[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6 【沈默者】

七夜怪客

鬼怪公寓
作者：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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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3 P9 x& K; H) Y  M( K% Y簡介:還記得那位連陰老太太都尊敬的沈默者嗎？神秘的他，愈來愈焦躁不安，就像是找不到最重要的東西般；而一隻黑貓，將溫家兄弟拖下了水，但是面對沈默者那種冷到水都會結冰的態度，兩兄弟還要不要管事呢？
# h- D3 W& |+ J8 ?' r. e6 A公寓外頭，出現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妹妹，也只有２０３號房的楚紅那兒，可以收留她，可是，已經完全變成骷髏的林哲，是個大問題啊……而兩人的人鬼之戀，又到底會不會善終？
. J2 }% ]9 \  L* P4 M1 h好戲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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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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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y" N3 Q1 d. t　　房間裏的垃圾有半個月都沒有倒了，廚房那萬年不用一次的煤氣爐旁歪七扭八地扔著三四個塑膠袋，其中一個塑膠袋破了一個洞，許多細小的飛蟲哼哼哼哼地在上面盤桓，隨手一抓就是一把。
　　溫樂源蹲在那堆垃圾旁，托著腮唉聲歎氣。
: j9 _  K+ m5 X/ F　　就在十分鐘前，溫家兄弟剛剛結束了一場猜拳。溫家大哥一勝九敗，可說是敗得驚天動地，坦坦蕩蕩，連一點轉屁股的餘地都沒有。
9 k$ ]' O. ]$ `* |　　久不見他出來的溫樂灃往廚房伸進了一個腦袋。
( ?, m1 r! Z5 z8 r4 C　　“你在幹什麼？難道又想賴帳不去扔？再這麼下去咱們可要被垃圾埋住了。”
　　“可是我不想出去……”溫樂源愁眉苦臉地說，“我討厭蚊子……”
　　秋天的大花腳蚊子是在這一年中最強悍的匪徒，即使是皮糙肉厚的溫樂源也只能惹不起躲著走，要是一不小心再從窗戶放進來一個兩個，那他和溫樂灃的日子就沒得過了。
　　現在是傍晚，最強悍的匪徒一天中最猖獗的時候。更何況垃圾桶附近就是蚊子蒼蠅的繁殖場所，溫樂源不想出門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要不然明天扔……”
0 H* ]2 I( p  I; Q  q& Y2 L　　“明天就真的要臭了！”
　　“或者從窗戶扔……”垃圾桶就在窗戶外，就是稍微遠點兒，以他的扔法能不能扔准有待商榷。
　　“之前我不是提議咱們一人扔一次，是你自己說猜拳定輸贏的！”
# @* F  W0 s4 l! D) b9 j- d6 e0 Y　　“我哪兒知道我能輸這麼慘哪……”
; X; I0 F; ^  \! E3 V* y　　溫樂源唉聲歎氣地找出一個大塑膠袋，將小垃圾袋都丟進去，一邊嘟囔抱怨兄弟心狠，一邊慢吞吞地走到門邊找鞋子。
0 v/ ], O$ k# i; I+ Z. X9 `　　這麼多年下來，綠蔭公寓門前的那個垃圾桶從來沒有過什麼改善，早上環衛工人將垃圾都清走，晚上就又被兩家小飯館扔得一塌糊塗。垃圾能一直延伸出桶，把巷子口都堵住大半。
　　造成這樣的景況，最高興的當然不會是住客，也不是和垃圾為伍的兩間飯館，而是城市中層出不窮的野貓。
1 E2 b% m  }! \! h　　溫樂源拎著大垃圾袋飛速地從公寓竄了出來。他打算狂奔到目的地，趁蚊子還沒趕上他的速度之前把東西扔過去，然後頭也不回地竄回公寓裏面。
　　——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問題是老天爺這次沒支持他。
　　由於巷子並不寬，巷外的路燈燈光只能照到一部分，溫樂源為了避免花腳蚊子的攻擊便尋著那沒有光的地方跑。就在他即將跑到垃圾桶附近的時候，忽然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腳尖踩到了某種軟綿綿的東西。隨即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
; b" u3 }# Y! e0 O% }' O　　“喵——嗚！”
* O  \# T' h' M% o% R% @7 D　　溫樂源緊急刹車。
　　還好，應該不是踩到了貓身。根據剛才那聲中氣十足的慘叫來看，大概是踩到了貓爪子或者尾巴什麼的……
　　一隻黑貓從黑暗中竄到亮處，三隻腳跳上惡臭的垃圾桶，很生氣地張開上下顎，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對他發出“哈——”的威脅。
　　應該是……爪子……溫樂源十分歉疚地想。
　　“實在對不起，我剛才沒看見……”
0 z! b2 E( }- u; k3 e7 C" H　　黑貓毫不領情地繼續哈他。
# X" W6 |" V7 M% [5 q　　“喂！我可是在向你道歉！”
5 m/ b1 Q, p7 C! S# k　　黑貓大嘴張得連鮮紅的顎和舌頭都露了出來，灼灼黑瞳中閃著“殺死你”的光芒。
: y. t7 }" ^3 l3 R　　溫樂源大怒：“我告訴你！我向你道歉是看得起你！這麼一點禮貌都沒有！小心我把你抓回家去做紅燒貓肉！”
　　黑貓繼續哈他，沒有退縮的跡象，相反，它似乎更憤怒了。
　　“想打架嗎！來呀！有爪子很了不起嗎！我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溫樂源！……”
　　從剛才開始就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十幾歲男孩站在巷子口看他精神奕奕地演這獨角戲，見溫樂源這會兒連拳腳都開始躍躍欲試，終於開了口。
; G# b2 E+ @% m! t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和一隻貓吵架。不嫌丟人嗎？”
1 d9 _& u* w# R3 s! Q　　溫樂源僵住。
　　男孩背著他足有二十斤的書包慢慢走進來，由於他背著光，溫樂源看不清他的臉，只能勉強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輪廓。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衣服，連書包也是以白色為底色，在背光的黑暗中居然可以看得出他那雙發亮的棕黃色眼睛，既圓且大。
9 I3 h! \' I( B' t* l　　“這和你沒關係！”男孩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溫樂源卻忍不住了。當男孩走向他身後的時候，他猛地轉過身來，指著他的背影叫道。
　　男孩回頭看了他一眼，路燈的光照在那張清秀的臉上，隱隱帶了一絲不屑。但是他依然沒有說話，又沈默地轉身離去。
' s! X; ^1 p7 Z9 I$ v0 i　　溫樂源氣得渾身發抖。然而他正想大罵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 p; {1 f, r9 @7 Q　　為什麼……會覺得眼熟呢？
　　又為什麼那男孩是往這公寓裏走的呢？
5 j0 {6 i/ Y! y6 q　　他想了想，站在那裏就僵硬了。
! ^: g9 K9 T) d" N( z3 M　　他身後的黑貓站在垃圾堆上舔著那只受傷的爪子，杏仁似的貓眼中流露出無言的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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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b% Z% c% s' J+ S　　溫樂灃打開門，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回事！？”
　　溫樂源身上除了有衣服遮蓋的部分之外，幾乎沒了半塊好皮膚，紅色的疙瘩層層疊疊，連眼皮都讓咬腫了，一隻眼皮子腫脹地耷拉著，就好像讓誰打了一樣。
　　溫樂源不聲不響地推開他，換鞋，走到床板邊，一頭倒了下去。
  e' b, M) M+ m- n8 d　　“……到底怎麼回事？”溫樂灃困惑地問。能讓溫樂源這樣的人可不多，難道又被陰老太太欺負了？
　　“我幼小的心靈……受傷害了……”溫樂源悶悶地說。
( J3 Q# j* C: u, J4 W; |　　如果溫樂灃現在在喝水的話，那口水大概能一口氣噴到大街上去。
% x( W4 }  n  G2 q2 p& n　　“你！？幼小的心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是不是姨婆又對你幹了什麼？沒關係沒關係，反正你經常受她欺負，又不多這一次的。”
" L8 [+ @% _" M' \2 [# K# j　　“誰說是她了！”溫樂源悲憤地說。
/ e9 a+ j# t2 ^; j　　“咦？”
, D2 s- M- T/ u0 k3 h5 l* U6 V0 z　　“是她我就不這麼傷心了！是那個……”
　　***
  I: w. C# N- A2 t; s　　垃圾堆上舔爪子的黑貓忽然抬起頭，一對圓圓的耳朵前後轉來轉去，好像聽到了什麼。
　　但最終它什麼也沒有發現，跳下垃圾箱，準備去找一隻耗子來犒勞一下總吃垃圾的肚子。
　　就在它落地的一瞬間，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扣下來，將它收了進去。黑貓拼命掙扎，如同小兒厲哭的聲音令人毛髮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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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0 r5 n3 I$ I6 V. L　　男孩走到公寓的102房間，剛剛掏出鑰匙便聽到外面的聲音，他一驚，鑰匙嘩啦掉到地上。他來不及撿，扔下書包便向公寓外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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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被毫不留情地拖扯向巷口，它的爪子在地面上死命摳抓，試圖阻止自己被拖走的速度。然而貓爪子的力量又能對人產生多少影響？即使在地面上拖拉出深深的痕跡也不能改變它被拖走的事實，拖拉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只能無助地嘶叫著，愈加淒厲的聲音仿佛在向誰求救。

　　男孩飛速地從公寓中跑出來，矯健的身姿就如同一隻貓科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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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它！”他怒吼。

; v& ?1 j9 \$ L* w7 x　　用網拎著黑貓的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在巷口上了一輛摩托車，他雖慌張，卻不忘了帶上手裏的黑貓，那張網在他的前後晃蕩中越收越緊，被束縛的黑貓叫得更加淒慘了。

3 d6 d9 _; C; C  c% p0 f　　“我叫你放開它！”

　　男孩的速度驟然加快——那已經不是人類的速度了，幾乎是一眨眼，他就跳到了那個人面前，一拳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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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4 Z; ~' K　　那人大叫一聲，捂著鼻子連摩托車一起倒在地上，旁人發出一陣驚呼。那人手裏的網掉了下來。黑貓想趁機逃脫，但它卻找不到出口，在裏面掙扎了半天，四隻爪子在網中東勾西掛，更加難以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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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嗚！喵——嗚！”

( M' M3 a( D9 ~　　男孩喘著氣蹲下來，把被它自己糾結的網從它身上解開，黑貓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噌地竄上了男孩的肩頭，四隻爪子緊緊扒著他的T恤，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 |5 e% o6 Q: x3 h/ O　　“沒事了，沒事了。”男孩摸摸它的頭，它毛茸茸的腦袋在男孩的脖子上磨蹭，喉嚨裏發出“哈－哈－”的喘息聲，看來真是被嚇得夠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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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熱鬧的人群圍了上來，被男孩打倒的人狼狽地爬起來，一邊擦鼻血一邊扶起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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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看著他，冷冷地說道：“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如果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對它們怎麼樣，我就宰了你。聽到沒有？”

0 t: |' d) h  K; j2 ?( Y! r　　那人沒有答話，騎上摩托車拼命地打火，摩托車好不容易轟隆隆地響了起來，人群讓開了一條路，眼看著摩托車帶著一屁股的煙塵轟隆隆地走了。

/ O: v1 I: z5 i3 j* n　　溫樂灃站在窗口看著摩托車手狼狽逃走的背影，微微帶了點幸災樂禍地道：“哥，你真該看看那人的模樣。沈默者對你夠好的了，至少還沒一拳頭打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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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X( Y- a' |7 v5 e  G' n0 a9 u5 m0 e　　“你還說！”躺在床上做死屍狀的溫樂源更加悲憤了，“我被貓欺負本來就一肚子火了，他居然還對我冷嘲熱諷就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可他居然還是沈默者……我連脾氣都不能對他發！你覺得我心裏能好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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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d0 c0 A( Z5 I3 O　　溫樂灃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實在很想安慰安慰他，不過他心裏清楚，這種時候是不能安慰這傢伙的，否則他一興奮起來沒准就會去找沈默者單挑……從剛才沈默者那一拳就可以看得出來，如果剛才他沒有隱藏大部分力量的話，那個人豈止是鼻子出血而已，連顱骨可能都會被打出裂縫來。

　　當然更重要的不是這一點，而是——沈默者並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人，除非他們想死。

　　男孩撫摸著肩頭黑貓的脖子慢慢走回公寓，黑貓眯著眼睛，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但它四隻爪子還是緊緊抓著男孩的T恤，似乎暫時沒有放開的打算。

　　男孩進了公寓大門，陰老太太正巧開門出來，看見他，一愣，立刻向他一躬腰。男孩點了一下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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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a6 z: e3 Z9 T　　幾天之後的一個清晨，溫樂源再次輸掉了和弟弟的猜拳，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撓著前幾天蚊子在身上留下的吻痕，愁眉苦臉地提著垃圾去倒。

　　他剛剛打開公寓大門，眼前一花，兩個纖細的身影就猛撲了上來。

　　“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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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噔噔倒退兩步，當發現撲到自己懷裏的是兩個嬌小可愛的美少女時立馬喜上眉梢，腦子裏瞬間轉過無數關於羅曼史的可能，但是下一刻，他的心就以興奮起來時一樣的速度涼了半截。

9 S3 U& S  U9 G$ \　　那的確是兩個美少女沒錯，不過是十四五歲的那種……他溫樂源還沒有饑渴到連對小孩子都動心的程度，就算想興奮也興奮不起來。

0 [* f& T9 p0 W, q8 n. Q　　“你們兩個……幹嗎？”不過再小也是美少女，溫樂源努力收起兇神惡煞的本來面目，自認為親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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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L' y( L- Q　　兩個女孩看了他一眼，杏仁似的眼睛霎時瞪大了一倍。

　　“……他就長得這麼兇狠嗎？”棕色頭髮的女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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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z. a" \" {- Q5 @　　“才不是！他長得才沒有這麼強盜！”黑色頭髮的女孩輕蔑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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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z6 p0 q. E3 L+ A: w) T　　溫樂源氣得渾身發抖。他收回前言！這兩個哪裏是小美女！根本是兩個沒禮貌的小惡女！

7 |* z' w# Q: K5 X% S% Q* q　　102房間的門開了，男孩抱臂站在門口，看著那兩個小姑娘冷冷地道：“你們又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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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姑娘捂著嘴嬌笑起來：“你好死相哦——裝什麼傻嘛！我們是來接您上學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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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邊嬌笑，一邊向他猛撲過去。男孩的身體和門框之間發出哐當一聲巨響，聽來一定很痛。

　　但男孩什麼也沒說，只是有些不耐煩地看了溫樂源一眼，一手抱一個小姑娘，費力地走回房間去。

　　溫樂源很生氣地看著這一切，心裏忿忿不平。什麼沈默者！分明就是個色狼……枉費他們這麼尊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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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進去的時候並沒有及時關門，一隻只有溫樂源巴掌大的灰色小貓從門內好奇地伸出了它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大大腦袋，漂亮的圓眼睛看了溫樂源好半天，圓滾滾的身體一扭一扭地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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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w/ v/ o! D2 a% Y　　這小東西長得極心疼人，眼睛大大的，耳朵還沒有豎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有折耳貓的血統。小爪子也胖墩墩地，看來母貓把它餵得不錯。小貓在距離溫樂源一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歪著頭看著溫樂源，好像在判斷他是怪物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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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咧嘴一笑，蹲下身體，用沒有拿垃圾袋的那只手的食指做出一個“過來過來”的手勢。貓仔立刻放棄了警惕，興高采烈地向他的手指爬去。到了即將碰到溫樂源手指的地方，它又停了下來，用它天真的戒備看著那只會動的奇怪生物。溫樂源又動了動指頭，它立馬撲了上來，用它尖利的小爪抱住那個會動的東西，構不成半點威脅的小細牙在他的手指頭上用力啃。

% t0 ^% n/ ^# k0 ?: j1 c　　它啃的力道實在是太癢了，再看看它那麼努力攻擊的模樣，溫樂源忍不住大笑起來。

; V" Z: w7 e. E9 U3 @8 \　　然而樂極生悲，他只顧著欣賞貓崽子憨態可鞠的模樣，卻沒有發現來自男孩房間門口處的強烈殺氣。等他發現，已經是一團白影向他飛竄過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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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A2 p; R+ B9 F9 `, W! y9 X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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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我的娘喂！”

　　“喵嗷嗚嗚——”

　　“別再抓了！我又沒對你小孩怎麼樣！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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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5 W0 h/ L/ _) j　　那只發動突然襲擊的白色肥貓趴在溫樂源的頭頂上，照著他的腦門發瘋地留下保護孩子的愛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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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後，溫樂源倒地斷氣，看來暫時無法復活了，母貓才跳下他的身體，戒慎地叼起仍然懵懂的小崽子，迅速跑回男孩的房間。

　　男孩伸出頭來看了溫樂源一眼，回頭。

　　“……你實在是……出手太重了。”他說。

　　房間裏傳出一片此起彼伏的喵嗷聲，似乎在強烈聲討那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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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R; ?  a" ~7 B+ m9 y6 K  v9 k　　男孩歎了口氣，關門回房，半個小時後，他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剛才的兩個女孩跟在他的身後，一人提了他一隻書包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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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 i8 @) w1 x　　公寓的門口丟著一隻黑色的垃圾袋子，剛才那位可憐的受害者不見蹤影。男孩想了想，上前把垃圾袋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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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幫他吧！”兩個女孩齊聲抗議，“那傢伙不是好人！”

) s8 K' i- n5 p　　男孩淡淡地笑了一下：“如果他不是好人，剛才她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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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m6 V$ u8 m　　“哦……”女孩們應的聲很齊，但是表情頗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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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T0 q- W- a" w6 D　　樓上的202房間，受害者又躺在他的床上品嘗傷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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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V, O+ i　　“……我說你又是怎麼回事……”溫樂灃看著他那可憐的樣子，無奈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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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沈默者！”溫樂源痛苦地大吼。

7 C  Z: F: H1 b, X- p6 ?! R　　“沈默者不會隨便就攻擊人，而且……”溫樂灃點點他血紅道子縱橫交錯的腦門，“這種爪印怎麼看也不像是他弄的……”

　　如果是沈默者的話，豈止是小爪印而已，恐怕連腦漿都給你扒出來……不過這句話不能說，說了的話溫樂源就更難從打擊中站起來了。
. p% T9 I! B4 c* p7 T5 m7 w
, }# n( w$ A* u+ W# D　　“當然不是他！是他指使他手下幹的！”溫樂源叫。
( C2 S% t+ N5 a+ |% T
& R% C% d' ]& C　　“好了好了，”溫樂灃拍拍他，“說不定他的手下愛上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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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會不會安慰人！”溫樂源跳起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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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摸摸他的腦袋，就像在摸一隻發怒的狗：“其實你就是不想倒垃圾是吧？不讓你去了，以後我去，這總行了吧？”

6 {0 l5 ]! ^% j/ ^) n! U+ j　　“我不是——”溫樂源的表情顯得怨懟萬分，不知道是針對溫樂灃的話還是他好像摸狗的動作。

　　“不過……”溫樂灃根本沒聽他說，轉身走到窗前，看著和兩個女孩一起消失在視線中的沈默者，“我很好奇，這一次的沈默者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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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 M  G; K4 _6 z+ J" U　　“是什麼都沒關係，”溫樂源興趣缺缺地爬起來到浴室去照鏡子，然後慘叫，“我英俊又有男人味的臉啊！該死的母貓！我和你誓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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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P& f* ^/ Z; c　　“不是你抓了它的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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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它小孩一定粘在我身邊的！”

8 J% w( B: p  O# z( W6 _" G7 M　　“你長得太像強盜了。”溫樂灃平淡地指出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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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6 n. l. d  t& J3 a$ B8 {　　溫樂源在浴室中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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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怪客

. G+ q& k0 D, t$ s$ l4 Z沈默者 第二章


　　溫樂灃說話算話，後來幾次倒垃圾的行動果然沒有再讓溫樂源進行，不過他也沒有再遇見沈默者。

　　就在他連倒五次都沒有再碰見沈默者，準備考慮再恢復溫樂源倒垃圾的義務時，卻忽然發生了一點小事，讓他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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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個晚上，他正準備出門倒垃圾的時候，發現102房間的門是開著的，裏面的燈明晃晃地亮著。這樣實在是太招蚊子了，他在倒垃圾的時候就在想這件事，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那個房間的住客，即使他是沈默者，面對蚊子的時候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更何況現在這種季節的大花腳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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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Z! n; X+ ^# q8 f* J" c8 c/ q　　他在猶豫中慢慢走上樓梯，剛上了三級又很快下來，走到了男孩的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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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當站在102門前的時候，他還是被裏面的景象驚得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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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N* B' h' l5 G　　房間內，書桌上、電視機上、衣櫃上、鞋架上、床上、椅子上——當然還有地板上，到處都是各種顏色、各類品種、大小各異的貓！

　　這些貓都長得很漂亮，毛色光亮，眼神銳利，當發現他站在門口的時候，它們全部都豎起了耳朵，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幾十雙貓眼中透露出一種刻骨的敵視，令人後背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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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那種目光注視的感覺是很不好受的，即使對方是貓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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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z3 A! V, K' z4 ]" t2 p　　溫樂灃很想後退，但是他並不瞭解貓科動物，不知道如果現在後退的話會不會引致貓群的攻擊，但他也不能就這樣一直與貓群對視，否則會被視為挑釁，同樣會受到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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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M2 ~, S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貓群並沒有與他長久對視，幾秒鐘後就移開了視線，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舔毛、洗臉、睡覺、打鬧……

" A, S: U0 t7 w5 I& h  |　　溫樂灃鬆了一口氣，這才有心情看看房間裏其他東西的情況。他四處巡看了一圈之後，終於確定沈默者不在這裏，但為什麼房門會開著呢？

　　不管這次的沈默者是“什麼”，他都至少應該很瞭解“人類”的規則了。像這種不管不顧就離開的行為，似乎不應該是他會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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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 j- g; e0 e" z　　除非——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

　　他嘗試著緩緩往內行進。這裏不是他能管的範圍，但是這間房屋的主人是沈默者，對他來說，沈默者終究是很神秘的，他不想干涉沈默者的生活，但卻忍不住好奇著沈默者看似神秘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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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的貓群在他踏入第一步的時候又齊刷刷地看了過來，依然是那種警戒的目光。但是並沒有維持很久，等溫樂灃眨了一下眼之後，那些貓又開始了自己的活動，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入侵。

" U7 u# G( ], h& Y　　溫樂灃試探著走出了第二步、第三步……貓群沒有再向他發出敵意的資訊，看來是真的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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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下的一隻紙箱內發出嚓嚓嚓嚓的聲音，像是有東西在用指甲使勁地刮箱底兒。溫樂灃繞過三隻混戰的貓，又躲開一隻打滾的貓的尾巴，走到紙箱處想看個究竟。

　　原來紙箱中竟有六隻花色各異的貓仔，以及一隻正用舌頭為其中一個小貓做清潔的母貓。他沒有見過那只行兇的母貓，不過以溫樂源形容的模樣來看，應該就是它了。而箱子角落處正與另外一隻小黃貓打架的灰色小貓，從它的顏色和活潑程度看來，應該就是導致溫樂源受傷的罪魁禍首……

　　不過……很奇怪。這一窩六隻小貓，只有那只灰色的是耳朵折下的，其他小貓的耳朵都豎得直愣愣地，很是活潑。

/ t- m, X' L) W5 u- W　　溫樂灃試著緩緩伸出手去，並一邊對母貓友善地微笑。母貓一直盯著他的手，但卻沒有跳起來威脅他的意思，就是那麼看著，似乎很好奇他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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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1 @9 y& _! d% k3 k　　他終於將手觸到了小貓，托著它的四隻爪子把它托了起來，小貓溫柔地喵嗚了一聲。這只小貓由於耳朵是折下的緣故，小腦袋顯得圓圓的，很可愛。但是它那對耳朵折得不太自然，應該不是天生的折耳，而更像是……他動了動小傢伙的其中一隻“折耳”，那只耳朵被他撥拉起來，又軟軟地耷拉下去，轉個方向的話，可以看見它的耳背上有極為清晰的折斷痕跡。

3 T. d+ }6 [7 t' T& T　　這只小貓……不是天生的折耳貓，而是被人強行折成這個樣子的！

  ^  {9 k# x: L- r8 c* L: _　　小貓對這個高度好像有點害怕，在他觀察它的時候小爪子一直緊緊扒住他的手指，嗷嗚嗷嗚地叫。母貓看來有些不安，溫樂灃立刻把小貓放回母貓身邊，母貓用力地舔舔它，好像在確認它沒有什麼問題。舐犢情深，果然是世界上最溫柔的風景，溫樂灃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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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H- I( p$ @5 r4 v　　窗外傳來噠噠噠噠的急促跑步聲，隨即公寓大門被什麼人狠狠撞開，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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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慌忙跳起來，跑到門口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撞開門的人是沈默者，他渾身上下濕淋淋地滴著水，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小的、血肉模糊的東西，他白色的衣服和褲子上都是血，和他身上的水一起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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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8 e* J5 l: |" M& ~( t　　他沒有看見溫樂灃，撞門進來之後徑直便沖向了陰老太太的房間，在他的房門上用拳頭用力地砸。

　　“老太太！老太太！救命！救命啊！老太太！開門！老太太！救命啊！……”他一邊砸門一邊哭，眼淚順著面頰滴落到懷中那一團東西上，像是快要燒了起來。

, [0 L, c( z! _- r　　他敲門的力道極強，幾拳下去門板就發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音，眼見就要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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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5 I8 P6 g; X　　溫樂灃上去拉住他，對他叫道：“別敲了！姨婆她今天有事沒在家！發生了什麼事？能不能和我說？——喂！不要敲了！”

; D6 x. Z( R- j) u5 a7 y, P  F) H　　溫樂灃把他扳開，他又撲了上去，再扳開，又撲上去……如此迴圈了幾次之後，他驟然一揮手臂，溫樂灃只覺得胸口一悶，強大的風壓向他強推過來，他的身體倒飛出去，咚地一聲撞上了身後的什麼東西。

4 n1 ~4 S* h1 W　　咦？不疼。難道——

# `$ E# \9 a5 x4 n1 |& n　　他爬起來回頭一看，溫樂源正被夾在他和牆壁之間，一邊口吐白沫一邊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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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 j. Z* n! |0 ?　　“臭小子……”溫樂源緩過一口氣來，罵，“你他媽的什麼時候變這麼重的……”

　　“……從我成年開始。”溫樂灃用力把他拽起來，“你甭管那麼多了，先看看沈默者怎麼回事！”

　　沈默者左面的頭髮落下來，遮住了他的一隻眼睛，沒有被遮住的另外一隻發出了幽暗的藍光，瞳仁變得狹長，眼瞳的花紋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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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B+ ~3 G$ b　　溫樂源和溫樂灃忽地眼前一花，同時感覺到腹部驟然的壓力痛楚，兩人大叫一聲，轟然後退，先後撞上了身後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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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 `5 b8 e4 c/ x6 h　　他是怎麼出手的……兄弟二人同時痛苦地想。沈默者的左手一直抱著那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只有一隻右手可用的他，是用什麼方法同時攻擊他們兩個的？！

　　兩人還沒能想出其中的緣故，眼前便一花，沈默者的身影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下一刻，他已躍至他二人面前，右手置於溫樂源額頂似欲前推。如果這一下被他推中，溫樂源不死也必然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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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剛才沈默者的一擊讓兄弟二人全身的運動神經都麻痹了，歪斜靠坐在地上的他們連抬手的力量都沒有，更何況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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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溫樂源就要被一擊爆頭，溫樂灃心中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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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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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辦法了……只有……他勉強將力量往左手猛貫下推，魂魄乍然脫出，用盡全身力氣將沈默者的手臂一推，沈默者的能量轟地打到了牆上，牆壁被砸出了一個大坑，兄弟二人的身體被勁風呼一聲吹倒。溫樂源總算能動了，一把抓住溫樂灃的身體連滾帶爬地逃到了大門口，回身對沈默者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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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沈默者！所以我們尊敬你！”他吼的聲音很大，卻沒有底氣——任何人在力量如此之強的對手面前都會沒底氣的，“但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又沒惹你！”

) A+ Q& Y) U- `9 B# X　　沈默者沒有回答，他身上的力量又再度聚集了起來，似乎想對他們再來一次。溫樂源暗暗叫苦，一邊琢磨著哪個逃生路線才能躲過這位莫名其妙的催命鬼，一邊努力想沈默者是不是該有什麼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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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光輪籠罩了沈默者的整個右臂，看來他不打死他們是絕對不會甘休的。無路可逃的溫樂源把溫樂灃的身體推到了身後，自己閉上眼睛仰著臉等死。溫樂灃的魂魄落在溫樂源的身前，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擋住沈默者這沉重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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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l' r9 j; B8 x) j然而就在此時，兩條影子從門外嗖地越過溫家兄弟二人的頭頂竄入，隔在了他們與沈默者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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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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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0 c8 ^! W# z& k# l: J7 n0 U5 y　　“喵——嗚！”

) i, ^- z4 W+ a　　那是兩隻不大的半成年貓，一隻棕色，一隻黑色，沖著沈默者兇相畢露地嘶叫。沈默者全身的殺氣在看到它們的時候立時消散了許多。

8 _# v6 d% B% G# @# L* ^1 X　　“……你們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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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t, P. w8 b$ ^1 S　　棕色的貓開口道：“是婆婆讓我們來的，她說你最近不夠穩定，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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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著你們管我！”沈默者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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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q8 I+ e$ r) n　　“用不用我們，你自己知道。”黑色的貓轉回頭來看著溫家兄弟道，“他傷到你們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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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x  H* u  O, [　　回……回去？！把人打了一頓（差點打死），現在一句對不起就讓他們乖乖滾回家去！？溫樂源的火又冒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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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什麼事兒！我們又不是你們的撒氣桶！用完就可以說聲拜拜你們滾吧！我要求你們把事情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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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 _& A5 ]: U　　黑貓唰地直立起前爪，轉眼間化作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指著溫樂源大罵：“我給你說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配跟我們追究這種事情嗎！”

　　她就是那天號稱要“接沈默者上學”的兩個女孩之一，其中一個是她的話，那麼另外一個……應該就是那只棕色的貓了。

　　“原來是你！”溫樂源挽袖子回罵：“不要以為你成精就怎麼著了！我們尊敬沈默者可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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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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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e: I7 }9 }: R, S4 l- ]　　“想殺我嗎！來呀！老子在這兒等你殺！”

* f+ J8 y/ z+ ]# h. o) K: Z, o% G* @% Y　　那邊廂吵得天昏地暗，溫樂灃只作沒聽見，回到自己的身體後，稍微活動幾下便向仍抱著那東西坐在地上的沈默者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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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Z1 K4 H4 o　　棕色的貓攔在他的面前，他笑一笑，向她伸出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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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放心的話，上來。”

　　它猶豫一下，跳上他的手，順著胳膊爬上去，在他的肩頭蹲據了下來。

　　沈默者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了，他看看自己血跡斑斑的手，露出想哭又哭不出來的哀慟神情，輕輕地、輕輕地將它覆蓋在懷中血肉模糊的東西上，微張的嘴唇微微顫抖。

　　溫樂灃走到他面前蹲下來，左手緩緩地伸向他懷裏的東西。沈默者猛然抬頭，目光淩厲而兇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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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努力地向他露出“我決不傷害它”的表情，直到他目光中的殺意逐漸減退，這才小心翼翼地觸摸到了他想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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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3 b% W+ w. L/ u/ U　　那是一隻雜色的貓，全身濕漉漉地，小小的身軀非常冰冷，明顯已經死了。但是它的身體還沒有來得及僵硬，看來死的時間還不長。

4 a9 J7 a, H7 K" w! t# ?$ Z5 l0 `　　他伸出雙手想將貓屍從沈默者手中托起，沈默者驀地張開嘴，露出一口細白的獠牙惡狠狠地向他“哈——”了一聲，那模樣看來就和一隻被激怒的貓沒有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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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它，”溫樂灃儘量放柔聲音，道，“難道你想把它的骨頭也抱斷嗎？”

( A/ w1 V) r. m$ B　　沈默者狹長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兇狠的表情逐漸淡化，低下頭，緊咬著牙，像在極力忍耐著不要讓眼淚掉下來。

　　還是個小孩哪……溫樂灃在心中歎了一聲，從他緩緩鬆弛的手中托起了貓屍。

1 l$ J% H4 g' M5 v  C1 V9 j4 b! t　　它死得很慘，後退、尾巴和小半個下身已經被壓成扁平，本應炯炯的眼神失去了光彩而微微張著，舌頭伸在外面，像要夠什麼卻夠不到的樣子。

: H4 y, T9 O0 |+ C" f; G: C　　雖然已經想到有可能是很重的傷害，否則沈默者不會如此憤怒，但他沒有想到居然會如此淒慘！他愣愣地托著那具小小的屍體，不禁心中一酸。

* _; ]2 j( X  F- H; f; r  P( L, b+ k+ Z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攻擊我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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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s& O0 I, ?# c　　如果是他的話，也同樣會如此發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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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b% D0 K4 U　　沈默者抱住了腦袋，低低地啜泣起來。

4 O. ]. J6 `" d+ l  Y' F) l& b& ~　　“不要裝得好像……都知道一樣……”他壓抑著低泣，狠狠地道，“你們懂什麼！知道他受了多大的罪嗎！知道他怎麼死的嗎！別在那兒假慈悲了！別在那兒……別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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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f4 S. a　　***

　　在人類眼中，那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事件。護城河的橋上，一隻貓被壓斷了小半個下身，趴在路中央奄奄一息地哀叫著。圍觀者有很多，汽車司機也下來了，氣哼哼地猛踢了已然重傷的它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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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真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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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6 L* F: ]/ g* C1 D% q　　旁人七嘴八舌地譴責他：“你怎麼能踢它！”

　　“就是呀！看這兒本來就都是血了！還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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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_- T2 {! K, H( M& T6 M　　“看把公共場所弄這麼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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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不文明了！”

　　“還不快把它拿到垃圾堆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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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很乾淨，都很愛護市容，可是沒有人聽見，巨人腳下那小小生命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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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終究是無賴，沒有以文明的標準把貓扔進垃圾堆便開著車揚長而去，人們一邊用語言嚴正地鞭撻著他，一邊慢慢散去，留下那一灘血和半隻貓，等待環衛工人的處理。

7 G! u! ^* u2 W( B' Z+ ?　　它微微張開眼睛，發出嘶啞的喵嗚聲，它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睡，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越來越渴。它想喝水，護城河的水聲就在不遠的地方，可是它觸不到，它只能聽著水的聲音，人群繁忙穿梭的步伐，等待自己最後的生命慢慢逝去。

　　***

　　“你們不是總說自己是萬物之靈嗎？你們不是總標榜著萬物平等嗎？為什麼一個人受傷有千百人來救，一隻貓受傷就該這麼活活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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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 g7 b! ?　　他雙手有聚起了強勁的氣，棕色的貓跳下溫樂灃的肩頭化作棕色頭髮的女孩，和黑色頭髮的女孩同時撲來，一邊一個扣住他的雙手，轟地一聲，沈默者的雙手手腕俱皆沒入牆壁中，在牆上留下了兩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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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點！那不是這兩個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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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們的錯！”沈默者嘶吼，“那我們又有什麼錯！他又有什麼錯！為什麼沒有人救他！為什麼連一個願意幫幫他的人都沒有！”他拼力掙了掙，卻掙不開那兩個看來十分柔弱的女孩，“你們可以為了一隻貓身上‘可能’帶有的病毒，就把我們全市的同類統統打死！我們又犯了什麼錯？不是我們愛接近你們！不是我們喜歡在城市生活！是你們把我們帶到城市裏！消去我們的野性！拔掉我們的指甲！除掉我們的戒心！讓我們失去獨自生活的能力！然後一句‘你們太影響市容與文明的世界不符’就‘人道’地把我們都殺光！這也都是我們的錯嗎！啊？你們倒是說句話來反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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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o/ J  k6 ?9 }# w6 r　　雙手被制，他一腳踢了上去，正中溫樂灃的胸口。溫樂灃的身體被踢得倏然滑退幾步，仰面倒在地上。也許是沈默者已經發洩了大部分怒氣的緣故，這一腳踢得並不重，但他卻覺得胸口有些隱痛，就像想吐血卻吐不出來的那種痛苦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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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趕來扶起他，一張粗曠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神情，但卻沒有向沈默者發難，只是按在弟弟胸口道：“沒事吧？有沒有斷？”

' p: a" b+ z% m9 L　　溫樂灃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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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S0 `+ M3 o: ]' u& M9 `: L　　“你恨我們全體……我無話可說……但是……”他深呼了一口氣，慢慢地道，“希望你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混蛋，總有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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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R" m9 E7 |3 H) ]% _- P2 j/ n　　沈默者嘲諷地冷哼了一聲，甩開兩個女孩，一隻手掀開落在左眼上的頭髮，冷笑：“好人，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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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F" ], Q7 N　　溫樂源和溫樂灃忍不住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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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o, m$ O$ ?　　沈默者的左眼已經沒有了，原本該是左眼的地方有一個深黑色的大洞，他的額頭有一個小小的血洞，絲絲血跡小心地往外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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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人，曾經很寵愛我，”他咬牙道，“可是那是因為他高興，只要他高興他就能把我寵上天去！可是後來呢？……當他對我沒有興趣的時候，我就是這種下場！”

　　你們對自己以外的生物的愛總是有條件的限制，而天生的不平等卻讓我們對這一切無法抗爭而只有承受，無論是愛也好，是傷害也好。當你愛的時候我們就是天使，等你不愛的時候我們就是惡魔，被你們虐待，被你們隨意丟棄，我們在你們關閉的門外哀哀呼號，卻只能得到你們冷冷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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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9 }4 |  Z　　那是我們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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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g4 H* \* G7 }9 ]8 I　　是我們自己不思進取嗎？

　　讓我們失去進取的能力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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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v+ [$ `6 K- z　　是誰又把我們丟入了我們無以生存的世界去？

　　你們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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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所有的“人”都要負責！

6 `; }! s- B" s: I- B　　溫樂灃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回答這千萬之眾的小小生命所發出的質問，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接觸沈默者那可怕的眼神。

　　他覺得很心虛，很羞愧，無言以對。

: J7 r6 w. J( }　　沈默者哼了一聲站起來，道：“知道你們為什麼必須尊敬所有的沈默者嗎？”

　　溫樂灃和溫樂源默然。原因不是不知道，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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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們放棄了自己的族群而成為人類，那是對你們來說……無法想像的屈辱！”

5 Z+ m. c' T( ^5 c　　他走到溫樂灃面前，彎腰奪過那具小小的屍體，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房間。兩個女孩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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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捂著胸口，那裏的隱痛似乎愈加明顯了。

　　“沒事吧？”溫樂源見他這個樣子，不由緊張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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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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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怪客

沈默者 第三章


　　沈默者的態度並沒有因為之前的事情而變得更加惡劣，當然也沒有變好，只是比以前更冷漠了些。

　　那天晚上他額頭和眼睛上的傷，等第二天溫樂灃他們再遇見他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原本是傷口的地方完整無缺，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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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它“死”之前的傷痕吧，所以在他“依然做為沈默者”的時候，傷痕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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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x- O# }　　陰老太太最近每天都出去，溫家兄弟想找她問個事也很難，連吃飯都找不到人影，他們二人不得不又開始強咽溫樂灃那奇臭無比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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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L+ i0 r3 ?7 W　　前一次連吃了幾天的麵條，溫樂源現在是看到麵條就頭疼，一筷子面咽下去，那表情就好像吃到了毒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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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看到長條的東西就噁心……”溫樂源愁眉不展地看著自己碗裏白森森的面說。

　　說實話溫樂灃也不想吃了，但是除了這個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而且他們的工作是有則有，無則幾個月都沒一個客戶，要現在就奢侈一下的話，到時候連面都吃不起了怎麼辦？

$ g* L: _3 n9 P) c7 D: ~　　“那你想怎麼樣？”飯難吃，心情就不好，溫樂灃很不高興地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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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咱們的存款還夠咱們吃一個月的火鍋……”

$ `. [6 F% E. _$ R" E/ e, P$ c　　“那是戰略儲備，別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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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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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說話時，內套間傳來喵喵嗷嗷的聲音，就像有一隻貓跳進來了一樣。

  I2 V, E7 B, g, U8 q1 J　　“啊！廚房還有肉！不會讓貓吃了吧！”溫樂源跳起來三兩步跑到廚房，奇怪的是，一目了然的小小廚房中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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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也進了廚房，同樣沒有找到什麼東西，不過他並沒有局限於房間內部，而是拉開了其中一個毛玻璃的小窗戶，指著窗外道：“別找了，它在這兒呢。”

. N, ^& Q. x3 q8 f　　溫樂源一扭頭，嚇了一跳。

　　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肥胖黑貓立著前爪扒在他們的紗窗上，正瞪著溜圓的眼睛往裏看呢。

0 Y) e3 u% ]7 a2 ^# m* W　　“喵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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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邊的小窗沒有關，它的聲音從雙層玻璃的縫隙中子小窗而入，當然會被聽成是在這房間裏叫的……

　　溫樂灃拉開紗窗，黑貓前爪落地弓起身體，沖他又是喵喵嗷嗷地叫了一通，不過很可惜，他一句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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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8 {* A% R　　“哥，它好像想和我們說什麼。”

　　溫樂源看著黑貓那肥碩的身體，神情嚴肅地托著下巴，好像在想什麼重要的問題。

+ d2 ]' h7 s$ R. _　　“怎麼了？你聽懂了？”不是吧，他以前怎麼不知道溫樂源還有這門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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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I/ l" ~4 ]6 r* d2 r* M3 u　　溫樂源想了好幾分鐘，忽然一拍大腿：“啊！我想起來了！它就是那天晚上和我吵架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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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A( e( j* A( K( I6 Q" w　　溫樂灃倒地不起。黑貓大怒，連背上的毛也豎了起來，對著他嗷嗷嗷嗷地猛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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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也沒用！”溫樂源神氣地說，“誰也不會接受你的申訴的！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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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g! z5 I3 Y4 e3 a　　“喵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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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它絕對不是來申訴你踩它的那一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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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為什麼？”溫樂源驚訝地反問。

8 J* T" V% C' j. c5 ]3 {% w　　“……”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睚眥必報嗎……

　　黑貓顯得很煩躁，在窗臺上踱來踱去，不斷嗷嗚嗷嗚叫，奈何溫樂源兄弟根本不懂貓語，只能傻傻地看著它在那兒轉，就是不明白它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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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嗎不去找沈默者？”

　　黑貓厲叫兩聲算是回答。

/ @  f" p( c7 o: O7 ~8 N　　“也許它找不到沈默者。”

　　見怎樣也無法與他們溝通，黑貓更淩厲地叫了幾聲，豎起尾巴，轉身，無聲無息地跳到公寓外法國梧桐的枝幹上，回頭“喵嗚”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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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B4 ^+ c8 f& r3 b* p5 P　　“它什麼意思？”

4 b/ ]% A. K6 H　　“也許它的意思是，讓我們跟著它走。”

2 q1 T6 W; F' `2 T; u　　黑貓展開身體，又騰地跳到了一樓窗戶上方的狹窄平臺上，隨即跳下窗戶，往巷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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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一條腿踏上了窗臺，溫樂源拽住了他的領子：“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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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點追它！否則來不及了！”

( f0 ?, I& N$ s+ U! `9 n　　“可這是……二樓！”

　　“才二樓！”

　　話未說完，溫樂灃已經跳出視窗，輕盈地落在了地面上。溫樂源手上，溫樂灃的身體癱軟了下來。

3 A5 N8 @( \5 S7 w5 t　　“……我還以為你連身體一起跳下去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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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2 u$ U3 n* G- V# ^　　溫家兄弟一前一後地跟著黑貓接連跑過幾道街口，黑貓就在他們前方不遠的地方狂奔。街上的車太多了，它的身體幾次與飛馳而過的車輪驚險擦過，就是差了幾公分就有可能被壓成那天晚上的貓一樣。兄弟二人幾次都忍不住替它心驚膽顫，覺得再這麼來幾次他們的心臟肯定就要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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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 l' g- A, g　　“它是想死是不是！”溫樂源氣憤地說，“怎麼能這麼亂跑！”

8 y, K0 p- {" @  ^( k2 s( y　　“也許它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溫樂灃邊跑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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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溫樂源很不爽。溫樂灃沒帶身體，可是他帶了！跑了這麼遠，他簡直喘得要命，前面那兩個（貓＋魂魄）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真讓人憤慨！

& z& c6 O) \  Y& }  }- T　　又穿過一個繁忙的街口，黑貓鑽入了一條步行街中，溫家兄弟也緊跟了過去。

* e. ^4 `, p( F; W　　步行街的人太多，他們幾次都失去了黑貓的小身影，不過每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貓又會從不知何處鑽出來，出現在他們視線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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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7 U$ R& W0 T- d; @3 N　　黑貓跑了很久，終於在一家首飾店前的臺階上停了下來，一邊呼哧呼哧地喘氣，一邊不時地舔舔自己的後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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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L# s; k* X+ j　　“它……不會是想讓我們給它買首飾吧？”溫樂源和黑貓一樣呼哧呼哧地喘氣，瞪著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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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m* @$ j2 Z) q5 ]# a0 g7 Z' k　　溫樂灃沒理他，左右看看，在臺階的另外一邊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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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R7 O! D9 Q/ e; g; f　　“哥，你看這裏。”

; v5 d/ Q7 ?6 A& S0 N  u　　溫樂源過去，伸頭一看，吃了一驚。

* z+ u2 c9 t/ @; {( D　　“這是怎麼回事！”

( D* z+ t  Q0 v7 X9 |　　在臺階下的一個小小凹巢中，擠擠挨挨地藏著三隻骯髒的狸花幼貓，它們加起來還沒有溫樂源的手掌大，眼睛也沒有睜開，看來剛出生還沒有幾天。

　　“這麼小……母貓？母貓呢？”

/ T  X8 U- |( E" `- T! ^　　正常情況下，母貓決不會離開這麼小的幼貓太遠，難道是……溫樂灃的目光劃過繼續舔著自己後爪的黑貓，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麼肥的貓，只有可能是被人做過絕育的太監，而且看來它與小貓並不太親，應該不會是小貓的母親。

　　他伸出手，將那三隻已經叫聲微弱的幼貓掏出來捧在手心裏。

" A2 v+ I- K& U) {5 ?9 X% t' q　　“你打算養它們？”溫樂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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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反對？”溫樂灃用“你是禽獸”的目光鄙視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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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9 J, l5 T5 {/ j  q　　“……我哪兒敢……”

　　見他們已經救起幼貓，黑貓嗷嗷嗚嗚地咕嚕了幾聲，只用三條腿一蹦一蹦地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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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2 E1 a8 z9 A　　溫樂源這才發現它左邊的後爪翹得高高地，爪墊裂開了一道血口子，剛才帶領他們之前這只爪子應該還沒有什麼問題，這麼說應該是剛才在街上狂奔時被什麼東西劃破的。

　　“喂！你不去我們家嗎？再這麼下去，你後腿可就不能用了。”

　　黑貓充耳不聞，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跳。被刻意蔑視的溫樂源憤怒了，一步跨上去拎著它的頂花皮給提溜了起來。

* ~5 x4 ]; w  w% ~9 ?8 m6 J　　“好了，跟我上醫院去。”

　　“喵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 t' F* N/ M! k* H& v$ a+ ~7 V; Y　　被激怒的黑貓死命揮舞著爪子——不過它也就只能空揮而已，根本夠不到溫樂源的手，硬是被他這麼一路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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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5 P* ]) o: Q　　兄弟二人將小貓和那只黑貓弄進了附近的獸醫院。檢查結果表明，小貓們的營養還不算太差，表明它們母親離開的時間不是很長，不過最近天比較涼，沒有母貓，它們有些受涼，所以才會顯得比較衰弱，只要進行適當的保暖就沒有問題。

　　小貓是沒問題了，問題是那只黑貓。它精力太過旺盛了，從一看到醫生就開始又慘叫又抓撓，在獸醫院裏上竄下跳寧死不上藥。獸醫加助手再加溫樂源三個男人在診室內和它一起上竄下跳、團結協作、圍追堵截才好不容易按住它，給它的爪子做了處理，又打了一針。在他們料理它的期間，它那尖利的叫聲又刺耳又恐怖，如果不知情的從外面聽來，八成還以為他們是專程來殺貓的……

　　聽從醫生的勸告，二人在寵物商店買了一些幼貓們的必須用品才回家，一路上，小貓們的情況不算很差，不過後腿被包得層層疊疊，脖子上又套了個伊莉莎白圈的黑貓顯得非常非常不爽，前爪掛在溫樂源的衣服上，一臉受害者的悲憤表情。

　　不過溫樂源顯得很高興——因為他終於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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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四貓慢慢地走回綠蔭公寓去，街上人來人往地很熱鬧，黑貓不爽歸不爽，倒是沒太鬧，就是爪子緊緊勾著溫樂源的衣服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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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7 e: Q) D" t　　一輛被遮雨布蓋得嚴嚴實實的卡車從他們身邊轟然穿過，黑貓扭頭看了一眼，忽然開始大力掙扎起來，溫樂源要用很大的力氣才制得住它。

# M; U- w1 Z# V2 Q7 P* M　　“喵嗚！喵嗷嗷嗚！嗷嗚嗚嗚！……”它的聲音就好像在說什麼，可惜溫樂源他們無論如何也聽不懂。

　　“這是怎麼回事？”溫樂源一邊抵抗它的爪子一邊問，“它就好像發瘋了一樣……喂！不要再抓了！”

4 E$ }  }/ H0 V' l; v' {, m. _+ k　　黑貓持續尖叫著，溫樂灃的目光追隨著那輛消失在視野中的卡車，疑惑地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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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n; h: m* h5 b) Q　　正如獸醫所說，這幾個小傢伙算是體質很不錯。當他們給那三隻喂完奶粉，安置在箱子裏之後，三個小東西就開始閉著眼睛在墊子裏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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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健康。”

+ P5 Q5 \1 l' l+ F　　“的確是，很健康。”

　　“喵，喵嗚嗚——”

0 j& N) |, V3 s# y! ?% }  }1 M　　伸著頭往箱子裏看的兩個人，同時向扒著箱子也往裏探頭的黑貓看過去。那個防止它舔舐後腿的伊莉莎白圈很妨礙行動，再加上只有一隻腳可以支撐，所以它扒在箱子邊緣沒多久，就直挺挺地“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你現在可是殘疾‘人’，”溫樂源幸災樂禍地按它的腦袋，“一時半會兒別想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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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一口咬住了他的指頭，溫樂源高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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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f& ^. l3 i" W　　“……活該。”溫樂灃搖頭，晃了晃肩膀，即使剛才是離體的狀態，但跑那麼遠那麼快，對他這個很少鍛煉的身體還是有些負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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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溫樂灃一邊應，一邊爬起來去開門。

　　來訪者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人，看著對方棕黃色的眼睛，他一時間竟有些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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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沉……沉……？”還從沒見過沈默者願意主動和人類打交道的……

　　“真對不起，冒昧打擾。”沈默者的聲音很柔和，比起那天晚上的狠厲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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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F) E2 y7 {0 i  x+ |3 O6 w　　“啊……啊，哦，沒關係沒關係，不打擾！”溫樂灃慌忙錯開身體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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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I& T0 L6 W1 w* P2 q　　沈默者脫掉鞋，赤腳往屋內的那只箱子走去。溫樂源仍然在與黑貓進行殊死搏鬥，沒功夫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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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A3 d' n% Z- D, }  ]3 S　　箱子裏的幼貓無憂無慮地四處爬著，忽然一座山一樣的手隔擋在了其中一個的面前，它嗅一嗅，伸展短腿顫巍巍地爬了上去。

8 e/ ]0 U! f* b( j: o　　沈默者托起它，讓它的小身體與自己的嘴唇相貼，幼貓發出吱唔唔唔的聲音，不安地動來動去。

& d" e$ e- c0 A　　“我們還沒給它們除跳蚤呢，今晚他八成得被跳蚤咬死……”溫樂源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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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嗚嗚嗚嗚……”黑貓好像很明白似地回應他。

　　“你明白我在說啥？”溫樂源訝然。

　　黑貓的回應是五道血紅的爪印。

　　一人一貓再次開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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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在哪里發現它們的？“他問。

! n2 s- [& B0 E+ d* G! m　　“步行街那裏。”溫樂灃回答。

( `9 @& N% y, ~　　幼貓肉又被放回墊子上，團兒似的身體又開始伸著脖子到處爬。

/ A1 n/ v* L: X; f" T　　“最近，我們的同類都有很多都在這一帶失蹤了。”

* U: }4 j- q+ z4 m1 O　　黑貓正給溫樂源毀容的爪子忽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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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計大概有好幾百個，現在投訴說他們親屬和鄰居不見的同胞每天都會有十幾個。可是我對他們可能所在的地方都完全沒有感應，最近派出兩名使者去查探，結果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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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D8 I2 S+ `$ @1 V　　使者……溫樂灃和溫樂源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兩個小姑娘的面容。

　　“這幾個小孩的母親應該也是由於同樣的原因而失蹤的，但是他們實在太小了，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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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j0 P; [. q( l3 t( x! i1 h　　溫家兄弟搖搖頭——不過很快又點點頭，溫樂源把黑貓舉到他面前道：“是它給我們通風報信我們才知道那三個小東西的事兒。你問它說不定能有點線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默者看了它一會兒，抬頭道：“這是什麼？”

- f; N; j  a0 L* i/ k　　“這是什麼？”溫樂源忘了所謂“尊敬”的碴兒，叫道，“這是你的同類啊！貓啊！認不出來嗎？”

, @" ~# Z+ ?- a- @& Q: g　　沈默者皺起了眉頭：“不要胡說。它才不是我的同類。”

　　溫樂源左瞅瞅，右瞅瞅，忙把貓脖子上的伊莉莎白圈拿下來，推到他面前：“你看！的確是你的同類吧？”

　　“不要開玩笑了！”沈默者生氣地按著黑貓的鼻子把它推開，“它說的話我根本聽不懂！怎麼可能是我的同類！”

5 q  E! Q0 ^; w* p( m: c% M　　溫樂源和溫樂灃都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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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0 x) F) m. m　　“那……那你不是因為它的關係才到我們房間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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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感覺這裏有幼貓才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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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Q! b1 f4 @( N* b　　沈默者是貓又不是貓，他判定自己同類的方法當然和人類不同，既然他說這只黑貓不是貓，那麼它就必定不是貓。

" q+ x6 `; v5 F* |: N- ^8 w  \　　可是……如果它不是貓，那又是什麼東西？會爬樹的狗嗎？

" E/ q7 n/ N/ Q' M　　“可是那天晚上——”溫樂源指手畫腳地道，“你不是還說我和‘貓’吵架怎麼著了？現在又忽然不認了是怎麼回事！”

　　“是嗎？”沈默者看了看那個坐在地板上，抬起頭用圓圓的貓眼與他對視的“非貓”，道，“那就肯定不是‘同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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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i( f3 Q2 s' z/ h5 b4 K　　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沈默者很快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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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給撕扯自己後腿繃帶的黑貓又戴上伊莉莎白圈，把它舉到眼前。

　　“不是貓？那你是啥？連沈默者都聽不懂你的話，難道你還會是個外國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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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7 u' t3 q9 @5 y+ B$ Q; _　　“不是吧，”溫樂灃又拿著眼藥水瓶子給小貓餵奶，說道，“沈默者的語言只有種族界限，不該有地域界限才對。”

　　“我們不是也聽不懂義大利語？”

　　“你又不是沈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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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沈默了下來。

　　現在爭論這個沒有什麼意義。既然沈默者聽不懂它的話，那麼他們也就無從瞭解它“似乎知道的某些情報”了。到底小貓們的母親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附近會有這麼多貓失蹤？他們當然也和沈默者一樣，沒有絲毫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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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的後爪包得很厚，不過傷得不是太嚴重，幾天後，它脖子上的項圈和後腿的繃帶就可以去掉了。小貓們也長得不錯，才過了幾天的時間而已，溫樂灃就把它們喂成了球狀。

　　沈默者偶爾會到他們的房間，與其說是做客，不如說審查小貓的情況，而且看來對於結果是基本滿意的。不過他依然不認為那只黑貓是他的同類，每當黑貓想要接近他的時候，他就按著它的鼻子把它推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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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q. \+ l* k　　根據沈默者的說法，他的兩名使者依然沒有下落，而這附近的貓也依然在繼續失蹤，失蹤的投訴以每天幾起甚至幾十起不等，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隻貓知道那些失蹤的同胞都到哪兒去了，這對於在這城市之中擁有百萬之眾的貓來說，確是一件太不尋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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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P1 L! c2 y0 h$ l　　沈默者似乎是越來越無法忍受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有幾次他在溫樂源他們房間裏的時候，剛聽到一點些微的動靜就猛地從窗戶跳了出去，也不管街上人類的尖叫和驚訝的眼神，一口氣跑出很遠，很久很久以後才慢慢地走回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破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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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d2 B+ i. G6 N5 ~: L- Q% y9 h: O　　“我總覺得，沈默者知道一部分的事情。”溫樂源躺倒在地板上，黑貓端正地坐在他的胸口，盯著窗外唧唧喳喳的鳥流口水。

　　“什麼叫知道一部分的事情？”幼貓早已睜開了眼睛，不過身子當然還是圓滾滾地，從這邊滾到那邊，從那邊滾到這邊，溫樂灃彈它們的大腦袋一下，它們喵咦咦咦地顯得很不高興。

: ]! z. `7 |" q' c$ c　　“你難道沒發現？”

　　“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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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f. ~+ E0 |　　“他每次跳出去……都是因為外面有卡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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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車……”溫樂灃皺眉，“卡車怎麼了？”

9 ^7 V( \* n/ Z/ D' @: C) _) o　　“一次是因為卡車，無所謂；兩次是因為卡車，算巧合；可是三次四次十次八次都是因為卡車，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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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N7 L9 c7 z; T. z) ?! n, C　　要這麼說來，事情的確有些蹊蹺。卡車和失蹤的貓能有什麼關係？總不可能所有的貓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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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a! h1 K0 e8 p1 i　　溫樂灃忽然坐直了身體，溫樂源也呼地坐了起來，他胸口上的黑貓喵嗚一聲跳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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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車裏——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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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把揪過了黑貓的頂花皮，把它拎到自己眼前：“你那天不是還對著一輛卡車叫嗎！是不是因為你發現了什麼！喂！說話！”

　　他拎著黑貓死命晃，黑貓的小身體在他的手中悠來蕩去，大約是很不舒服，伸爪氣憤地給了他一下，溫樂源抱著手腕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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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d2 T, @# @- A" Y+ \3 F　　“……你就不能不要幹這種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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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誓不兩立！”溫樂源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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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悠閒地踱到溫樂灃面前，溫樂灃摸了摸它的腦袋，它舒服地眯起眼睛，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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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沈默者說你不是貓，你就一定不是貓。”溫樂灃撓撓它的脖子，發現它竟睜開了一隻眼睛，瞳孔中發出晶亮的光，“而且，我總覺得你能聽懂我們的話，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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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呼嚕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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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我只要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老老實實回答我。”

　　黑貓的兩隻眼睛都睜開了，然而那種愈加晶亮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多久，一會兒便又變得好像一隻普通的貓一樣。

3 {; Q( P3 @# Q　　“第一，那天你對著那輛卡車叫，是不是因為那上面有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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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嗚。”黑貓回答。

( v7 \3 A& c) I, ?1 P5 b0 ^　　“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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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X3 k4 K/ P# n& ?" Q　　黑貓沈默了。

　　溫樂源爬過來揪它的耳朵：“快回答！否則嚴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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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轉頭在他的手掌上咬了一口，溫樂源大叫。

　　“哥你能不能到一邊去！別在這兒打擾我們！”溫樂灃惱火地說。

9 [- g+ a( O- [1 H* Y　　溫樂源做出晴天霹靂的表情，傷心地躺到了角落裏：“原來你嫌棄我了……它已經代替我的位置了……這裏已經不是我可以呆的地方了……我被傷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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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真想在他的脊樑骨上踩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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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溫樂源當成隱形人，他繼續問道：“剛才的問題你不回答，是不是因為上面的貓很多？”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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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那輛卡車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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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嗚，喵嗚，喵嗚。”黑貓擺擺頭，又擺擺尾巴，在原地轉圈，然後將尾巴盤坐下來。

5 Z& F3 m* v5 o. b8 h# d/ G　　“你也沒有找到，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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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嗚……”黑貓的模樣顯得有些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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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問題……你接近我們，就是為了那些被抓走的貓，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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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這次沒有特別的回應，只是歪了一下頭，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 {% r% m% c. i( H( u  s2 l+ {　　“……奇怪？”這算什麼反應？到底是還是不是？

- N# r2 R6 L/ @　　黑貓沒有再回答他的問話，豎起尾巴一搖三晃地向溫樂源扭過去。

& r( U8 ~' y# H　　溫樂灃看著它的背影，心中的疑團愈來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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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怪客

沈默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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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2 h  n1 w4 R　　深夜，202房間。

) i6 g* [1 A3 }6 Q# C& b　　溫樂灃在自己的床上裹緊毛毯縮成一團，溫樂源四仰八叉地躺著打呼嚕，一條腿壓在旁邊床上的溫樂灃腰部，看來睡得很舒服。黑貓偎在溫樂源的脖子和枕頭形成的小窩裏，睡得和溫樂源他們一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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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黑貓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一雙貓眼閃爍著閃亮的光芒。

　　它悄悄地離開了自己睡得舒服的小巢，看看仍然睡得雷聲大震的溫家兄弟，走到窗戶下面，無聲無息地爬旁邊的矮桌，然後輕巧地跳上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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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 W. p4 X　　溫樂源忽然大聲咕噥了一句什麼，黑貓身體一縮，好像被嚇了一跳。不過溫樂源並沒有要醒的樣子，一轉身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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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等了一會兒，才又調轉了屁股，開始悄悄摳抓紗窗。這棟綠蔭公寓所有房間的紗窗都是是非固定，可以左右推拉的那種，它的爪子在紗窗的邊緣抓了半天，終於抓到了空隙，一點一點地將它拉開了一條可容它的身體自由出入的空間。

　　它從空隙中鑽了出去，砰地跳上了窗外的樹，跳上一樓窗戶的狹窄平臺，又跳到了地上，往巷外跑去。

& D* z  H; [) G' L2 y　　溫樂灃和溫樂源站在窗口看著它離去，溫樂源撓了撓一頭亂髮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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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O! O6 F9 ~　　“你怎麼知道它每天晚上都出去的？”

　　“每天晚上窗臺上都有泥爪印，想一想就該知道了。”

* \7 l" A  L/ n+ f, R　　“那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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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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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B4 \7 \% c  a4 {　　“追！？你不是說真的吧！它已經跑那麼遠——”

: [. N# o% B1 n4 C' P( Z$ K　　“那就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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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l9 t, F( {; a) a溫樂灃的魂魄呼地便飛了出去，他所行進的軌跡在空中劃出一道白線，不遠不近地飄浮在努力奔跑的黑貓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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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抱住溫樂灃倒下的身體，氣得破口大駡：“你倒是好啊！每次把身體一丟就跑了！下次看沒我幫你處理怎麼辦！還不讓冤魂把你軀殼占了！”他邊罵邊翻箱倒櫃地找符咒，“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弟弟！自己飛得快就算了！知道我用控制物體漂浮的能力讓自己飛行有多累嗎！我又不像你能隨便離開身體……他媽的！符咒哪兒去了！廚房的……對了，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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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黑貓肥胖的身體在街道上飛奔，速度非常驚人……驚人是驚人，可惜它實在太胖了，跑了幾個街口就趴在地上開始呼哧呼哧地喘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得出真的被累得夠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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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夜行的計程車攜帶著廢氣的臭味向黑貓馳來，它忽地豎起了耳朵，趁汽車從它身邊經過的時候緊跑幾步，猛地掛在了汽車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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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還真是會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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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車一路前進，黑貓卷著尾巴死死扒住唯一能讓它落爪的後牌照，時不時地輕輕喵嗚一聲，大約在抱怨那裏不好落腳。汽車行進到城東郊，它輕盈地跳了下來，竄過幾條街道，往一條小巷子裏鑽去。

" n6 v8 y& d3 D2 e　　溫樂灃一路緊跟，目光不曾稍離它奔跑中搖晃的粗大尾巴。一條影子從視野中一閃而逝，溫樂灃驚覺，四處看去，卻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u* a3 A. i2 l& q　　黑貓停在了一個油漆掉得斑斑駁駁的鐵門欄前，從花雕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 V) Q$ S2 I( D　　那個鐵門大概勉強能同時進兩輛普通的三輪車的樣子，裏面的院子倒是挺大，有幾個普通的平房，院子裏有兩堆正方形的什麼東西，用雨布蓋著，像是怕被雨淋濕了。而院子的東南角有一堆黑糊糊的東西堆放在那裏，天色太暗，他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後方驟然撞來，毫無防備的溫樂灃幾乎被撞散了魂魄。待他收拾形神之後，發現已經有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站在了院子中央，在黑貓的身後靜靜地看著那兩堆正方形的東西。

　　那身影是——

: \% @* |) F3 e! N# x. i　　沈默者！

& F/ n) j" m- q* W* D) N　　溫樂灃一陣眩暈，幾乎掉下去。身後有人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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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可不能掉下去。”溫樂源在他耳邊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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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的耳朵前後轉了轉，猛然回頭，發現了自己身後的不速之客，居然嗖地一下跳了幾乎有半米高，看來是被嚇到了。它退了幾步，露出一副兇相畢露的表情，四爪放低，胸腹部幾乎貼在地面上，背上和尾巴上的毛都豎了起來，尾巴僵直地豎了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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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D2 n, U) E" b% n$ ^/ {　　“咦嗷嗚——咦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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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那種腔調就像是在說“快走開，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似的，高亢的聲音直刺人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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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者往前走了一步。黑貓緊張地四爪緊緊扒著地面，像要怕得後退，又不得不與沈默者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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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n# R4 i% n　　“你每天晚上跑出來，就是為了找這些的下落吧？”沈默者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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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淒厲地嗷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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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w  t' q7 u/ O' {1 z; H# `　　“滾開，別堵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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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繼續嘶叫，卻不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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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7 c9 O& {6 K8 @2 f　　沈默者手一揚，黑貓的身體竟在虛空中漂浮了起來，它四爪拼命掙扎，卻不起絲毫作用，只能無助地向空中大叫。

( f: H7 k: |/ H% C　　“他在叫我們，要下去嗎？”溫樂源問。

$ Y' r7 o- I" t( z# x! \　　“下去也太晚了吧……”溫樂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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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者走到其中一個正方形物體旁邊，手抓住了上面的雨布。黑貓的叫聲愈加激烈，在暗夜中聽來格外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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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9 m0 n/ U5 _　　沈默者慢慢地、慢慢地拉著雨布，露出了下麵物體的一角，兩角，三角……四角……全部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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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H& W2 v( G( i) {2 T　　萬物靜寂，噩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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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正方形的物體，是由幾百隻小籠子組合而成的。而幾百隻小籠子裏，每一個都滿滿地裝著好幾隻貓！

　　它們都是活的。
0 e* Z$ J1 s* h* _( \( b
) Z; p* }; N5 X8 r; |　　都是活的。

　　但為什麼這麼安靜？

　　它們都躺在籠子裏，極少有哪一個能動一下。離沈默者最近的籠中，一隻很老的貓睜開了眼睛，但那雙眼睛裏沒有光華，只是死氣沈沈的一片。

8 q: V+ D. h5 e8 s2 R　　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前站著的是誰，當然也無法向他控訴。它只是張開眼睛看這個虧欠了它的世界一眼——最後一眼，之後，溘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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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2 B0 @  \1 i　　老貓身邊的另一隻貓舔了舔自己身邊的難友，發現它已經逐漸冰冷，再也不可能回應自己，喉嚨中發出了痛苦的低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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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者的手指伸入了籠子，撫摸著死去的老貓，它身邊的貓看了看那根手指，用舌頭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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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光火石的無數影像在沈默者腦海一閃而過，他愣了一下，抽回手指，轉頭看向東南角的那堆廢棄物。他又邁開步伐，緩緩地向那裏走過去。

& p& m# a0 t$ h% v　　溫樂源拉了溫樂灃一下，兩人迅速地降落了下來，擋在他面前。

! {  ~& M, x4 o" I9 e3 k3 \) i　　“你已經看到最重要的內容了，別再刺激你自己，快回去！”

　　“你們滾開。”他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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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Q  L. B9 Q5 A　　“聽我們的，別再過去了，你最近本來就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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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1 t0 l# k, i3 T5 u' A　　“滾開……”沈默者的眼睛睜大，睜大，再睜大……那雙棕黃色的眼睛幾乎占了他的臉的三分之一，“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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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溫樂灃同時向他伸出了一隻手，手心中蓄力待發。他們的力量不如他，沒錯，但是要阻擋他還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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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們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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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是下一瞬間，他們面前的人就消失了，隨即後腰部仿佛被人用大錘猛擊，兩人大叫一聲，向前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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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9 h7 l8 |+ V　　沈默者的步伐依然是緩慢的，他終於走到了那堆東西旁邊，低著頭看著它們。

　　那一堆如同小山一樣的東西，是貓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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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的、小的、老的、幼的，貓的屍體。

5 y; U+ [! S( W　　有的沒了頭，有的破了肚子，有的眼睛被挖出來，有的沒有爪子，有的……什麼都沒有，那是四分五裂的、看不出什麼東西的屍體。

' M+ H! I; A" G2 i& d3 B8 @　　唯一相同的，是它們都被剝了皮，光裸裸地堆在那裏。那情景看起來有點可笑，就像一堆沒有穿衣服的……人的屍體！

" F% I0 U& ^9 B+ T- }　　“在我知道……他們失蹤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凶多吉少……可是我還是抱著一點幻想，也許這些人是捉了他們去賣……不過看來我猜對了，他們的確被捉來賣，可惜不是完整地賣，而是拆開來……”

　　他轉身，指著那一排平房：“他們，就在這兒。不給他們餵食，因為很麻煩；不給他們喝水，因為怕他們叫；把他們都擠在那種小小的籠子裏，一個一個疊放在那兒，因為這樣節省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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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層的籠子無聲地碎成了灰，許多還能動的貓都歪歪倒倒地站了起來，跳下籠子，從各種渠道開始了它們的逃亡。可是還有很多貓，和那只老貓一樣，永遠也沒有了自由生存的機會。

- H0 E7 A, U( T. b+ q　　溫樂源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溫樂灃更是伏在地上困難地喘息，魂魄的輪廓有些模糊，這是他正在衰弱的證明。

　　“我們吃肉，你們也吃肉，這很正常，因為這是神給我們定的規則，不這麼做我們活不下去。”

　　黑貓仍然漂浮在空中，卻不再叫，一雙貓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沈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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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j& ]! `* j2 I1 J　　“可是你們為什麼這麼愛折磨別的生命呢？貓也罷，狗也罷，甚至人也罷……你們對生命的殘害甚至不是為了生存，為了自己高興，你們就能隨意抹煞更弱小的東西。理由是，我們沒有思維，我們不懂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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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C! z/ `! p& ?! d+ k　　他的左眼流出了膿水，額頭有一個針眼似的小洞在逐漸擴大，血液悄悄爬了出來。

　　“你們知道我出生的地方嗎？那兒是個挺熱鬧的地方，有很多人，很多雙鞋子在我的面前走來走去。媽媽在生下我們之後幾天就出去找食物，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我的一個小妹妹後腿殘疾，但她很喜歡坐在路中央，因為總會有人摸一摸她，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一個老女人踩破了她的肚子，我還記得那個老女人說過的話，‘小貓的肚子真軟，一踩就破’。”

6 }+ F, M: C* U/ Y' O4 H- w' \1 v　　想像到那種情景，溫樂灃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像是這樣一來就可以不用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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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Y' X. J! T  V　　“我的三個哥哥姐姐被幾個小男孩帶走了，後來只有一個哥哥逃回來，可是他喉嚨裏被塞了東西，他不能吃飯，不能和我說話，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活活餓死。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的喉嚨裏塞的東西，叫做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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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房的其中一個房間亮起了一盞燈， 一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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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h: O: _0 d8 c　　“誰呀！大半夜的誰在院子裏叨叨咕咕的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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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X! G% F# Y1 L8 l　　當他看到院子裏的陌生人和漂浮在空中的那只貓時，傻傻地張大了嘴巴。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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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S5 B$ j* E* U　　沈默者的手虛空中一抹，那個人的腦袋無聲無息地被削掉了一半，那一半的腦袋滴溜溜地滾落在地上，像一隻紅色的碗。身體沉重地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 E, E, d( W' K9 U+ e9 j+ V& ~　　“我們也殺戮，因為我們也要生存。可是我們不會為了樂趣而傷害其他的種群，因為我們唯一要的只是生存，我們想要生存，不是以其他種群的災難而換取，我們只索取我們需要的，而不是像你們一樣漫無目的地大肆殘殺。”

- u  C1 B( k2 y8 y" Y　　溫樂源勉強站了起來，身軀有些搖搖晃晃地。

　　“你這……也是殘殺啊！”

　　“殘殺？”今晚的沈默者非常冷靜，冷靜得可怕，甚至還對他笑了一笑，“你知道什麼叫殘殺？把他們關在這裏，不給他們吃不給他們喝不給他們自由讓他們自生自滅發現有快死的就拉出來活生生剝皮反抗的就砍掉爪子砍掉頭割掉舌頭割掉尾巴直接掐死……你覺得那不是殘殺？……哦，也對啊，那時候他們還活著呢。”

: j) u& p3 O# {　　溫樂灃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他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抓緊頭髮。

9 ^8 k0 p& P0 t+ W5 i" L　　“你哭什麼？”沈默者的表情很是驚訝，“我還沒哭呢，你哭的倒是比我還傷心。”

　　“那不是……他的眼淚，”溫樂源腳下不穩地退了兩步，道，“而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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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9 ^! f$ \2 f　　沈默者的表情動了一下。

　　“你哭不出來，所以他才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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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d% K8 t4 R　　沈默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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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眼淚完全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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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5 v0 v) B* w　　“是嘛。”沈默者說。

第一個出來的人久久沒有回去，又有兩個人披著衣服一邊罵一邊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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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6 A+ J( c  n1 J: j　　“老三你他媽的幹吊呢！和誰說話說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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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u; x' K  d3 @$ f4 w4 t' x　　沈默者的身軀就如同一隻靈動的黑貓，轉眼間已經懸浮在那二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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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4 f; y$ Z/ b6 y" C. p　　“住——住手！”溫樂源挪動了一步，腳下一軟，撲通倒在地上，“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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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者手中冰冷的寒芒一閃，那兩人頸動脈的血撲地一下噴出來，噴了他一身一臉。他輕盈地落在地上，轉身，被血沾染的白淨臉龐與白淨的衣裳，在月下顯得異常森然。

, [9 T( E- [) k( [　　所有房間的燈都亮了，傳來走來走去和大叫的雜亂聲音。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沈默者說，“你們想說，他們該交給員警，而不是我個人對他們動私刑，是不是？”

　　一個拿著鐵鍬的人率先沖了出來，沈默者的手圓圓地畫了一圈，那人生生被截成了兩段。他身後的人喧嘩起來。

　　“可是我很想問問你們，為什麼殺了人的歹徒必須償命，而對其他種族的殺戮卻只得到你們一句‘沒有相關的法律，無法定罪’？我們不是瀕危保護動物，所以死了白死，被虐殺也是活該？我們也是命，和你們一樣的生命，只是不如你們強大，不會說話，不會控訴，所以我們沒就不可能有思想？我們就不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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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張口結舌：“那只是……那只是……”

! E5 w( ~$ r/ J# N! @% t2 s　　“我跟你說啊，”沈默者露出了一口白牙，尖尖地，“我受夠了。”

　　他的身體旋風一般沖入了舉著各種武器向他攻來的人，撕心裂肺的呼叫聲中，血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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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5 ~! C3 E  p1 P& U: ]! z　　你們強大，所以可以對弱小的我們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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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2 O; a: D0 `) T6 ^　　那麼，如果我們強大呢？

; D# c& v9 D& y9 p% y* H. h, j3 b　　是否可以……對你們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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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一雙貓眼悲哀地看著在人群中恣意殺戮的沈默者，忽然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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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U) g3 K4 r* n) C　　“他……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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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J/ q. W8 f; R, t　　那是很沉穩的男性的聲音，由於從貓的口中發出來而顯得無比怪異。

5 x# \2 F% X9 S% U- q" n9 k5 |　　溫樂源正準備扶起弟弟，仿佛被雷擊中似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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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會說人話！？”

　　黑貓沒有回頭，繼續說道：“他沒有告訴你們，其實他也是被一個小男孩撿回家去的。不過他也許曾認為那是他的幸運，因為那個小男孩對他很好，從來沒有虐待過他，也沒有往他嘴裏塞過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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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V$ T+ Q% t) p$ ~  e- l　　已經沒有人想要攻擊了，他們丟下自己充當武器的東西四散奔逃。

" Y' `; B2 u. c! i) O　　“可是有一天，小男孩對他不感興趣了，就把他帶到公園裏，綁在一棵樹上就走了。後來來了幾個人，用煙頭燙他，用小剪刀剪他的肚子，用樹枝捅瞎他的眼睛，用鐵釘把他的頭釘在樹上，一邊說笑，一邊看著他慢慢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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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跑到門口，大叫著想要開門，沈默者的影子在他身後一閃，他張著嘴，貼著欄杆緩緩倒下去，血液從他的胸口嘩嘩地噴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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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 B8 W. M　　“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沈默者的事情？”看樣子……不會是妖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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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轉頭看了他一眼，貓沒有笑的表情，但是溫樂源卻覺得它在笑。

$ o$ D4 |- R9 P* r) }　　“是啊，為什麼我會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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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無法逃離，一個人撿起地上的木棍向沈默者的頭頂砸去，沈默者的手在他面前一晃，他的臉立時碎成了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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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9 p$ V, {; m* W　　“你到底是誰！你來幹啥！我們沒惹到誰呀……”一個人被逼到角落裏絕望地哭喊。

　　“說得不錯噢，”沈默者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我們也沒惹到誰呀。”

, U% U2 j9 o: r  k8 ]　　那個人帶著眼淚倒在地上，從頭頂至腰，被整個劈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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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一個人舉著一把尖刀向他猛刺過來，沈默者回頭，看著那柄刀的刀身，似乎愣了一下，眼看這微微的一愣就要讓他被這尖刀一擊穿心……

. `1 C* k2 }' ?3 R2 \　　黑貓淒厲地叫了一聲，瞬間竄了出去。刀身穿過貓的腹部，紮在了沈默者的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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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8 ?0 j/ h; x6 r" I　　“喵嗷——嗚——！”

　　由於有了黑貓這個盾牌，那人的刀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淺淺地紮出了一點血而已。

　　沈默者驚愕地看著那只莫名沖出的黑貓，頓時暴怒。他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那個人的胸口，那人整個身體當即軟在了地上，那個樣子就像一條被抽了筋骨的蛇，應該是全身的骨頭都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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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掉落在地，刀還插在它的肚子上。

  j1 J, d2 }7 C0 y! O2 {! ?% f1 M　　沈默者來不及看看它的傷勢，又是兩個人舉著木棒打來，他又陷入了混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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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的身體蠕動了一下，一股灰白色的氣體從它的口中慢慢飄散出來，凝集成一個男人的上半身模樣，向發愣的溫家兄弟揮揮手，悄然往鐵欄外飄去。而被利刃紮入腹部的黑貓卻站了起來，抖一抖身上的毛，疑惑地看著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裏。

　　當然，最重要的是——它腹部的那根利刃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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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v6 l+ k$ K, }! i2 c3 o1 g$ E% W　　一個人砰一聲被砸到它身邊，它嚇得嗷嗚一聲跳起來，轉眼間跑得不見了影子。

& _6 {+ M0 E' f" p# r7 S　　“剛才那個到底是……什麼？”溫樂灃總算不再流淚了，他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疲憊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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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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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 S2 D; F　　沈默者終究殺光了所有的人，當他殺掉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最後一層的籠子也碎裂了，所有還活著的貓都跑了出來，或快或慢地離開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 [; D. t& b. f$ }& `) ^: d　　剩下無數貓屍，和人類的屍體排放在一起，沈默地訴說著這裏發生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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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Q; U% b! @! \: e& O" V　　一身紅衣的沈默者站在屍體中間，表情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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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G. n/ a9 ?# z+ X. ~　　“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事……”溫樂源歎息，“我們回去吧，這裏很快就要熱鬧起來了。”

　　“他在哪里？”

6 g. f+ h7 F8 u+ ^* y　　“誰？”

8 j- w2 D3 s0 x: Q7 |5 J1 R2 G　　“剛才為我擋了一刀的那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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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J) u9 T' t　　“你說了它不是貓。”

+ |2 u) z' j8 l! r; W3 c1 x　　“它不是貓！”沈默者怒吼，“但對你們來說它是貓！不管它是不是！告訴我它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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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_- Z$ i6 I" W$ f' A' y　　“走了。”溫樂源老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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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 ?' z* N9 q+ d8 b" O. F　　一瞬間，沈默者的臉上露出了仿佛被遺棄的表情。他左右看看，忽地向剛才那個灰白色的影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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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看看嗎？”溫樂源問。

0 ?! c2 a6 ]- I7 A$ ?5 v　　“你想看……我們就過去好了……”

　　***

5 r6 l) R/ Q) f) c$ y% ^　　灰白色的影子飄移的速度並不快，沈默者幾乎是立刻就追上了他。

7 Z; f% S! r0 @/ ?4 Z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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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喊聲在巷壁上發出彈性的回音，震得人心髒也發出了同樣的顫動。

　　灰白色的影子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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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嗎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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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白色的影子低下頭，又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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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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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2 f2 o5 V- v$ ?7 m/ u4 F% y$ @) x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我等你的解釋等了這麼多年，你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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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者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像一個被別人欺負的孩子。

　　“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表達我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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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歉意！”沈默者冷笑，“你真有歉意？有歉意為什麼扔掉我？為什麼綁住我！為什麼把我扔在那裏不聞不問？為什麼眼睜睜地看我受他們的折磨卻連頭都不敢露！”

　　溫樂灃和溫樂源驚了一下。原來……他就是沈默者的那個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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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3 k$ ]' f7 G6 p& Y1 V; q　　灰白色影子的肩頭抖動起來，聲音中摻雜了痛苦的顫抖。

0 {0 C: a$ o- H: o' E$ H" a! p2 c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扔掉你……可是那時候我實在太小，如果我有反抗我父母的權利，一定不會那麼做的……一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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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對不起有個屁用！”沈默者大叫。

　　灰白色的影子轉過身來，那是一張步入不惑之年的男子的臉，臉上帶著淚痕。他的腹部插著一把刀，就是剛才那個人攻擊沈默者所用的那把。

1 t- E' Q- V0 l9 N4 X　　“人類的小孩是沒有權威的，家長下了命令，他就必須照做。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把你扔到那裏去的，可是我不想永遠把你放在那裏，只要幾天，說不定我爸爸就會改變主意讓我把你帶進家門，在那之前，我不想讓你逃走，所以才把你綁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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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沈默者流淚了，他一邊流淚一邊冷笑，“所以你就那麼對我？好，你把我扔在那兒，我不怪你；你把我綁在那兒，我也不怪你；可是你為什麼對我見死不救！我看見你在那裏！我拼命地叫！你為什麼要逃走！啊！為什麼！”

2 o# P5 R2 I7 [4 s; |( E　　男子仿佛無法接受這種拷問，顫抖著飄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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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的懦弱……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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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L' X1 o1 d! a4 E( n　　“那你現在還來幹什麼！求我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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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

. j# G# D0 f% \　　“那是幹什麼！”

' I. a. C7 r0 F# t  \7 U* l& g　　“我是……為了……”男子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看看你，那時候的傷，是不是還在疼……是的話……如果可以……我想……替你……承受……”

　　有東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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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  I  h1 j* w　　一直包裹的硬殼從內而外一層層剝裂，露出了最柔軟的裏層所隱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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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m3 U; s7 a4 K6 `　　沈默者坐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陰魂急急飄至他的身邊，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束手無策地在原地發呆。

　　溫樂灃和溫樂源從他們身邊走過，身影逐漸融入了夜色中去。

　　哭泣的聲音傳得很遠，一直穿透了黑暗，回蕩在這個微涼的城市上方。

　　***

7 C5 p. r0 B- p# e; B# G5 W　　幾天後，陰老太太終於不忙了，溫樂源兄弟也終於吃到了人類可以享受的美味飯菜。

! C# `* y3 Y4 K# I8 a　　“姨婆，這次多謝你幫忙了。”溫樂源埋頭在大碗公裏，邊吃邊含含糊糊地說。

　　陰老太太愣了一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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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M  n6 g) l3 N; E6 k　　“就是這次沈默者的事啊。”溫樂灃說。

2 M3 O: B* T, w( ~* x1 n: r/ w　　“沈默者的事？啥事？”

　　溫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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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這次您沒插手……”

　　“幹啥莫事我都插手哈！”陰老太太生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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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L4 T6 n) j. z2 ^0 z$ e3 y　　“那這兩天您跑得不見影子是……”

5 \6 R; j% F4 e8 C3 v9 z　　“喔，那個，”一說起這個，陰老太太立刻來了精神，坐在他們面前口沫橫飛地比劃起來，“我參加咱們這一片的老年合唱團哈！你姨婆我年紀最大！哈哈哈哈！他們還都要聽姨婆的！可惜姨婆不懂五線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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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c& f  i/ a/ x0 c, x1 n* X7 d: |　　“你不是連簡譜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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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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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呀！姨婆殺人啦！”

　　“叫！你叫你奶奶我也不怕哈！”

! c9 C6 l9 p1 m1 P　　***

+ O! c. x+ f  `　　一隻黑貓在垃圾桶上打了個呵欠，發現有一黑一棕兩隻貓灰頭土臉地從外面跑了回來。

4 v8 g1 w  ^* L　　“喵嗚——喵嗚喵嗚……”（你們咋這樣啊？幹嗎去了？）

　　“咪——嗚嗚……”（別提了，在外邊兒迷路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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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6 ~ 沈默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