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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15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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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5-7-2007 20:45: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g# {; b# s. A! L4 @鬼怪公寓7 b( ?' k5 ~3 K  h
作者: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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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一章' M* L# `. q2 `9 o1 D2 C% v( d
+ y0 p% [+ G: k+ `
  一生,一世,秘密往事。
5 P; _3 B8 Y. C$ B, l& ]' S  永遠地關上嘴,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說、不看、不聽。
1 x" y9 \, {' {& B% E' x& B3 r  “這是你的罪孽,都是你的錯。”
+ h& o* S' O% Q1 O2 y  耳畔沒完沒了的私語。
6 X) }9 {; o- h* y- c  二十年。6 N0 C- Q- @' m$ k$ P( e
  整整二十年。, V  H0 G+ z" o* [. Q( y9 @
  ***% B( [  y+ K, A$ p2 F* }& a
  五歲的小男孩從門外面啪嗒啪嗒跑進來,消失在樓梯口。$ x6 @) V; O7 m
  五歲的小男孩從走廊裏啪嗒啪嗒跑出來,消失在太陽下。
( V4 D: j1 d7 d' b/ h8 v) @  五歲的小男孩從樓梯上啪嗒啪嗒跑下來,消失在角落中。
5 z* q+ K% ?2 @2 b7 |  他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只能這麼看著小男孩一次次跑出來又一次次消失,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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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嘴裏哼著“玫瑰玫瑰心兒堅,玫瑰玫瑰刺兒尖……”的歌兒在樓梯上飄浮,像坐電梯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m6 z* O. r7 N* ~
  溫樂源坐在樓梯最低的臺階上,頭靠在扶手上,強壯的身軀硬是把本來就不太寬的樓梯堵得水泄不通。, k6 ^9 p4 {9 ~, T, c- u1 y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春夏開在枝頭上……”/ _0 \! f8 R. A
  “馮小姐你別唱了……”溫樂源熬不住了,抱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
4 \+ D; ]# _9 J5 E6 w, j  本來馮小姐的嗓音不錯,唱歌的效果應該也不錯才對,可惜她畢竟是鬼,有哪個人聽鬼唱歌不起雞皮疙瘩的?
4 ?6 i3 j3 }1 }1 Y  溫樂源的反應很正常。
9 ]4 K0 r! X2 y3 ~/ L& u5 N  “要麼你就回你房間去……要麼繼續聽我唱歌……這裏是我的地盤,不歸你管。”馮小姐陰涼涼地給他一句之後又繼續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濃……”
; K; G( c4 G! C+ p" I1 w: `% }: d  就算這歌聲如何動聽……有人會喜歡看著一個光有背面沒正面的女人,飄來飄去地唱嗎?- C. X3 m1 u; t- R/ Z
  溫樂源神經很粗,但不代表他的神經能比得上水管粗。
. L. m/ s4 N% y$ l# E  溫樂源終於忍無可忍……地四肢並用,開始往樓上爬,看來馮小姐是贏得差不多了。
0 n& Q. [* Q2 e, Z2 ]- ~; ^  “玫瑰玫瑰……”% a+ E& d- W6 u2 j! P5 g+ ?
  爬到一半,溫樂源的動作又停滯了,他想了想,倒退著爬了下來。
. r* U- k0 j5 J7 P  “你又回來幹嗎?”馮小姐問。# F. m8 L8 c5 S5 d
  “我改變主意了。”溫樂源坐回原來的位置,說。
) S5 h8 w1 L& `/ V  見自己的歌聲沒用,馮小姐也不唱了,轉而選了溫樂源背後的較高臺階站著,“溫樂源……”
8 v# ~8 N: n2 S3 h& `; z% h  j1 {  “幹什麼?”
1 o$ s$ N1 |3 r/ v% Y* h4 j* z) J/ H  “我可是你的長輩。”: A* d9 x" k6 O' S
  “是啊,你做我奶奶都夠了。”溫樂灃不耐煩地說。
( V; V2 N& C: W7 m) H2 t  “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1 K; H7 P' M+ A7 Y$ \' j( D  溫樂源搓了搓臉,好像要把她說的話全都搓出去,“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這時候和樂灃整天待在一起就夠難受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 G2 v- Z) ~2 ^: w8 q  b! }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哥哥大人這麼為難。今天你不如就在那裏一直待著吧,等舒服了再回來。”
7 c( G, D' e3 t/ y% o6 c  等溫樂源大驚失色地抬頭去看時,樓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 `& {, u- j8 L% M6 g% t- }  “你看!你看!”溫樂源埋怨地說,“又把他得罪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就脾氣暴躁,我都儘量忍著不敢得罪他了……”
# u3 f' h  X5 c4 M+ I! e3 O  馮小姐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那怨誰?還不是你自己話太多?我剛才可是連一句都沒說過。”
8 P( c! R' B- g  溫樂源痛苦撓頭,“啊啊啊!都是你的錯……”/ v: W& ]9 j/ e* n
  馮小姐:“……”你到底聽進去我說話沒有?7 P0 g8 `2 L9 e7 l+ d
  “好了,”馮小姐用腳後跟碰了碰他,“這麼大人了還整天看著弟弟眼色行事,像什麼樣子?奶奶來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把不高興的都忘了吧。”
  _8 E) R/ Q0 q3 Q  溫樂源氣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m% x4 S; H) `8 y. t1 f" Y
  馮小姐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就開始講她的故事:“從前有個男人殺了女朋友,結果血衣洗不乾淨,據說女朋友的鬼魂會藉著沒洗淨的血衣來找他……”2 ?! ?- W" Q- i8 e9 L/ n" ~
  “最後女朋友對他說‘因為你沒用某某牌洗衣粉,笨蛋’,是不是?”
9 X- `' |9 B3 |  U  馮小姐靜默,一會兒又繼續道:“那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一對夫婦帶著小男孩出去玩,小男孩在樹下高興地跳來跳去……”
5 M5 U% W' \- N# I  “後來看錄影帶,才知道原來有只鬼手抓著孩子的頭髮一拔一拔,對不對?”
0 O+ u% {* W- z# S+ z; k# T  馮小姐默然,再一會兒又繼續:“再來個故事,你一定沒聽過,而且你們這些男孩子肯定愛聽。話說有一個女孩子在澡堂洗澡,一個女鬼跟她說……”
. l( f: x5 f/ c# p, {' L  溫樂源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對她吼:“我替你說吧!那女鬼說‘學妹你看我好慘我沒有腳啊!’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跟你一樣絮叨!
' T' S" `, ^- U2 N: z, _- c  “別人都知道了還說!女孩氣急了就跟我一樣啊!轉過來說‘學姐你看我更慘我沒有胸啊!’就跟你一樣只有背沒有胸啊!8 p7 U2 _5 W7 N7 K2 ?
  “還要不要聽?還要聽的話,我還知道很——多!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 R; Y: X0 r9 l, t) k  本來溫樂源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的嘴臉更是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面如鍋底,眼如銅鈴,牙齜得老長,說他是妖怪都不夠形容的。
3 ^% B5 B  p! x4 T9 A0 @  如果馮小姐有正面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清清楚楚刻上“目瞪口呆”四字。可惜她只有背,所以溫樂源只能看得到她稍微往上飄了一點,再無其他異狀。
/ r( B2 X" M- ]1 [/ ]- u! z  溫樂源深呼吸幾次,又坐回去:“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忘了那些事,不過我真的很煩,讓我安靜會兒……安靜會兒……”) B$ S3 d6 |) }) Y
  馮小姐歪了歪頭,好像在通過那雙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眼睛看他。1 e% l4 E% Z7 N! ~; ~* f' J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講個故事……”
) T8 ^; {, o: h: H  溫樂源真的要絕望了:“姐姐!阿姨!奶奶!祖姥姥!你行行好吧!”
8 a  l. ~" a, F+ p5 z' g6 O  “這個故事,你一定沒有聽過。”! m; {! G7 }$ U. t
  “如果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就不必了,胡果那個膽小鬼的存貨,你看過的我也看了……”. w* P, A, S% }) B  A
  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8 C4 E! t% ]" S# t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_0 i2 }& z  K* H2 k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 L! ~& w6 n. q# v2 b2 i/ i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0 N3 y$ f2 w, G, V# a8 t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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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 t5 ?$ L. F! K- y3 h. c% ^( b; _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3 b3 F4 ^; h$ x) |6 A, T4 I$ q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 Y! v/ V$ i) y/ J" w9 G4 V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沖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沖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7 d9 B# _+ E& f5 w5 L' v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
( l6 e; N$ D% M( W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 ]1 f5 I0 E. k& m5 w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
: k9 b/ q) _7 A# w, o' G8 j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
- v8 [& B+ p3 k& o4 D! |3 v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 v" s* i2 @: M# W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 i0 V2 n8 ?) e- O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
: |( g; A$ W* l2 H  G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
  B$ M, B# _' R& A8 ~$ [/ S4 \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消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5 z9 s" L$ b8 o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6 e$ Z( P& n# G5 a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裏,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裏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羡慕死人。( u3 w, }, q) n& q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 r6 g' m7 P; _6 @- k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娘也就不管他。8 z  w% ?, B2 a2 c% c2 t) U- v1 @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p4 [0 n* H+ O% a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 ^; n% h! x+ l5 g6 ^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仿佛沒有懷胎的消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
" b# z' f* _2 [# ^+ M9 M0 V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A" @% G- Z: D: {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酸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 s. }- R# A9 e/ n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就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濕方才慢慢停止。
* t9 B6 d7 E; e' F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裏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F$ F4 V  ^/ F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裏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 e. G+ g7 K1 n. G* I0 \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裏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 ?" U7 {3 y3 m. G' n6 n1 A4 ]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
! L1 C7 Q! F. [5 l1 I9 I6 D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裏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倖,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消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 |/ \- G' G) L, i, A1 G+ l4 h1 F. o8 }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9 U9 m/ V7 v. j5 Q8 m& p+ p1 |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新婚之時她就聽他說過,不過沉浸于甜蜜之中的她,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居然真的會出現。8 ~( C/ H. g- @. A& f
  她的房和二房、三房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牆,從那天起,她就只能整日留在自個兒的房裏,聽著隔壁夫君和她們的調笑聲。2 j' G8 `' `/ ~+ F2 ]7 r, X1 }
  也似乎是從那時候起,每日,水流得更多了。# r/ {* Z1 }! S2 C4 m6 F* z( \
  剛開始還只是染濕了被褥,如今除了染濕被褥之外,還從床上流下去,流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在屋裏詭異地攀爬。更怪的是,現在流出的水也不像以前那樣清亮亮的,而是變得非常渾濁,帶了些暗紅的顏色。9 j: C2 v- @. h$ G1 O  s+ U7 P!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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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和三房的家境不錯,雖然她家已經開始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兩房家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 P8 y0 H$ {6 [9 o% ]; _. ~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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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兩房並不因此就安分地做小,反而天天在夫君耳邊嘰嘰咕咕沒多少好話,搞得夫君偶爾到她這裏來也是吊著一張臉,不多久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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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g7 q$ S6 M1 k! ^5 J7 t# P  她惴惴,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但夫君的眼色就是她的命運,若是夫君都這樣對她,那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得了嗎?' d0 b* f" b3 c0 k. W# K: b9 U

0 ]: i, A5 z; H0 }  可是變了心的男人就拉不回來了啊!她卻還不明白,只一味地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拼命在自己生病後臉色就沒有好起來的臉蛋上,塗抹胭脂水粉,每日每日,勾繪出好一副精緻的美人圖。& g& u1 [1 X! V' }, ]/ x

# L4 l. S) O/ {  但除了這些之外,她根本不敢去做任何事來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有半點不滿,她只希望夫君能回頭,只要他回一下頭,一定能看得到她為他盛開得多麼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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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p2 Z+ d; X/ I, ?  因而即使是這樣美麗的她,夫君漸漸地連一次都不再來看她,牡丹開得再美,賞花人不在,也是不行的。於是牡丹又漸漸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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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e& d( P+ X' }  應該賞花的人不在,不代表別人就是死的;夫君不在,不代表他的兄弟們就不懂花開時的絕美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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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也許偷情才夠刺激,不知從何時起,夫君的兩個弟弟就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小院裏,明裏暗裏地對她挑來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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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3 z; s/ K& c" W4 c  i/ k  她可是從小便被教會要嚴守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大驚失色。" K( s/ f1 I2 @+ d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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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管她怎麼躲,那兩個人總能交替著出現在她面前,又是淫詞又是豔語,把她臊得又羞又怒,卻對這兩個小叔子沒有辦法,若是告了公婆,反而會被罵做不守婦道、勾引小叔的淫蕩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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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夫君的大弟竟要強行將她往床上按,她拼命掙扎,結果二弟進來了,她向他求救,以為他能救她,沒想到那兄弟二人竟是同樣禽獸,撲過來就幫著按她的腿。  q: i4 @0 I2 Z8 U

- X. Z3 z& E3 _# T  J+ ?+ L  她喊啊,喊啊,喊得嗓子也啞了,她知道娘家給她帶來的丫鬟,必已被做了手腳,但她也知道至少隔壁的二房和三房肯定是能聽到的。9 j* M. ^- h9 q: y' g) s, |

8 x' Q; T1 U* \# B+ F) U" @1 R  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房梁上回蕩,她聽到顫動的木床在耳邊呻吟,但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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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來救她,可惜是在最不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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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的大弟辦完了事,二弟剛要爬上她的身體,門就被撞開了,氣得發抖的公婆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著小屋裏散發淫靡氣味的三個人。: u1 p4 q7 k3 @4 E  k0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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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她無力地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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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2 [' f5 A3 |, D9 ]5 }7 p  但誰也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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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反了!一個淫婦就把你們都弄昏頭了!”婆婆扯散了頭髮,邊哭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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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就向床上的她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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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父母的蒞臨嚇呆的兩個禽獸終於醒悟,叫道:“爹!娘!是這蕩婦她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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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r+ k) g5 v9 W7 T7 Z  拐杖不由分說地兜頭打下,那兩個禽獸套上衣服就倉皇逃竄,又被家丁們擋住。唯有她,無人理會,本就讓血流了滿床,又硬受了一拐,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1 }8 v4 {% X' p4 X$ [! j8 n

9 k" [' _4 d1 X: K; d! _1 [. f. n  見她這樣,公婆也好像嚇壞了似的,帶著人火速退了出去,把她娘家的丫鬟僕從都丟進小院裏,又鎖上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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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門一鎖,就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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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 A- R; a, r6 d  她受了嚴重的傷,且被關在這小院裏,沒有大夫來看,她的身體就很快地壞了下去。後來,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只記得自己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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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偶爾她稍微清醒,就覺得丫鬟僕從們好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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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他們也許是逃走了吧,不知道是從哪裏逃走的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悄悄逃掉。4 z% S* M+ C0 I0 @4 n) `5 K( r

" v4 b. |6 ?& J. b' y" \  但是捨不得夫君啊……對了,夫君呢?為什麼他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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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7 E7 v1 d+ ?  終於有一天她清醒的時候,發現連最後一個丫鬟也不見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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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Y9 v% N3 m  她有些痛苦,又有些放鬆,因為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受罪了,再有罪她自己受就好了。. ~0 w" Z0 U: U% c) W3 i" |

2 m- L8 l9 c- e  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一日夜晚,她沐浴在月光下,慢慢地給自己梳頭。寒冷的夜裏,院中竟還有小白花開著,她就看著那些白花,口中輕輕地哼歌。; ~& g2 X3 _: T3 F* T.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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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也不怕,她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夫君必定明白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向公婆說清楚,讓兩個小叔子還她的名譽。" `3 M5 J" p1 g" o. z4 Y

# d7 Z/ q$ C. O& `( ]" M: e, P  當然她明白,自己的貞節無論如何是回不來了,但她已做好了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準備,即使只能隔牆聽著隔壁夫君的聲音,聽著他與小妾們的歡鬧,即使今生都只能住在這裏,也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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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p+ h9 \8 H" _( H: }  有腳步聲經過小院門前,兩個男人低低說話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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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裏怎麼陰風陣陣的,怕人呢。”8 Y3 i- p/ O4 u0 Q' S$ S

1 L  M: L. \6 ?% h/ ]6 y9 j& u  “是啊,那……時候沒人住以後,這兒就老這樣。”  L' R- u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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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還聽得見人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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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胡說!人嚇人嚇死人的!”
0 d. T, R/ @( n) C* S9 Z8 K# J1 U
: E) W% \# P) W+ g7 W! i7 K  “是是是。不過我也聽說,當初的大少奶奶長得那個漂亮,人人都誇!結果誰知道是個狐媚子,大少爺又娶了兩房太太,她就忍不住了,嘻嘻……居然一下子勾搭兩個少爺……”9 h$ S" V( d( K1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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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你光是聽說,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大少奶奶的腿啊,白得……嘻嘻……那眉,那眼,那身浪勁!連我都想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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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嘻嘻……要不是當時就被老爺打死了,新大少奶奶還說要把她賞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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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注意到上面已經被自己捏出了深深的指痕。2 ?  S7 v! `& L, r& _6 O) t

" H: }( n; d9 s) O$ a3 N% ~$ M# \  新的……大少奶奶啊……: k& W) ~2 X( d' R3 h,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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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仍是又清又冷,冷得令人發顫。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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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z3 `9 Q  e9 m; O! _- }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看著手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把梳子的呢?白色的,沒有裝飾,沒有刻花……對了,連梳齒都沒有的。0 _2 r  h# @/ B2 K, B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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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夫君不來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在睡覺,身體流水的時候,她也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梳頭,用這個梳子……不,這不是梳子,這是是一根人骨,我一直在用一根人骨在梳頭。: s1 a9 J. R7 I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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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是誰的骨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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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o% z  n* y( V  月亮清涼幽深的光芒照在院角,她看看那裏,原本應有小白花的,小白花到哪兒去了呢?為什麼那裏只剩下一堆堆的人骨呢?7 V- _0 U! ]2 q' s-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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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丫鬟和僕從其實根本就沒有走,他們都留下來了,留在這個小院裏,變成了小白花……4 w+ X6 |# P+ q+ R! S: t7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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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不是小白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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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h, @, e3 k+ m; X* Y4 S" H1 u  她把他們都吃了,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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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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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3 u$ h: ~  其實她當初就沒有逃過土匪的追擊,土匪一刀插進了她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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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U3 @0 a1 P) l" R  送親的隊伍並不是在行進的時候被土匪追到,而是在湖邊休息的時候。所以她當時逃向的也不是活路,而是湖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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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砍到之後她又繼續地跑啊跑,一直跑到水裏,淹死在裏面。  _, p/ F! M- a0 r1 Q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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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是了,她早已死了很久,卻還心心念念地要嫁人,因為偷偷見過的夫君一面,那個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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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X2 `2 m) A, h4 Y& X1 V, |  為了回到夫君身邊,她變成了吃人的鬼,每天每天,不知道吃了誰,然後,回來流水,把那個人的水都流掉,等待下一次的吃食。& G5 a9 s7 j8 |0 R, N%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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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付出這麼噁心的代價之後,最終她得到了什麼呢?第二次被弄死,然後一口一口吃掉身邊陪嫁的丫鬟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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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他們能給她作主的,她以為總有人能給她作主的。9 i! [1 C8 G4 X6 x8 r! D/ y*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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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沒有,誰也靠不住。. z# A3 ?) c% W2 t! C!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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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5:51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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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二章9 a) Q* ?9 b4 g( h0 h" V

' W' _0 X* A( n+ @2 C  那天晚上的事,對所有生還的人來說都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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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1 Q5 X: R7 P. J2 z# k" ?  二少爺和三少爺忽然瘋了,對著牆壁拼命下跪叩頭求饒,嘴裏喊著化做一灘水失蹤的大少奶奶的名字,一會兒,竟癱倒在地上。0 ]* Q  f7 t. X! \) p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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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們在一起的老爺和夫人趕快讓人去扶他們起來,才發現他們從七竅裏不斷地湧出血來,有個丫頭尖叫一聲,就見兩位少爺的身體從毛孔中往外噴血。/ q. f  a6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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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見過當初她“生病”的模樣的話,必定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惜,即使她生了那麼長時間的病,除了身邊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z3 M# B$ ~) L7 g: T/ B

! I( d) x. m" F) Q3 j) Z, O  接著全身噴血的是老爺,然後就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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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好好的家裏變成了血池地獄,到處都是呻吟聲,到處都是新鮮噴發或正逐漸乾涸的鮮血。9 k# X# p! d.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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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逃,逃不掉,逃到門口就要被硬生生地抓回去,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捏碎。只有幾個膽大敏捷的,爬牆竄了出去,才算保住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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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偌大的院落裏,只剩下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屍首,蒙著黏糊糊的血漿,間或有老鼠在屍首中間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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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3 {4 S& I0 b  至於大少爺和他的新妻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去了,因為天亮以後,膽大的官差到那家看時,在大少爺房間只看到了一堆碎肉,誰也不知道那堆碎肉是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以後,誰都是一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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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0 d8 }' g1 D) D7 @  這整個宅子從此就變成了鬼屋,沒人敢住,沒人願意買,只要有人敢進去,那必定是活著進去死著出來,把繼承那家房產的親戚急得直跳腳。1 w0 e$ t; H4 Y3 z/ e9 ], r

: F& M# }( a) T" |- J  幸虧後來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道人,讓人去撈出作怪的少奶奶的骸骨,埋在地基下,又蓋了一所房子,她才終於安靜了。' ~& m' f0 r: v1 h

* R( k2 }6 D# W2 S, v+ y9 ~3 ~2 O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壓著骸骨的房子轉了無數人的手,人們已經忘了它所代表的故事,只看到那骸骨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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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3 s4 L, v4 Z6 g  幾十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那棟房子,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更漂亮的建築,然後又是鬥轉星移,兜兜轉轉。' j, J* C0 y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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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那間房子變成了公寓,吸引著無數南來北往的客人進住——包括那些不是人的東西。, W) w/ p0 U+ L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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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講完了?”/ o' C1 D5 l- A! W, [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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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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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V# ]' ?! [9 s+ \0 |- O7 {  “真無聊。”溫樂源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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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 i" _, k- k% ~$ r  “是啊,我死得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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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扭頭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是說那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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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默認。) T3 Y, d. B. C& M! x

0 V! {, a# R9 \& d. Z  “那你的正面呢?正面哪去了?別告訴我是變成水流乾淨了。”. G3 q( z% T/ j6 M4 W  D

! V: M5 o  ~/ x( }) |' i* z- x  “……”她的確是正想這麼說,“那些無聊的事你別管……這個故事你聽完了有什麼感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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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小學生學課文,學完了還要寫感想……”溫樂源不滿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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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2 v( F& C9 q- g  馮小姐用鞋後跟踹了他一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活著的一輩子都是在等,等有人來幫我,有人來救我,有人能給我做點什麼……這在這世界上誰又靠得了誰?總有誰靠誰的想法才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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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7 ~( X) n0 G& c4 ?  溫樂源不爽:“你難道是說我弟弟喜歡靠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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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B% v  [, D; K' p  “恰恰相反!”馮小姐陰沉地說,“不是他喜歡靠著你,而是你喜歡他靠著你!你喜歡當保護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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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喜歡這種變態角色滿足你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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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_1 y2 ~. q/ P( j  溫樂源暴跳,“誰說的!我才不是!”1 C0 {; x; I. m; [; Z! `

2 P* Z$ Z, y/ q- n5 [" \0 j  “不是嗎?”. @6 I# n& d) O/ q- L/ ]

6 U/ s  s) K  E3 O9 S: Q6 v& S  馮小姐步步進逼,“難道你不是把外面所有的危險,都當成可能傷害他的東西?難道你不是把他好好藏在家裏,恨不得他連門兒都不出去?2 w3 u1 e$ a: K$ i2 m, x0 S# s) o

* Q' n# g: l$ n9 }% e- ^* ]  “從那時候起,你就跟個變態似的,整天追在弟弟屁股後頭,弟弟長、弟弟短,弟弟發生點什麼事,你就跟天塌了一樣!”: w/ [3 u' D7 A/ n! U# G

5 m  A8 O  U2 Z! Q& E  溫樂源有點理不順了:“我……我那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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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護?你那是過度保護!就跟保姆沒區別!”
0 M1 X; @4 Q4 \) ?2 {
& m) A" X4 [* t: ?( M- c, t5 S  馮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還別不承認!難道你希望萬一你死了以後,還有其他人像你一樣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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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u0 z7 E& Y9 l5 e9 U  “搞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 S0 {  ^0 s6 G0 H- S) a

* L+ n) B0 b1 }# W& u5 G  “既然事情關係到他,就讓他也參與,不要老是自個兒瞞著,到包不住了才抖出來,看以後沒了你他還怎麼活!”0 A8 d+ h/ E- S*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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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的話真多……”' P' e3 G7 X# d% I. U. I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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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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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事……”溫樂源叼一根菸,啪地一聲點著,“我還是覺得他不知道為好,最好等我解決了……”9 c: U7 ^8 Q- j3 e8 W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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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會影響你‘好哥哥’的形象嗎?”  E9 b, l, u0 d) o  ?

4 `: u/ n& W, c. T! y5 E) k( y' Z  溫樂源抱頭:“拜託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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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的聲音裏包含了無限鄙視:“你是當好哥哥當習慣了吧,生怕在他眼裏有你一點兒不好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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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D  D: c+ y* b  c" D  “是不是怕被他知道真相以後,那個‘本來就有瑕疵的所謂好哥哥’就更不值錢了?嗯?也對啊,其實當時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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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U9 A4 k9 f: I: ^& t  “馮!”陰老太太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一個塑膠袋青菜。* V7 h& Y. X# Z. l

( E# I8 R/ @) Z! k, \  溫樂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麼感激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解救他的天使啊——雖然皺紋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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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8 M. |' N& j0 O  “啊,老太太……我只是跟他玩玩……”馮小姐飄到她身邊一旋身,勾走了她手裏的塑膠袋,穿牆鑽入她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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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眯起眼睛,重重皺褶下渾濁的眼珠,微微閃著灼灼的光,“莫管她說啥!甭管啥決定也要你自己做哈,和我們莫關係。不過,不要把你弟弟當傻瓜。”* Q& s1 G) u1 A) P, e' g' s* S# H

" c+ C& [4 U1 z+ Z7 S: a- e  “對不起,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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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難得,溫樂源沒跟她爭辯,只老老實實地說。7 w3 w# s3 X6 F3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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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被老太太用什麼辦法拖住,馮小姐沒有再出來。% f# E( M! w4 H$ D, a: n9 L1 B

1 `. j6 e/ ^( x9 N2 Z" J  公寓裏仿佛只剩下溫樂源一個人,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可以聽見公寓外,很遠很遠地方的狗叫聲,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汽車聲與人類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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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噴出的白煙嫋嫋上升,他幾乎也能聽得到它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點點聲響。0 d, N. X  U: @! ^4 p% T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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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h6 P3 ?( x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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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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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0 G" {( S1 ~  哥!5 b% n: G; X* e* a7 S(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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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住!拉住!4 L, [/ `7 Q. _( [# n; h2 l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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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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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小的聲音,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呢?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_' M6 A# p,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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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i6 K8 g# K; T( @) Z) B

$ M9 F6 o( v, ]: Q. ^  但他……還是沒有拉住。4 _$ |* L3 L2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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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意思他明白。其實他就是在把弟弟當成那個故事裏的女主角,愚蠢的、依賴的,等著別人來拯救。* T* c% \. V* q6 I(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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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不是,他有自己的能力,他能夠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決定,能夠自己擺脫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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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f% S! t) J. t+ f* t' |7 b  問題是,在他的眼裏,弟弟仍然是那個躺在嬰兒車裏,一看到他就揚著四條腿……不對,是小小的四肢使勁晃,小嘴裏笑得嘎嘎的那個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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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明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闖蕩,總覺得前方到處都是陷阱,而自己的孩子仍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K" o8 M% M' O$ G' f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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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話當然不能讓樂灃聽見,否則豈止是死定了而已,至少也要被毆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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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8 Y- W' I& f2 l* M  不受控制地,腦子裏浮現出了過去的情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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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7 h* W/ X& v) _! M, P& P9 y  抱著剛出生三天的新生嬰兒,惶惑驚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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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嬰兒逐漸長大,從除了吃就是睡的時代慢慢升級到會爬。1 {" x6 e* J/ ]8 q* @( ]: a2 f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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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歲的小小男生,被哥哥取笑說曾在飯桌上替他換尿布,立時又羞又怒,居然還會跟哥哥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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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 C: W7 U5 B" b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殺傷力真小啊……感歎……如果弟弟能一直都那麼小就好了,欺負起來也更方便……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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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j0 {# D! e- q4 o8 Z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樓梯上跑下來,無聲地穿過溫樂源的身體,消失在牆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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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i3 Y" [; Q0 ~+ F1 R* z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走廊深處跑出來,向一個虛空的位置伸出手,好像拉著一個比他高很多的人一樣,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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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門外跑進來,奔向溫樂源,他伸出手,卻只接到一個像空氣一樣輕浮的幻影。0 g8 V4 U*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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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多可愛的年齡,為什麼他就要遇到那種事?# T- w0 G3 c: Q# n: i' H& q7 t

6 X$ d  G# m2 j8 E/ y/ z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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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z# S7 b. M  犯錯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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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9 K$ o$ F6 G) W5 S# y% |  身後被人捅了兩下,溫樂源回頭,發現溫樂灃一臉很不爽的樣子蹲踞在身後。- R6 X; C& @( s* Z7 s

* l. X7 e* h. }. J0 j. P  “幹嘛?想向你大哥我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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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夢!”溫樂灃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幻想,“願賭服輸,誰讓你輸了還不服輸,非要幹一架才滿意!”! w' q( v* t9 y3 r3 S; a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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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洗碗……”溫樂源抱頭嗚咽。8 x* I/ C2 ~! b) S

, J  P5 K" F$ l8 Z& |3 Y  溫樂灃無聲歎氣。你是哥哥啊……什麼時候才能拿出點哥哥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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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J, o! W0 E2 G/ V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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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7 A4 q9 }7 v2 X3 {; Q, ?- f

  n# j. M2 E. ^  }  如果是平時的溫樂灃,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踹上去了,但今天他沒有,他很煩,非常煩,不想和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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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就坐在那裏的時候,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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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N1 Y: H9 e8 J! S0 A' r  溫樂源愣住。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個在等待對方的反應,另一個已經忘了怎麼反應。; O! E5 x8 s- ~) D; }7 c8 `- V: f8 y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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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菸頭的火光慢慢向後蔓延,最終燒到了手指,溫樂源被燙得全身一震,慌忙將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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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w8 {0 H  “夢這個東西嘛,都做不了准的,”他狠狠地踩菸屁股的灰燼,就好像它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要麼是你自己腦袋的活動,要麼就是‘其他東西’在影響你,別在意,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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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 N: V9 a; E  “我還沒說是什麼夢呢。”/ c& I# T; \. A! o" f) t

( y# w. O6 E: H2 I+ \! N( V  “……啊,是啊,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就是做了惡夢似的嘛,別這樣,大不了從今天開始我給那老太太洗碗,我再也不會有怨言了,我發誓……”  n: e" V) y. k4 C5 E

7 g/ \- C( _  |) f  “是嗎?”溫樂灃抬眼看著轉過身不讓自己看他表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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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t2 r( L5 D6 n" U% z3 h  “那你在緊張什麼?”7 ]& G7 Z6 p  u9 G( |

* Q( p, A( Y. A, Y  “我緊張什麼?哈哈哈哈……笑話!我緊張什麼……我能緊張什麼!我還有事先出門,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咱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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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來,拍拍屁股,做出一副瀟灑的樣子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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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O' z+ _# x* s: `1 d6 {; x  溫樂灃也不拉他,只低著頭淡淡地說:“就像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樣,總是夢到我好像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個很遠的什麼地方,周圍又黑又小又窄。; W9 t0 z9 `1 M% Q7 t

) E$ z8 r! L2 h2 Z( Z: K* F  “我呼喊,發現我沒有嘴;我想去敲,卻發現我沒有手;我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我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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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5 d: g" r0 ^0 h$ s  L# J  “我周圍也不存在任何東西,可我就是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 Q7 t0 R3 k, i) `

. E8 S, c. i  E5 Y) o; l  溫樂源努力維持著臉上不自然的笑,一手去摸口袋,菸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空菸殼。他用力捏扁了那個空菸殼,又在手心將它用力揉成一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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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0 j3 S. ^# Q- V$ Q  “只是夢……只是夢嘛……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去找老太太,說不定她能讓你別再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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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那個夢不太一樣,”溫樂灃陰鬱地說,“今天的那個夢很舒服,我看到那個困著我的東西破了,上面有光,我可以通過光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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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手停住了,又忽然使上了巨大的勁道,硬把空菸殼揉成的團,按成了一張扁平的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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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你飛上去了?哈!恭喜你,羽化成仙了!好兆頭啊!”他打著哈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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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那種冰冷是在禁制情緒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溫樂灃”這個人臉上出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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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胡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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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笑不出來了,用力按著紙餅的手心更是加大了力度。# l0 U1 W' ~; A"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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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看你,還能編到什麼時候去!”0 B5 A& I" N: v6 \7 |/ a$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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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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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f1 V. v8 }2 U  他的步子有些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蹲得時間太久的緣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蹲得太久的問題,而是他的雙腿正處於輕微的僵硬狀態,彎曲以後就很難伸直,伸直以後就很難彎曲。& L6 ]7 \9 N1 u# k" a. P0 b

7 E& `2 x! r9 M. K1 y  “樂灃!”溫樂源怒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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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上了幾個臺階,溫樂灃困難地喘了一口氣,回過頭時,白淨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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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E7 e( [  |1 O* W0 a1 k/ g  “你看我的身體怎麼樣了?肯定還和以前一樣基本上能動吧,別擔心,反正就快要羽化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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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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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低頭一笑,眼前忽地一片昏花,蒼白的視界中,有一個人向他狂奔而來。! D* [% {' m: i! s2 a

4 h: S& D! q% {: w1 r/ F# J  你不說,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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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 F0 q7 a9 f, t/ I! ^  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瞭解,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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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I) L: p) t! `% d% U  不要以為你騙得住我,在這件事上,你做的總是錯的。你不該隱瞞我。/ j$ l3 K. X$ s9 C1 r6 w

. x" i9 ?* Q, d+ i4 _% C  得了,別自作聰明。我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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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溫樂源忘了自己還有特異功能,只知道向他一路狂奔。然而等他過去,卻僅僅接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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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Y5 I0 b9 o7 n5 j  溫樂灃的魂魄不見了。2 s! H/ m0 a- @;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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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去接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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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 ~% Q溫樂灃躺在床上,陰老太太跪在他的床周圍,一張一張貼著以黃裱紙和真正朱砂所畫的符咒,符咒貼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十八道,前後加起來竟足足有百多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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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q/ L3 n7 B  溫樂源坐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必定不是什麼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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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2 l) I0 L7 }  因為整個房間裏都是他負面情緒的壓力,剛才還有勁玩他的馮小姐,現在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 ^; [( `5 h7 d9 `4 `( X, e

2 t1 d# n5 {( j/ P  貼完最後一道,陰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動作,對她九十多歲的老身體實在有點為難,剛一起來就能聽得到她腰骨發出的哢噠哢噠聲,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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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哈!”陰老太太看著溫樂源死氣沉沉的模樣就來氣,“看你一張大便臉!他又不是不回來哈!你要死到啥時候才夠!”9 x& D3 F3 U6 m+ ?3 v% q)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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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怕……他回來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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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氣得真想踹他兩腳,“所以這不等著封他嗎?你以為我在幹莫哈!”, m) I, u( F2 ], {) q& a  I

# B0 D- y. m- O/ D  “可是……”溫樂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簡直要揉掉一層頭皮才算,“可是我覺得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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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y* u6 T( |5 L# x; K$ b: C  陰老太太一把拎起他,開門,扔,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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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K$ q. Z! d0 b" ~$ i$ f  叮鈴匡啷一串巨響,溫樂源從走廊這頭滾到了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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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3 ~* F* C2 n+ G5 ?) N  “死老太婆你想怎樣!”% w2 d* ?* j1 N. d*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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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恢復精神了——雖然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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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 F; B9 i2 r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逐漸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裏緩緩下沉,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還在繼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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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走到公寓門前,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寒風掠過,雞皮疙瘩唰地就集體起立了。3 f3 H& G$ p' ]. Y' M$ D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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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抖抖瑟瑟地回頭看去,身後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人,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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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一路慘叫著逃進公寓裏去,公寓的大門在身後沉重地“砰”一聲關閉。公寓外的地面上,像海波一般漾起一陣震盪的波紋。9 M/ I. x% e) N: }$ k5 T2 O)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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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大哥!溫二哥!”胡果拍著自己隔壁的房門,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有鬼呀!有鬼呀!太陽還沒下去就有鬼呀!鬼造反了呀!”# `4 t6 j; W9 i6 @# N2 X! v

: h( o8 ]$ b/ H9 _1 j/ `  “放屁!”裏面傳出溫樂源不耐煩的聲音,“讓我安靜會兒!否則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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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a; ?2 F4 Z6 K; T  胡果哭得氣都上不來了:“可、可是我沒有在撒謊啊!這裏和以前感覺不一樣了啊!”" H* b% L8 V# d7 i% Q$ f

3 J9 Q, A6 l' [$ @# h# x  “滾!”溫樂源真的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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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L. c% ^5 l; A( T4 \4 f/ S  胡果跌跌撞撞地竄回自己的房間,抱定一根笤帚作為武器,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O$ {& s: @; N( g) Q* A: d0 x'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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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這不是錯覺,這個綠蔭公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總覺得陰,總覺得暗,覺得可怕,但從來沒有真正讓他恐怖到覺得噁心的東西。! [2 e' G. b3 @( M

$ x& }4 F# s0 J# u; Z- Q( q  D  今天剛到門口時他就覺得不一樣,進來以後更加明顯,簡直就是有很黑很黑,黑到一摸就稠得黏到手上的那種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心頭像被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簡直喘不過氣來。' q* I6 S  d7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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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溫大哥溫二哥都不管?這裏實在太恐怖了……他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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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蜷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三四床被子,把她本來就很小的身軀襯得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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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她在被窩縫隙中露出的圓圓小臉上,透出了一種非常病態的嫣紅,王先生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應該是已經燒到燙手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一樣。2 h* \0 E2 V7 b8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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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在電褥上躺了很久,沒直接接觸到的部分是溫熱的,可她直接接觸的部分卻異常地冷,就像那裏的電熱絲集體罷工了一樣。; \: {: E6 A' T4 q/ c2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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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王先生擔心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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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噁心……好噁心……”女妖精低聲說,“我受不了了……”# P! Z' L( j& e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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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們不等了,現在就走。”王先生伸手要抱她,她把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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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兒子馬上就到了……咱們得等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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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串巨響,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一頭闖了進來:“爸!媽!你們怎麼樣!”/ ?8 y9 Z, O. W9 I$ U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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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道:“我沒感覺,不過你媽可能不太好。”% v& `& W- c) Q$ _

: O- a7 ?1 b/ @  男子撲到床邊,將女妖精輕鬆地拎起來背在背上,“我早就說過我討厭這種地方!你們怎麼就堅持要住在這兒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看吧!今天噁心得我差點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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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無力地呻吟:“可是平時這裏的確不錯啊……別的地方哪有這裏乾淨……誰知道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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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啦!別說話了!到我公司的房子去。”8 h4 n7 D! J8 k! S8 _

/ _, o# _1 M) K8 I7 v$ r( H  “你剛工作就有房子啊……”- S& o  E8 c7 y: B3 F1 T3 }5 p

; u, `7 }% Z9 V/ Z- w  “我的娘啊!你現在還管這個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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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隨便取了一件衣服搭在女妖精身上,父子兩個帶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女妖精迅速向樓下轉移。" k) A1 [, v' q7 A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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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的背影站在一樓樓道裏,看到他們下來,讓出了一條通路。- c) m  y* z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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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王先生匆忙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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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a( U' c; I- |* O9 @  “不用客氣……”眼看著他們離開公寓,馮小姐轉而望向了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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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b0 t. O7 {  那裏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透出了不太正常的顏色和暗光,就像不是水泥的一樣——也許像玻璃,也許像陶瓷,反正就是不像水泥做的。裏面有某種東西鑽來鑽去,透著若有若無的光,如同一場拙劣的皮影戲。2 Q/ q2 o+ A* _% m& ?

+ C+ E2 S% c0 h. @8 l  陰老太太弓著腰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一步就要深深地喘一口氣,從房門口到樓梯口的短短距離,那沉重的呼吸和步伐簡直就要壓垮了她。4 t% F' {+ G# c) u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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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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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該我問你哈。”陰老太太沉沉地喘息了幾聲,道,“我不得已動了你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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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U  N" J, }7 X* n: `$ l1 V  “那不是正好嗎?”馮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走開了,“我們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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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 u  A' F6 k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裏就發出“咕唧”一聲,水從鞋子裏漫出來,在樓梯上留下一個個潮濕的浮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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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望向剛才馮小姐所看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小小的走廊裏,悠長的歎息森森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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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 x0 N* s" m6 @0 v2 }7 f  沉默者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手夾著兩隻貓,肩膀上臥著幾隻,頭上還趴著一隻,背後的背包上,也有幾隻貓仔擠擠挨挨地臥著。4 x  _3 |+ I+ A- s

$ I3 ^% G- {  J$ b% i+ [  他的主人一邊和肩膀上的貓搏鬥,手裏還使勁拖著一隻肥貓的後腿往外走,那只肥貓殺豬一樣嚎叫,看來對出門這件事相當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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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向他更深地彎了一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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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道:“這裏又要變得和二十年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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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W' w3 H2 X4 D7 K  陰老太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年輕,口音也變了:“是啊,所以還是請您離開一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 U2 ~2 w3 ^8 v, m) l* u

" _- i, Q( H- }% g1 s  “需要我的幫忙嗎?”  o/ V1 m, p/ Q8 U  x6 _9 G! z

% H5 c. J' x* @; i2 X; u1 X  陰老太太咧開豁牙的嘴笑了笑:“這裏將有骯髒的東西,也許會傷害到您的。這種小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希望不會造成您的不便。”3 ^0 P, }  Y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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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沉默者看了一眼她的房間,“那裏有一個小姐和她的兄弟,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 H/ D1 B: Z5 L9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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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再好不過,請。”2 k2 C! {" A1 B& @3 A  q'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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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向門口走去,他身後的主人繼續一路與肥貓搏鬥著離開,一大群貓從他的房間顛兒顛兒地跑出來,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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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4 y; o. \6 P) ]5 V  陰老太太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肥碩的三胞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撒腿就跟著貓軍團跑了出去。6 @( Z+ `/ O' U& C/ _+ M1 j

# ?! `3 M6 r" [, F" I+ V5 p  何玉被宋先生和宋昕從樓上架下來,胸口貼著符,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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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我們走了!”三鬼轉眼間就消失在半開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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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V0 D1 }. v/ ?0 r  胡果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逃下來,大喊著:“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沖出門外。& N1 Q! l: U+ T7 z1 a* [: A0 d8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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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住客們一個一個離開,陰老太太慢慢直起了身體,在臉上緩緩揉搓,她原本蒼老的臉龐上皺紋逐漸消失,整個人竟慢慢變得年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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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站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穿著老太太的斜襟大褂,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這組合不能不說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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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從懷裏取出一摞符咒,漫天撒開,符咒們飛旋散開,最後又直挺挺地落下,豎立在她周圍。; J9 N4 _0 }. s" t" \  b. `# |: {

6 @: ~+ c2 z0 {1 {  Y) R( \* E8 k  她冷靜地命令道:“現在開始封鎖。沒人的去一個,有人的去兩個,202房間空下,其他全部封鎖。”/ J$ M* o) Z$ u)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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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符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有幾個蹦達著跑向一樓走廊,每到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符咒奮力一躍,黏在門上,像滲透一樣消失在門板裏,若是有人的房間,就會自動有兩個符咒跳上去。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咒都一級一級地爬上了樓梯,向二樓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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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躺在那裏沒有動過。除了身周的大符咒圈外,他的頭部所沖方向有一個稍小的符咒圈,溫樂源盤腿坐在裏面,眼睛盯著溫樂灃頭頂百會穴,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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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8 a0 W. }  由於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連內屋和廁所的門都已經被封死,房間裏彌漫著濃厚嗆人的菸味,輕煙所佔據的位置,已經從房頂蔓延到了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位置,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還沒有尼古丁中毒也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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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絲陽光掙扎著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7 `9 r5 t8 }2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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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陽光消失的一瞬間,公寓門前的空地上忽然破了一小塊,那塊小小的土地啪喳一聲塌陷下去,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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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那塊地方的破損,空地的其他地方也像約好了一樣,啪喳啪喳裂開了無數小小的縫隙,然後塌陷,無數黑色的小爪子都一個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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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爪子們在地上掙扎,死命掙脫地面的束縛,刨開土壤或石頭,從裏面掙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像長著瘦長四肢的小外星人,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至少一隻黑色的小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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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7 L5 B* Y% {. S1 W  陰女士上樓,進入溫家兄弟的房間裏。3 e. v" {5 R7 v: F2 ~! a.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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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繚繞的煙氣在她進來的同時,迅速地包繞了她的全身,但她仿佛毫無所覺,徑直走到溫樂源身邊道:“怎麼樣?有沒有效?他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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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問一句,溫樂源搖一次頭,“不行,不管怎麼叫,就是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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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也有點急了,“怎麼會沒有回音呢?雖然這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畢竟出生年月日時都和他一模一樣,以前叫他都有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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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5 ]3 @4 L1 z  溫樂源按住一直在突突突突地跳著疼的額頭,說:“我記得過去你曾說過的……三十年……是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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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想,到了三十年再給他找新的身體也行,但現在看來……恐怕支撐不到那時候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個身體能支撐二十年其實已經是極限了。”0 T: `: q' x2 Z

; @' j; E7 C& \3 G  `1 \" V  陰女士看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除了沒有躺在棺材裏之外,和死人沒有兩樣的溫樂灃,抿了一下嘴。) D3 {0 t& G4 e5 r8 T5 O# D6 }

; V5 g+ u6 c* \8 Z9 v* q  “小源……”4 r+ k" ]7 U4 R. w$ D

! z- h% q$ n  l% t4 w: D0 x. x  “幹什麼?”4 o8 n* u' m8 c; m- z

: T( }9 ~1 E' y3 d  陰女士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問才對,但我總覺得那樣好像在責備你,畢竟那應該不完全是你的錯。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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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 _; p  B3 H0 G  溫樂源吐出一口嫋嫋的菸氣:“你是想問,我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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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知道。”& C; ]* {2 O: z5 W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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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她很久,又低下頭抽煙:“姨婆,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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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加重語氣道:“但是這樣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辦法出手弄他回來。”& M% w/ g) u( k. o

) z* n+ d1 c" N0 T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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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P. H7 P; L( T  “你是覺得那時候犯的錯誤太大,所以難以啟齒嗎?如果你覺得保持沉默更好,姨婆也不逼你,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啊。”: {0 F! S2 m% M4 R

) r7 h# G) L8 P: r; b  又是長久的沉默,溫樂源一口接一口地抽著菸,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終,他還是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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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c# j0 H% D4 F1 d1 @$ [  “好……姨婆,我告訴你吧。其實,二十年前……”3 Q; w  Y# U) F4 \% v9 J;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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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月正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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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L  c! R* K3 g- w  今日是陰曆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但同時也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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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q9 E- t4 O! F  明月籠罩的視窗本應是朦朧的,美好的,但在這綠蔭公寓的窗上,卻映著張牙舞爪的奇異怪物,向屋內猙獰地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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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M: Y" _& ]0 L  就在陰女士的精力被溫樂源吸引過去的瞬間,地上的溫樂灃猛地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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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s- {: C1 _; E! I  “樂灃!”溫樂源當即忘了自己正在說什麼,驚喜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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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眼珠轉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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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2 ?3 D" a+ v4 m% Q! N$ a2 v0 l, `' c

9 e* T. c: t6 U: E  “樂灃,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你到底上哪兒去了,真是嚇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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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2 [1 W& y  陰女士猛地按住了溫樂源伸向“溫樂灃”的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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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2 m( j( z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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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仔細看看他的樣子!”) D/ F7 n( c3 ]' ]5 m5 W2 A# F

, r0 o. b8 n$ D& m# m( v  房間裏沒有開燈,卻有月光異常清明地照下來,正好將溫樂灃籠罩在光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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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D6 Y" {0 d; y3 j  藉著那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可以看得到溫樂灃的眼睛很黑很黑,黑得很不正常,而且完全不反光,這說明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散大了,現在他這個身體,分明就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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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陰老太太專門為“溫樂灃”處理過的身體,如果溫樂灃真的在這具身體裏,那這具身體的瞳孔就不應該散大,除非,在這具身體裏的,根本就不是溫樂灃本人!9 D$ U+ p7 N( X! B: {. N

6 x, X. N# d- j  “溫樂灃”對溫樂源的呼喚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頭微微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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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H* t  z9 t- s  在它動手指的同時,整個房間驟然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符咒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掀起了一個角,又像被風吹過一樣落了回去。" t' O4 C! K* t0 d

/ R2 H! N4 N0 g" I! y1 {, s* F  溫樂源額角的汗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滴到他自己的褲子上。  }, O" V: C7 Q$ R

' I& y0 ]6 l, m& k9 A& L% M& i/ p  “怎麼會……怎麼會有別的東西進去!我明明看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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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 z8 D1 d/ w1 {$ a& G' v  陰女士抓過他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給我冷靜!冷靜!你慌了對他沒一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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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又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震盪。1 R! m' g3 p: S+ t  r! d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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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陰女士一個站不住,咚咚兩聲跌倒在地上。所有的符咒被掀起了兩個角,又慢慢地回落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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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Z' N+ I5 J: s  那一跌對溫樂源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是年輕又身強體壯,雖然被震出符咒圈外,但在地上打了個滾後,他轉眼間就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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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 n6 A% W2 w: U- Z- M1 ?  但陰女士可沒他這麼好運,就算外表是年輕人,內部也畢竟不年輕了,跌倒時反應不如溫樂源快,竟一頭碰在了牆上,頓時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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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抬眼發現陰女士滿臉的血,大驚失色地扶住她:“姨婆!你怎麼樣!”/ R# x8 L0 b6 X+ x. h9 C( e

+ N% N8 {1 m7 S  t- S  陰女士一手捂著出血的額頭,另一隻手在自己衣角下襬一撕,熟練地往腦袋上一纏,在腦後紮了個結。雖然還有點滲出,不過大部分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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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K5 P: i9 g1 X5 `  ]  “沒事。”陰女士看著又不再動彈的溫樂灃,慢慢地把溫樂源往外拉,“現在,我們小心點退出去,儘量不要碰到符咒,以免驚擾它。”5 n% I! t3 {. p5 ^$ a8 T* \' K. D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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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樂灃……”, {% I& l* J) Z1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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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要考慮那些事,如果你也陷到裏面就誰也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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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閉上嘴,和陰女士一起小心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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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靠在鎖緊的門兩邊,互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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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7 v- y* [+ z2 {7 j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重新沖進去嗎?樂灃呢?”溫樂源問。0 Y# {2 J+ S) i

# k' D" ?' D0 I5 u6 V: a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失血的關係,陰女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當初是從哪弄到那個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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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E4 ]) c" e( N! t  溫樂源愣了一下,道:“這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灃,快點讓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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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厲聲道:“我問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1 M* V- N5 }! A! u

& y3 ~6 G1 Z! T# x: @  又是一陣比前兩次更加劇烈的震盪,這次震盪不僅比之前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概有足足一分鐘左右,連牆壁和地板也在嗡嗡作響。6 ^9 H0 W- f- r9 |9 |* w

5 P9 k1 ?/ p* a! A! J  溫樂源和陰女士非常困難才站穩身體,溫樂源已被激烈的震盪波,震得仿佛全身臟器都在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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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D7 T' G1 @, O2 n7 [  若再震盪一次,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支持不住了。7 W  ^" P8 \+ k4 w$ D

4 @' B- m4 T* W6 ^) ^“快點告訴我!”陰女士咬牙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從哪裏!……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也沒有關係,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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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初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去太平間等是不是!你把還活著的小孩弄來了是不是!”% c, P) a& P  P7 M0 t  V" e) [

9 R/ d' g$ K% M& V  溫樂源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是打算默認了。/ O# P  B# Z) U: L7 u* R7 _9 H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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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呻吟一聲,捂住了自己仍在抽痛的額頭:“我的天哪……那孩子當時是活著的……我居然為一個活著的小孩做了還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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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爭辯:“怎麼能給樂灃用死人的東西!反正那孩子也病得快死了!我是物盡其用!”! o8 ?' P, N. s! J6 N' r

8 N2 ?' u& ?, m1 u6 ?  陰女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知道小灃對你很重要,但那孩子也是一條命啊!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他當時還是活著的,是我們把他弄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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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那孩子是我唯一找到的,和樂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只要樂灃活著,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U6 P4 u9 A  l& t( ?/ |: n

  `2 j' R9 G# o& Y4 d1 r: w1 U4 A  地板又開始震動,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並非迅猛而強烈的驟然震盪,而是一直持續的微小震動,從小到大,從地板蔓延到周圍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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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v5 {& P; ~3 ?% Q" ?  202房間的門震得最為厲害,簡直就像要將它震開一樣,陰女士和溫樂源合力抓住門把手,努力與裏面的力量對抗。9 ^% ?) @5 H! p# w- N&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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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管他去死……也對,”陰女士咬牙說,“反正那個人和我們家沒關係,是不是?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還魂術必須、絕對、只能……在屍體上做!. E5 v+ G. f! {# {) b! ^. w2 A

8 S  ]+ P& }& ^( r  “這不是為了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還魂術需要的是空殼!  b3 d& S  H$ g  W0 a3 g7 _5 s

  k/ I0 R" V" ^6 _  “不管他有多虛弱,活人就是活人,軀殼裏還有魂魄的!如果在這種軀殼上施展還魂術,在短期內還看不出異常,因為原本的靈魂會被還魂術壓制在最深層,又受新打入的魂魄影響而難以蘇醒,但總有一天……”* ?5 b9 _; T. d! |8 Z' X* O2 X6 ?

9 v' Z4 c3 K8 K5 ~% c  手下狠狠一震,兩人幾乎脫手。$ M: Y* |. Q7 P% p0 _& g

3 Y' N( j' @0 K  “總有一天被壓制的靈魂會醒過來,反噬的力量會把侵入的魂魄吃掉!就像這樣!就像你找不到樂灃這樣!你真是把小灃害得太徹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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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c& I5 D" k+ H# S# }9 D1 g# I  溫樂源的臉上褪去了血色,甚而顯得有些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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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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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現在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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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0 F& o! l  溫樂源腦中閃現出溫樂灃曾經說過的夢,原來那就是他的身體原本的靈魂在反噬的結果。& t: w& ^3 {! G  X6 G

. i( I/ M1 e1 |) s! @  從聽到弟弟的夢時起他就感到異常,但卻不肯相信這一點,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就算他後悔,也太晚了!( K$ x# E1 J8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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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逐漸減弱,直到停止,不過這不代表攻擊就會停止,陰女士向溫樂源打了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握在門把上汗涔涔的手,小心地後退。0 K9 p, |: P8 f" |( N$ a1 ]

$ M6 J1 B" G  m, k5 U# w  就在他們即將退到樓梯口時,202的房門猛地一震,只聽轟的一聲,門板連同整個門框都像被炸藥衝擊到一般,碎得四分五裂,一股濃厚的煙氣從202房間滾滾而出,彌漫了整個樓道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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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F: @" h5 ]  四散崩裂的木片,陰女士和溫樂源本能地舉手遮擋,飛散的碎屑逐漸消散之後,一個人影在煙塵的簇擁下,站在202房間門口。( y9 [. g4 j- L4 X2 @# {+ f  P

. G! z- O0 Y- ^5 K* h- X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後面樓層的窗戶,對面的燈光透過視窗,映在地上。那個人的身軀僵硬卻堅定,在陰影與光線的交錯中,向他們搖搖擺擺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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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T( q# w  那仍然是溫樂灃的臉……不,應該說是溫樂灃一直用的臉,因為那從剛開始就不屬於溫樂灃所有。4 r* _" v2 d' e

% T2 b% u8 G0 }3 b7 G  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瞳孔得似乎比之前散得更大了,簡直整個眼睛都只剩下了不反光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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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溫樂源低聲問:“……他究竟想幹什麼?報復嗎?”6 m, j) ]; J# o0 f9 Z, 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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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陰女士回答,“別說他當初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即便是成人,被壓制二十年後,他的大部分意識也會被消耗乾淨,現在他剩下的只有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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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 b* `7 D  U0 F  “本能?”/ J) i; e! x- a. @+ X$ R

3 ~0 ^/ I- f* ?9 h4 a  l4 H2 I  “消化掉壓制他的東西,然後離開可能壓制他的地方,收回被奪走的身體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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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N& i; Q5 G) l) d  聽到這樣的結論,溫樂源的心臟一陣緊縮。+ ?- c7 ], H+ A; Y7 H7 Y& V0 N' Y

8 f2 L1 W, B$ n5 f  “那……樂灃呢?樂灃呢?樂灃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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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m. T2 `% L+ l. ?, Y  “大概正被他壓制住,消化吸收吧……”. b' l  G- D! |% z4 u  |: P  h3 U0 t

8 [' d5 `( M) D7 A  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他,找不到他,呼喚他也沒有回答!, i8 Q7 _!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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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雙目猛睜,一股大力擊出,那個身體被某種很重的東西擊中,嗡的一聲,正面的空氣中現出無數波紋,身軀本身登登登後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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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還想繼續攻擊,陰女士一把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服,低聲怒喝:“你瘋了!怎麼能攻擊他!”$ N3 g8 u0 r3 u& Z9 C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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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要攻擊他!”溫樂源也向她怒喝,“我要把他打出來!否則樂灃就被他消化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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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蠢材!”陰女士氣得直罵,“你以為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不但能把我們震出來還能受得住你的攻擊?就算被壓制二十年也沒這麼大怨力!4 ^+ q: K) e5 l. W+ W, {1 l/ x& q

# I6 I! S& F1 b  “他分明是在把小灃當成加油站!你給他的傷害越多,他就會越快地從小灃魂魄裏吸收力量!你這時候再攻擊他,難道不是在害死小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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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h- h+ W" \  如同醍醐灌頂,溫樂源心中一顫,終於冷靜下來。; a4 J) U8 i( W- R+ j/ Y9 g'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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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看著又慢慢向這邊走來的身影,咬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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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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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扯著不情願的溫樂源的臂膀,兩人小心地退下樓梯。2 }& y  `: t( C8 h% p; u5 r' X

1 F% |9 \2 S- ^7 y* }, e% L  “需要我幫忙嗎?”馮小姐背對著他們站在下方的臺階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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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H% O6 A4 `! Q4 L8 @  “不行!”陰女士和溫樂源同時拒絕。3 p% S, W% E1 G4 f/ x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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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道:“我們要抵擋他都很費勁,你去擋他只會受傷而已。你先躲開,等一下不要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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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聳了聳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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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4 I2 I! F+ F1 H6 B0 [; e( p  陰女士和溫樂源迅速跑下樓梯,陰女士沖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幾小捆符咒出來。! y! }& A9 p" S! J

2 e% d! p3 r# P  ?+ M  “接著!”她將其中兩捆扔向溫樂源,溫樂源一手一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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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8 h- ?5 k- @  “這是鎖縛咒,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房間,他進不去的,所以我們現在要用它把所有可能的通路都鎖住,不准他踏出這門一步!只要他踏入封鎖中心,我們就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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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話音未落,溫樂源和陰女士已經以門為界,從兩邊開始快速地黏貼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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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5 D) z+ o6 o7 G: V0 h  等溫樂源繞了半圈,將手中最後一張符咒貼到樓梯最後一階上,陰女士也將最後兩張,貼上了走廊入口兩側的牆壁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並慢慢地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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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燈光透入進來,隱藏了那個人的臉,只用淡淡的光線勾出了他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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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0 V# ]% H  V  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溫樂源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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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明是樂灃,那個身體已經有二十年都是樂灃的!  b% ?! L. F& u+ l9 g+ y; l

/ r9 |/ Y: m' ^1 A0 t. b! ~" ?" s  這個人那時候都該死了!要不是樂灃,他現在這個身體肯定也腐成了一堆爛土!他憑什麼占著那身體不放?; m" X7 K3 R% u8 [  p

" S  _( b& P; z% ?  那身體是屬於樂灃的!他既然已經是死靈,那就要有死靈的樣子,別給人添麻煩,馬上乖乖去見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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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溫樂源的表情,陰女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雖然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現在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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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能對別人的事說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一旦此事與自己有關就大不相同,對現在的溫樂源來說,不僅不存在“道理”這種東西,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快忘光了,現在跟他說,也根本無濟於事。$ x% r6 M. ?7 d6 W: z) `& ?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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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源,至少現在,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形勢所迫,她暫時也只能這麼說。9 }/ @/ H3 n- 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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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洶湧放散的殺氣逐漸回收,只在身體周遭彌漫。0 o* T! F/ x; Q' 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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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會冷靜的,我就冷靜到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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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B# ?% P: i. [& [( D2 ?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那些扭曲蠕動的影子凸了起來,像快要脫出一樣死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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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I  [. H" K5 E3 P" ^* V, r  “那是怎麼回事?”溫樂源的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詭異的情景,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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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保護樂灃的身體,呼喚他的魂魄,我用的是比較冒險的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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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眼睛盯著慢慢走下來的身影說,“它打亂了公寓的平衡,再加上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佔用了小灃的力量,剛才那幾震很厲害,小封鎖大都沒事,但很多重要封鎖都被震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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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8 I5 ^: d" A5 s8 m! f+ i  那個身體走下來,對守候在樓道口的兩人視若無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咒符封鎖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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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j/ T1 |, V9 Z' T  R# M  陰女士緊跟著他的步伐,嘴裏喃喃念叨:“好……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7 v6 _+ v5 k+ N1 C

8 {# g# t% `& ]& r2 E& p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身體堪堪走到與中心點隻差一步的位置上,卻忽然停住了。# S% p, B2 R;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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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焦急萬分:“怎麼回事?就差一步,他怎麼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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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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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環顧四周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方向,回身,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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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陰女士的汗都下來了,“我怎麼會忘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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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c+ r0 T/ W  }8 |  溫樂源又驚又怒:“你到底幹了什麼?他怎麼會被那裏吸引的!他不是活人嗎?”+ T- V' K* q, L; m- d8 X

6 M7 g7 {- S0 G9 J9 m3 B  m1 ?  “……你忘了嗎?他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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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m4 a( m7 d  沒錯,現在控制那個身體的,是被他們聯合謀殺的五歲的小孩,他的身體還活著,但魂魄已經死了。# R4 _5 o9 h) G

% Z( _& ]: [+ I1 U  J8 ~5 b  那個身體已經快要走出了封鎖的界限,如果任由他走下去,他的魂魄被弄走倒是無所謂,但他同時也會讓樂灃的魂魄被弄走,那才是最可怕的。& K- o1 p1 n/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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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啟動封印!”溫樂源一掌拍上最後一張符咒,所有的封印都發出了細小的共鳴,金粉所繪的咒符上浮現出一層明亮的金光。' ?+ U1 ^; f& [7 n# n* Y

9 O" V/ v. g$ s  陰女士想攔他都沒有攔住,急得直跺腳:“你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走到咒眼!這種東西怎麼能捆得住他!”5 o# n! d1 `+ r4 I8 S! f- 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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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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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咒上的金光逐漸大盛,如同一個個璀璨的金塊,金塊的邊緣又逐漸模糊,絞扭出無數道金色的絲線,劈啪飛旋著甩出,在空中互相交錯,最後如同織網一般,一根接一根地纏繞上那個人的身體,將他緊緊捆住。6 s4 V9 r, t! |' q* r2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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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別無選擇,只能按下另一邊的符咒。$ p( g% G# e  o4 X

2 q. n( [$ \) Z' k% [  那身體仰頭狂吼一聲,渾身肌肉暴漲,受他的力量作用,那些金線驟然勒緊,網狀的約束在他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後簡直是在將他的肉從網中擠出來!金線的一側愈發收緊,努力將那身體往封鎖中心的咒眼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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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勒在那個身體上,簡直就像勒在溫樂源的心頭上一樣,每緊一分,溫樂源就覺得自己要痛得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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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d; w: E8 C  “不……那太緊了!要鬆一點!要鬆一點!樂灃會疼的!”8 h' h- i3 X7 w& c

7 n6 ?2 p+ o) q% ?+ B  陰女士按緊符咒,全身的能力都灌輸到符咒中與之對抗,聽到溫樂源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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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 @& [3 Y2 r5 t  “樂灃樂灃樂灃樂灃!你心裏要真有你弟弟就不要這麼魯莽!都是你的錯!現在害得我們騎虎難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3 C) e1 y( O) N6 j/ W3 L2 Q) t3 n  I;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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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知理虧,也不敢和她爭辯,就只一隻手放在符咒上,挺大的個子在原地急得轉來轉去。4 M& n# V. K9 \" J- p$ Z# G/ s

' S# f' c# I* N3 V7 ]- k6 f  “我不知道是這麼痛的……你怎麼用這麼痛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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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 i* L+ }* t6 k+ S! d  陰女士真後悔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沒把他掐死……& ^# L9 N  ^0 W  o" `. c  \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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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白癡啊!我們現在真正在鎮壓的就是你弟弟!他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這陣勢的傷害已經很低了!如果再低怎麼可能鎮得住他!”1 m8 d& V* {8 Y/ I4 c% r! `/ @

" N) Y5 A4 n& v3 l! ?% s- O  金線克盡職責地繼續拖拉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管這傷痕累累的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T6 n2 ?# _* _# n$ K

/ C+ a: C4 h1 F5 k  那身體發出了受傷野獸的咆哮聲,整個公寓劇烈地震動起來,貼在牆上的咒符啪啪作響,溫樂源和陰女士拼命按壓住那兩張最重要的符咒,卻怎麼也按不住那可怕的震盪。, j9 g: Y( ^/ D. n0 `; p! l/ K

: q' X% [0 M& k7 D( J# M, d" T- l7 v( |  走廊的深處,傳來仿佛在回答這咆哮的轟鳴,那些凸起掙扎的東西越來越瘋狂地扭動,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它們的輪廓了——不是怪獸,更不是無形的怪物,而是人。人趴在牆後,拼命蠕動著,想掙脫那最後的束縛。5 B( ~& i  L6 v

1 s* k0 j. M# e  那是,鬼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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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B2 c2 \4 Q8 r+ \5 h  陰女士看看走廊深處,又看看這邊掙扎的野獸,猶豫一下,叫道:“小源!你能不能一個人壓住這裏!”* f2 K' a# x: q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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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愣:“怎麼?”; W2 ~8 Z8 _5 i)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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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指那些扭曲著想掙扎出來的東西,“現在不能讓鬼流出來!非正常時刻的鬼流,比正常時刻的破壞更嚴重!我要先去堵那邊!你能不能支持一會兒?”/ h. k1 `7 b  @; w- r% O$ |, Y

$ F2 W: y* O0 ~/ Z& @; e  l  “我……”9 q+ }/ r/ g* J2 D" o

8 Y: w- b' R$ G! U: K! h  “我知道你對二十年前的事心有餘悸,但現在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給我在這裏努力支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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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用很奇異的表情看了看她,又轉眼看看正在金線網中掙扎的人,終於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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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手中漏出巨大而強盛的光芒,她將那股光芒往符咒上一罩,如同一個燈罩般扣在上面,暫時壓住了符咒的波動。她小心地退開,然後快速跑向走廊深處。4 M) F0 Y3 `" d* r, m9 T

  K  E2 \; B0 G* {' L& C  “不准出來!加封!加封!”5 _% a# e8 c5 X. N7 ]

/ P# D- m' B, Y, J  更加強烈的光芒彌漫了她的周身,讓她的背影飄逸出塵、如同女仙。; ?8 A8 ?$ y3 k  t, l# E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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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的一聲,地板短暫地震動了四五秒左右,極強的震動擊中蠕動的牆壁,剛才還噁心地凸出的牆壁已經恢復了平滑。6 v, g: O8 M' h8 H)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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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收回力量,轉身想往回奔,卻聽得金線網中的人又是一陣痛苦的尖叫嘶吼,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就像失去了情人的劇痛。牆壁上的東西發出了應合的轟鳴。% `% e- A2 n3 D7 v  y. N

6 @" L4 j/ v' m' e  Q" v  陰女士覺得背後一痛,心裏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慢慢回頭,一隻鬼手從牆壁的破損處長長地鑽出來,擊中了她的背心。; Z* q$ p; `4 @; X) c7 |: }

$ b% ]2 i2 _. M. O- y# u+ V  鬼手唰地收了回去,破洞瞬間修復,卻仍聽得到牆壁裏嘰嘰咕咕的詭異笑聲。; O2 i/ b, [6 v2 l+ l* B  p

* l; Z/ ^1 `2 z0 Z9 m  她噗地吐出一口血。# _: e; z2 s. _: l+ j% Q5 k

9 ~' a# |5 ]# g5 ~5 e  溫樂源大驚:“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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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2 T% ^2 a* I  “守住你的地方!”她努力壓住翻湧的血氣,高聲說。+ r9 p  _  F/ H$ a1 _

/ D  c( d+ R, K6 L2 P' X1 Z  但現在說這話已經有點晚了。被她所受的攻擊震驚,溫樂源手下力量微一停滯,被纏在金線網中的身體,趁機開始發瘋般地嚎叫掙扎。
7 {5 m% w( k" M
: @' K( Y* w( W2 a/ Z( i; P5 `  金線接二連三啪啪斷裂,符咒又震動起來,在牆壁上一張一張地剝脫,剝脫的符咒又導致了更多金線的斷裂,如此惡性循環,不消一會兒,只剩下溫樂源手中和陰女士罩住的兩張符咒,以及它們發出的金線還在,其他的金線早已斷裂無蹤了。7 u9 g4 I% A4 U6 Y
8 h5 L. Z- V0 @2 k
  那個身體拖著僅剩的金線,又一步步走向那面對他而言,簡直有致命吸引力的牆壁。. x* t  g- M- F9 P: z' s' u) D) d

4 x, I0 A, f* G/ m* g  溫樂源急怒之下,不得不將符咒唰拉一聲揭下,貼在右手心中,把金線牢牢纏在手腕上,用力往回拉,同時將特異功能提高到最高點,向那個身體猛壓。
5 Y! A1 h! y$ _, J" l  P& E) v; k$ Q. `6 J. o4 G
  受到溫樂源能力的灌注,符咒上的金線光芒驟然暴漲,從細細的一根化作男子手腕粗細,死死纏住了那個身體,不管那個身體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那根金線絲毫。
  s; B3 a; f1 r3 o9 _4 ^; X
& k. D3 P7 w9 O# z  但此刻也同時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身體竟是力大無窮的,溫樂源雖然同時用能力和符咒雙管齊下將他強行壓住,可也只能如此了,兩人基本上勢均力敵,那身體走不了,溫樂源也沒辦法將他拉回,兩人就如此互相消耗,看誰先抵不住,放鬆第一口氣。7 @4 F/ r6 w2 |0 M7 I
( g/ [; w) _8 P- M) M
  陰女士跌跌撞撞地回到樓梯口,卻被那個正在與溫樂源僵持的身體擋住了去路,她無法接近自己的符咒,而與此同時,護在符咒上的“燈罩”卻在不斷衰減,金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上面的光芒不時閃閃爍爍。0 p6 ~3 \% L( K6 A* P% N

( ?% w4 p0 a; z  R0 q2 Q4 ^  不要看她的金線仍是只有那麼一丁點細,其實它正是溫樂源能暫時與那個身體打個平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金線現在斷裂,那就不好說了。
2 @3 |/ z2 Z9 j1 E
. s" n# d5 ~# Q! O* t" [) W: K7 A  溫樂源一張黑臉已經掙成了絳紫色,他拉緊金線的手正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陰女士被堵得過不來,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而陰女士過不來的話,他的處境就會越來越麻煩,如果再這麼下去,他十成十是輸定了。
8 ~, t3 I2 t# C$ n8 Q6 i) D4 @8 c: }) e
  他輸了也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讓樂灃,和這個屬於樂灃的身體被吸到那個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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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首先要怎麼解決這個僵局?* u" y+ u/ w$ [$ {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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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可以突然鬆個手,然後在那個身體洩勁的時候把他猛地拉回來?溫樂源正在想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卻聽到身後有一個女性的聲音低低地說:“不,沒有必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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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一偏頭,一個黑影伴著絲絲冷風從他身邊擦過,一隻手出現在陰女士的符咒旁——沒有手腕也沒有胳膊,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就那麼憑空一隻手。2 I# \. A" ~7 ^7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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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手輕鬆地穿過符咒上的“燈罩”,手指在符咒上一按,“燈罩”的光芒乍然明亮,就像一盞燈被突然接上了大功率的燈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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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Q% x8 `0 V  那只手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又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但那光芒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逐漸蔓延到了金線上,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強力,溫樂源只覺自己手中的壓力越來越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個剛才還巍然不動的身體給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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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在兩根金線的強拉硬扯中,不斷地痛苦哀嚎,溫樂源眉頭皺得很緊,手下卻堅定地拽著金線,就是不鬆手。8 X- d* j- `0 S- _

8 C9 i5 [9 I: H# d5 o* C) a; z/ T! X  強行將那具身體拽到身邊,溫樂源空出沒有貼符咒的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1 H5 A3 J# @4 `: [+ C9 h) B- m% O
7 A3 n8 j3 j1 a! R+ b) c  那具身體悲慘地號叫了一聲。溫樂灃一直用的是這個身體,聲音當然也和這具身體的一模一樣,溫樂源只覺心臟一顫,第二掌是說什麼也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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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似乎看准了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猛地一掙,幾乎就要掙脫。溫樂源大怒,雙手往金線上一纏,狠狠將他拉回,一腳就踹上了那具身體的腰眼。
2 \6 q: [& J9 [/ D* i2 j" H3 m% Q5 i4 L5 e+ @
  那具身體發出了更加淒慘的悲傷嚎叫,簡直就如同一個被冤枉的孩子一般可憐。- S$ S# j4 \  d% t3 |( O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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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這次再也不心慈手軟,拽起他,粗壯的拳頭一次次結結實實地砸上他的肚子。
7 S2 M$ g5 p8 N5 [1 r/ e( p0 S6 Z3 p
" O- Z2 n1 @1 \  \% `  “混蛋!你給我滾出來!放了樂灃!給我滾出來!快點放了樂灃!”+ X- Q1 a/ X' V
) F4 e1 u* ~7 c  ]- D
  那具身體終於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成人的語氣,反而更像個小孩。) z( _6 U! \: m

8 G& ?" z& @6 c' V  “我不知道你說啥!媽媽!救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醫院!媽媽!有人打我!好疼!我不住醫院!媽媽……哇——”! H$ G/ S+ J9 L* C# P/ _5 `3 \

( b# W/ `- m9 L+ n) Z* m/ j  溫樂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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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6:39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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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三章2 A7 G# I. K. F5 Q! K/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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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歲左右的男孩躲在病房外,偷看病房裏幾近病危的五歲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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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V* q- w! r) `  那小孩渾身都插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每次取下面罩,小孩就會說一句什麼話,由於他太虛弱,聲音特別小,十歲的男孩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個別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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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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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我不住院。”
9 Q2 y3 ^) `; v5 K$ N# R- V
# q8 J; H+ B9 I$ {1 \% t$ t# g6 V  比如,“媽媽,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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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_- \$ L8 q6 h5 J  比如,“媽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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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就那樣聽著,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一點走到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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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j# Q7 @( |4 s! K0 o" o  可是,男孩的耐心還是被一次次的搶救和一次次的垂危磨光了,當他偷聽到醫生給小孩的媽媽說,“孩子陷入深度昏迷,可能馬上就不行了”的時候,連再等一下都來不及,就用床單包起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從窗戶飛走。
0 r: z! j6 x  S5 C7 X6 U. m3 @. k/ o% \, f! J3 {
  “媽媽!救命!媽媽!媽媽!我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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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L* n& P; J8 f  溫樂源拽著他的領子,卻再也打不下去,心中翻騰的另一種情緒,讓他不禁心痛如絞。# x1 B9 o& d" V-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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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溫樂源,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能掏心挖肺,卻可以對外人寒冷如冰。他可以為溫樂灃的小傷跳腳,卻能眼看著別人去死而不動聲色。6 f  H1 b$ `% P7 ^8 `( |' S
3 L3 k0 @/ \* }) [$ N! g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這樣呢?就像馮小姐的公婆,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即使花心、即使強姦大嫂也是好的;可兒媳是外人,即使被強姦也是她誘惑的,肯定是她不對,死了也可以不用理。* b1 B& p  w8 I/ L- F
9 t$ n  d3 |0 a* z- u6 O# P+ n
  然而,他在此刻,面對著所謂“搶了自己弟弟身體的魂魄”,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 p/ p5 ?* r" i& K. J+ }) E' Y; _  ?+ Y" Y
  不是因為那裏面還有溫樂灃,而是那淒慘的呼喚引發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他眼中,現在正在淒慘呼喚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別人的軀體”而已,而是一直被他壓在記憶最深處,一直拒絕去回憶的東西。" a+ A5 D. d6 b, O7 |

; Y7 x$ A6 ~7 i/ x3 b1 Z3 B  哥!! w3 s$ k4 V' m& u- R4 [- r

$ v) [9 Y, U' Y3 Y: w0 ^; H  你抓住我!
4 n7 A2 ^) ^; i) [* ~9 O, B2 t  o7 }4 _
  哥!
. w- Z5 x9 P. q' @# R  |
6 W3 x% N% G! |! g  跑呀!
" X' X) x5 U' Q* y% d$ ~) _0 |' Z# ]' l8 X/ A4 ], h
  哥!
) J" ]" j* M4 w) |6 u. ]. D2 i* O/ x) S# |5 Z. R
  你抓住我!
. P+ ^5 C: i+ u7 I3 ]& W( X2 N
& W8 {1 r- U) V3 h  哥!9 b4 F' o: f8 U6 Z: {. x
4 L7 a# o; f- l3 C  x; f5 V
  抓住呀!( P+ N9 w0 o. n2 K
( s* Y7 J/ o3 p" \9 s% m
  人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什麼都能做。比如即使死去也堅持要嫁給丈夫;比如為了自己已死的弟弟,去活生生弄死別人家的孩子。( k  [; Y% m/ D3 v$ }

: s, H& o; _& U6 y) z) [4 P  人為了自己,同樣什麼都能做。比如為了一己私憤,不僅殺了罪魁禍首,連無辜者也殺;或比如為了自己能活著,也能放開剛才還發誓絕不鬆開的手指。7 z- K' B- F8 K; D, Y

  E( m/ `  `: I  為了這樣的目的,若是需要“別人”為此做出犧牲,那必定是爽快的,毫不猶豫的。即使有猶豫,也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別人受到傷害的心情,而是害怕自己的罪惡感。
- v' W% Z9 t  M9 V. U7 D9 k4 l: P5 X' a# z" w
  人就是如此自私,人不自私,又怎能將別的東西當作食物,把其他的生靈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說,人若是不自私,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本,也正是如此,人才能從遠古時代繁衍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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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私是本能,但,人不能只靠本能活著。+ M; \$ S* V- q
. T7 R# k; r! Q
  溫樂源看著那個大哭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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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早就沒有意識了,在多年靈魂與靈魂的消磨中,那個五歲孩子的意識,早已消磨得幾乎只剩渣滓,現在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印象最深時候的最後記憶,是他曾經活著,現在只剩部分在活著的唯一證據。! [, Z% s0 @) G  u% [3 }! W) e
9 h& R3 L: H2 p; Q. x$ }/ `/ c
  溫樂源二十年前殺了他一次,二十年後,他正在殺他第二次。
( x6 T3 t! Q  J/ y1 [$ Y  ]$ ~
8 I& @8 ^( O* d# L" F% v+ t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從有記憶以來他最後悔的只有一次,卻不是殺了這孩子的一次。
  D( j3 W/ P- G/ P* W! \: r+ I2 l6 _2 Q2 e5 `; R
  可現在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那孩子每叫一聲“媽媽”,每訴說一次“好疼”,他就會想起被他包在床單裏,那張蒼白而消瘦的小臉。
+ _5 Y+ S. v: J
6 G0 s$ x" r2 I, |" s  這孩子是他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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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3 @3 ?& j7 G. U& q! t  確實是。
" n7 l( e" [) Q: `, a8 n" l9 A, o$ m5 u
  他為了讓沒有身體的樂灃復活,已經什麼都不顧了,要救他,即使代價是一條命,只要不是樂灃的命就行!
' p! ~; g, k0 m9 ^' ~4 c  m9 U  N+ a+ u) R" t. x
  所以在十歲那年,他害了兩個人,奪走了一條命。
, M1 P- X. _  Q2 C( X+ \. T$ \# t) I6 o5 E- v. j" M. g; J
  這個孩子的命。8 J) K7 W% ]" d- z6 I) r& I; O

1 k4 Y4 _% F' q( G' Q9 A  b  “……你叫什麼名字?”溫樂源問。
4 Y2 G' W9 g1 Z' p
) m8 t7 K# K* O1 _/ P9 U1 x' Y; l5 I. E  那個身體哭得直抽,不過還是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媽媽……”, X8 _( F# e0 s7 l; k

0 n# I5 x  `+ X9 C7 @' _2 V  “你很疼嗎?哪裏疼?”7 |% }+ O. f  Y3 Z/ E5 {% b7 x

# e5 H' i  t: ]2 C0 E  那身體把手放在胸口,仍哭著說:“這裏疼,疼啊……”
3 s* I, u- j$ ]6 r* S  A0 Y# C0 ?+ a* o4 x: A& ?
  被吃掉的溫樂灃的魂魄在那個位置,只要他還在掙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一直疼,直到把他吸收乾淨為止。
- E; Q- y) U3 Z# l; o! E# s
0 H- [% l* i% z0 y3 f  這是說……樂灃暫時還沒有重大的危險,大概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不過都不是重要的部分,可以修補回來。
& J* O: O: K  d. q7 }! B& ^4 l& F  X* _  `3 ^8 X$ j# u
  溫樂源溫和地笑了,他儘量讓自己兇神惡煞的臉變得和藹可親,“你很疼是嗎?讓叔叔看看行不行呢?”3 @- F  p6 U* d3 L1 L+ q/ _& J

: D. `# ]; R0 a8 y% L) ^& L' [  那身體猶豫很久,終於點頭,在他面前稍微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8 Q4 {8 c* E( u1 ]4 _+ N4 y# A8 n. l5 c, h
  那個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像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東西從胸腔壁凸出來,像一顆心臟般在腔壁上有力地跳動,將附近的肋骨也擠得變了形。8 c( J, d# E; J: I

/ G0 J9 r! f) M- d  溫樂源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以及他凸出的“心臟”,那表情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憐憫,也似乎是嫌惡。7 I: [4 Y8 ~4 C3 d
+ m3 E/ W/ u- i7 B# L
  他痛恨這個孩子,這一點已經無需隱瞞。) q; q6 T6 b& v2 K

  ^8 ^2 q  J# G7 s/ v# n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8 d; ~  I! Q4 r1 ]
1 s& X. m2 I8 \- ]
  他一掌擊上那個身體的胸口,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肉中,掌心正巧貼上“心臟”的位置,順著拍擊的力量狠狠一按,將那個凸出的東西強行按回他的胸腔內,那個身體的胸口處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 U* b' b: f' W7 ~! c

$ D" `6 ]" d4 }( {* E9 d  那身體痛得狂吼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厲叫,從靈魂之內而外振盪著痛苦的嘶號,慘烈得簡直連魂魄都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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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魂魄也的確被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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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哭,一邊嚎叫一邊嘔吐。: F5 k* d, n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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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我不死,媽媽,我不死,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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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C! o* m  Y$ U8 Z  紅紅黑黑的東西裏面糾纏著透明的靈魂碎片,一起被他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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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5 @8 y! a2 O, I( F  “我不死,媽媽……”孩子喃喃自語,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終於不動了。2 s5 c6 E% \% o9 f! t(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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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溫樂灃的身體,翻過來。+ L" |$ ^* `7 ]! b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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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仍是清醒的,卻與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那副熟悉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一件事——溫樂灃,終於回來了。. G  a5 ?) ?! d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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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他疲憊地看著終於清醒的弟弟,說:“你終於醒了。”( e) b% g) F7 Y1 K* O4 V+ b

- K5 D, b' ^7 {% j4 Z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胸口被他打出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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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w: d/ p1 W, n- _) Y  “哥,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D" M, I7 i, d8 w+ N& |

2 u6 u; v8 K* A4 B6 u* P9 @9 a  溫樂源躲避著他的目光,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像是要抽菸,卻最終一無所獲。7 z# k/ {; `) o3 ~6 f6 D

6 L& D* s2 j& n/ \0 N  k1 a  “哥,我的身體是哪兒來的?”2 Z/ X5 x! A* i( A

% G& ~# D7 U6 @. Z  溫樂源強笑,看見溫樂灃的表情,那笑就僵在了臉上。- D: o7 a+ a$ ]. E  r1 m/ J5 R4 B.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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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到底把那孩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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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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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6 g: w' M6 z  “哥,你怎麼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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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9 h2 F) E4 i7 g: o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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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溫樂源沉下了臉,高聲說,“我就是這麼卑鄙!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是這樣!! d$ x" S  ^) i. Y2 x: W7 [1 g9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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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難道是第一次知道我這麼卑鄙嗎?不是吧?現在說這話你不嫌太晚嗎?”6 b9 G5 Z3 y5 ?8 [

: r) \1 M5 n' V- k" d  溫樂灃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翻了個身,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坐在溫樂源對面,有些虛弱地喘息。8 C" F3 X0 f! f, g# O;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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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你向他舉起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嗎?”5 E. w5 C& @! q1 b- y& ~5 b.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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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冷笑:“我才不在乎。”3 |, _+ @8 R4 r! V/ }) x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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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我們和強暴馮小姐的那兩個禽獸,究竟有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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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E! k# {- ^( n; j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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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D" o- k4 Y) o2 W# Q4 U  ——媽媽,好疼,媽媽,我不死……" o$ f3 J5 `5 L$ D+ e$ U; D%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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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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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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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蕩婦她勾引……”2 _7 s9 a5 \6 j$ S) v

; L7 R0 @' U- z: @  M; }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C# Z% ?8 n9 s% U' b# u1 w- e5 h- }

3 Y$ v; Q& k: H  [5 j7 X$ ]9 C4 B7 |  明明同樣都是搶劫,一個搶劫了那個可憐女人的貞節,一個搶劫了那孩子的命。2 e3 W$ ^5 D6 m$ A" _
; }6 S& e/ P% _- L$ R
  明明都是同樣惡劣,一個推託責任,另一個強要自己不合理的行為變成合理。- j2 J  o. i3 d( Z

, }4 t7 }/ P3 c8 e3 m1 [  有區別嗎?
7 P, G' n$ C: m% U% F: U. u* u. s5 e% f7 ?9 d
根本沒有!' ^8 c0 X; q  x6 P% R+ e  W3 F% f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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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的,也許是那時候實在太小,我只記得身體死掉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了新的身體,然後我發現我的靈魂,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掉出來,也比別人更裸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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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說,我用了別人的死體,不過我的死體特別好,比別的死體都容易活,而且難以腐壞,我信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死體好,而是我用的根本就不是死體,是——”/ J0 g, a) V# a

; L2 X% A% E5 V" c1 w  “你夠了沒有!”溫樂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世界上老實人能活得下去嗎?就因為我不是老實人,所以你才能安安全全活到現在!你想為他打抱不平,就先問問你自己!真正用了這副身體二十年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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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5 k/ n& K- z; l  j9 b1 q  “這二十年裏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嗎?不可能吧?其實你就是故意在忽略對不對?總之你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反正那時候也病危了,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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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K6 J  \) b8 W7 E) p  溫樂灃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圍,好像想找誰似的,卻什麼也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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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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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愣,環視四周,陰女士符咒上的光圈已經消失,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所站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周圍也哪兒都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G8 ?4 d4 v& l( Q

" u2 q1 N( }3 x5 o6 k/ A+ N0 h5 S. I  “她剛才還在這兒!”溫樂源站起來,順勢把仍有些腿軟的溫樂灃也拉起來,“是不是回房間去了?”9 ^3 R& S+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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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不,她根本就沒有回去。”( r& w3 s5 v#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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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隱隱的嚎叫,腳下也傳來細細的震動。也許是震動發出的嚎叫,也許是嚎叫引發的震動,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兆頭。" m7 }8 t6 \' H; l1 o! j
+ j1 W/ y7 Y/ Q) R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好。然後他們同時看向同一個地方——剛才那面曾伸出過鬼手的牆壁。, ^- u/ L8 Q, S( s, V
9 k! ?3 ]- C& v; f- ?: ~# X
  剛才陰女士明明已經用她的力量壓住了牆壁的蠕動,但現在不知道是蠕動的力量增強了還是她的力量減弱了,總之那些東西又開始在牆壁中亂竄,像要把牆壁擠破一樣在裏面互相糾纏,拼命扭動。; @- O. t$ F+ q& L6 k+ e3 H
9 S9 p/ f, T# V; I0 S7 Z
  “姨婆……不可能會在那裏的……”溫樂灃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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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J1 i2 l! ]! M  “……她很可能會在裏面。”溫樂源低聲說。: C+ Z% j. {0 v,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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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覺得溫樂源全身都在顫抖,從骨頭到外皮,都在細細微微地顫動,如同地面的微震,細小卻恐怖。9 v: ]% z% r; \: V
" V7 N1 v# S# R) G7 u; v8 ~+ g
  溫樂灃說:“哥,你怎麼了?”
' C5 M! e" Y/ r/ K
5 F3 g- e$ W5 Q% U2 {3 j  溫樂源努力阻止著自己的驚恐,但並不怎麼奏效。
1 {6 j- K- \' K- b3 b7 _, e, v7 Q/ ]/ v- v& K7 u; @
  “哥,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溫樂灃扭過頭,脖子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彎度,他指著溫樂源,連指甲也顯得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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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W" T% @) Q$ t  “你在害怕什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你為什麼會害怕?哥……你眼裏看著這些,究竟心裏在想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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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3 P- g: O0 c' c  溫樂源低頭,忽然發現溫樂灃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他的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手指甲長得簡直有他的前臂那麼長,尖尖地頂在他的臉上。
0 J2 v% Z) y; I6 o
9 l6 d; Q3 I% X6 X  l  溫樂源大叫一聲,一巴掌打上溫樂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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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麼東西!”! N1 F+ c. Z: n

) X( k9 _! G( Z9 w) T: X" e  “溫樂灃”稍微歪倒了些,卻是瘋狂大笑。
  w$ I0 a$ r- @
. K0 H3 O+ G4 q  “你看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明明你弟弟就在這裏,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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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B+ k5 o; }/ ?  G$ _+ |  ~6 [$ x  溫樂源心都冷了:“你……你不是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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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u( A+ s4 Q1 ~! B. }! U% B% ~  “溫樂灃”大笑:“那你可以看看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 }5 H* v8 W8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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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怒吼:“你是誰!你怎麼進去的!”$ U9 u0 h. K$ X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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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鬼憐憫地笑:“你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認不出你弟弟我啊?我都一直在這裏的……”( ?9 M% H8 j. F& J* E; P5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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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公寓忽然大幅度地上下震動起來,就像一艘在波浪中上下搖擺的小舟,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撞了幾步之後,終於坐倒在地上。" Q9 y2 s  i# O

1 T: e7 r* K$ R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發生了嚴重的扭曲,伴著仿佛是很厚很重的布被撕開一樣的聲音,牆壁被強行撕開了無數條縫隙,有異常濃稠的黑氣和無數不明物體鑽了出來。6 K2 i; K" f( h* w8 P
; a* W; J' K) s: V
  溫樂源手足冰涼,不知何時就流了一身冷冷黏黏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很噁心的感覺。* T  V* F1 |; u) r. O& N

  O; @2 t, c: y* v: O6 j0 a0 c& T  “啊,是鬼流啊……”“溫樂灃”觀望著那些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忘了的話,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唉呀,其實你還記得吧,那時候已經不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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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壁轟然破裂,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東西從破口中洶湧而出,溫樂源用手一攔,將那個還在絮絮叨叨的“溫樂灃”扛在肩上,向門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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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跑啦,你跑也跑不掉的,是不是?還記得那時候嘛,你一開門,看見了什麼?”" i7 H2 w9 k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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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嘩地拉開門,門外,一片黑沉沉的東西完全擋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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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是無數的小怪物,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什麼都不像,但每一個身上都長著小小的鬼爪,鬼爪間互相緊緊牽抓著,小小的鬼怪們互相勾結,成了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整個公寓罩在了網中。8 _1 s+ Z; o$ A7 a# C* N( U$ c( J

6 w" O3 f$ r6 _0 ^  鬼網!
0 ~. ~  E9 i. P6 g4 X. Y8 e% {4 A6 F2 t2 V1 c. T# ^* O9 i
  又是鬼網!1 T+ o2 J+ z$ \. ^. L" J1 `  y! [
1 s" Z9 h5 Y" s2 v
  哥!  P% i6 l4 ?& ^4 A4 [

  e* p5 }; l: K- [9 V6 S# `  我好害怕!% g5 u' L$ N6 O3 d

" M: j2 S8 Y) g, X; I9 P  哥!
5 S) p0 w4 e4 {+ b3 j% n( N1 f6 S, i2 X7 ^$ p  [' j: q
  出不去!7 D# P. {% G7 z, ~6 i. F- P
* p' @  x0 t/ Z* C; G  v2 U
  哥!
  \6 t$ D9 i! Q4 U
9 z% w) d2 \* y  破牆而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一路翻滾著骯髒的黑液和腐敗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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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和鬼節才會出現的鬼流,看起來是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其本質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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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 h9 t. P5 b. o9 K2 O+ K
5 q4 V7 y. `0 e2 |1 z, L1 r, a- |
  鬼府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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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n% i4 y, H) G9 L; D3 b  有仇報仇。
" T$ s2 i7 w) }
( l) V  @$ M8 p3 n% V6 `  有怨報怨。
# B" y+ o; f" W) m' L# h1 i4 s/ @7 |" b; r$ |- s' |9 g
  鬼流是鬼府一年一次的開門大赦,是正常的地下與地上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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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並不是正常時間的鬼流,而是“惡鬼流”,那些心懷惡念的鬼魂,等待著活人的召喚,一旦召喚的力量和它們想要出來的力量實在太強,就會在本該只有七月十五才打開的鬼流大門上擠破一個洞,結果……就像這樣。: y9 p+ s9 v1 [: Z8 q

! r8 V" l+ I, w: H$ z+ U  溫樂源抓住溫樂灃,兩人一躍而起,避過了那些髒汙的浪花,然後順勢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7 {: ^( a9 y3 @% ]; n  K
3 K0 h/ G" F6 k* k1 c
  那些噁心的東西帶著可怕的嗥叫拼命翻滾,想要增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由於公寓外織結的鬼網,阻住惡鬼流往外部擴張的欲望,那些東西就只好打著旋兒找其他的路子。於是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從一樓開始努力上升,像洪水一樣越漲越高,溫樂源皺著眉頭,拉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樂灃,一鼓作氣往樓上跑去。! S2 c# F7 b1 G9 J% f- K, q2 C

" j5 N, @- l" {# U9 L  “你想幹點什麼呢?”身後的“溫樂灃”幾乎是狡猾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其實你還記得很清楚吧,那時候的選擇是不是還記憶猶新?有點懷念吧?是不是想再來一次,嗯?”$ v# O4 u! v0 ?. O6 s" w+ m0 _

7 U1 |) |% S0 r+ }7 W. P  溫樂源眼前一黑,差點在樓梯上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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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u$ ^7 l; |  ^  他回身,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在一片烏黑液體的襯托下,笑得幾乎有點恐怖的溫樂灃。2 m2 X! T, R( ?7 B. i0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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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那個時候是你——”
4 g0 x8 N- h! ]  N: X8 ~  D: o; U. q4 T7 S, Y
  “我?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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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7:36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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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四章0 m' g! w8 O( \6 w: G- H

5 g5 |* k* M2 `! J0 N7 s  他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公寓周圍的地基是不可以亂挖的。8 |  |$ k0 Z" d9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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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不知怎的,竟挖開了公寓外東南角的土壤,從地洞裏拉出了一團肉。那團肉異常柔軟,拿在手裏還會動,刺激它的時候,它還會發出細細的“哇哇”聲。
1 ?) k5 @* c# J) \7 }0 e. w  B! f' N: A, f. }
  大男孩用石頭砸它,小男孩拿樹枝戳它,而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著什麼東西,做怎樣可怕的事情。
8 U+ Z9 A: P$ E0 k5 c  r' k" x# B0 t7 n/ R/ g& S% A
  那是“太歲”,是這個屬於鬼怪所在的公寓,封鎖不好的東西,所用的“器具”。他們動了太歲,打破了封鎖,因而導致了極壞的結果。
2 F) l3 L1 x( K2 L+ A  y! j; g" {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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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啊!快跑!不要回頭!帶著你弟弟跑啊!”* P4 l" |& G0 {) P4 L5 e
9 N& J; E# h/ c4 _
  “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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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0 ^; _! m# ^- l, ?# Z  “跑啊!”3 c7 r/ e6 C3 C9 C- p% m
6 B" Z' v0 S6 S5 N' Y
  黑液鋪天蓋地,在記憶中呼嘯翻滾。3 p1 r2 e) u6 c1 ]

$ ^! j$ U& T  `, y3 ~  兩個男孩拼命地跑,那些東西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死死追隨,寸步不離。8 F2 I/ w; g. ^" P9 ^/ M7 e

; b9 [; Z- y7 i+ w  小一些的男孩跑著跑著絆了一下,重重跪倒在地上,碰破了膝蓋上的皮,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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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z0 q; Y5 k. u! V" e( L
3 M" v/ [+ W5 f0 b% U0 m' V; l
  大一些的男孩早已爬得很高,聽到弟弟的哭聲,又不得不折回來,粗暴地把弟弟拽起來背在背上,又往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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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7 Z1 U, U: i9 [, c7 E0 m* L* F% n  鬼怪們在黑液裏浮浮沉沉,像在油鍋裏一樣翻翻滾滾,它們伸出斷臂殘肢,使勁兒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兄弟二人,對它們而言,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的美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唐僧肉的功效。+ d9 C4 z  @8 _, L! m( ^" v

. C0 [2 b) Q9 C* V, p  大一些的男孩終究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那時候他的特異功能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比一個普通的小孩強一點點而已,再加上背上還背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已經拼上了命去跑,卻只能稍微延長他們被抓住的時間而已。: z- i: s( W4 Z4 A$ @& S
- P7 N9 l: z4 n9 [
  惡鬼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男孩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沉重的呼吸回蕩在耳邊,腿沉得像灌了鉛,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胸口簡直要炸了。% a$ V0 X3 o1 [) ~0 D;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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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爬上了天臺的樓梯,他鼓起身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腿,一步幾階地向上狂奔,飛撲到天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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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S0 c1 \" K7 L$ V& b  可是天臺也並非安全的地方,鬼網已經完全罩住整個公寓,站在天臺上,只能看得到鬼網織成的黑色天空,他們只能從鬼爪與鬼爪間的交錯中,看到掛著稀疏星辰的夜空。# [4 U" U# U2 c! L; d

  t# u/ a% E) U" i: Q6 G  ***1 y- _1 g8 u& C2 k% J; E5 {

$ s+ V# q4 \; X/ p& V) h/ e  溫樂源緊拽著“溫樂灃”的手腕大跨步地在樓梯上奔跑,他的個子比溫樂灃高,腿比溫樂灃長,身體也比溫樂灃壯,他隨隨便便邁出一步就是溫樂灃的一步半,溫樂灃基本上是被他橫拖豎拽地往上拉著走。6 Z1 i% e" \, y5 W$ V
, _8 }% Y3 C0 [- U7 K) r; X
  他不是小孩。8 K9 y: Y" I. Q4 h2 t( L: G9 ]

9 p, [# E8 e$ F0 w! J6 }3 \  他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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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Z/ T& D; ^9 X9 d  小時候,他們還沒有力量,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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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H( o/ J6 P) o% K  長大了,他們擁有了力量,卻還是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跑。
1 l9 z- n' H) k. \, h2 |
! o  F4 _( v0 e  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就是一個慢慢成熟的過程,也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其實根本就是狗屁,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你小到你老,一步沒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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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過去吃人是為了生存,現在也一樣,唯一變化的只有吃的方法,從鮮血淋漓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兵不血刃,本質上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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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3 H. q9 }3 r  溫樂灃說不知道他們和欺負馮小姐的禽獸有什麼區別,他說得沒錯,他們並沒有區別。溫樂源知道自己和那些從禽獸進化到衣冠禽獸的東西沒兩樣,不管經過多久,不管外麵包了多金壁輝煌的皮,內部也一樣,臭不可聞。5 V9 b6 j7 L/ J! D( Q3 e& a

) ]: b6 ^; n3 }  “幹什麼跑那麼快,拽死我啦!”“溫樂灃”呻吟,不過聽得出是在耍賴。* F9 L- h% E5 U6 E' o3 z

( P5 z; f5 Z# U2 |7 _) l  這麼拽著他也的確很累,溫樂源稍稍停下腳步,將他拎起來背到背上,又繼續往前跑。9 e: t5 G( i* B6 R6 ~2 Y9 r9 s

# q6 Q8 w8 Q: Q9 X: R6 z  ***2 h; c& j' q1 E$ X
9 [. S( ^, W; B2 v' ?4 E/ T3 Z
  “哥!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
5 O2 y% H2 a1 ^% ?4 v
. k( {2 ]$ ~' w7 M) Y& @  大男孩背著幼小的弟弟撲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地下的惡鬼流被鬼網圍住出不去,只好洶湧著往上蔓延,而身後的惡鬼流從樓梯間噴湧而出,向他們瘋狂席捲。+ d0 K. B; @5 Q2 \" V/ h. E
0 ~: _  e) @/ P- [* P* c' A- X
  大男孩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上鬼網,順著網爬到最高處,老太太也曾說過,惡鬼流是上不了最高處的,到了某個頂點它就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E( t. ^8 s" j5 ^1 Y( h

: n: e9 r9 R' `5 V! g3 a6 Q  可是……
; i8 {0 \/ v( l# H8 G1 D' Q
( S( x8 K, L* W  大男孩看看鬼網與天臺欄杆的距離,如果沒有弟弟的話,他就可以跳上去,可有弟弟在身後,他是怎麼也跳不過去的。
: `( Q0 i# D3 C$ `7 c3 E
; f. F) i3 q! N  如果把弟弟先扔過去……還是不行,鬼網一直在不停浮動,弟弟還小,根本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固定好自己,固定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很有可能他剛把他放上去,他就被惡鬼流拉走了。& V! T0 s2 J8 V1 U6 i  [9 }2 `" [

% h! n0 I5 K+ i4 L  散發著噁心味道與顏色的惡鬼流越來越近了,大男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和弟弟做出一個選擇——兩個人,或者,一個人。  |( Q8 y( z5 e3 r3 A/ \
4 C9 V' E" M+ h* y8 Y
  又是天臺,又是那個欄杆上,溫樂源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上漲的滔滔鬼水,往後看,只能看得到呼嘯撲追的鬼流。
' O4 d& `" A, K9 a
  J0 W; m- F3 X8 V$ E+ ^  }! J  “還是那道選擇題。”“溫樂灃”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笑,用戲謔的語氣說,“一,或者二。你怎麼辦?”( f4 o5 F, x,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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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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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逃走。
& W' D; N7 a. X% g/ p4 G7 S3 z1 b% w7 A1 [
  一個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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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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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小時候一樣,非男非女,非成熟非幼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大叫:一還是二!一還是二!一還是二……* }8 F3 I! K: w3 M#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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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選擇永遠都是二,但他的能力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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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點的男孩將弟弟放在欄杆上,讓他拼命抓緊。/ X- O  i; H( l' v# r2 Q- s

0 N3 `9 f9 w9 t4 u7 a, G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跳過去就伸手來拉你,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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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含著眼淚使勁點頭。+ @" H- S, S1 C$ E7 G

1 C8 G; ~0 s6 `, h3 [+ N; H& \  大男孩從欄杆上一躍而過,撲到鬼網上,回頭來拉弟弟,“把手給——”0 n0 H$ v0 K4 F  G6 a, Q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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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字在嘴裏打了個滾,沒有喊出來。
2 y; E; M  A( i$ ]) u  z! H
' u; |* Q, T; s2 e6 s  弟弟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扒住欄杆不放,而他的身後,無數大大小小、完整的、不完整的鬼都在使勁扯著他的腳,要把他拉下去。
7 f! W, |, Z4 [0 ]% h* e* Y$ V4 h
! E; \0 b2 o! J. B2 W  惡鬼流的速度減慢了,但仍是在漲,終究會漫過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把他整個兒淹沒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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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F1 y6 m( P% Z  選擇吧!& Z/ o8 p4 r- Q

5 q0 x# ^* \0 o, F5 S. s7 E% c, F  鬼流的聲音中,瘋狂的大呼,也可能只是微細的蚊鳴——在耳邊不斷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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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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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須做出選擇!& ^  s" P. D) x! B( w3 t

! i6 h6 h, L6 e! l4 Y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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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7 @* F5 F! K% _4 s; U  你必須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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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a$ U% C/ P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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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一直沉默著掙扎,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發現哥哥在看他,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b8 e" t$ k  k: w4 t* @6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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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沒有求救。+ T8 f  ]0 |/ R* v3 t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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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被抓住起,他就沒有求救,之後也沒有。! `4 T2 B# [! L3 h) {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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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每當溫樂源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在一瞬間心痛如絞,簡直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錯覺。9 J* q7 ]& K5 @% W( F

! C- w  F5 Z* Y6 @, [+ o4 m  b  五歲的小孩,胖胖的小手扒在欄杆上,欄杆都被扒得出現了細小的裂縫。儘管是那麼強的求生欲望,卻沒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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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努力向孩子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抓住我!抓住我啊!伸手啊!”2 m& x. c) G0 C* a5 {# |: s&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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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在哭,卻沒有伸手。0 s& |7 k! L3 {+ p# B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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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 C8 T2 u7 i8 r4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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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他的選擇,二,只能是二!或者二人都走,或者二人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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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Z0 b8 {- I/ B1 z  必須是二!4 f6 O& V1 H$ N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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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拼命掙扎,卻扒緊了欄杆的邊緣,怎麼也不肯向他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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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啊!; M* X) q8 y0 v% a3 [6 Z& C)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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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一點點!只要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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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1 P% i0 u  快伸手啊!快啊!3 E( T7 n3 s3 b2 g* x. D+ D

7 k% U; N  p8 M  大男孩努力地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但弟弟在涕淚交流中,卻怎麼也不肯合作,也許他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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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明白一旦他伸出手,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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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1 I! W2 R2 v  大男孩仍在努力,甚至可以說在拼命,但還是不夠,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如果他能跳回欄杆上的話,也許還有拉回孩子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鬼網是他能活下去的依靠,是不是有必要放開這裏去救弟弟。2 G4 `2 @; Y- a9 ^' E&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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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仍在猶豫的時候,更多的鬼手抓住了孩子的腳,孩子的手,一點一點被從欄杆上拉開,欄杆上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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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最終沒有忍住自己的求生欲望,在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大喊了一聲:“哥!”6 I- }6 r, w  V  @: K1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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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 l# H" c. R7 o5 T( `: Q

5 |* A9 _# `5 @. [1 g1 R  ~  大男孩一蹬鬼網,撲向欄杆,在孩子即將在惡鬼流中滅頂的那一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3 J4 I% r% y# ]  i$ d4 G" X( p

  d  [; a) R7 o0 a1 R' ?. C  他強行把孩子從惡鬼流中拉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又跳上鬼網。快速地往上爬去。% m' P( d& Y9 o" ^! ?4 E% ]3 t
4 F. t+ I( l' M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上面就沒事了!我們馬上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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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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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與其說在安慰弟弟,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6 S! {6 c$ T1 `/ \+ Q. X

  F$ U% @4 N/ r+ C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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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別怕,姨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就真的沒事了……真的……”' |4 b: Z3 v6 N( z# j  `' S+ q

; H4 M& n% P% v! N  “哥……我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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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2 B3 ?6 }" n9 z) g; K  大男孩在那一刻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孩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幾乎透明。: }0 C9 {  p. u/ I- A9 t

6 y( I1 l  i# z/ s  W3 E/ L  他到底幹了什麼?他到底對弟弟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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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e0 B+ G) v4 C. V6 d' i$ D  他深呼吸,聽到了自己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聲音;他慢慢回頭,聽到了自己頸椎摩擦間哢哢的聲響。( z# |; d/ g1 b1 \;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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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向下方,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離的地方。: Q" G8 ^8 h5 ?" C6 W; K

2 p/ T! Y" B! j7 M+ U/ Y! C) N8 Z  I  惡鬼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孩子的軀殼在噁心的波浪中翻滾起伏,惡鬼們就像在爭搶一根肉骨頭一樣,一邊撕打,一邊竭力分食那小小的孩子。' ^, w  H2 D! \

% M+ O, T0 h# W' M  惡鬼流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天臺,小小的身體就已經千瘡百孔,沒幾秒鐘,就完全陷入了惡鬼流中,再也不見蹤影。9 \3 O5 v# ]- D* {" Q: @3 ^

* s* l* Q: b- M  Q2 }" _  大男孩嘶吼一聲,從距離天臺還有十米的位置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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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弟弟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 {2 c; {# O8 T( w* B3 p& p

- ]) [) [! i, M7 H. E. O$ d! a  大男孩抱著孩子透明的魂魄,拼命追隨正在迅速消失的惡鬼流,但他只能看得到遠遠的地方,那些黑色的液體一閃而逝的尾巴,再也找不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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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1 {4 }* ~6 j2 c! S: {  惡鬼流並不作亂,它們只是在找祭品,一旦有了祭品,它們就會快速離開,就像這樣。2 l/ J! d% K. ]: x) H* G

. M7 d( n( Y* _- p  五歲的孩子,溫樂灃的身體。" d2 W9 G" `! I1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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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祭品了。) O! e! i  G0 L9 w2 k

8 b; {/ F( _8 S8 k' E/ X: W, S7 c* W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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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J0 Q2 |: [9 R" D  大男孩死命地追著,追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惡鬼流漸漸消失,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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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十歲的男孩子,此生頭一次明白束手無策的意思,在那一瞬間,他總算明白一個錯誤沒有補救,那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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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F% e6 c+ C5 E2 \3 r  於是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臺階上,看著懷裏已經沒有任何觸感的小小魂魄,忽然抱緊他,失聲痛哭。+ e$ q& i; z: t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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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沒有誰能靠誰一輩子,有很多事,你都會被迫親自面對,自己解決。如果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什麼都沒有,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 E7 D$ i3 p$ ~, r' ~  |6 X

; u( c: B  |* R2 I5 v& j1 q7 t! p  一還是二?. W4 R) w; d( @

8 D5 O. F$ l6 r  e1 ]5 o  當然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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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沒有能力實現那見鬼的二!7 R( R6 b; q* s! n' a' ]( B$ e

4 e4 e3 q5 P6 V8 A* m$ z; I! ?  他根本就不該在那種危險的時刻,把弟弟放在欄杆上!他早就該知道的!惡鬼流的速度那麼快,肯定會追得上的!但是只要他爬上鬼網,那至少他一個人能活!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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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死了弟弟。% ]- E) _9 l4 |. p( ]; |/ V+ S

7 w+ Q+ U2 R4 m; ^2 V% p3 ^) U: U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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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乖乖的小弟弟,至死也沒有求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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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 c6 {" s4 v9 s; L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溫樂源抓住“溫樂灃”的衣領,怒吼道,“我犯了一次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管你是誰,你要敢傷害樂灃,我不會放過你!”4 |) ]4 i( Y; a  B, |

: {. C$ c! w7 ^( E5 _. y$ `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你們強奪了我的身體,現在居然說不會放過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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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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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了……: H5 B' d5 W" M7 S2 J

; [6 J6 Y& Z& a2 z( _2 y  他早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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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 I! P8 K  所以……給樂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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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個身體給樂灃!讓樂灃活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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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的那場惡鬼流與現在重疊,鋪天蓋地向他壓來。9 J) Z5 z3 B( C  @3 x: I! V: k) n4 q( R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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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的……他已經碎了……/ x* Y6 R4 q8 Q3 }- ^; |, X: M'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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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猛地拽起“溫樂灃”的領子,高高飛上鬼網頂端,如同一隻蜘蛛,手腳並用地掛在上面。" _) ^& G9 {/ v! [6 L# N+ i. c" O

+ S2 n5 ^% n9 i: X, y' u  惡鬼流找不到“祭品”,只能洶湧而出,白白地拍在鬼網上,又被鬼網彈回去。4 O) q# {- D- \+ d7 T* E! A7 z

( X( I2 Z5 j! X3 ~: y6 @6 i- |  溫樂源再次回頭看“溫樂灃”,那張熟悉的臉看起來竟那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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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9 H+ {  R. b" C+ h1 _  “不對……”溫樂源搖頭,“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孩,那個小孩已經被打散了!魂魄的碎片怎麼可能還有意識?不是你!”3 u. w7 V4 J, ]5 n! y; \; m( F

0 @( ~" Z, ^* l, Q/ r; z  “溫樂灃”憐憫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要承認這件事並不難吧?”他的手放在胸口,異常惡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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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N! W6 M) i2 D6 G5 h/ Y8 W' x" V  “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死也是死在這個軀殼裏,我碎掉的魂魄就黏在這個身體內部,軀殼給我力量,你弟弟的魂魄也在給我力量!你們休想把我這麼輕鬆就攆走!”" _0 i" K; Y  s( Q& }0 S+ W, _!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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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驚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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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C" x+ L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還完整的那個魂魄,他也只是在靠那一股被強行壓制二十年的怨氣才能反制溫樂灃,更何況他現在連完整的魂魄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堆缺東缺西的碎片而已!+ J6 j+ O, c3 P  {! v, t

. w6 R# Y* U3 `5 a6 F2 [2 T# O他又是靠什麼來控制的這個身體?溫樂灃,又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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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又是怎麼獲得新的意識的?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沒有意識了!0 M+ \3 l6 e+ g) S8 o" V"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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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還是有意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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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確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們越打,這個身體的意識就越強,甚至到剛才,他甚至都有了五歲時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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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他的魂魄成熟化……是逆行的!不正確的還魂術給了他怪異的能量,不僅讓他有了反抗溫樂灃的資本,甚至讓他的魂魄成熟!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些靈魂的殘片,他仍然能夠與溫樂灃對抗!2 B$ U# H8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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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全都是……溫樂源一個人的錯誤導致的結果!3 f, \4 o7 E9 n3 u3 J6 d

! q) Y1 @+ v, R2 L* q' V* u" V  惡鬼流已經完全佔領了天臺,在上面拍起巨大的鬼浪,藉著鬼浪的高度,那些惡鬼們就像妄圖摘取葡萄的狐狸一樣,一次一次往上蹦,它們的鬼爪一次又一次碰到“溫樂灃”的身體,又因後力不濟而頹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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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T" f# b  “你到底想什麼樣!”1 T8 z7 Z9 r% f7 v4 a: F%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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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大笑:“這是我的身體,我愛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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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q& W9 v* _8 a- w  手下的身體驀地變得死沉死沉,溫樂源立刻使出能力,從上方和下方同時努力托住,才沒有失手鬆開。' Z# w* C" O2 q# I

7 L* J3 p9 [; A; j% G. M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重量還好,但那個該死的魂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讓重量不斷疊加遞增,他拉住他的那只手已經感覺到撕扯般的劇痛,而他的特異能力已經用到了最高限,怎麼也不能更進一步了。5 t- F" x& j: ^0 b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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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沉了!”溫樂源的額上汗流如注,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5 k3 m3 \) l/ ^6 y# h

  r& B  Z! g$ M/ X8 _, h  鬼網受不了他們重量的拉力,從溫樂源拉住的那個地方,自外向內凹陷出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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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我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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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笑得異常歡快,“你們已經租用了二十年,卻沒有給過我半分錢或祭品,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只要收回我的‘本金’,隨便你們怎麼樣!”$ y$ {2 W6 K6 V1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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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就是在要這個身體做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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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中的怒氣也如同鬼浪一般翻滾,一波高過一波。. o  S% }: I: H( z(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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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錯!他不該為了弟弟卻枉顧其他人的性命!他不該在那個孩子死前,就把他帶走做了還魂術!他不該白白地讓那個魂魄在身體裏被壓制二十年!6 A$ k9 o% c4 U* Z

& e5 d0 m( B8 O# v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再死一回又怎麼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佔用這個身體妄圖殺死樂灃……這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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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C1 E' f! V& N: J; V  但他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激怒他是沒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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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溫樂源儘量平靜地對他說,“你正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如果這個身體掉下去,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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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 ]7 w' X( X0 I3 j  “不要說樂灃,就算是你,你以為你能抵擋惡鬼流嗎?你以為你掉下去只會被它們同化嗎?那絕不可能!就憑你的力量,在惡鬼流裏只配當一份下等套餐!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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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s9 j' b5 ^- o0 N  “是啊,是啊,”“溫樂灃”居然很同意他的說法,“我不過就是一份下等套餐,也許你弟弟會是一份上等套餐,這真讓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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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M4 R# `' r3 M  溫樂源臉色變了。7 h/ u5 x2 h3 ~, C# B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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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詭異地笑著,繼續說:“不過對於食物來說,是上等還是下等對它們而言沒有區別,反正最後也是要被吃掉的,不管是變成垃圾也好,排泄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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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d) K2 Y9 R2 Y; `" _2 ^# o' C  溫樂源有點恍然,直到現在他才似乎明白了“溫樂灃”話裏的意思。. I! X* O3 x7 J$ b  b$ n6 w2 E

5 U3 W1 k7 a6 U& I  “你是在威脅我。”' `9 D4 \& ~$ N" Z$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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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回答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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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w4 Y7 g+ H& S) j  溫樂源平靜地看著他,問:“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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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2 u/ [( p  b3 |/ S* Y$ {  “溫樂灃”眯著眼睛笑了,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溫樂灃臉上過的惡意笑容:“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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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f4 H0 g" E! }; Q  r2 L$ c

# P, R  [% U# y& W( G) `( ?  溫樂源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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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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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5 l4 H& `3 c$ Y; R- m. t4 s- h'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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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只是要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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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也應當如此,當初就是他搶走了那孩子的身體,害了那孩子,把也許還有救的他壓在這個身體裏,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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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 R+ ~0 `! A( K1 ^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這個軀體,反正這種靈魂殘片我也不想要了,你一死,我就到閻王爺那裏去,只要在那裏,我就能恢復。  S& Q( J' h0 M, r

4 z0 ?* D6 ^  \  Q3 }3 D- i/ D  “到時候我會忘了現在的事,喝了孟婆湯,把現在的事全部忘記,重新做一個人——你以為我喜歡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能恢復了,你覺得值不值?”+ [, @* S9 S7 ]5 f  `$ n/ c/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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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當然值!% c3 r# B6 o* V: B% V; F

6 i+ E8 [- Q! i  f! S' @! i  這孩子應該來找他報復,這很正常。只是他死掉就可以讓弟弟繼續活下去,那這個代價太物超所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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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r; ^' [3 B# R. n/ v/ s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很好。抓住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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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死沉死沉的多餘重量瞬間消失,和剛才比起來,他現在的重量簡直就像羽毛一樣。溫樂源像蕩秋千似的拉著溫樂灃,一、二、三,甩到了鬼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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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2 Q0 o+ i6 B; k  “溫樂灃”四肢並用,抓緊了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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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點……”溫樂源說,“我死了,不代表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到時你如果不放棄這具身體,我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抓住你,把你剩下的殘片都撕碎,扔到惡鬼流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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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T& {' g, b2 W* A: j+ c  “溫樂灃”仰頭看著他,“那是自然了,你不放心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吃了我……隨便。”6 Z# H4 N+ I8 I( F' X; }

) \6 u- f0 T1 J9 ^6 Y$ @* G  溫樂源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鬼網外的天空。" H# ^  }9 z2 @* m& o

+ A$ ^" a) e  }+ U# `+ l6 Z( }  黑沉沉的天,為什麼看不到星星呢?明明都該在那裏的,為什麼不在了呢?, h5 R/ x- q1 v% v( T

) Z# h1 G  C* x: ]4 u" _- j  當初樂灃被拖下鬼流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五歲孩子的眼睛,和三十歲男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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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世界本身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有眼睛。: a; m6 r7 J- C4 {& O+ F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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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孩子,眼睛還是明亮的,乾淨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3 J4 c# k: U$ N6 j# }6 Z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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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三十歲的男人,眼睛卻被染得烏黑,即使看著這個明亮的世界,也只會感到一如黑夜。. |9 R: L/ F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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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了兩個孩子,謀殺了兩條命,讓兩雙清澈的眼睛,都染滿了髒汙的東西,或許還毀了那孩子家人的一切,只是一死的話,實在太便宜了。3 t$ y7 H, g, [

, g8 `) b1 w5 R8 D3 g  “我不知道樂灃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溫樂源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說,“不過……你哥哥這種卑鄙小人,死了真是活該哪……以後不要老像現在這麼心軟了,很多時候心軟都沒好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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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今後能好好活下去,給我娶個漂亮的弟媳婦,生一群活潑的臭小子……行了,就這些……自己保重吧,你老哥沒辦法再保護你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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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鬼網的手,慢慢,慢慢地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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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3 w4 X1 u$ \9 K* d6 c7 }9 p  那個強壯的身體從鬼網上剝離出來,直直地墜了下去。& e2 L; ~4 k. m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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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緊緊扒住欄杆,小臉漲得通紅的孩子。5 L8 X* f; _6 E' o

/ V5 @6 ^+ `/ T# R  真心的懺悔?呸!那是不可能的!真他媽的不甘心啊……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孩……殺他個徹底……再也活不過來!如果弟弟不是“人質”的話,他現在會非常樂意補殺那一刀!如果,弟弟沒有變成“人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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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7 p9 X+ X1 \  ~  是,他根本就沒有懺悔過,因為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除了對弟弟的傷害,他從來不認為他有犯過錯!& l$ [9 N% _5 K#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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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一個明明該死的小孩,居然要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甘心!+ E- ^5 r* d, D: {1 _

! @* g6 C8 d2 c% @, i; X" P- N  也許,那孩子死的時候,也像他一樣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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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5 l/ S$ y( b# t3 ?  “哥!”+ z5 J) Z( s' s2 X6 o

' L; U) r- ?0 E/ v- Y2 W  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那聲音很熟悉,好像聽了很多遍,那麼耳熟。! p8 @$ X* p7 ]: c5 ]1 Q8 f

1 G: k# z, M8 I, f  唉,可不該耳熟才對呀,那個又不是樂灃,而是另外一個人,就算用了同一個身體,語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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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X% \3 j% m  一個影子自上方弧形飛下,狠狠從側面撞到了溫樂源的腰,溫樂源痛得嚎叫一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後面勒住腋下,向另一個方向弧形飛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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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瘋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怒駡,“魂魄殘片的話也信!你真的不要命了!”% C, r/ u9 E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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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悅盈滿了溫樂源的胸腔,他不禁仰天長笑:“樂灃!你居然出來了!多難得啊,你居然有不需要靠你老哥的一天!”8 P! Y6 W8 p7 X9 p" F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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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將他狠狠推撞在鬼網上,溫樂源的臉被扣在鬼網上,擠得整個兒變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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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就不需要對我歉疚!也用不著你為我犧牲什麼!”溫樂灃在半空中飄浮著,生氣地對掛在鬼網上的兄長吼。/ ?! ^- B. A! w1 Z; l8 @* u

6 a9 ~6 o2 P% Q0 W4 r% y9 X' W# |  “我不是馮小姐!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也不會等著、靠著別人救!逃得過那些東西是我幸運,逃不過那些東西就算我倒楣!這是我的命,死了也不會埋怨誰。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的犧牲我還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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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s* d# U) b: j+ i  溫樂源看了溫樂灃一眼,傷心地趴在了網上,“弟弟啊,我好、好傷心,好、好失望啊……我就說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弟弟哪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二十年你不只魂魄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身體,連性格也越來越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z; \) ^) C. y* h! x; }; b% H- ~

$ m  C' G  o( ]6 y+ P1 {% B  溫樂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9 L3 P  w/ O' c3 r' j1 a$ v

) z% a7 J1 t, l, j! c9 F; v  這個臭哥哥!居然這麼會推託責任!把他的好脾氣完全磨乾淨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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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溫樂源臉一變,氣宇軒昂地道,“我現在又有了和那個死魂打的動力了!你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身體搶回來的!我現在就打敗他給你看!”# \2 Q4 \, y+ t) ~8 T

4 e5 }; r6 O" c2 A$ ^  j/ V! `  溫樂灃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回身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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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D% F. G* p+ x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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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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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i% X2 }4 s  溫樂源的臉沉了下來,“算了?怎麼能算了?那個死人搶了你的身體,我們要搶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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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8 Y2 k1 a' }' y  溫樂灃無力地歎了一聲:“哥,你忘了嗎?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搶我的身體,而是我們搶了他的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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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w7 g$ _; K# Z7 q5 I  “我不管!”溫樂源理直氣壯地說,“這個身體你用了二十年,他才用了五年,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他沒有資格和你爭!”& R- z$ @( z8 u%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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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有些憤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難道說被搶了身體的是我,我無力去搶回來就是活該嗎?等我有能力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擁有的時間比我長,我就反而變成強盜了?”' e0 E3 C* J* X!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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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氣得直抓頭,“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如果用死人器官做完移植,死人抗議了,就該再給他還回去?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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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溫樂灃也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你別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他沒死啊!是我們殺了他!他本來還沒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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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Q8 P7 L" X, k' c8 l: Y  溫樂源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於是不再爭辯,而是惡狠狠地望向同樣掛在鬼網上的“溫樂灃”。他會搶回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麼,這是他給弟弟準備的身體,就算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想要回來也不行!, X) n+ P5 H- M0 Y9 B$ V

/ \# }  e- l5 M) ~0 j" k2 n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樂灃”嘲笑地對他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心裏在計畫什麼東西,不過,你不會成功的。”9 b0 T8 ?" _: \* i5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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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道:“你要麼乖乖把身體留下來;要麼去死,然後把身體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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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越升越高,再過一會兒,就算他們能爬到頂點也逃不過去了。溫樂源有點著急,但溫樂灃卻不著急,“溫樂灃”更不著急,反倒顯得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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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覺得我沒必要放棄,”“溫樂灃”說,“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8 q0 ~, F0 [1 k,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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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吼:“你不想被惡鬼流咬成渣滓,就快點把身體留下來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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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道:“現在還威脅我啊?剛才你不是還很英勇地說要去死嗎?其實只要你死了我就把這身體給你弟弟,可你為什麼不死呢?剛才說的都不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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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中憤恨滿溢。誰沒有求生的本能呢?英勇是英勇,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被溫樂灃阻止之後,他就一點兒也不想死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吧?哪知道這個混蛋就抓住不放了……% v# K) `9 @$ s4 q6 G- x- _

* @7 e9 {2 q% K, q' N  面對這一切,溫樂灃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反而平靜地插話:“你走吧,這個身體是你的,很抱歉強佔了二十年,對不起。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拿走吧。”' i8 W- V0 j! T- {1 m+ e

8 K7 V' a  x" T8 b' q, Q  溫樂源一把抓住實體化的溫樂灃,氣得使勁晃他:“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那是你的身體!我絕不允許別人強佔!喂!那個混蛋!你要是敢把他的身體據為己有,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  j7 o4 i; c5 F. A: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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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溫樂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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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o5 z- U4 L  Z  然後,他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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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的身體,不管他死還是活,這都是他的身體,溫樂源不僅搶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H2 u, p2 [3 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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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事發生在溫樂灃以外的人身上,溫樂源有的是大道理跟對方說,肯定一口氣把對方說得想去死,乖乖把身體還回來才算完。; }2 P2 x3 K7 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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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事關溫樂灃,他滿腦子只有溫樂灃的利益,從來不去考慮對方,只覺得對方死了為何還要抱著軀殼不放,又小氣又自私,不為別人著想!與其這麼浪費,還真不如被他殺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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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他是這麼想的,就算世界天崩地裂了也好,就算別人因此活不下去了也好,只要“自己人”沒事,又管他幹什麼?- M4 x, ^% g% O& }& f9 p# v# Q$ q0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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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是否也這麼想過?是否也曾如此自私,而且自私得理直氣壯?& }/ A& O: U& E$ S

' g/ m- K6 m+ O  溫樂灃的身體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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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3 y/ \9 x$ F/ j5 f溫樂源大叫一聲,向墜落的身體伸出一隻手去,只要他的特異能力能趕上,他就有辦法把他拉上來——那個魂魄丟了也沒關係,只要把那個身體拉上來,管他是死還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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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 P4 _, K6 X  溫樂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特異能力封在手心裏,不准他使用。( a: A* q, \6 [- W4 w2 V' E

! d$ W( e8 ?. T, Y2 @$ N  “樂灃!你幹什麼!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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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算了吧!算了吧!”' G3 U. G9 O' f" a" F

& o) [* u3 w& P7 ^  u& P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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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了!算了吧!”& c7 }+ |& Y& E, r6 M$ V

0 j) ?6 ^! z* P$ E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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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目眥盡裂,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溫樂灃的身體,消失在滔滔黑液裏,連翻滾一下都沒有,就看不見了。8 m6 i) r9 P" Z) i) a; |2 x& h6 c*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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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中發出歡快的呼聲,就像突然出現時一樣,那些東西又以極快的速度後退,高度很快就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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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放開了鬼網,整個人向還未完全消失的惡鬼流中撲去。他一定要搶回樂灃的身體!舍了這個身體也可以,但一定要搶回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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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M5 A; X* D) o* g  第一次,他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小的、乖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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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二次……他不會再讓事情發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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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M6 e0 M( ?1 k  R  他一定要搶回來!. `& K1 x! v$ V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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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魂魄從後面死死地拖住他,任他怎麼掙扎也不放開,兄弟二人整個兒懸在半空之中。3 V; `4 i% @1 U3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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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夠了!你讓他死吧!哥你不用再內疚了!我不需要身體,你別再害人了!哥!夠了!放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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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終於消失了,天臺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惡鬼,沒有那些噁心的液體,也沒有溫樂灃。溫樂灃的身體,真的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4 u  ]+ k2 t)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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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二人降落在天臺上,看著已經完成任務的鬼網從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溫樂源覺得,自己幾乎也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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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t; }9 _) w( `6 Y4 J  他對自己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他會保護好弟弟,絕不再讓過去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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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W  M; Q$ ^0 |  y1 Z# g  然而不管誓言多麼好聽,一切重演的第二次,他仍是沒有保護好弟弟。2 e6 s. X& f! R+ C, i: m- L4 A

$ L" f- q6 T& P4 }  一還是二?# c4 j& X, I2 B. H+ o3 c

& a/ g1 t% q# x" j/ d9 l' W( ]  選擇了二,卻一個也沒得到。6 `& k% y( u7 F5 b-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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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4 \1 g; a& J( O+ E* ?

/ S$ L2 C0 x( R1 B  溫樂源回身,狠狠地給了溫樂灃一巴掌。溫樂灃被打得整個人都歪到了一邊去。) H2 y1 l, w# G6 A6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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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溫樂源低聲,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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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T/ Z# H$ M  在溫樂灃掏出他身上的手帕之前,他沒有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P' C+ D2 ]+ X6 h7 k8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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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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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q7 [3 T  他那一巴掌並沒有用上法力,所以溫樂灃沒有感覺到疼,他只是痛苦地看著溫樂源,仿佛溫樂源的表情就已讓他比挨揍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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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嗎?”溫樂源抱著頭,努力想隱藏自己的眼淚,卻並不成功。* z# ^# c- f9 w* I& p9 `: X! _7 G0 L

8 @' Z% G$ S4 ~. _0 E) y0 d  “我用了兩年……整整兩年……才等到那個身體!不是每個身體都適合你的啊!可是他就是不死……他就是不死……我已經快急死了!: s# [, L+ k( n' a

) M8 S. y9 ^$ h* `0 i  “我的身體又沒有辦法長時間保存你,再這麼下去你連魂魄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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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他……我能等到那時候已經是奇跡了!你明白嗎?我已經很努力了!! ]/ t3 T$ K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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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呢!一句‘讓他死’就結束了嗎?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算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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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7 J" k8 S! d) u1 L  “哥,你聽我說……”溫樂灃緊緊拉住溫樂源的衣服,聲音中溢滿矛盾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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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D# Y; W" P  他沒有見過兄長落淚,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模樣,他知道今天的事很深地傷害了溫樂源,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同時,他也不認為溫樂源做錯了。6 j+ W5 b5 _+ F9 v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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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是他的,他有權支配,也有權隨便對它怎麼樣……不管是給我用也好,隨便埋掉腐爛也好,還是……送給惡鬼流做為祭品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沒辦法干涉也無權干涉……”. N  w2 @9 N0 C! g% I3 |; {2 S) L

" i- L! K7 V% f  “那是你的身體!”溫樂源暴吼,“我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東西!但現在是你的!而他死了!我只要保護你就行!他是我家人嗎?不是吧!那我管他幹什麼!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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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t' z8 i3 J3 l; w6 H  陰森森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4 Z- [/ o" Q1 L% 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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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雙眼早已不再落淚,卻仍然充滿紅色的血絲。# p7 G3 Y" l4 J) @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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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半透明的身體在他面前輕輕隨風而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撕裂、帶走。, N; g! g, u0 s9 U/ _.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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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如果當初被抓走吃掉的是你,你會高興看到我為你去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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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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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看到我跟惡鬼一樣,去和一個本來就該擁有那個身體的人,搶奪身體嗎?你會喜歡我這麼胡攪蠻纏,只為了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嗎?而這一切居然是為了你!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希望我這麼幹嗎?”( R& p; V2 L& j- ^1 I, k4 ]

6 b; f; p0 W% d: n  f6 L& o  溫樂源仍是無語。但溫樂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會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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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R2 y) o* V4 `+ J: y* C8 L! z: D  就像他不想看到溫樂源作惡一樣,溫樂源自然也不會想看到他作惡,作惡的報應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很多事一開個頭就會無止盡地繼續下去,如果不想被糾纏到惡念和惡念所生的惡念裏,那就必須儘快斬斷!9 y* J6 E0 b2 d" M-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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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希望我變成惡鬼,我也不希望你變成惡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互的。所以……哥,身體的事,我們還可以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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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X* `% {5 f  O  “經過那個身體二十多年的保存,我現在就算幾天沒有身體也沒關係了,而且對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挑……哥,你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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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著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1 {* X: P- g$ w. }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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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還能對他怎麼樣?他都沒了啊……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e6 X  |$ Z3 b7 A4 C

9 z2 D/ m4 _. c/ y# p5 e  他一邊搖著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公寓裏去,他弓著高大的身體,整個人顯得疲憊已極,似乎當時便老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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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L5 w6 d8 a4 K$ l  陰女士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全身濕透,衣服上還掛著一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馮小姐背對著她,站在她對面。! {( o! R/ V6 h- H  ~0 Z'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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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同看著鬼網崩潰,奇形怪狀的小鬼們紛紛落到地上,鑽回土壤裏。; u  c' k/ L% m% _! m

  R; c' ?5 b6 z9 U5 W* [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0 x" w( m. b( \1 m

8 G/ u8 l: ^" z  “莫事哈……”乍看起來的確沒事,但仔細看看就會發覺,原來陰女士的臉居然在漸漸蒼老,正在逐漸變回原來老太太的樣貌。. K7 O9 H0 @" S6 Z0 T,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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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死掉的呢?”馮小姐問,“如果不是惡鬼流不吃你,可能連我也發現不了啊……”& a" A, u& W/ `' K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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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靜了一下,笑起來。2 s7 \0 \" F& ~( D5 F, Q& ~

$ `- |9 s' z) {& p0 g  “你知道哈,有的時候,人能為自己去害別人;有的時候,卻能為別人來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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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7 B2 b4 s; y* Q, G  “人真的很矛盾。”馮小姐評論。! R: M3 n1 F5 ?+ Z* t% }9 e3 C4 O' j

4 ?2 ^. C) S$ K. d! Z* u  “是哈……”陰老太太閉上眼睛,橘皮一樣的臉,扯開一個蒼老疲憊的笑容,“還魂術不是沒有代價……但你能讓小源當活死人莫?他當然願意,不過不行……反正我已經老嘍,爛了……就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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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j) ^% G1 l4 D0 i) r+ z6 j  “你終於快解脫了。”3 _* i, l5 m0 v& y/ c5 D! g7 G-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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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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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9 J% ^9 s3 k  “那我呢?”, A0 \8 p7 ~0 A2 y,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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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總有……一……天……”+ p2 }3 l; F5 b# s3 ~, g'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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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4 z5 D! F# Z" m/ N&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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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前爪抬起,扒在她的腿上,很溫柔地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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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許多的貓陸陸續續地從各處跑來,扒上了她的腿和肩背。1 x8 E, P, H# I# U- v: A& b

) o* I  m8 m7 ~7 o, h- Y* |  沉默者從黑暗中浮現出輪廓,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撫上她蒼白的頭髮。) F3 _( n# X.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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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解脫了。”沉默者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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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望著沒有星月的黑沉天空,感覺大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4 x" x; ~# i2 q-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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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8:58 | 顯示全部樓層

# R1 _$ ^- d! O2 N, ^- I' O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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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提著一堆菜,費力地走上樓梯。, [' w) d- Q) G, y' w% J

5 m. b+ j8 A9 C( \4 V, \" C) ~0 \  宋先生迎下來,幫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擔走。- _" t& h* U$ D8 P1 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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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何玉感激地說。) W8 C4 M! O+ T%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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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真的很重……這位先生,你也是才來的租客嗎?”% N- g7 s' w, e8 ]

+ u+ K3 O$ [5 Z  ~7 L  宋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我不是這裏的租客,我是住在這裏等人的。”* D9 R: v0 f5 q  b  W" v. W"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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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樣啊……”- \- ^; A% x. L%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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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何玉並不明白“住在這裏等人”和“租客”之間有什麼區別,但出於禮貌,她沒有追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追問,有一些事,只需要繼續做下去,答案自己就會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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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4 ~0 p) l. a: V  “這幾天都麻煩您了,每次都專門跑上去……請問您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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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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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去世的丈夫也姓宋……”1 g, d! M  r! f* }$ x# n9 y& @

7 A7 W1 F6 N% _4 h1 W  “是啊,真巧。”& V: h! Z2 N* \3 m/ T/ l- `. _* G

" u9 k( O1 y1 P/ |1 s  宋先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但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在逐漸好轉,所以他不著急,就在這裏,和兒子一起慢慢等。0 |1 _3 o6 Z- T

- g# ?- q+ l  Q/ Z* Z  沉默者的門匡當一聲打開,沉默者拎著三隻貓扔了出來,反手又關門。% I' }/ A( n) b

! c9 N$ Y1 i6 `- {; L4 l+ [  被扔出來的三個傢伙嗷嗷嗚嗚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0 g3 K/ n6 o2 J- V0 B: W1 v: [& V

! x  n7 `9 w9 a& a2 u: O  “我早就說過我的房子不是你們爭地盤的地方!再這麼幹就閹了你們!”沉默者在房中怒吼。6 S/ ?: B, e8 [1 o( U

" X+ K# E# O) d# G  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聽懂了沒有,總之它們顯得有些害怕,沖回門口用它們尖利的爪子在門上狠狠地撓,那咯吱咯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I7 V+ g& y: Y. I  B4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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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罷了,它們三個居然還學會了高音三重唱,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高低應和著,讓人心裏撓抓得恨不能撲上去掐斷它們的小脖子。1 I0 B4 ^8 `: e

$ @: {, E3 {  E  “好啦好啦!”沉默者的主人陪著笑臉把門打開,“它們也都知道錯了嘛,別就這麼趕出去呀。來來來,你們三個小霸王快住手,別把門抓壞了,不然讓老太太看到你們又得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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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霸王正想趁機溜進去,門又匡當一聲狠狠關上,差點兒夾住最前面的霸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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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i/ i2 p  |  “我說不準進來就不准進來!給我站在外面不准動!用不著老太太懲罰,我今天非要讓它們記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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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8 Y: j3 L  三個霸王好像聽懂了,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口,果然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2 B$ `: N; t/ H8 \

1 |, D7 j3 T: x) M" k/ ?  梁永利打著呵欠從自己房間出來,手裏夾著公事包,身上的西服皺得亂七八糟。/ }5 q8 O. \# S

1 {4 h3 L' i6 j% k. [  “怎麼回事,今天到底星期幾啊……老闆那個神經病怎麼現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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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 s: I8 b# V4 w' v# N2 D- u5 j/ i; b

7 l& O' ?. u8 }( r  “哦,謝謝。老闆果然是神經病……”. f5 u9 ]# c# e! z)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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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出門去……又疑惑地退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
0 J- u- o5 a% @1 u: p( N( _2 `" Q; @( Z: h8 n4 t3 x
  “……剛才是誰回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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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4 y8 j! q1 `0 m+ @4 F$ R/ E5 p  胡果挽著一個嬌小女孩的手,一邊低頭在她耳邊講笑話,一邊趁機在她身上吃豆腐,很自然地,立刻就被打得齜牙咧嘴。
$ G" H- d9 t/ C8 R. k# @+ h, F% c
8 H! @0 ]/ r2 \0 B3 H) |$ c  不過很可惜,女孩子的力氣不夠大,打這麼一次只讓他維持五秒的君子,那傢伙很快就又故態復萌。
* V7 t- ]% l0 b
/ t- q& M: {+ A8 Z( p% A  “……所以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你們住手!’那些壞蛋都嚇壞了,轉身就跑……你看,我果然洗刷了上次的恥辱吧!”; j* i4 d( X7 t& `6 W2 z8 e! `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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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嬌笑:“笨蛋,上次是在車裏呀,這次可是大馬路呢。那麼多人,誰敢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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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一定啊,就像上回電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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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 K4 Q9 \6 s, E+ \. j  陰風飄過……' {8 K, g  x9 |8 [

, c2 J8 k1 u7 c& e. P  “你這些無聊的英雄故事說了一百遍了……”% m$ A! u3 Y1 r8 r, A1 v

. h: z+ R$ i, _+ U8 A0 F4 p  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逝……6 }3 a5 s$ V- ?1 Y1 {6 b  O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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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愣了兩秒鐘,慘叫一聲就往樓上逃。逃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拉上那女孩,光速逃回他的小窩。) s1 G; D; ~& o$ r6 _3 ]  B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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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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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S; V6 r- Y& i: z  他那聲淒絕的吼叫在公寓裏回蕩,回蕩……繞梁三日……# E) \2 I# L6 }$ k# \

7 z2 H9 w0 b# k6 C9 o+ [: W  “……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呢。”飄來飄去的馮小姐說。" b& ]0 j/ K7 ]5 ?, {" n4 G

! M5 w8 \: r8 H* q) C7 s2 R  “阿姨……”坐在樓梯臺階上的宋昕,像小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你老這麼嚇唬他,他當然會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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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8 O& L6 J6 C4 t8 v: P/ ^  王先生慘叫著一路跑下來,手裏還拉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妻子的腳還在半空中飄著,好像是他速度太快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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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到底是誰把鬧鐘按掉的!今天可是畫展最後一天!不出席不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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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女妖精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身體還在半空飄著,“人家好想睡嘛……就把鬧鐘弄壞掉……”. H4 N8 ?. S' |2 ~4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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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忽然停住,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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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一激靈,睡眼惺忪的模樣當即變得異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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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然後王先生什麼也沒說,拉著她又轉身撒腿跑掉,他如同怒吼般的叮嚀遠遠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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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你說!你這個該死的妖精!給我把精神拿出來,你可是這次畫展的女主人!對!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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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I$ F  [  t; l3 b' t  電線杆上原本的招租廣告被撕掉,貼上了新的廣告,不過看起來新舊廣告間沒有多大的區別。2 @- A% r) @' ~- o+ i( s'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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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蔭公寓招租: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家俱全套,每月四百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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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Y; C7 D$ y& f# M2 C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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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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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變的,只有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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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完廣告的年輕人看了看紙上奇醜無比的字,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一下,好像在說“反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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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f. t( @1 p  他轉身,輕快地往綠蔭公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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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這個笨蛋!怎麼又把‘滿足條件’寫上去了!別人八成還以為我們招小姐呢!”' ]2 ^( L* J8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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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呀,有什麼關係,有美麗的小姐那自然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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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狼。”1 H/ ~& Z$ W6 a+ g

) t1 _8 }; i3 p& o$ o8 l  “你居然敢罵你哥哥是色狼!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 P! l1 M2 I. g. u- K/ T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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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可憐的單身男人經過那個年輕人身邊,忽然發現對方竟又是怒吼、又是咬牙切齒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和他自己說話!不由驚恐萬分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偷偷按下110……4 D& g7 x: d5 S2 U(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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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從某些地方跑出來的病人,仍在繼續和身體裏的某人爭吵,並且有戰爭升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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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威風凜凜地蹲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享受著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正午陽光,一個老太太坐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給它梳毛。- M* L  F7 s. W1 i! b, M.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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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和自己爭吵的傢伙,幾乎是跳著腳出現在小巷口,吼得聲音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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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笑起來,在貓脖子上抓一抓,身影就漸漸淡去了。3 p( Q3 ^; r8 z( T

( F  i3 X% S7 W( M6 Z  “大毛?怎麼又坐到這兒了?走走走,回家,準備吃飯了。對了,今天還要給老太太上供,畢竟她都是為了我們……”& o, i' Y; u$ d' C6 F: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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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難得,你居然有孝心。”4 y6 S8 `& k; B8 N- M/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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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說什麼!”' y+ m1 y# \7 m7 s2 t

8 J0 O5 ?6 o0 e3 a5 }. t$ B  j  一個鬈發的女子和那個人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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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w9 j* f  那個人發現是她,忙叫道:“等一下,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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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h7 L: `1 B/ C4 ?3 }  女子回過頭來,微笑著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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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 y# s( [  J, R* U% r1 I  “你……還是要搬走嗎?”: {- c6 g/ E9 _5 @4 N

7 _( e! D. S5 \4 t  b7 N& n  女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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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9 k! k* X. }) R  “換了地方,你就能忘得了他嗎?”# b7 a) F7 c  N4 _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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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笑了,那笑容非常甜美,讓看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陣暖意蕩漾。8 N5 N9 w4 N" K# j4 J% S3 K

9 H, g& ^, Z0 B  “就是因為不管換到哪裏都忘不掉,所以,才放心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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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I  C* Q) X  o  “這樣啊……”那個人也笑了。" Z7 z' a6 H8 `& t6 s

6 m$ O) x. N6 b+ d+ T+ h9 Q- @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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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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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身影慢慢離去,那個人看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 d9 ~3 I5 f5 x* T; ]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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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覺得,愛情的保值期是多久?”2 S' y' M7 S9 E6 H# ~) x; A8 X

! m8 q) R0 k" W0 S% [' M8 \  “嗨,這個……這個你還需要問我?你自己還不知道?多簡單的問題啊!”8 E8 v) l4 u8 r% ]+ M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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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的確不該問你……”! A9 D# N8 g  }$ s6 R' p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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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又想打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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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咪親熱地偎在仍吵個不停的他腳邊,和他你儂我儂地進去了。0 e  I3 M* q% T: b8 o

2 I  [6 F, I9 w/ F* Z  公寓的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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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g8 t8 e* |  ~* k  老太太坐在公寓外,望著樹葉中漏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
1 z+ x9 q& G) }9 _  無論在哪裏,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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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幸福。6 q! A1 D6 h' F0 H$ F+ c3 H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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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Q9 L) U% A2 V——鬼怪公寓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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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50:41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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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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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顫抖著打上“全劇終”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就像那六月裏飄雪……不對……是狂風暴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跳草裙舞中〉鬼怪公寓,我總共寫了一年又兩個月,總共三十九萬字。3 y( |) N' Z/ L" U/ w) L/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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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寫這本書期間,我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和支持,比如穆風,比如熊子,比如永恆明日,比如莫凡,黎瑞兒……還有其他很多我已經叫不上名字的朋友們,都在不斷地給我關心和鼓勵,讓我這種敲多一點字就想死的懶人能夠把這個故事寫下去,一直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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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還需要感謝的,是鮮鮮文化的編輯,思穎和番茄。^-^因為是第一次出驚悚推理類的書,我簡直是又興奮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麼樣好了,在很多方面都很亂來,這也毛病那也毛病的,導致第一本的出書時間一拖再拖……有像我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作者嗎?沒有吧?$ b: L8 n!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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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兩位編輯給我的耐心,在我打滾撒潑胡鬧的時候,給予我足夠的理解,並在其中找到中間點,讓大家都滿意,而且番茄還不是管驚悚這一片兒的編輯……也被我抓住折騰來折騰去的……這個……的確很辛苦……汗……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改的!〈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冷汗……〉關於蚊子小姐和瓢蟲小姐的故事,這個也許會有人看著眼熟,這其實是我穿了馬甲在某站新開的連載《神妖一窩》〈後改名《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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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寫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麼,寫著寫著,我就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按照《鬼怪公寓》的套路來寫,而且寫完以後怎麼想都應該是和《鬼怪公寓》同宗的故事才對,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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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b, ?4 l5 k, e  我最煩的就是寫同樣題材的東西,尤其是思想上一致的玩意,比如《變態靈異學園》寫的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變態,每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搞笑……6 c! C( A2 x/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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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麼《鬼怪公寓》就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貌似〉的地方,每個人都很正常〈貌似〉,每個故事都要有意義〈貌似〉,基本上按照悲劇套路〈貌似〉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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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讓我寫一個《變態靈異學園》,或者再讓我寫一個《鬼怪公寓》,那不如就讓我自殺吧!〈繩子呢?我上吊的繩子哪兒去了?〉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那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的設定很有趣,實在讓人難以割捨,我打算用來繼續寫別的類別〉,於是就併入《鬼怪公寓》中,成為溫樂灃出差時發生的事〈當然是經過了修改的〉。# }+ P- V0 G: T. V# V" t

* U, O5 f2 m: p9 y# U  關於馮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寫馮小姐的時候,手裏都忍不住會打成“陰小姐”,打完以後發現沒有這個詞,才想起來根本沒有陰小姐這個人……為什麼呢……鬱悶……8 w( I4 m6 X( Y+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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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她,其實我以前是想寫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的,後來又發現不適合,很容易導致喧賓奪主,所以就沒有這麼幹,只把她稍微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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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 Q6 P- K1 U  不過大家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吧,她為何只有背影這一點我並沒有解釋,不過這個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是她不喜歡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是在腐爛的過程中,把半個身體給腐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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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當初設定她的時候就沒打算設定清楚,只是很喜歡這個全是背影的鬼怪設定而已。  W  U$ r0 e7 v  P& w% L) [- q9 z

' O0 w/ S7 t/ W8 J5 y% b  有朋友也問過她到底是什麼身分,我也說過她的身分和其他的鬼不太一樣,也許有些朋友看完了也沒明白……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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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3 O" x. T/ o  C8 h1 N  其實,整個綠蔭公寓就是建造在一個基本等同墳場的地方上,就是被馮小姐整個滅門的地方上,地基裏埋著的就是馮小姐的屍體,到了現在,其實馮小姐就成了這個公寓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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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公寓容易招鬼,除了陰老太太的問題和鬼流的問題之外,她也是很重要的吸引力之一。* d% b' {, x& V5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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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為什麼不寫清楚呢?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啊……這種東西又和故事的發展沒有大的關係,再者,重要的只是她將夫家滅門的時候,用完,也就沒關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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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6 @( a7 V, H! s  再者,是鬼流。為什麼綠蔭公寓會有鬼流?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就像之前的蜚語蛇裏,女王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經理的所謂“負體”是什麼意思,還有沉默者裏,沉默者是什麼,他是如何成為沉默者的,這些我都不會回答。6 n5 f8 f+ o: j+ r! b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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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大家怎樣想,我是沒辦法干涉的,不過也無所謂,“一百個讀者的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再加上作者,那就有一百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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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c, a7 ^8 K  鬼怪公寓的結局,其實是寫到行屍就想好了的。溫樂灃的過去,還有他動不動就脫體的能力,在這最後一個故事裏都要講清楚,而且要給他一個結局,也要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結局,還要是整個綠蔭公寓的暫時結局——他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大家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不管怎麼想都是很正常的,畢竟,鬼怪公寓完了,可溫樂源、溫樂灃、女妖精、楚紅等人還在,他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下去,直到他們死。6 X6 j6 z! \" v6 F' D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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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整個故事,也許有一些讀者會很不滿意,因為我完全沒有給兄弟二人安排女朋友啊、妻子啊、情人啊……甚至連曖昧點的,也只有女王蛇事件裏的任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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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還是煙雨任平生姑娘的強烈要求……她一定要和溫樂源來上一段……那就來上一段吧……問題是我只喜歡寫別人相愛以後的故事,剛開始愛的故事怎麼寫啊……不會啊……於是就變成了大家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 Y- U$ ^+ D# J' M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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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有女朋友,就算要弄一個有曖昧的,也讓我撓頭到死……饒了我吧!〈裹棉被打滾中〉在最後的部分,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個人終究讓自己的身體死掉,寧死也不給溫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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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溫樂灃,沒有身體的魂魄其實已經是死了的,但溫樂源就是不承認,所以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和溫樂源共用一個身體,或者到溫樂源死,或者到溫樂源給他找到新的身體。: Z5 L5 U  K$ f( k) H

# U( S# ^8 }- ]- S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那個人要浪費自己的身體,寧可被鬼流吞掉也堅決不讓溫樂灃使用?8 y4 z& u, {& B4 j; x2 F(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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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大家可以想一想,不管他當初病得多重,多痛苦,不管醫生給他的父母說多少遍他可能已經不行了,但他那時候畢竟還是活著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就在第二天,他的病就能好,說不定就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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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O2 D8 m) j  但溫樂源卻生生打散了他的期望,因為救人心切而徹底忽視了這個被害者的意願,他造成了那個人和他家人的終生遺憾,甚至可以說,他的葬禮都是沒有屍體的,也許只是個衣冠塚。這樣的人,你打算讓他為人奉獻嗎?9 J' `! M' O0 u9 k0 J

* }- |1 w; O7 l# N/ y- u9 |9 i  {) r, B  不可能!
: ]% d( M1 z' r* a
- D" A; b* Y2 O: o" c* h  他和溫家兄弟非親非故,憑什麼!
5 O' ]$ x# m% \) u1 s
/ C8 t) Y0 ]& N! P9 R% V  而在溫樂源來說也是一樣,溫樂灃是他弟弟,他當然要以弟弟為優先考慮,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要盯住,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既然醫生說那孩子不行了,那在十歲的他來說就等於真的不行了,那就沒有必要等他真的死掉再說,活著的身體更適合溫樂灃——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把靈魂移植到另一個身體裏。
; Z0 L: I+ N* J6 n
" `3 R, i/ l. w. a# W5 }  基本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們不能要求別人為他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別人也是同樣,這是很簡單的平等道理,可是……如果事情是發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沒有理智了……往往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6 O  s/ c. Q7 f% a5 E

2 e) l" B; A) ~" P3 M9 x6 H  總——而——言——之!1 P% ?$ q, t. z+ l, d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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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公寓,就到此告一段落,它的故事,也許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也許就這麼永遠結束了,大家不用傷心〈有人傷心嗎?汗〉,也不用不舍〈有人不舍嗎?再汗〉,大家和公寓的住客們也許在下一個故事裏仍會見面,只不過……是不同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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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蝙蝠在此無比地感激涕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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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信箱?a href="mailto:Obflxt@163.com">Obflxt@163.com,如果大家還算喜歡我的故事,請與我聯絡,或者發現我的故事裏有什麼問題,希望能指出來,蝙蝠在此再三叩拜頓首!
1 \, [- o. h: D7 G" j4 [" b
* V( H, }/ [0 k; r0 j  謝謝!5 m1 S& c; t9 S" W# g

+ B* R: ]+ [+ J: L+ G: M  真的,非常感謝!
6 ~4 _( U' d  m6 S$ p- a8 w1 q0 w) s3 N) {# \/ P/ S.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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