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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15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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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5-7-2007 20:45: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J9 k% @4 G4 _鬼怪公寓
) d& ?; t. _3 D7 G+ g1 f作者:蝙蝠  A8 y. [+ Z# |) `% e

! b. O; W1 T. ~# M) x# j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一章
' i  |' |7 H4 z% ^/ ]. f9 @* e
9 B7 Y" x$ X! ~4 J" r) i  一生,一世,秘密往事。
  i, _2 d5 Z$ \: c6 Q2 n  永遠地關上嘴,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說、不看、不聽。
. X; V$ i5 l9 I9 r5 c  “這是你的罪孽,都是你的錯。”
' b9 d" l8 z" H1 e  耳畔沒完沒了的私語。' U2 a( G2 q) m* ^, h
  二十年。
- ]" w0 ?2 U! A2 K" c7 r  整整二十年。% w/ \0 s; j6 i# n7 G
  ***
4 L2 H; d& q6 S3 Y4 G3 S  五歲的小男孩從門外面啪嗒啪嗒跑進來,消失在樓梯口。0 l' p! H" e6 _9 x1 R% B! Y( x
  五歲的小男孩從走廊裏啪嗒啪嗒跑出來,消失在太陽下。
/ v9 `; C6 u( t  o& i& s: \  五歲的小男孩從樓梯上啪嗒啪嗒跑下來,消失在角落中。
; w/ g8 {  r3 [4 I5 Z  他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只能這麼看著小男孩一次次跑出來又一次次消失,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2 V1 z1 U+ w, Y6 `# A- T0 E) W* F  ***
+ ]! S( y4 Z+ e' D  馮小姐嘴裏哼著“玫瑰玫瑰心兒堅,玫瑰玫瑰刺兒尖……”的歌兒在樓梯上飄浮,像坐電梯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 R4 s9 y9 u+ U- `+ D! U  溫樂源坐在樓梯最低的臺階上,頭靠在扶手上,強壯的身軀硬是把本來就不太寬的樓梯堵得水泄不通。  V7 A2 ~' s* J0 Q& p  Z5 G( X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春夏開在枝頭上……”
# w3 r( f$ N: j$ M: N- P( d  “馮小姐你別唱了……”溫樂源熬不住了,抱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
+ w. Q/ h- N& E) _) `/ c4 v; c  本來馮小姐的嗓音不錯,唱歌的效果應該也不錯才對,可惜她畢竟是鬼,有哪個人聽鬼唱歌不起雞皮疙瘩的?
7 Y* M. B8 ~+ Q6 f, M/ B/ T# h  溫樂源的反應很正常。0 Z. U" b5 N# e, d+ r2 Z2 X
  “要麼你就回你房間去……要麼繼續聽我唱歌……這裏是我的地盤,不歸你管。”馮小姐陰涼涼地給他一句之後又繼續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濃……”0 j+ {  w9 m8 ]8 n* X& L
  就算這歌聲如何動聽……有人會喜歡看著一個光有背面沒正面的女人,飄來飄去地唱嗎?% Y2 L$ A3 u& y* c) ^
  溫樂源神經很粗,但不代表他的神經能比得上水管粗。
$ i& ?- y" `0 i4 n7 o! k  溫樂源終於忍無可忍……地四肢並用,開始往樓上爬,看來馮小姐是贏得差不多了。
. W  ?; \' U6 ?2 j# g& m  “玫瑰玫瑰……”
6 ]  I8 Y/ E- M% w+ h; |  爬到一半,溫樂源的動作又停滯了,他想了想,倒退著爬了下來。7 E* m; U5 E  \2 y+ Z3 e7 h0 S3 a0 H
  “你又回來幹嗎?”馮小姐問。
; K: f; P6 k1 ]2 E0 a  “我改變主意了。”溫樂源坐回原來的位置,說。
% \1 f3 |' k( N1 z  見自己的歌聲沒用,馮小姐也不唱了,轉而選了溫樂源背後的較高臺階站著,“溫樂源……”- H2 x9 ^  Z: @8 `2 A
  “幹什麼?”
: I3 g) M# c% P  “我可是你的長輩。”
5 }# f# C' T5 R1 _( F  “是啊,你做我奶奶都夠了。”溫樂灃不耐煩地說。
6 l- b: Y$ O% X% Z/ s  “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 p5 d1 h$ ~" m7 C6 R
  溫樂源搓了搓臉,好像要把她說的話全都搓出去,“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這時候和樂灃整天待在一起就夠難受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
- e3 c" R9 u5 D3 c' H; M3 d+ h1 t0 ]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哥哥大人這麼為難。今天你不如就在那裏一直待著吧,等舒服了再回來。”# p- p2 J) _+ I$ t5 C5 h
  等溫樂源大驚失色地抬頭去看時,樓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9 r* u0 M) @! t$ u  “你看!你看!”溫樂源埋怨地說,“又把他得罪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就脾氣暴躁,我都儘量忍著不敢得罪他了……”! z: r) R+ o( g; ~. h
  馮小姐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那怨誰?還不是你自己話太多?我剛才可是連一句都沒說過。”
/ V0 X, `6 e$ o! S* _: z7 v5 j6 R  溫樂源痛苦撓頭,“啊啊啊!都是你的錯……”5 ]# ]6 C' a( Y: ~: R5 K! I
  馮小姐:“……”你到底聽進去我說話沒有?
8 |# G8 s/ Y# N( J  “好了,”馮小姐用腳後跟碰了碰他,“這麼大人了還整天看著弟弟眼色行事,像什麼樣子?奶奶來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把不高興的都忘了吧。”
  m6 W6 {$ w" m6 y4 P  溫樂源氣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o6 j- O+ H) R6 t* ^3 g  I6 L. _% c  馮小姐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就開始講她的故事:“從前有個男人殺了女朋友,結果血衣洗不乾淨,據說女朋友的鬼魂會藉著沒洗淨的血衣來找他……”
$ a  \& b  u, W; q( @  “最後女朋友對他說‘因為你沒用某某牌洗衣粉,笨蛋’,是不是?”3 _5 V3 O! [) \
  馮小姐靜默,一會兒又繼續道:“那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一對夫婦帶著小男孩出去玩,小男孩在樹下高興地跳來跳去……”% ~+ X8 q4 D7 r! J0 I: C
  “後來看錄影帶,才知道原來有只鬼手抓著孩子的頭髮一拔一拔,對不對?”% m& a+ Y! ?6 R) K0 O
  馮小姐默然,再一會兒又繼續:“再來個故事,你一定沒聽過,而且你們這些男孩子肯定愛聽。話說有一個女孩子在澡堂洗澡,一個女鬼跟她說……”2 c6 E0 l3 s7 g9 T; _" c: N+ f  u
  溫樂源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對她吼:“我替你說吧!那女鬼說‘學妹你看我好慘我沒有腳啊!’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跟你一樣絮叨!- E2 Y$ l, v7 r9 Q8 P
  “別人都知道了還說!女孩氣急了就跟我一樣啊!轉過來說‘學姐你看我更慘我沒有胸啊!’就跟你一樣只有背沒有胸啊!, c  N9 O6 n0 x/ b4 G/ g" k0 H
  “還要不要聽?還要聽的話,我還知道很——多!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G7 C& t6 [8 k" x4 s) Y
  本來溫樂源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的嘴臉更是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面如鍋底,眼如銅鈴,牙齜得老長,說他是妖怪都不夠形容的。
( S/ \( a' d4 c9 b  如果馮小姐有正面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清清楚楚刻上“目瞪口呆”四字。可惜她只有背,所以溫樂源只能看得到她稍微往上飄了一點,再無其他異狀。
/ k; Y. y  }2 R( U/ r9 G  _+ n  溫樂源深呼吸幾次,又坐回去:“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忘了那些事,不過我真的很煩,讓我安靜會兒……安靜會兒……”4 R  r2 F4 o5 k, M+ |6 T
  馮小姐歪了歪頭,好像在通過那雙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眼睛看他。
/ s5 t" d" F2 }9 I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講個故事……”7 u% t9 O  Q8 f' X
  溫樂源真的要絕望了:“姐姐!阿姨!奶奶!祖姥姥!你行行好吧!”. m& d5 B- [/ }& y
  “這個故事,你一定沒有聽過。”
2 Z. r, m7 i( I  “如果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就不必了,胡果那個膽小鬼的存貨,你看過的我也看了……”
+ p1 ^( P( @# i  z* f  @  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 M. ~2 P2 Y0 y1 ]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5 b( T- S, Y. t" c8 F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1 U. I. [; |) X+ X1 z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 Q3 v% i; v; k) o& ~5 w+ _: g
  ***
- ^* t$ o/ o  Z+ z+ ~* @0 R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
. o' t3 D) E/ t% M. X2 h; U( u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 [- e, m# O+ m. L* H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 G! c: a& |; i  T3 V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沖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沖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5 m5 u: y0 ]9 o! P) q" N. d1 c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 X5 G/ k/ i" I8 V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
% S" Q: m: v/ g( z4 K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
$ X) V+ y' ?7 J9 B1 x7 k6 }$ s7 [2 Z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 S* d$ [3 D5 t: f1 \$ K8 Y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
* l8 S" c1 {. K# k; B/ n5 Z7 i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 T8 c. |1 c' h9 L" M6 `' V( N* O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
, T, ]  ~- [+ ]' w6 X0 Y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 `( T: w* l. I% v% k% X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消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
$ Q3 ~# N. M2 F# q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
8 z0 r: V7 V: a  L2 D4 f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裏,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裏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羡慕死人。- H3 \8 }3 v. f4 d; m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
6 f+ Z% U% Y. {2 u1 a) h& v0 z7 K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娘也就不管他。. `) ]# Y5 _5 U, X" c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 {1 O: N2 L; s: e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 Q! g6 u% J" h  |5 U. d7 I, T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仿佛沒有懷胎的消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 P" O# {3 S' R9 {* e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N8 ?9 k4 Q. v3 h7 q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酸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 n3 ]5 `5 }7 _4 L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就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濕方才慢慢停止。; ^9 N/ X' c8 ~5 x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裏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J" a0 ~) \& R' b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裏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 E: N6 W9 n2 k8 c) F; ^+ q; V: q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裏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 j/ C. f9 ~% B% |3 |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5 \) Q  }, B# g+ c  X: l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裏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倖,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消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
: ^/ Y5 o* \$ k7 \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r+ `& }8 y$ M2 \' L; D  `/ |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新婚之時她就聽他說過,不過沉浸于甜蜜之中的她,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居然真的會出現。% s, P/ a) m( D3 ~6 _
  她的房和二房、三房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牆,從那天起,她就只能整日留在自個兒的房裏,聽著隔壁夫君和她們的調笑聲。
' Z% p3 Y( n% d  f. a! m1 V- M% h  也似乎是從那時候起,每日,水流得更多了。
2 e. u, C9 F+ t$ T- n  剛開始還只是染濕了被褥,如今除了染濕被褥之外,還從床上流下去,流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在屋裏詭異地攀爬。更怪的是,現在流出的水也不像以前那樣清亮亮的,而是變得非常渾濁,帶了些暗紅的顏色。3 e9 {: f8 b0 \# A

& C& e$ R( ~" u# t+ V+ `二房和三房的家境不錯,雖然她家已經開始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兩房家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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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b( Y: Y* M: X3 d  Y3 X( Q  可那兩房並不因此就安分地做小,反而天天在夫君耳邊嘰嘰咕咕沒多少好話,搞得夫君偶爾到她這裏來也是吊著一張臉,不多久就走了。. ]5 v& L/ S( d' S8 P1 n% Q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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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惴惴,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但夫君的眼色就是她的命運,若是夫君都這樣對她,那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得了嗎?( ^# a# X+ `5 i4 b' S" i% d5 f

! X4 }& W4 x4 y5 f$ g- _  可是變了心的男人就拉不回來了啊!她卻還不明白,只一味地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拼命在自己生病後臉色就沒有好起來的臉蛋上,塗抹胭脂水粉,每日每日,勾繪出好一副精緻的美人圖。+ O0 L' ~4 B# }# r. `

( w, `) |6 [" ]$ h2 Z" A8 x  但除了這些之外,她根本不敢去做任何事來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有半點不滿,她只希望夫君能回頭,只要他回一下頭,一定能看得到她為他盛開得多麼漂亮。* Q" x) I9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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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即使是這樣美麗的她,夫君漸漸地連一次都不再來看她,牡丹開得再美,賞花人不在,也是不行的。於是牡丹又漸漸枯萎了。
. t# K4 W- Z% o0 B7 U! Q- |6 v' [
% w+ [$ B, L1 |: l. K0 H2 A  應該賞花的人不在,不代表別人就是死的;夫君不在,不代表他的兄弟們就不懂花開時的絕美勝景。+ t; q& K; A/ w& [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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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也許偷情才夠刺激,不知從何時起,夫君的兩個弟弟就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小院裏,明裏暗裏地對她挑來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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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W& R$ M1 H9 L& r  她可是從小便被教會要嚴守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大驚失色。$ \6 s1 @; o9 f  v

, ^" y0 A$ @' `  可不管她怎麼躲,那兩個人總能交替著出現在她面前,又是淫詞又是豔語,把她臊得又羞又怒,卻對這兩個小叔子沒有辦法,若是告了公婆,反而會被罵做不守婦道、勾引小叔的淫蕩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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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夫君的大弟竟要強行將她往床上按,她拼命掙扎,結果二弟進來了,她向他求救,以為他能救她,沒想到那兄弟二人竟是同樣禽獸,撲過來就幫著按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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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o8 m& b# D7 M$ w  她喊啊,喊啊,喊得嗓子也啞了,她知道娘家給她帶來的丫鬟,必已被做了手腳,但她也知道至少隔壁的二房和三房肯定是能聽到的。$ R, o4 u- f* g. v( a/ m' n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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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房梁上回蕩,她聽到顫動的木床在耳邊呻吟,但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救她。  Z4 A7 m& j% z2 o7 I( J+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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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來救她,可惜是在最不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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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1 i4 B$ ?: U" |: Y  夫君的大弟辦完了事,二弟剛要爬上她的身體,門就被撞開了,氣得發抖的公婆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著小屋裏散發淫靡氣味的三個人。0 d0 C- r6 I: H# m' K7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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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她無力地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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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誰也沒聽到。# D/ C5 `7 V  g6 `% y

1 A4 Z. N- C' m' P  “反了!反了!一個淫婦就把你們都弄昏頭了!”婆婆扯散了頭髮,邊哭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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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6 S& X7 ~  公公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就向床上的她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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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T" i8 l3 y, ?  被父母的蒞臨嚇呆的兩個禽獸終於醒悟,叫道:“爹!娘!是這蕩婦她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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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9 \# ^8 V1 w  拐杖不由分說地兜頭打下,那兩個禽獸套上衣服就倉皇逃竄,又被家丁們擋住。唯有她,無人理會,本就讓血流了滿床,又硬受了一拐,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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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這樣,公婆也好像嚇壞了似的,帶著人火速退了出去,把她娘家的丫鬟僕從都丟進小院裏,又鎖上了院門。: p+ z3 U# {3 \" U  R" M2 Y+ S  |

: ~. G& C; q  v7 p+ z0 j# K7 |& I  那門一鎖,就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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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了嚴重的傷,且被關在這小院裏,沒有大夫來看,她的身體就很快地壞了下去。後來,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只記得自己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1 @7 k  l. R. g4 G4 G% u

4 E' M! {) w2 V$ G  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偶爾她稍微清醒,就覺得丫鬟僕從們好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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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他們也許是逃走了吧,不知道是從哪裏逃走的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悄悄逃掉。% t8 S& u, R2 F8 z0 A  |7 M* u

. l- y3 v# K1 ~6 @  但是捨不得夫君啊……對了,夫君呢?為什麼他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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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一天她清醒的時候,發現連最後一個丫鬟也不見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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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d1 n; N. k9 m* S: e  她有些痛苦,又有些放鬆,因為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受罪了,再有罪她自己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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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一日夜晚,她沐浴在月光下,慢慢地給自己梳頭。寒冷的夜裏,院中竟還有小白花開著,她就看著那些白花,口中輕輕地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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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s: X" z6 {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也不怕,她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夫君必定明白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向公婆說清楚,讓兩個小叔子還她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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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她明白,自己的貞節無論如何是回不來了,但她已做好了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準備,即使只能隔牆聽著隔壁夫君的聲音,聽著他與小妾們的歡鬧,即使今生都只能住在這裏,也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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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0 I: p# N  有腳步聲經過小院門前,兩個男人低低說話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 a) {6 Q# P$ H6 b%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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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裏怎麼陰風陣陣的,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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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時候沒人住以後,這兒就老這樣。”2 _9 {3 Y( |; c4 E- H$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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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還聽得見人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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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k. K4 q8 l  “別胡說!人嚇人嚇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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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不過我也聽說,當初的大少奶奶長得那個漂亮,人人都誇!結果誰知道是個狐媚子,大少爺又娶了兩房太太,她就忍不住了,嘻嘻……居然一下子勾搭兩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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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你光是聽說,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大少奶奶的腿啊,白得……嘻嘻……那眉,那眼,那身浪勁!連我都想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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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嘻嘻……要不是當時就被老爺打死了,新大少奶奶還說要把她賞給我們……”1 ~4 p  j$ Y)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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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注意到上面已經被自己捏出了深深的指痕。
5 j- v1 O3 o& z4 m- Q
$ l! o4 c# t  |& g  新的……大少奶奶啊……4 ^4 m5 u' U* z7 Z

" I' W$ R* k$ o4 O! N% T  月光,仍是又清又冷,冷得令人發顫。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h$ M# Z/ Q. p+ g/ U8 W

7 e9 {; t  W1 `" Q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看著手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把梳子的呢?白色的,沒有裝飾,沒有刻花……對了,連梳齒都沒有的。
7 s( }2 ?6 d) `1 G" a. W5 n
, _3 T  Y5 L/ M4 ?& i  }% k1 {; L  每當夫君不來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在睡覺,身體流水的時候,她也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梳頭,用這個梳子……不,這不是梳子,這是是一根人骨,我一直在用一根人骨在梳頭。% v! B( x5 O  P) q*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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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是誰的骨頭呢?" z* @2 s1 c7 `9 ?( X) C

9 M5 x) h/ t: \2 K2 Q8 h1 Q$ O  月亮清涼幽深的光芒照在院角,她看看那裏,原本應有小白花的,小白花到哪兒去了呢?為什麼那裏只剩下一堆堆的人骨呢?
6 Y: d: j, ]9 u7 d+ n( k  l
; X5 Z9 O' M# B8 K6 W  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丫鬟和僕從其實根本就沒有走,他們都留下來了,留在這個小院裏,變成了小白花……" U4 \6 Z5 J1 ]8 P  x" d7 Y3 O& {

) b. q8 r9 f* o( D6 G6 m% T- ^  不,那不是小白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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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2 D2 p) C$ Y% T5 U5 M  她把他們都吃了,都吃了……4 G+ _3 U2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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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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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7 g0 T3 z) M1 l  其實她當初就沒有逃過土匪的追擊,土匪一刀插進了她的背心。# z. G$ m# @- R

- j' ]2 Y2 n( q% N  送親的隊伍並不是在行進的時候被土匪追到,而是在湖邊休息的時候。所以她當時逃向的也不是活路,而是湖水中央。; _6 b( p+ 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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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砍到之後她又繼續地跑啊跑,一直跑到水裏,淹死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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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是了,她早已死了很久,卻還心心念念地要嫁人,因為偷偷見過的夫君一面,那個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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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v; n# x" ^  為了回到夫君身邊,她變成了吃人的鬼,每天每天,不知道吃了誰,然後,回來流水,把那個人的水都流掉,等待下一次的吃食。7 _% j' f* }& k8 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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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付出這麼噁心的代價之後,最終她得到了什麼呢?第二次被弄死,然後一口一口吃掉身邊陪嫁的丫鬟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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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他們能給她作主的,她以為總有人能給她作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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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w2 B5 D1 J, W! V& c6 v  但其實沒有,誰也靠不住。/ p) l$ A" F/ w: ]. Y- j* g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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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5:51 | 顯示全部樓層

/ Q) J3 v9 Q) g1 B- h9 c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二章0 T9 ^7 X& H& g: Y/ l) j+ N

7 I$ I# L$ b. p' e0 \' R  那天晚上的事,對所有生還的人來說都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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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5 M# h- c. S* M/ J: e3 |4 t  二少爺和三少爺忽然瘋了,對著牆壁拼命下跪叩頭求饒,嘴裏喊著化做一灘水失蹤的大少奶奶的名字,一會兒,竟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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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們在一起的老爺和夫人趕快讓人去扶他們起來,才發現他們從七竅裏不斷地湧出血來,有個丫頭尖叫一聲,就見兩位少爺的身體從毛孔中往外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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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見過當初她“生病”的模樣的話,必定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惜,即使她生了那麼長時間的病,除了身邊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H1 t# `" T1 {% q6 T" Z

8 f1 s! j5 Q/ J1 v  接著全身噴血的是老爺,然後就是夫人……: o" w( u) N' N0 A- w"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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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好好的家裏變成了血池地獄,到處都是呻吟聲,到處都是新鮮噴發或正逐漸乾涸的鮮血。2 ~: b, W7 ~5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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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逃,逃不掉,逃到門口就要被硬生生地抓回去,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捏碎。只有幾個膽大敏捷的,爬牆竄了出去,才算保住了命。
- X! @4 [* X9 `- H8 N* D# H4 _# ~' [* H
, P- Y$ h! ^' i& l6 I: I  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偌大的院落裏,只剩下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屍首,蒙著黏糊糊的血漿,間或有老鼠在屍首中間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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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1 T8 ]$ Q  Z1 R; Q. t  ~  至於大少爺和他的新妻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去了,因為天亮以後,膽大的官差到那家看時,在大少爺房間只看到了一堆碎肉,誰也不知道那堆碎肉是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以後,誰都是一樣的了。/ l5 c. U; J. Z1 `' J, d# Q0 i

: Z3 ^  Y; \1 V# V  這整個宅子從此就變成了鬼屋,沒人敢住,沒人願意買,只要有人敢進去,那必定是活著進去死著出來,把繼承那家房產的親戚急得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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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0 k6 L0 \6 j  幸虧後來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道人,讓人去撈出作怪的少奶奶的骸骨,埋在地基下,又蓋了一所房子,她才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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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壓著骸骨的房子轉了無數人的手,人們已經忘了它所代表的故事,只看到那骸骨上的房子。. h5 z4 U, f5 A/ T! Z6 l

' G& ^/ v6 C  H' ]4 [  幾十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那棟房子,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更漂亮的建築,然後又是鬥轉星移,兜兜轉轉。: R1 {$ u6 Q, i6 ?

/ ~2 e( @8 Z# E  F  N3 l- O  最終,那間房子變成了公寓,吸引著無數南來北往的客人進住——包括那些不是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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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 I7 B  “故事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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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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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無聊。”溫樂源評論。1 _7 W5 O2 @, o5 `7 q% z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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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死得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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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扭頭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是說那是你嗎?”, W5 |3 q0 U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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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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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正面呢?正面哪去了?別告訴我是變成水流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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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確是正想這麼說,“那些無聊的事你別管……這個故事你聽完了有什麼感覺?嗯?”( l* g+ G- V;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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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小學生學課文,學完了還要寫感想……”溫樂源不滿地哼哼。- B9 T2 v* o9 q&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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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用鞋後跟踹了他一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活著的一輩子都是在等,等有人來幫我,有人來救我,有人能給我做點什麼……這在這世界上誰又靠得了誰?總有誰靠誰的想法才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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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不爽:“你難道是說我弟弟喜歡靠著我嗎?”) _8 r# H5 v1 ^+ r% x,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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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恰相反!”馮小姐陰沉地說,“不是他喜歡靠著你,而是你喜歡他靠著你!你喜歡當保護者的角色!- u. a; S2 m; M' h

+ S" s; \/ R, W  k/ v  “你就喜歡這種變態角色滿足你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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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暴跳,“誰說的!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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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H; d: z% ^  “不是嗎?”' S6 C; ]9 [+ C

% m% ^/ X7 C4 T  馮小姐步步進逼,“難道你不是把外面所有的危險,都當成可能傷害他的東西?難道你不是把他好好藏在家裏,恨不得他連門兒都不出去?! w. T5 o% E0 ~: e' s* j  L' _

7 ^: x& N$ P/ h  “從那時候起,你就跟個變態似的,整天追在弟弟屁股後頭,弟弟長、弟弟短,弟弟發生點什麼事,你就跟天塌了一樣!”! u: I& x0 E: ^9 t6 {9 _  \

) U1 B2 k( l8 O% P" U" h  溫樂源有點理不順了:“我……我那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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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a5 D& }3 x4 C  “保護?你那是過度保護!就跟保姆沒區別!”" A7 K5 S8 I* i. r

# B- ]. }2 W0 L9 n3 j8 D% I  I  馮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還別不承認!難道你希望萬一你死了以後,還有其他人像你一樣保護他?, P: X* V$ S, U1 Y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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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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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g3 s9 \  W2 W. b  “既然事情關係到他,就讓他也參與,不要老是自個兒瞞著,到包不住了才抖出來,看以後沒了你他還怎麼活!”7 b/ z% q( {) j$ q% b7 A

1 s2 r5 F* F7 o0 D: T  z1 W  “……你今天的話真多……”! b* w2 |7 i&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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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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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事……”溫樂源叼一根菸,啪地一聲點著,“我還是覺得他不知道為好,最好等我解決了……”( _: e: u# {1 W- r+ F

) s0 U0 l3 d  C! G7 b4 Q! y  “因為會影響你‘好哥哥’的形象嗎?”& R8 C7 }( m1 e6 N5 {3 n

& ^; t% @* t; \; q  溫樂源抱頭:“拜託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啊……”9 G3 {# b- `# K* E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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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的聲音裏包含了無限鄙視:“你是當好哥哥當習慣了吧,生怕在他眼裏有你一點兒不好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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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9 u$ i2 ]2 b& G6 s  “是不是怕被他知道真相以後,那個‘本來就有瑕疵的所謂好哥哥’就更不值錢了?嗯?也對啊,其實當時都是你的錯……”( f& j5 `3 m# T3 ]0 o  k) K

6 Q; ^% x' `/ m, i, e; W  “馮!”陰老太太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一個塑膠袋青菜。) b3 p1 c$ ?3 |

  X5 |( [. V9 e9 I# i  溫樂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麼感激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解救他的天使啊——雖然皺紋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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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4 W3 `* o( Q  “啊,老太太……我只是跟他玩玩……”馮小姐飄到她身邊一旋身,勾走了她手裏的塑膠袋,穿牆鑽入她房間。2 r* Z( y4 D7 W, J$ Z: m

) T6 N9 C1 [3 O. p" x  陰老太太眯起眼睛,重重皺褶下渾濁的眼珠,微微閃著灼灼的光,“莫管她說啥!甭管啥決定也要你自己做哈,和我們莫關係。不過,不要把你弟弟當傻瓜。”- g  @+ h: h2 {$ v3 z. R. N

; E2 M: Q2 s) k: s# p% A  “對不起,我知道了。”; Y* Y# T" x5 P4 u+ i8 s* j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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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難得,溫樂源沒跟她爭辯,只老老實實地說。- |8 A: M/ j5 |$ U/ S$ s

) x4 J* j& k% L3 h9 L2 H  大概被老太太用什麼辦法拖住,馮小姐沒有再出來。8 P. j$ F, m: g" ?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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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裏仿佛只剩下溫樂源一個人,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可以聽見公寓外,很遠很遠地方的狗叫聲,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汽車聲與人類的嘈雜。- L% [, }* z6 w) a$ C! q

8 S4 q" o% P1 d3 s3 D( H2 [  口中噴出的白煙嫋嫋上升,他幾乎也能聽得到它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點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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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3 e* [1 Z: Z  P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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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d/ d* }2 y% R  抓住我!, d+ s6 S& p% w" z( @6 g& e

% ?1 Y: |" F. c& U- j% W! ?  哥!. e( I5 T1 F, w& Z1 Q

9 l! `" p' x) X0 @8 w  拉住!拉住!: N$ a( L" h0 i" Y& i$ b

! k7 I& I- O8 N  哥!9 l" O9 g4 `8 U" x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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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小的聲音,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呢?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 [" a- x4 [' o2 F( g: H

* w. j6 }' h3 e/ _  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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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沒有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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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k8 b& X1 y" X  f" U  馮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意思他明白。其實他就是在把弟弟當成那個故事裏的女主角,愚蠢的、依賴的,等著別人來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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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不是,他有自己的能力,他能夠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決定,能夠自己擺脫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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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9 ^# u4 A4 @  問題是,在他的眼裏,弟弟仍然是那個躺在嬰兒車裏,一看到他就揚著四條腿……不對,是小小的四肢使勁晃,小嘴裏笑得嘎嘎的那個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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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G) W" _. F: S: @! S5 @  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明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闖蕩,總覺得前方到處都是陷阱,而自己的孩子仍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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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話當然不能讓樂灃聽見,否則豈止是死定了而已,至少也要被毆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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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受控制地,腦子裏浮現出了過去的情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x/ c- O3 p7 y# G& E& B; B* ^

% W2 s. ]" J% t0 D( t8 l  抱著剛出生三天的新生嬰兒,惶惑驚恐的自己。5 v# Y; n( {% w5 g'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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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嬰兒逐漸長大,從除了吃就是睡的時代慢慢升級到會爬。+ L0 r' Y  p$ Y& z2 W) d4 o

5 A  b3 X1 `  W4 [+ J/ \  三四歲的小小男生,被哥哥取笑說曾在飯桌上替他換尿布,立時又羞又怒,居然還會跟哥哥打架……0 {! W7 O. H! ~0 ?2 L/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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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殺傷力真小啊……感歎……如果弟弟能一直都那麼小就好了,欺負起來也更方便……咳咳……  o& S) S% P5 }9 f" d; Y

2 G3 I8 E8 h+ j8 A$ y) O2 @) m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樓梯上跑下來,無聲地穿過溫樂源的身體,消失在牆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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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走廊深處跑出來,向一個虛空的位置伸出手,好像拉著一個比他高很多的人一樣,消失在門外。( O2 N: ~% P$ I& Z6 V$ L; F0 f0 o8 `

: j( B" z  O& e, a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門外跑進來,奔向溫樂源,他伸出手,卻只接到一個像空氣一樣輕浮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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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多可愛的年齡,為什麼他就要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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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O( \, |8 N9 u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那種事?  N: Z7 p7 w  z/ ?' u

5 c3 w9 f7 S0 K, H( ^  犯錯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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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P' v# H5 i/ O' ?  身後被人捅了兩下,溫樂源回頭,發現溫樂灃一臉很不爽的樣子蹲踞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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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想向你大哥我道歉嗎?”9 q  K( v! j3 T( B' ]6 l. }$ @

/ ^6 N, i: F! ]- e; z* b4 w  “做你的夢!”溫樂灃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幻想,“願賭服輸,誰讓你輸了還不服輸,非要幹一架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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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1 M9 V; V$ }. A' \2 {9 o  “我不要洗碗……”溫樂源抱頭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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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聲歎氣。你是哥哥啊……什麼時候才能拿出點哥哥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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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4 e: x7 T4 F1 c0 T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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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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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時的溫樂灃,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踹上去了,但今天他沒有,他很煩,非常煩,不想和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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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就坐在那裏的時候,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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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h) k( d" P2 G7 J  溫樂源愣住。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個在等待對方的反應,另一個已經忘了怎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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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z4 ^7 Q+ A! g. q+ Y  菸頭的火光慢慢向後蔓延,最終燒到了手指,溫樂源被燙得全身一震,慌忙將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5 e1 {9 T7 r7 Q5 M8 k* M( L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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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這個東西嘛,都做不了准的,”他狠狠地踩菸屁股的灰燼,就好像它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要麼是你自己腦袋的活動,要麼就是‘其他東西’在影響你,別在意,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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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V. M; T0 ~  “我還沒說是什麼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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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啊,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就是做了惡夢似的嘛,別這樣,大不了從今天開始我給那老太太洗碗,我再也不會有怨言了,我發誓……”+ s! r* y/ S. d,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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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溫樂灃抬眼看著轉過身不讓自己看他表情的人。# D$ e& r/ H* Z9 n

. X% P7 @/ x! k) [5 Q" K/ B  “那你在緊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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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t+ H! |; T  “我緊張什麼?哈哈哈哈……笑話!我緊張什麼……我能緊張什麼!我還有事先出門,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咱再討論……”. k2 S4 L! m9 E; T4 `& o6 G

# E" m2 T. J2 F4 a  站起來,拍拍屁股,做出一副瀟灑的樣子往外走。' K; i" @7 u9 G+ c! ^*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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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也不拉他,只低著頭淡淡地說:“就像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樣,總是夢到我好像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個很遠的什麼地方,周圍又黑又小又窄。2 k" Y- F& C+ t8 ~

+ B& v! e8 Z4 o' o  “我呼喊,發現我沒有嘴;我想去敲,卻發現我沒有手;我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我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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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周圍也不存在任何東西,可我就是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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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努力維持著臉上不自然的笑,一手去摸口袋,菸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空菸殼。他用力捏扁了那個空菸殼,又在手心將它用力揉成一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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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x9 d: x  “只是夢……只是夢嘛……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去找老太太,說不定她能讓你別再做夢……”# k* F4 x; }$ _3 h" y4 x. j

- L, a% J/ i/ W. J5 H  “今天那個夢不太一樣,”溫樂灃陰鬱地說,“今天的那個夢很舒服,我看到那個困著我的東西破了,上面有光,我可以通過光飛上去……”/ }) d! A% Z/ |+ x+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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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手停住了,又忽然使上了巨大的勁道,硬把空菸殼揉成的團,按成了一張扁平的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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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你飛上去了?哈!恭喜你,羽化成仙了!好兆頭啊!”他打著哈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7 K) t; Q3 k% F. {3 M" v4 `0 ?/ w

) v  y+ m; v4 }/ h8 f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那種冰冷是在禁制情緒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溫樂灃”這個人臉上出現過的。2 m* g. a8 F, F  a$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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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胡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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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笑不出來了,用力按著紙餅的手心更是加大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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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看你,還能編到什麼時候去!”' j! w. C; d$ x3 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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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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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w) X& w' i3 N6 i4 G  他的步子有些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蹲得時間太久的緣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蹲得太久的問題,而是他的雙腿正處於輕微的僵硬狀態,彎曲以後就很難伸直,伸直以後就很難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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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溫樂源怒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2 M; l% ]$ O& e, u, U  \2 i

% s9 r* X! g" _6 Q% _& J8 J  “我的身體?”上了幾個臺階,溫樂灃困難地喘了一口氣,回過頭時,白淨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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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的身體怎麼樣了?肯定還和以前一樣基本上能動吧,別擔心,反正就快要羽化成仙了。”* o9 n- O  D& W: S  U. |

( f6 |5 i% D) S. A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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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p" O1 m  N6 o* W  溫樂灃低頭一笑,眼前忽地一片昏花,蒼白的視界中,有一個人向他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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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i9 R( `7 G0 P4 B. O  你不說,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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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E" |0 h# F2 \% X1 Q  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瞭解,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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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以為你騙得住我,在這件事上,你做的總是錯的。你不該隱瞞我。: m  x& Q2 N1 Q4 O3 ~% m

! l9 e4 Y! {: r3 r4 x$ x1 S  得了,別自作聰明。我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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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溫樂源忘了自己還有特異功能,只知道向他一路狂奔。然而等他過去,卻僅僅接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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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魂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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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L' h. M% W! s$ p* t. _  等他去接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5 N4 T/ M  Z  g+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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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樂灃躺在床上,陰老太太跪在他的床周圍,一張一張貼著以黃裱紙和真正朱砂所畫的符咒,符咒貼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十八道,前後加起來竟足足有百多道符。, Y& y8 b5 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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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坐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必定不是什麼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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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y3 C1 ?. o# I. q  因為整個房間裏都是他負面情緒的壓力,剛才還有勁玩他的馮小姐,現在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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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i; N$ n  S; F* O$ G! \5 d  貼完最後一道,陰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動作,對她九十多歲的老身體實在有點為難,剛一起來就能聽得到她腰骨發出的哢噠哢噠聲,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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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x+ c- y% P; M  “行了,行了哈!”陰老太太看著溫樂源死氣沉沉的模樣就來氣,“看你一張大便臉!他又不是不回來哈!你要死到啥時候才夠!”0 [3 O( I5 `+ `; |! x

3 q3 d/ Z, x( R/ q$ H7 `  溫樂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怕……他回來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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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氣得真想踹他兩腳,“所以這不等著封他嗎?你以為我在幹莫哈!”8 d1 x& \' |- D( @8 q  z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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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溫樂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簡直要揉掉一層頭皮才算,“可是我覺得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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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一把拎起他,開門,扔,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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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9 j$ j& W1 M4 d3 p/ |% F  叮鈴匡啷一串巨響,溫樂源從走廊這頭滾到了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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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5 y9 p% f0 N8 F7 b( G5 m  “死老太婆你想怎樣!”9 S1 t. c1 e1 z% f

" ]$ ]8 n, X2 o! I$ M, D& Y  很好,恢復精神了——雖然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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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逐漸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裏緩緩下沉,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還在繼續掙扎。9 Y; G, L" z  \# V$ p)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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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走到公寓門前,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寒風掠過,雞皮疙瘩唰地就集體起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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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抖抖瑟瑟地回頭看去,身後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人,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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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V, [6 A" X  胡果一路慘叫著逃進公寓裏去,公寓的大門在身後沉重地“砰”一聲關閉。公寓外的地面上,像海波一般漾起一陣震盪的波紋。" \- O* M% W  k' ?1 n4 ?$ M" ]

2 d$ e' E& x* H' T6 }  “溫大哥!溫二哥!”胡果拍著自己隔壁的房門,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有鬼呀!有鬼呀!太陽還沒下去就有鬼呀!鬼造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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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O& `+ Y$ j; H$ y/ y  “放屁!”裏面傳出溫樂源不耐煩的聲音,“讓我安靜會兒!否則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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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哭得氣都上不來了:“可、可是我沒有在撒謊啊!這裏和以前感覺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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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溫樂源真的發怒了。8 G8 Q9 N: y$ ~

3 F  E" E; a0 a( ^$ I5 X) }8 y  胡果跌跌撞撞地竄回自己的房間,抱定一根笤帚作為武器,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 y5 s" f5 S/ O3 h- i- H  ^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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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這不是錯覺,這個綠蔭公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總覺得陰,總覺得暗,覺得可怕,但從來沒有真正讓他恐怖到覺得噁心的東西。9 C4 V  Z7 `$ ^3 n9 X5 z#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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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剛到門口時他就覺得不一樣,進來以後更加明顯,簡直就是有很黑很黑,黑到一摸就稠得黏到手上的那種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心頭像被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簡直喘不過氣來。6 L* X8 t: {& T* |4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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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溫大哥溫二哥都不管?這裏實在太恐怖了……他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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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蜷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三四床被子,把她本來就很小的身軀襯得更小。) U: E: d' S$ m, g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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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她在被窩縫隙中露出的圓圓小臉上,透出了一種非常病態的嫣紅,王先生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應該是已經燒到燙手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一樣。0 N6 s. P; C  f3 {# l1 g) y+ I& Q

/ A( m/ \& e6 \  Z$ Y9 ^1 K  她已經在電褥上躺了很久,沒直接接觸到的部分是溫熱的,可她直接接觸的部分卻異常地冷,就像那裏的電熱絲集體罷工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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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王先生擔心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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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 F; B/ ]7 o. j  “好噁心……好噁心……”女妖精低聲說,“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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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1 m& z9 `  “算了,我們不等了,現在就走。”王先生伸手要抱她,她把他推開。* z4 s; E' B% o. j+ u

  b8 M5 t5 T; C  “不要,兒子馬上就到了……咱們得等兒子……”5 M. f" f/ c$ W* `1 t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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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串巨響,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一頭闖了進來:“爸!媽!你們怎麼樣!”& h( ?+ z9 x7 H4 Z: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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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道:“我沒感覺,不過你媽可能不太好。”5 @( _9 I#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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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撲到床邊,將女妖精輕鬆地拎起來背在背上,“我早就說過我討厭這種地方!你們怎麼就堅持要住在這兒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看吧!今天噁心得我差點進不來!”/ _* ~1 F  P% Z' q2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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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無力地呻吟:“可是平時這裏的確不錯啊……別的地方哪有這裏乾淨……誰知道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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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 P: {) B  “得啦!別說話了!到我公司的房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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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y0 S, Y. [: J/ f4 M9 \+ I  “你剛工作就有房子啊……”/ ~4 R2 l) `# V-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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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娘啊!你現在還管這個幹嘛!”. E' j. }( t% k; J3 `( _1 G  X  h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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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隨便取了一件衣服搭在女妖精身上,父子兩個帶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女妖精迅速向樓下轉移。& ^0 S7 j, r!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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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的背影站在一樓樓道裏,看到他們下來,讓出了一條通路。. H# K6 B' s  K- X  f7 b!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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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王先生匆忙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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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客氣……”眼看著他們離開公寓,馮小姐轉而望向了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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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透出了不太正常的顏色和暗光,就像不是水泥的一樣——也許像玻璃,也許像陶瓷,反正就是不像水泥做的。裏面有某種東西鑽來鑽去,透著若有若無的光,如同一場拙劣的皮影戲。& c8 R5 B) I8 K" a7 c&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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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弓著腰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一步就要深深地喘一口氣,從房門口到樓梯口的短短距離,那沉重的呼吸和步伐簡直就要壓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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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g+ a: w9 i& n* ?4 N( V0 u

( R7 H' A$ W* s. t3 e  “這話該我問你哈。”陰老太太沉沉地喘息了幾聲,道,“我不得已動了你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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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正好嗎?”馮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走開了,“我們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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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裏就發出“咕唧”一聲,水從鞋子裏漫出來,在樓梯上留下一個個潮濕的浮水印。; L, L- d9 Z* H" [0 G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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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望向剛才馮小姐所看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小小的走廊裏,悠長的歎息森森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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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4 q4 O( n* Y, x+ ?  沉默者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手夾著兩隻貓,肩膀上臥著幾隻,頭上還趴著一隻,背後的背包上,也有幾隻貓仔擠擠挨挨地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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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主人一邊和肩膀上的貓搏鬥,手裏還使勁拖著一隻肥貓的後腿往外走,那只肥貓殺豬一樣嚎叫,看來對出門這件事相當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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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G7 k7 F% d0 L# p  陰老太太向他更深地彎了一下腰。! t9 E/ P- A9 r4 n: J, I7 T& K) U.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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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道:“這裏又要變得和二十年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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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年輕,口音也變了:“是啊,所以還是請您離開一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 u  f; x* g5 T  I5 D, r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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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的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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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咧開豁牙的嘴笑了笑:“這裏將有骯髒的東西,也許會傷害到您的。這種小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希望不會造成您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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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沉默者看了一眼她的房間,“那裏有一個小姐和她的兄弟,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8 O- U# ~. E6 Z( b, S5 S4 ]5 E  F

) V* C, ?( g% F* b' Z  “那真是再好不過,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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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向門口走去,他身後的主人繼續一路與肥貓搏鬥著離開,一大群貓從他的房間顛兒顛兒地跑出來,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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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肥碩的三胞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撒腿就跟著貓軍團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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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被宋先生和宋昕從樓上架下來,胸口貼著符,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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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V) z# }0 z+ a0 D2 W  J  “婆婆!我們走了!”三鬼轉眼間就消失在半開的門外。6 b/ b. w( ]; g; |$ I( E  }

  ^& C+ Q& M1 s8 H+ r9 f, E  胡果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逃下來,大喊著:“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沖出門外。3 ?+ E  W; Q# f" W- P: w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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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住客們一個一個離開,陰老太太慢慢直起了身體,在臉上緩緩揉搓,她原本蒼老的臉龐上皺紋逐漸消失,整個人竟慢慢變得年輕起來。% {0 o) v: C: x3 h4 t. z;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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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站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穿著老太太的斜襟大褂,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這組合不能不說有些怪異。7 d7 _2 d( o- c# T- o6 X* v

0 R, _: q2 H' F9 F1 |1 E7 Z# c  陰女士從懷裏取出一摞符咒,漫天撒開,符咒們飛旋散開,最後又直挺挺地落下,豎立在她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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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靜地命令道:“現在開始封鎖。沒人的去一個,有人的去兩個,202房間空下,其他全部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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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H/ [8 @0 Q% [+ a1 s' ~  那群符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有幾個蹦達著跑向一樓走廊,每到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符咒奮力一躍,黏在門上,像滲透一樣消失在門板裏,若是有人的房間,就會自動有兩個符咒跳上去。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咒都一級一級地爬上了樓梯,向二樓進發。% H5 G9 g3 q' e" s/ L) P)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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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躺在那裏沒有動過。除了身周的大符咒圈外,他的頭部所沖方向有一個稍小的符咒圈,溫樂源盤腿坐在裏面,眼睛盯著溫樂灃頭頂百會穴,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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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h1 u9 R7 O5 E  l$ \$ R; u  由於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連內屋和廁所的門都已經被封死,房間裏彌漫著濃厚嗆人的菸味,輕煙所佔據的位置,已經從房頂蔓延到了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位置,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還沒有尼古丁中毒也該差不多了。) S& p, G2 K0 l* f

8 C4 g* }$ Q' z' T, F! F7 o! y% x  最後一絲陽光掙扎著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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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陽光消失的一瞬間,公寓門前的空地上忽然破了一小塊,那塊小小的土地啪喳一聲塌陷下去,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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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那塊地方的破損,空地的其他地方也像約好了一樣,啪喳啪喳裂開了無數小小的縫隙,然後塌陷,無數黑色的小爪子都一個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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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爪子們在地上掙扎,死命掙脫地面的束縛,刨開土壤或石頭,從裏面掙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像長著瘦長四肢的小外星人,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至少一隻黑色的小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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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上樓,進入溫家兄弟的房間裏。$ T5 G# r+ J  j

% d/ X! O- V: B9 L0 g  R, v  繚繞的煙氣在她進來的同時,迅速地包繞了她的全身,但她仿佛毫無所覺,徑直走到溫樂源身邊道:“怎麼樣?有沒有效?他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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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a7 {# O2 t9 M  她問一句,溫樂源搖一次頭,“不行,不管怎麼叫,就是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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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也有點急了,“怎麼會沒有回音呢?雖然這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畢竟出生年月日時都和他一模一樣,以前叫他都有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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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k2 k0 E. W" p  B2 J  溫樂源按住一直在突突突突地跳著疼的額頭,說:“我記得過去你曾說過的……三十年……是極限。0 S/ W! Q$ V9 r3 K; U0 ]

% t4 d& D( B5 x) {“我那時候想,到了三十年再給他找新的身體也行,但現在看來……恐怕支撐不到那時候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個身體能支撐二十年其實已經是極限了。”, x8 i; U0 Q) 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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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除了沒有躺在棺材裏之外,和死人沒有兩樣的溫樂灃,抿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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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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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1 m' A0 Y2 H6 E% q* S7 U: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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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問才對,但我總覺得那樣好像在責備你,畢竟那應該不完全是你的錯。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了。”  @6 h! X. l0 w

3 y: {" V- s/ X  溫樂源吐出一口嫋嫋的菸氣:“你是想問,我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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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知道。”5 d9 K9 P( o% H( p0 Q: [! f

+ B* v) j% X' L5 n" S) ?2 e8 T  溫樂源看了她很久,又低下頭抽煙:“姨婆,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9 C( ^5 F/ [( Y3 B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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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加重語氣道:“但是這樣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辦法出手弄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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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7 L7 k# |5 G7 R* E  “但是……”4 o; ^+ g) x. |, [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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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覺得那時候犯的錯誤太大,所以難以啟齒嗎?如果你覺得保持沉默更好,姨婆也不逼你,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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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長久的沉默,溫樂源一口接一口地抽著菸,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終,他還是鬆口了。2 ?  c- n( K' |$ {6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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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姨婆,我告訴你吧。其實,二十年前……”# L* B  l. w)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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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月正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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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陰曆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但同時也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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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籠罩的視窗本應是朦朧的,美好的,但在這綠蔭公寓的窗上,卻映著張牙舞爪的奇異怪物,向屋內猙獰地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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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m, T  g* i/ |2 M; C& \/ C  就在陰女士的精力被溫樂源吸引過去的瞬間,地上的溫樂灃猛地張開了眼睛。5 j; f7 }$ Q$ p& y: Q$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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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溫樂源當即忘了自己正在說什麼,驚喜地叫了一聲。3 k( }/ {( g. v9 X- Z: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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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眼珠轉向他們。1 E" F- c,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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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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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t4 A& C+ r/ F3 S  “樂灃,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你到底上哪兒去了,真是嚇我一……”( E( `- H. h/ |2 [- C0 a" m) l

! o/ u! [, B0 w( l; c) {* V  陰女士猛地按住了溫樂源伸向“溫樂灃”的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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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3 f8 O- b; w# y% b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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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9 I3 N0 E. M2 L% k/ t  “你仔細看看他的樣子!”1 u, m! o5 \2 V' [' M% g2 B6 j

& [5 \" @% N. r+ ?  房間裏沒有開燈,卻有月光異常清明地照下來,正好將溫樂灃籠罩在光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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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著那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可以看得到溫樂灃的眼睛很黑很黑,黑得很不正常,而且完全不反光,這說明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散大了,現在他這個身體,分明就是“死的”。: `& F0 \6 l' F, C" ^- _, f5 I8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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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陰老太太專門為“溫樂灃”處理過的身體,如果溫樂灃真的在這具身體裏,那這具身體的瞳孔就不應該散大,除非,在這具身體裏的,根本就不是溫樂灃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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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g4 G. X# g: G( s+ C  “溫樂灃”對溫樂源的呼喚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頭微微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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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c6 e& [8 y6 w  在它動手指的同時,整個房間驟然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符咒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掀起了一個角,又像被風吹過一樣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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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U4 r4 U. D; D4 b9 s& |  溫樂源額角的汗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滴到他自己的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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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怎麼會有別的東西進去!我明明看得好好的!”6 y1 V& J) d. F/ k.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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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抓過他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給我冷靜!冷靜!你慌了對他沒一點好處!”8 q: }. |6 p; I9 |0 B' N3 a;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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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又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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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陰女士一個站不住,咚咚兩聲跌倒在地上。所有的符咒被掀起了兩個角,又慢慢地回落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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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N: T- }4 S  那一跌對溫樂源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是年輕又身強體壯,雖然被震出符咒圈外,但在地上打了個滾後,他轉眼間就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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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2 l5 w/ R* d. T  但陰女士可沒他這麼好運,就算外表是年輕人,內部也畢竟不年輕了,跌倒時反應不如溫樂源快,竟一頭碰在了牆上,頓時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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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抬眼發現陰女士滿臉的血,大驚失色地扶住她:“姨婆!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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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l" o1 x5 Q: f& a  陰女士一手捂著出血的額頭,另一隻手在自己衣角下襬一撕,熟練地往腦袋上一纏,在腦後紮了個結。雖然還有點滲出,不過大部分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E3 B8 a% v- ]  v  L9 b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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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陰女士看著又不再動彈的溫樂灃,慢慢地把溫樂源往外拉,“現在,我們小心點退出去,儘量不要碰到符咒,以免驚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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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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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要考慮那些事,如果你也陷到裏面就誰也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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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W! E: p# _2 v/ e+ c  溫樂源閉上嘴,和陰女士一起小心地退了出去。2 {  W9 P& T' y& G$ G*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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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靠在鎖緊的門兩邊,互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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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重新沖進去嗎?樂灃呢?”溫樂源問。; f4 ?+ t: ^# d. y- S

* @1 @9 N, X' z9 s$ N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失血的關係,陰女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當初是從哪弄到那個身體的?”1 J6 O) d1 `# ~2 x$ i9 ^5 c% z8 z

  O6 F" T4 z! U& c2 Z7 V  溫樂源愣了一下,道:“這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灃,快點讓他回去……”1 k" ?- i* M( V

2 ^& t& j$ q- n; Z% D  陰女士厲聲道:“我問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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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q% a2 x  f% k; h7 }5 D0 [  又是一陣比前兩次更加劇烈的震盪,這次震盪不僅比之前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概有足足一分鐘左右,連牆壁和地板也在嗡嗡作響。( F" M7 e* T: Y* o& g

. Q! g8 W! E/ P0 \6 j  溫樂源和陰女士非常困難才站穩身體,溫樂源已被激烈的震盪波,震得仿佛全身臟器都在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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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再震盪一次,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支持不住了。  P$ {4 k2 `4 P: {9 O9 F1 a

: Z/ }* [/ y+ E& K7 N“快點告訴我!”陰女士咬牙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從哪裏!……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也沒有關係,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猜不出來。4 S6 x) [2 h1 ~

+ R9 b' i* w( F% s6 R7 I) l  “你當初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去太平間等是不是!你把還活著的小孩弄來了是不是!”  t& c2 s) \5 I0 u

4 G0 E# Q) e! D* n  溫樂源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是打算默認了。9 M2 G) w4 A$ Z6 \9 j

9 S! p, Q0 p3 h) W$ Y' [  Q  陰女士呻吟一聲,捂住了自己仍在抽痛的額頭:“我的天哪……那孩子當時是活著的……我居然為一個活著的小孩做了還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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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爭辯:“怎麼能給樂灃用死人的東西!反正那孩子也病得快死了!我是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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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j1 s2 d# X) G  l% d  陰女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知道小灃對你很重要,但那孩子也是一條命啊!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他當時還是活著的,是我們把他弄死了啊!”0 ?: L! x4 `! `) `

$ O/ Y  }+ q- f% n" c) f  “我不管!那孩子是我唯一找到的,和樂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只要樂灃活著,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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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又開始震動,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並非迅猛而強烈的驟然震盪,而是一直持續的微小震動,從小到大,從地板蔓延到周圍牆壁。# W2 ~( b0 Q( h( S6 d' e

! y/ b9 F& |; o7 ~$ G  202房間的門震得最為厲害,簡直就像要將它震開一樣,陰女士和溫樂源合力抓住門把手,努力與裏面的力量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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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t/ V) M8 L1 U% q  “你說管他去死……也對,”陰女士咬牙說,“反正那個人和我們家沒關係,是不是?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還魂術必須、絕對、只能……在屍體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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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為了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還魂術需要的是空殼!8 }7 F; G' E, N& E

3 c) t+ [5 A0 ?  “不管他有多虛弱,活人就是活人,軀殼裏還有魂魄的!如果在這種軀殼上施展還魂術,在短期內還看不出異常,因為原本的靈魂會被還魂術壓制在最深層,又受新打入的魂魄影響而難以蘇醒,但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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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狠狠一震,兩人幾乎脫手。) a' H  I& |1 u) x2 v$ }

6 E# c8 g( x9 Q. e  “總有一天被壓制的靈魂會醒過來,反噬的力量會把侵入的魂魄吃掉!就像這樣!就像你找不到樂灃這樣!你真是把小灃害得太徹底了啊!”" [2 N' I  n" J1 y4 r* g, C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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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臉上褪去了血色,甚而顯得有些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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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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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h# N5 }) x5 p7 J8 u* l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現在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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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腦中閃現出溫樂灃曾經說過的夢,原來那就是他的身體原本的靈魂在反噬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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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聽到弟弟的夢時起他就感到異常,但卻不肯相信這一點,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就算他後悔,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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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逐漸減弱,直到停止,不過這不代表攻擊就會停止,陰女士向溫樂源打了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握在門把上汗涔涔的手,小心地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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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們即將退到樓梯口時,202的房門猛地一震,只聽轟的一聲,門板連同整個門框都像被炸藥衝擊到一般,碎得四分五裂,一股濃厚的煙氣從202房間滾滾而出,彌漫了整個樓道走廊。$ z2 r, i8 K" r7 G  A8 x

9 f# s5 A  X$ N8 Z  四散崩裂的木片,陰女士和溫樂源本能地舉手遮擋,飛散的碎屑逐漸消散之後,一個人影在煙塵的簇擁下,站在202房間門口。; r8 d# h& G: V- \* R* r)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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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後面樓層的窗戶,對面的燈光透過視窗,映在地上。那個人的身軀僵硬卻堅定,在陰影與光線的交錯中,向他們搖搖擺擺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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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m0 z) R4 Q  y  那仍然是溫樂灃的臉……不,應該說是溫樂灃一直用的臉,因為那從剛開始就不屬於溫樂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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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 X( T3 w8 |" [7 n  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瞳孔得似乎比之前散得更大了,簡直整個眼睛都只剩下了不反光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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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溫樂源低聲問:“……他究竟想幹什麼?報復嗎?”# v1 e7 m9 u# F

+ k: x2 o* `/ X8 a, j4 b- ^  “不,”陰女士回答,“別說他當初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即便是成人,被壓制二十年後,他的大部分意識也會被消耗乾淨,現在他剩下的只有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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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能?”( d5 A$ u/ W7 `6 y%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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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化掉壓制他的東西,然後離開可能壓制他的地方,收回被奪走的身體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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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樣的結論,溫樂源的心臟一陣緊縮。, A5 u$ [5 c- y; k) S%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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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樂灃呢?樂灃呢?樂灃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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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 x( @  Z# n$ y  “大概正被他壓制住,消化吸收吧……”- e6 C# l& m1 S* d+ S8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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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他,找不到他,呼喚他也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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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雙目猛睜,一股大力擊出,那個身體被某種很重的東西擊中,嗡的一聲,正面的空氣中現出無數波紋,身軀本身登登登後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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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5 g! _5 |# R. n9 G8 \' \  溫樂源還想繼續攻擊,陰女士一把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服,低聲怒喝:“你瘋了!怎麼能攻擊他!”. s3 r( r, ?! w" R3 X5 z

! I4 J4 U  R( J: U. j  “我當然要攻擊他!”溫樂源也向她怒喝,“我要把他打出來!否則樂灃就被他消化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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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蠢材!”陰女士氣得直罵,“你以為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不但能把我們震出來還能受得住你的攻擊?就算被壓制二十年也沒這麼大怨力!) |/ v! N7 O9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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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是在把小灃當成加油站!你給他的傷害越多,他就會越快地從小灃魂魄裏吸收力量!你這時候再攻擊他,難道不是在害死小灃嗎?”" |& \, k' E; @0 X/ o* E

+ P6 m3 i, Q. w$ @  如同醍醐灌頂,溫樂源心中一顫,終於冷靜下來。& o9 L0 A0 d9 }  y

  A0 L2 I. u1 C4 E; Q; C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看著又慢慢向這邊走來的身影,咬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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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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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q7 d! y6 R2 v$ v  陰女士扯著不情願的溫樂源的臂膀,兩人小心地退下樓梯。2 ^3 p7 T: e- k3 c

( M4 K/ Y5 G9 G) J' u$ i  “需要我幫忙嗎?”馮小姐背對著他們站在下方的臺階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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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s3 H  H. h" q. w9 m  “不行!”陰女士和溫樂源同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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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1 d9 U. W; P% A3 i3 S/ p6 Z  溫樂源道:“我們要抵擋他都很費勁,你去擋他只會受傷而已。你先躲開,等一下不要傷到你。”9 }1 Q: I* b8 x) x

' @8 f, h9 d& \6 K. R8 G0 A  馮小姐聳了聳肩,消失了。6 Y4 c3 q3 P, K8 G3 v/ Z) g2 p

! ~% e- H* |  k2 @7 u$ b  陰女士和溫樂源迅速跑下樓梯,陰女士沖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幾小捆符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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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3 l5 y) j! z" s' u9 q  “接著!”她將其中兩捆扔向溫樂源,溫樂源一手一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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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 I) n* g4 n) u, U9 }8 H  “這是鎖縛咒,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房間,他進不去的,所以我們現在要用它把所有可能的通路都鎖住,不准他踏出這門一步!只要他踏入封鎖中心,我們就能抓住他!”% i7 T9 e2 D, B* |2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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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話音未落,溫樂源和陰女士已經以門為界,從兩邊開始快速地黏貼符咒。2 X2 @4 j& J6 ?7 F; b;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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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溫樂源繞了半圈,將手中最後一張符咒貼到樓梯最後一階上,陰女士也將最後兩張,貼上了走廊入口兩側的牆壁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並慢慢地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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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2 D2 K+ d6 b! j  W  外面的燈光透入進來,隱藏了那個人的臉,只用淡淡的光線勾出了他的輪廓。8 D0 x$ A" I. n7 L2 b

* J7 H6 f4 c% T2 F  u/ U. z  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溫樂源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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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明是樂灃,那個身體已經有二十年都是樂灃的!6 c* I0 a- E; Q) }) Q! y& F* ~

0 i. h. t. ^" d- L; b  n  這個人那時候都該死了!要不是樂灃,他現在這個身體肯定也腐成了一堆爛土!他憑什麼占著那身體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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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是屬於樂灃的!他既然已經是死靈,那就要有死靈的樣子,別給人添麻煩,馬上乖乖去見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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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溫樂源的表情,陰女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雖然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現在還不行。! K& P# N9 P: z5 n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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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能對別人的事說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一旦此事與自己有關就大不相同,對現在的溫樂源來說,不僅不存在“道理”這種東西,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快忘光了,現在跟他說,也根本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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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3 W8 Y1 z- ~8 b9 |" ]2 N  “小源,至少現在,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形勢所迫,她暫時也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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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洶湧放散的殺氣逐漸回收,只在身體周遭彌漫。; y2 A7 r4 ^  r) n) D( o$ B* S;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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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會冷靜的,我就冷靜到那時候……”) d2 e/ v* t# H,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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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那些扭曲蠕動的影子凸了起來,像快要脫出一樣死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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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0 B6 X- C0 j8 F! z. _  “那是怎麼回事?”溫樂源的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詭異的情景,忍不住問。# x% s; h8 Q2 y( X

& k0 j' {8 S2 m  “為了保護樂灃的身體,呼喚他的魂魄,我用的是比較冒險的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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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2 c) P8 \  陰女士眼睛盯著慢慢走下來的身影說,“它打亂了公寓的平衡,再加上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佔用了小灃的力量,剛才那幾震很厲害,小封鎖大都沒事,但很多重要封鎖都被震開了一些……”1 v8 R$ B8 A2 B.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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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走下來,對守候在樓道口的兩人視若無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咒符封鎖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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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緊跟著他的步伐,嘴裏喃喃念叨:“好……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1 \6 a/ `8 L) b5 r5 T8 f! C9 ^$ J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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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身體堪堪走到與中心點隻差一步的位置上,卻忽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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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 }; _* K5 b' ?$ k1 K  溫樂源焦急萬分:“怎麼回事?就差一步,他怎麼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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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A; m7 y& ]+ Z  “應該不會……”2 j7 |  H+ e" U

7 h0 i7 Y" C4 O% P- O  那個身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環顧四周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方向,回身,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9 L& d, c3 ], \! e( P( Z7 c( |

! M- [" h* B7 y% ^% M  “糟糕……”陰女士的汗都下來了,“我怎麼會忘了這個?”. m" r1 G! F  @

' M2 h( D& j, ^6 ?! p' Y  溫樂源又驚又怒:“你到底幹了什麼?他怎麼會被那裏吸引的!他不是活人嗎?”" L! n, y7 e! E; B0 }* S3 v

" }# ^. a4 v4 A* F' }  “……你忘了嗎?他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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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o% P) w5 m8 T, e9 \  沒錯,現在控制那個身體的,是被他們聯合謀殺的五歲的小孩,他的身體還活著,但魂魄已經死了。9 c3 Z6 z& b! v6 ~% ]% ~) ~& ~

* L, r  `# Z5 ~( c4 p) V" A  那個身體已經快要走出了封鎖的界限,如果任由他走下去,他的魂魄被弄走倒是無所謂,但他同時也會讓樂灃的魂魄被弄走,那才是最可怕的。) ^" D1 m$ m3 G- e( t4 k/ p. P

( v7 z/ F8 O, \  “不行!啟動封印!”溫樂源一掌拍上最後一張符咒,所有的封印都發出了細小的共鳴,金粉所繪的咒符上浮現出一層明亮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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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想攔他都沒有攔住,急得直跺腳:“你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走到咒眼!這種東西怎麼能捆得住他!”# {' d; R/ k, j; ]% p, s

, ~/ f$ u9 B1 g( d9 ~" ?  “來不及了!”7 b, S0 n1 D1 x* ^% c1 p6 a

6 \5 K( v5 Y0 y8 E符咒上的金光逐漸大盛,如同一個個璀璨的金塊,金塊的邊緣又逐漸模糊,絞扭出無數道金色的絲線,劈啪飛旋著甩出,在空中互相交錯,最後如同織網一般,一根接一根地纏繞上那個人的身體,將他緊緊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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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B( H2 Z' W: I: C. l9 w  陰女士別無選擇,只能按下另一邊的符咒。$ g* ]0 C' `' \# @) t  `

! n; I% H4 @4 e$ e2 f" Q% N+ u  那身體仰頭狂吼一聲,渾身肌肉暴漲,受他的力量作用,那些金線驟然勒緊,網狀的約束在他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後簡直是在將他的肉從網中擠出來!金線的一側愈發收緊,努力將那身體往封鎖中心的咒眼拽去。
2 x+ Q; k! v1 d1 H3 E! I
' i* R( C7 [$ n! W* P  金線勒在那個身體上,簡直就像勒在溫樂源的心頭上一樣,每緊一分,溫樂源就覺得自己要痛得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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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太緊了!要鬆一點!要鬆一點!樂灃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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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按緊符咒,全身的能力都灌輸到符咒中與之對抗,聽到溫樂源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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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1 _7 S& x) v4 f  “樂灃樂灃樂灃樂灃!你心裏要真有你弟弟就不要這麼魯莽!都是你的錯!現在害得我們騎虎難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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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知理虧,也不敢和她爭辯,就只一隻手放在符咒上,挺大的個子在原地急得轉來轉去。9 }  v2 A! `$ X6 X3 L& d

: G% M+ ]7 Y3 _0 c9 N  “我不知道是這麼痛的……你怎麼用這麼痛的符咒!”+ {- f, ~2 ]7 O& z5 h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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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真後悔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沒把他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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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P0 [- i  w* O6 K+ C( g2 `# {  “你白癡啊!我們現在真正在鎮壓的就是你弟弟!他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這陣勢的傷害已經很低了!如果再低怎麼可能鎮得住他!”! ?: e4 J5 w- L- A" D" T

7 d% X0 U' M5 `5 c  金線克盡職責地繼續拖拉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管這傷痕累累的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 K) s2 W& W% r* d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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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發出了受傷野獸的咆哮聲,整個公寓劇烈地震動起來,貼在牆上的咒符啪啪作響,溫樂源和陰女士拼命按壓住那兩張最重要的符咒,卻怎麼也按不住那可怕的震盪。: {5 F5 t7 f6 w" L) M* O

9 X: X, N/ q; p7 m' L3 I  走廊的深處,傳來仿佛在回答這咆哮的轟鳴,那些凸起掙扎的東西越來越瘋狂地扭動,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它們的輪廓了——不是怪獸,更不是無形的怪物,而是人。人趴在牆後,拼命蠕動著,想掙脫那最後的束縛。3 T8 p' C2 Y. ?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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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鬼流!+ i2 t& w% n4 l8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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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看走廊深處,又看看這邊掙扎的野獸,猶豫一下,叫道:“小源!你能不能一個人壓住這裏!”7 S7 H# P, ^*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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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愣:“怎麼?”: O6 f6 U1 }. a) D8 k* t3 y,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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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指那些扭曲著想掙扎出來的東西,“現在不能讓鬼流出來!非正常時刻的鬼流,比正常時刻的破壞更嚴重!我要先去堵那邊!你能不能支持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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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g" _( V/ V) f  “我……”: t; U6 m2 Z1 l0 M  r/ r

1 [2 {7 E# t1 `  “我知道你對二十年前的事心有餘悸,但現在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給我在這裏努力支撐住!”" o; C  C. o& M3 O1 V- p: \4 {

- T( u. L: g' E3 A: \  溫樂源用很奇異的表情看了看她,又轉眼看看正在金線網中掙扎的人,終於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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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 G6 c5 z$ `3 @! Z+ J  陰女士手中漏出巨大而強盛的光芒,她將那股光芒往符咒上一罩,如同一個燈罩般扣在上面,暫時壓住了符咒的波動。她小心地退開,然後快速跑向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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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K/ C4 A- F8 v& }  “不准出來!加封!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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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強烈的光芒彌漫了她的周身,讓她的背影飄逸出塵、如同女仙。8 u# w1 V  h' I5 w' Y2 |6 e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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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的一聲,地板短暫地震動了四五秒左右,極強的震動擊中蠕動的牆壁,剛才還噁心地凸出的牆壁已經恢復了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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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0 Y' Z3 c5 F6 T  陰女士收回力量,轉身想往回奔,卻聽得金線網中的人又是一陣痛苦的尖叫嘶吼,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就像失去了情人的劇痛。牆壁上的東西發出了應合的轟鳴。2 ~6 i5 w& H: H$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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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覺得背後一痛,心裏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慢慢回頭,一隻鬼手從牆壁的破損處長長地鑽出來,擊中了她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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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手唰地收了回去,破洞瞬間修復,卻仍聽得到牆壁裏嘰嘰咕咕的詭異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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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C* y: \  她噗地吐出一口血。6 K% `) k6 A6 s! P/ |8 g+ j$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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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大驚:“姨婆!”) t/ \( J, W9 ^. k5 Q3 a9 a* e; u

5 A5 S+ k' L8 L* g! [- j1 |1 W  “守住你的地方!”她努力壓住翻湧的血氣,高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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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說這話已經有點晚了。被她所受的攻擊震驚,溫樂源手下力量微一停滯,被纏在金線網中的身體,趁機開始發瘋般地嚎叫掙扎。/ Z+ i( ?* g( Z; v3 z) ~/ T5 U

0 @* D2 C& g, E" H5 [  |4 d1 \  金線接二連三啪啪斷裂,符咒又震動起來,在牆壁上一張一張地剝脫,剝脫的符咒又導致了更多金線的斷裂,如此惡性循環,不消一會兒,只剩下溫樂源手中和陰女士罩住的兩張符咒,以及它們發出的金線還在,其他的金線早已斷裂無蹤了。  `* I0 Q2 O' l2 ?( [2 A$ N

4 N/ W9 w0 a4 N) Q; V, m1 p  那個身體拖著僅剩的金線,又一步步走向那面對他而言,簡直有致命吸引力的牆壁。' B3 N+ a/ g# b

$ s' U" y  t1 C7 |  溫樂源急怒之下,不得不將符咒唰拉一聲揭下,貼在右手心中,把金線牢牢纏在手腕上,用力往回拉,同時將特異功能提高到最高點,向那個身體猛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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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O5 _/ s! ?+ t/ k" [/ Z  受到溫樂源能力的灌注,符咒上的金線光芒驟然暴漲,從細細的一根化作男子手腕粗細,死死纏住了那個身體,不管那個身體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那根金線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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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I: w, j# a& W% @  但此刻也同時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身體竟是力大無窮的,溫樂源雖然同時用能力和符咒雙管齊下將他強行壓住,可也只能如此了,兩人基本上勢均力敵,那身體走不了,溫樂源也沒辦法將他拉回,兩人就如此互相消耗,看誰先抵不住,放鬆第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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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跌跌撞撞地回到樓梯口,卻被那個正在與溫樂源僵持的身體擋住了去路,她無法接近自己的符咒,而與此同時,護在符咒上的“燈罩”卻在不斷衰減,金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上面的光芒不時閃閃爍爍。- v+ W& M7 O0 V3 M,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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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她的金線仍是只有那麼一丁點細,其實它正是溫樂源能暫時與那個身體打個平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金線現在斷裂,那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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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0 ?* o3 b" Y4 z3 _  溫樂源一張黑臉已經掙成了絳紫色,他拉緊金線的手正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陰女士被堵得過不來,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而陰女士過不來的話,他的處境就會越來越麻煩,如果再這麼下去,他十成十是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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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4 N: {; w( {6 H- N  他輸了也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讓樂灃,和這個屬於樂灃的身體被吸到那個地方去!; |- B5 r9 G9 L- v2 l7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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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首先要怎麼解決這個僵局?  l) V8 N% k, y6 K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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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可以突然鬆個手,然後在那個身體洩勁的時候把他猛地拉回來?溫樂源正在想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卻聽到身後有一個女性的聲音低低地說:“不,沒有必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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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2 o! G! o2 s+ `# R  他微一偏頭,一個黑影伴著絲絲冷風從他身邊擦過,一隻手出現在陰女士的符咒旁——沒有手腕也沒有胳膊,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就那麼憑空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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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 X4 y) w. i8 m( j  那只手輕鬆地穿過符咒上的“燈罩”,手指在符咒上一按,“燈罩”的光芒乍然明亮,就像一盞燈被突然接上了大功率的燈泡一樣。: l" _9 W# D6 _$ w# s) s' b

! F5 g  t9 J* N  那只手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又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但那光芒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逐漸蔓延到了金線上,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強力,溫樂源只覺自己手中的壓力越來越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個剛才還巍然不動的身體給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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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在兩根金線的強拉硬扯中,不斷地痛苦哀嚎,溫樂源眉頭皺得很緊,手下卻堅定地拽著金線,就是不鬆手。9 |$ ~& e, Q. K6 S  z4 Q*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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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行將那具身體拽到身邊,溫樂源空出沒有貼符咒的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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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A* F% C/ J" R6 Z! X  那具身體悲慘地號叫了一聲。溫樂灃一直用的是這個身體,聲音當然也和這具身體的一模一樣,溫樂源只覺心臟一顫,第二掌是說什麼也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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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似乎看准了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猛地一掙,幾乎就要掙脫。溫樂源大怒,雙手往金線上一纏,狠狠將他拉回,一腳就踹上了那具身體的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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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發出了更加淒慘的悲傷嚎叫,簡直就如同一個被冤枉的孩子一般可憐。$ U4 l  l: \) I8 k3 P* E+ ^

4 H" Y# f: Z/ ?% p  溫樂源這次再也不心慈手軟,拽起他,粗壯的拳頭一次次結結實實地砸上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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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你給我滾出來!放了樂灃!給我滾出來!快點放了樂灃!”+ y0 ~% u0 q6 f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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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終於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成人的語氣,反而更像個小孩。' v3 w! d9 J# e9 Y# N* u! w. I' K

$ {/ M# i3 e; m7 ~& a5 }! X  “我不知道你說啥!媽媽!救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醫院!媽媽!有人打我!好疼!我不住醫院!媽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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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了。. N; A7 _9 `3 [  b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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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6:39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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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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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歲左右的男孩躲在病房外,偷看病房裏幾近病危的五歲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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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孩渾身都插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每次取下面罩,小孩就會說一句什麼話,由於他太虛弱,聲音特別小,十歲的男孩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個別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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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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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我不住院。”# r0 S, U9 {2 W3 T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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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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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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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就那樣聽著,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一點走到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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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 ^# K: ?  可是,男孩的耐心還是被一次次的搶救和一次次的垂危磨光了,當他偷聽到醫生給小孩的媽媽說,“孩子陷入深度昏迷,可能馬上就不行了”的時候,連再等一下都來不及,就用床單包起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從窗戶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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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救命!媽媽!媽媽!我疼呀……”6 l: M- k7 N) x8 E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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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拽著他的領子,卻再也打不下去,心中翻騰的另一種情緒,讓他不禁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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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a1 U) C" `. _5 ]  他,溫樂源,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能掏心挖肺,卻可以對外人寒冷如冰。他可以為溫樂灃的小傷跳腳,卻能眼看著別人去死而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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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這樣呢?就像馮小姐的公婆,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即使花心、即使強姦大嫂也是好的;可兒媳是外人,即使被強姦也是她誘惑的,肯定是她不對,死了也可以不用理。4 u: a# k/ `3 J+ x% D- e; T

( L0 O2 }/ o3 S0 }( Z+ G  然而,他在此刻,面對著所謂“搶了自己弟弟身體的魂魄”,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N5 K9 P$ |,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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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因為那裏面還有溫樂灃,而是那淒慘的呼喚引發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他眼中,現在正在淒慘呼喚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別人的軀體”而已,而是一直被他壓在記憶最深處,一直拒絕去回憶的東西。0 @' N( z" w8 P

4 x. L2 E! f* M: w& p" N  哥!! b; x+ Z7 k4 F) d" e
0 B/ i/ F* l& B( d. _
  你抓住我!) d* \  r" o7 m6 D. I. p! x% \

2 g; ~( [' `( ^0 L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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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3 O  @+ Z  J5 u; C4 U) {$ ]6 d  跑呀!, K" n% F0 h3 l

- `, _- ?7 G7 f0 U6 W: l- @& X8 n- s  哥!
1 ?- b5 C8 m! U! q  h) d2 ?6 H$ v$ S, W
  你抓住我!
# i' G: Y& i+ p& v0 j9 ^8 C' R: Q5 K2 Z6 ~& B
  哥!
( H3 Y& A. @: H
4 o; o8 n. M5 g2 b0 C, u9 d  抓住呀!1 Y# {/ P% g9 L9 [9 R& f6 P  _
* O, ?2 V- [6 ?, ~1 h3 x7 ?7 T
  人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什麼都能做。比如即使死去也堅持要嫁給丈夫;比如為了自己已死的弟弟,去活生生弄死別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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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0 H7 q; K: |2 F  人為了自己,同樣什麼都能做。比如為了一己私憤,不僅殺了罪魁禍首,連無辜者也殺;或比如為了自己能活著,也能放開剛才還發誓絕不鬆開的手指。$ ?5 }6 ?# C5 p# u' b: {

# X* f) M$ ^0 m0 X  m  為了這樣的目的,若是需要“別人”為此做出犧牲,那必定是爽快的,毫不猶豫的。即使有猶豫,也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別人受到傷害的心情,而是害怕自己的罪惡感。
) |/ ?) ^6 A' z0 I8 O0 B5 i
: g6 D1 i- h0 Z  J% u" K, l  人就是如此自私,人不自私,又怎能將別的東西當作食物,把其他的生靈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說,人若是不自私,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本,也正是如此,人才能從遠古時代繁衍到現在。
  x/ ~0 t, Y& D  E1 U/ m# {
% P+ n2 a9 t" H# Q) p: M8 b' h  自私是本能,但,人不能只靠本能活著。4 a; ~4 J) R' p" [+ C

9 i1 d, \  M  n  溫樂源看著那個大哭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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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4 p0 }; R1 s4 P. }3 g  其實他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早就沒有意識了,在多年靈魂與靈魂的消磨中,那個五歲孩子的意識,早已消磨得幾乎只剩渣滓,現在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印象最深時候的最後記憶,是他曾經活著,現在只剩部分在活著的唯一證據。; j9 |& P( g, m# V
2 ~" X2 c2 t6 y( r2 z) b/ |: c2 C
  溫樂源二十年前殺了他一次,二十年後,他正在殺他第二次。9 L9 B6 j) S6 j4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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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從有記憶以來他最後悔的只有一次,卻不是殺了這孩子的一次。+ h/ _  e  m# @( _5 \! t

, p  N- r$ @, |3 a2 @+ }' B4 P  可現在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那孩子每叫一聲“媽媽”,每訴說一次“好疼”,他就會想起被他包在床單裏,那張蒼白而消瘦的小臉。: ?2 _+ A( y( G) c

: s; I+ V5 u- x7 ^, O  這孩子是他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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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5 l& o: w  s1 ^! u" ~" _" k' R  確實是。* t$ c( P1 ?/ N9 A1 k
0 H2 L' ]% F- ?" L
  他為了讓沒有身體的樂灃復活,已經什麼都不顧了,要救他,即使代價是一條命,只要不是樂灃的命就行!
0 I0 M; R% M# y
$ G' Y. v  I/ h5 ]0 j  所以在十歲那年,他害了兩個人,奪走了一條命。) v6 d8 M- w3 l

; k+ q1 \. O$ O2 n% u: J" t3 p" b: u  這個孩子的命。6 j4 d  ~- m' z# h0 c7 o/ C+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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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麼名字?”溫樂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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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S8 J& w+ ~/ p% G  那個身體哭得直抽,不過還是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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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h+ q( N8 ~  “你很疼嗎?哪裏疼?”1 v9 G3 K7 }, \: D# u( L

" g. d! T1 I, n% a% P  那身體把手放在胸口,仍哭著說:“這裏疼,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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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r* j' C  w1 I8 J2 E3 q  被吃掉的溫樂灃的魂魄在那個位置,只要他還在掙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一直疼,直到把他吸收乾淨為止。
! ?5 d3 x# [4 S6 Z& F8 }, o( j8 L  y2 R0 i$ M( r4 }
  這是說……樂灃暫時還沒有重大的危險,大概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不過都不是重要的部分,可以修補回來。. h6 R  g" `) W1 M+ _

# ~- }7 V' j9 i& R  溫樂源溫和地笑了,他儘量讓自己兇神惡煞的臉變得和藹可親,“你很疼是嗎?讓叔叔看看行不行呢?”) G$ X" c, F/ I9 \. t/ K9 Z9 h

8 A2 D) J' b( r+ Z* O6 j  那身體猶豫很久,終於點頭,在他面前稍微拉開了自己的衣服。2 N( y2 A* V: W! B$ J1 [

! ^( i) }2 X' q# L- ^) e  那個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像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東西從胸腔壁凸出來,像一顆心臟般在腔壁上有力地跳動,將附近的肋骨也擠得變了形。3 ~! O6 i  |/ o7 N- z) N4 H0 p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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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以及他凸出的“心臟”,那表情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憐憫,也似乎是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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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z) W) u# N4 Q; r  他痛恨這個孩子,這一點已經無需隱瞞。5 z% {  u3 y9 C8 J9 h# 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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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3 j# |. r5 i* p' l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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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掌擊上那個身體的胸口,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肉中,掌心正巧貼上“心臟”的位置,順著拍擊的力量狠狠一按,將那個凸出的東西強行按回他的胸腔內,那個身體的胸口處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8 s$ f) p; }% Q$ P"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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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痛得狂吼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厲叫,從靈魂之內而外振盪著痛苦的嘶號,慘烈得簡直連魂魄都能撕碎。9 Q/ o, r  o# n  C( W9 W' C

0 @1 V" E4 v* F8 J  那個魂魄也的確被撕碎了。6 t1 Q7 a, v# k- K! n6 v*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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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哭,一邊嚎叫一邊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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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e4 l2 d! N  “媽媽,我不死,媽媽,我不死,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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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G; f+ m2 L( x$ t& t  紅紅黑黑的東西裏面糾纏著透明的靈魂碎片,一起被他吐了出來。  E  m0 C+ ], ]& H0 d

8 b# y7 J0 ]6 |0 h' C) P+ _8 E' D  “我不死,媽媽……”孩子喃喃自語,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終於不動了。6 N3 V2 T8 z5 u' t9 y7 j

6 ~9 p+ U4 c/ z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溫樂灃的身體,翻過來。5 z9 O1 @. a. y

9 r7 H! D* c! y, \  溫樂灃的身體仍是清醒的,卻與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那副熟悉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一件事——溫樂灃,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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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他疲憊地看著終於清醒的弟弟,說:“你終於醒了。”8 _, @2 l. M2 `* {0 A) W+ }

- d# X& ^: A; }; v0 Q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胸口被他打出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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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 m, @8 V( C; ^  “哥,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3 z0 p/ Q4 G2 q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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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躲避著他的目光,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像是要抽菸,卻最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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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A) A1 a, M8 y9 T  “哥,我的身體是哪兒來的?”8 y$ g/ j# E7 H; f3 i# e/ T%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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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強笑,看見溫樂灃的表情,那笑就僵在了臉上。! ]% r) X, u0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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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到底把那孩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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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的?# I. `" n+ T: k4 O

3 S* C4 E2 L8 o: |/ K. s; p! n  “哥,你怎麼能這麼做?% n% U( A( c/ H, J3 W/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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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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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溫樂源沉下了臉,高聲說,“我就是這麼卑鄙!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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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M* J7 a; y. `  O7 i% P  “你難道是第一次知道我這麼卑鄙嗎?不是吧?現在說這話你不嫌太晚嗎?”4 E1 `& H- E2 m5 h: M1 a

% G7 p5 V# ?5 M  溫樂灃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翻了個身,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坐在溫樂源對面,有些虛弱地喘息。, T0 {* \% l: d1 a. F  {% w+ E2 s

3 B% |+ w+ }3 y8 m" C  ]  “哥……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你向他舉起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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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 w" H! O. \3 O8 c! s; @8 N  溫樂源冷笑:“我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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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我們和強暴馮小姐的那兩個禽獸,究竟有沒有區別。”5 V5 e+ r; M# H6 A+ M  J# k

7 m0 o9 a5 `0 F$ K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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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好疼,媽媽,我不死……  o, {: f. ]; g1 Z) y

& Y" Z& \8 ^0 m- ~' B; {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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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救命……  O" s# t4 C" m. O" v- f6 e" m

6 \8 A9 A; R; p  “是這蕩婦她勾引……”8 O2 X( \6 ?3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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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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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同樣都是搶劫,一個搶劫了那個可憐女人的貞節,一個搶劫了那孩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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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r+ ~2 U3 u3 w1 J  明明都是同樣惡劣,一個推託責任,另一個強要自己不合理的行為變成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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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x. O$ I) v1 g2 i9 M  有區別嗎?- N" C; |2 H( ~  f6 L

. I! R4 m( z4 @, r9 v4 |根本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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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_) ?9 _4 E& \( q% R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的,也許是那時候實在太小,我只記得身體死掉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了新的身體,然後我發現我的靈魂,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掉出來,也比別人更裸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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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說,我用了別人的死體,不過我的死體特別好,比別的死體都容易活,而且難以腐壞,我信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死體好,而是我用的根本就不是死體,是——”4 W# F' x% u1 g0 n* Z8 O) u

4 S% Z3 |. m$ e# n& l8 ~  “你夠了沒有!”溫樂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世界上老實人能活得下去嗎?就因為我不是老實人,所以你才能安安全全活到現在!你想為他打抱不平,就先問問你自己!真正用了這副身體二十年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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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二十年裏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嗎?不可能吧?其實你就是故意在忽略對不對?總之你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反正那時候也病危了,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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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圍,好像想找誰似的,卻什麼也沒找到。# ]( R! m7 ~* M0 a9 a, L

  U/ c3 ?  W0 q0 W# t  “……姨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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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愣,環視四周,陰女士符咒上的光圈已經消失,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所站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周圍也哪兒都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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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2 s' z. {  “她剛才還在這兒!”溫樂源站起來,順勢把仍有些腿軟的溫樂灃也拉起來,“是不是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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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2 e  _9 q: F2 l  溫樂灃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不,她根本就沒有回去。”
3 F- }: R+ O- @) R- ^, D6 |/ k
! P! n  ^  |% n. g0 [0 `& B0 I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隱隱的嚎叫,腳下也傳來細細的震動。也許是震動發出的嚎叫,也許是嚎叫引發的震動,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兆頭。% ]$ h" r0 h' X: i0 |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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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好。然後他們同時看向同一個地方——剛才那面曾伸出過鬼手的牆壁。3 I: q3 Z- Y- F

, `% A' r# d/ y; e. A7 z- P( Y+ W  剛才陰女士明明已經用她的力量壓住了牆壁的蠕動,但現在不知道是蠕動的力量增強了還是她的力量減弱了,總之那些東西又開始在牆壁中亂竄,像要把牆壁擠破一樣在裏面互相糾纏,拼命扭動。
  ~& o4 B: D; A- J! I
6 ?, K: h  f4 ]) ?  “姨婆……不可能會在那裏的……”溫樂灃喃喃地說。, G& a7 w) V6 ]7 `/ X4 Z

- Z1 G! [4 n4 v# a" E7 F1 Q, [( M+ {  “……她很可能會在裏面。”溫樂源低聲說。
4 S8 o0 \) j! G0 a4 A* a! _# U3 v( n. V- R
  溫樂灃覺得溫樂源全身都在顫抖,從骨頭到外皮,都在細細微微地顫動,如同地面的微震,細小卻恐怖。' w" e% a$ ~1 o! K

% N9 u; R' ~1 u# ~3 M) ]  溫樂灃說:“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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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努力阻止著自己的驚恐,但並不怎麼奏效。
4 N3 J& d. \) b! w
; Q% p' i6 M2 r: X  S& ?  “哥,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溫樂灃扭過頭,脖子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彎度,他指著溫樂源,連指甲也顯得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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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6 J& ]- `& P  ?9 i  “你在害怕什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你為什麼會害怕?哥……你眼裏看著這些,究竟心裏在想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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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C7 ^7 ~2 G  溫樂源低頭,忽然發現溫樂灃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他的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手指甲長得簡直有他的前臂那麼長,尖尖地頂在他的臉上。- T2 @' s# ]) ?, ^. b

! h, z9 U; p3 R5 j  溫樂源大叫一聲,一巴掌打上溫樂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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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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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H; F% Y: F9 o% l  ~  “溫樂灃”稍微歪倒了些,卻是瘋狂大笑。2 P2 H( K0 F3 S

1 U) D  Y- z. \; [  “你看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明明你弟弟就在這裏,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 b6 w7 {"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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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都冷了:“你……你不是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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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大笑:“那你可以看看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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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怒吼:“你是誰!你怎麼進去的!”3 U/ U* N2 _* m! [' }

( p' T, \4 B. [6 ^7 |8 F  那鬼憐憫地笑:“你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認不出你弟弟我啊?我都一直在這裏的……”3 F) X; H: u+ q- r: S: P" [- t

2 |! b7 M/ C7 k" i, u  整個公寓忽然大幅度地上下震動起來,就像一艘在波浪中上下搖擺的小舟,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撞了幾步之後,終於坐倒在地上。. u; d- \* ~2 B/ f* M

8 f$ y3 U7 F2 g: ]: w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發生了嚴重的扭曲,伴著仿佛是很厚很重的布被撕開一樣的聲音,牆壁被強行撕開了無數條縫隙,有異常濃稠的黑氣和無數不明物體鑽了出來。3 m6 i( x9 Y4 t: n# \. X*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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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手足冰涼,不知何時就流了一身冷冷黏黏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很噁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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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 P& a  “啊,是鬼流啊……”“溫樂灃”觀望著那些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忘了的話,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唉呀,其實你還記得吧,那時候已經不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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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壁轟然破裂,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東西從破口中洶湧而出,溫樂源用手一攔,將那個還在絮絮叨叨的“溫樂灃”扛在肩上,向門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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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跑啦,你跑也跑不掉的,是不是?還記得那時候嘛,你一開門,看見了什麼?”- f& K5 e, a+ i1 v( u

( s. f/ N, W0 f2 L1 f% H& Y  溫樂源嘩地拉開門,門外,一片黑沉沉的東西完全擋住了視線。. N! F8 \/ w( T# ~5 D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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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是無數的小怪物,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什麼都不像,但每一個身上都長著小小的鬼爪,鬼爪間互相緊緊牽抓著,小小的鬼怪們互相勾結,成了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整個公寓罩在了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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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網!, S- R1 p  c# U% |! [

# y. a$ L. n) `  X3 P" ^6 D# \  又是鬼網!& H4 b( e5 d7 F7 V& T

3 N) V! [4 w( W3 X% d* M' T' n3 }  哥!
  w# |, O8 ^( E  j4 x) S# B# D4 L) }4 U. p( X+ j0 @. O; `
  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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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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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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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W/ J& R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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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牆而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一路翻滾著骯髒的黑液和腐敗的惡臭。" F' C% H! E# z8 F; I+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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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和鬼節才會出現的鬼流,看起來是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其本質卻完全不同。* P/ A3 j" G! @4 G$ l7 ?7 I

# u$ q# t. c. l  七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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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府門開。% b, z% b$ x: T  t' f, q. p9 D* D% Q

( H- q0 v2 [% ?* x  有仇報仇。
! @5 S. T: h$ e' ~
! `6 Z* p$ d: z6 f  有怨報怨。) d* T  D" b+ }0 A3 H# Z+ ?5 d, _9 [

$ Q6 }1 a8 j/ A/ p  鬼流是鬼府一年一次的開門大赦,是正常的地下與地上的交流。  i# `; n5 M, r% N0 y- A

/ n8 r7 G: N+ K* C  但這並不是正常時間的鬼流,而是“惡鬼流”,那些心懷惡念的鬼魂,等待著活人的召喚,一旦召喚的力量和它們想要出來的力量實在太強,就會在本該只有七月十五才打開的鬼流大門上擠破一個洞,結果……就像這樣。7 `. k( k3 h- F  C0 H

. k; l% R- a6 e' ^3 u0 J  k& x  溫樂源抓住溫樂灃,兩人一躍而起,避過了那些髒汙的浪花,然後順勢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 r) I, Z: m2 \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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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噁心的東西帶著可怕的嗥叫拼命翻滾,想要增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由於公寓外織結的鬼網,阻住惡鬼流往外部擴張的欲望,那些東西就只好打著旋兒找其他的路子。於是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從一樓開始努力上升,像洪水一樣越漲越高,溫樂源皺著眉頭,拉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樂灃,一鼓作氣往樓上跑去。8 t3 t5 S. H8 ~$ Q

- E+ v- B* T( C1 l6 U5 }  “你想幹點什麼呢?”身後的“溫樂灃”幾乎是狡猾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其實你還記得很清楚吧,那時候的選擇是不是還記憶猶新?有點懷念吧?是不是想再來一次,嗯?”: U4 D1 p: Q2 H6 w7 V' i6 {

  j' t) K1 U- t6 i5 ]  溫樂源眼前一黑,差點在樓梯上跌倒。  G7 T& H, |% e* e& n

& z( k  M: s0 S8 y4 n  他回身,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在一片烏黑液體的襯托下,笑得幾乎有點恐怖的溫樂灃。/ g7 ]% E8 I8 @% m2 v% `  c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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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那個時候是你——”% o; R* I' C& q: D

# V  ?% h+ S5 ?5 w  P/ Z' A- B  “我?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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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7:36 | 顯示全部樓層

: P3 G/ l; {+ x" Y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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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公寓周圍的地基是不可以亂挖的。! V6 E( T. a* o/ m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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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不知怎的,竟挖開了公寓外東南角的土壤,從地洞裏拉出了一團肉。那團肉異常柔軟,拿在手裏還會動,刺激它的時候,它還會發出細細的“哇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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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f, U* ]+ H; I, G  大男孩用石頭砸它,小男孩拿樹枝戳它,而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著什麼東西,做怎樣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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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太歲”,是這個屬於鬼怪所在的公寓,封鎖不好的東西,所用的“器具”。他們動了太歲,打破了封鎖,因而導致了極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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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5 H* g: o6 u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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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w+ V+ F1 [/ ~3 ~. d  “跑啊!快跑!不要回頭!帶著你弟弟跑啊!”7 H: L& T( Y* x/ y3 O4 c
6 L% \! b& p+ z+ u
  “到上面去!”! g, v) p" _' r' Z6 _9 }5 S, C/ l

  ^2 u7 T2 W" ]9 X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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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S2 M5 B  黑液鋪天蓋地,在記憶中呼嘯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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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男孩拼命地跑,那些東西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死死追隨,寸步不離。# D4 x. g8 q, L9 l: z: Z/ b

1 h* t+ i9 t$ V5 L* g  小一些的男孩跑著跑著絆了一下,重重跪倒在地上,碰破了膝蓋上的皮,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v2 T, ~9 Z; Z  E, f7 b% a

% T2 Y5 l: p+ y6 z& K  “哥!哥!”+ e8 X2 ]' W1 I9 J;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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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些的男孩早已爬得很高,聽到弟弟的哭聲,又不得不折回來,粗暴地把弟弟拽起來背在背上,又往上跑去。  `( e! p7 g! ]! Z8 x: {

3 w7 c. x' Y) @7 P- k4 P  鬼怪們在黑液裏浮浮沉沉,像在油鍋裏一樣翻翻滾滾,它們伸出斷臂殘肢,使勁兒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兄弟二人,對它們而言,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的美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唐僧肉的功效。' [7 p  T! w$ j) r" G4 ^2 y
" y3 ]) l" j, I
  大一些的男孩終究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那時候他的特異功能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比一個普通的小孩強一點點而已,再加上背上還背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已經拼上了命去跑,卻只能稍微延長他們被抓住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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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c' b/ [- p  惡鬼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男孩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沉重的呼吸回蕩在耳邊,腿沉得像灌了鉛,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胸口簡直要炸了。6 ]1 q( p, u* A8 l7 @2 Y+ [0 f# m0 r

7 F, P$ H7 a) n+ K5 r0 ]  終於爬上了天臺的樓梯,他鼓起身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腿,一步幾階地向上狂奔,飛撲到天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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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s' X3 H) U1 l9 K- C  可是天臺也並非安全的地方,鬼網已經完全罩住整個公寓,站在天臺上,只能看得到鬼網織成的黑色天空,他們只能從鬼爪與鬼爪間的交錯中,看到掛著稀疏星辰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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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Q4 I$ A* c' }8 X  溫樂源緊拽著“溫樂灃”的手腕大跨步地在樓梯上奔跑,他的個子比溫樂灃高,腿比溫樂灃長,身體也比溫樂灃壯,他隨隨便便邁出一步就是溫樂灃的一步半,溫樂灃基本上是被他橫拖豎拽地往上拉著走。, l; r, b/ S- y5 n0 i" S2 v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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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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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3 `2 S2 }% D6 ]8 r+ y. n5 h  他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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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他們還沒有力量,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逃跑。
/ g. V  i6 W( x5 E% S
; `& A8 w. z* o+ }  長大了,他們擁有了力量,卻還是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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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就是一個慢慢成熟的過程,也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其實根本就是狗屁,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你小到你老,一步沒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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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過去吃人是為了生存,現在也一樣,唯一變化的只有吃的方法,從鮮血淋漓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兵不血刃,本質上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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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說不知道他們和欺負馮小姐的禽獸有什麼區別,他說得沒錯,他們並沒有區別。溫樂源知道自己和那些從禽獸進化到衣冠禽獸的東西沒兩樣,不管經過多久,不管外麵包了多金壁輝煌的皮,內部也一樣,臭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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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跑那麼快,拽死我啦!”“溫樂灃”呻吟,不過聽得出是在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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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D' o' J. q2 a: q  這麼拽著他也的確很累,溫樂源稍稍停下腳步,將他拎起來背到背上,又繼續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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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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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X1 L' h' p! z) ?, j- q  “哥!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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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R- J' }& U  大男孩背著幼小的弟弟撲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地下的惡鬼流被鬼網圍住出不去,只好洶湧著往上蔓延,而身後的惡鬼流從樓梯間噴湧而出,向他們瘋狂席捲。' i2 o4 n- i! Y  ~" M5 _

0 X0 d% `, b( M1 N1 }  大男孩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上鬼網,順著網爬到最高處,老太太也曾說過,惡鬼流是上不了最高處的,到了某個頂點它就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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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n2 M/ \& c& j. ?: \1 a

" P# C2 i' p$ q: N  O$ L  大男孩看看鬼網與天臺欄杆的距離,如果沒有弟弟的話,他就可以跳上去,可有弟弟在身後,他是怎麼也跳不過去的。9 h* B; b, W2 P9 P  y

( s2 |$ P5 F* c2 q% c; p  如果把弟弟先扔過去……還是不行,鬼網一直在不停浮動,弟弟還小,根本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固定好自己,固定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很有可能他剛把他放上去,他就被惡鬼流拉走了。( V; T" c! p. P0 ~/ v) X# u
- b0 u% a3 Z* [- q8 ?& ?5 w8 z
  散發著噁心味道與顏色的惡鬼流越來越近了,大男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和弟弟做出一個選擇——兩個人,或者,一個人。
3 g. |2 Y; A- d5 ]4 O  P
' f. l* L! |% X1 m! A7 H. j  又是天臺,又是那個欄杆上,溫樂源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上漲的滔滔鬼水,往後看,只能看得到呼嘯撲追的鬼流。2 J7 j. ^6 B9 A/ p$ P

' s8 }' A9 }9 E& u: @# o  “還是那道選擇題。”“溫樂灃”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笑,用戲謔的語氣說,“一,或者二。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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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i9 k3 B7 w1 h# M: _  一個人逃走。2 b, r! J, t-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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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逃走。
! C. g* I, k. y: B
0 d6 K- s" L+ j, ^- Z  D  一個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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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7 ~  h! n; P4 R; V, H  或者兩個人都被留下。4 T. ?% s+ k) w: I( u2 C

" R# ~3 Q, z! e4 G# O  還是小時候一樣,非男非女,非成熟非幼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大叫:一還是二!一還是二!一還是二……' Y/ {' ~" R' G2 I& k( 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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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選擇永遠都是二,但他的能力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5 I! Y1 {4 n& f. R) F1 @: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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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點的男孩將弟弟放在欄杆上,讓他拼命抓緊。4 X% }  N9 Z7 [9 Z$ a: Z

* Z: n) }: v4 B/ f' c# z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跳過去就伸手來拉你,聽明白了嗎?”2 `  Y# q% {! v: W&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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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含著眼淚使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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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 t0 a- g  大男孩從欄杆上一躍而過,撲到鬼網上,回頭來拉弟弟,“把手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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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1 S( M, I) L# m" i6 i# d  “我”字在嘴裏打了個滾,沒有喊出來。5 l0 v5 B/ B# A6 N9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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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扒住欄杆不放,而他的身後,無數大大小小、完整的、不完整的鬼都在使勁扯著他的腳,要把他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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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8 ?! s& V+ L, r8 L+ h' D4 I  惡鬼流的速度減慢了,但仍是在漲,終究會漫過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把他整個兒淹沒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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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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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流的聲音中,瘋狂的大呼,也可能只是微細的蚊鳴——在耳邊不斷地叫。! |3 R5 t' d! z' r9 {: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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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7 D3 ~* r0 _1 Q8 T. y* v; K

/ D0 ?( Q9 p& V& z5 o  你必須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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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 I/ a+ ~' C/ V
5 ~! x8 o: Q# v+ m, B" P
  你必須放棄!& j) p" F* N! z; J" K2 p

. C) M( ^2 g3 x( e  一還是二!' ~1 A, F8 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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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一直沉默著掙扎,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發現哥哥在看他,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4 \7 c# p- n% x( o, w2 E0 z
1 G, M2 R% Q% Y- D( Q$ ^
  但是他沒有求救。7 R5 z8 x* r8 Q5 r1 U+ g# s0 a
& \- C8 ]$ f9 @2 I0 P
  從他被抓住起,他就沒有求救,之後也沒有。! m: Q0 c2 J" V+ j# s  ~  J

# R$ X0 l  d6 E+ }! q  直到現在,每當溫樂源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在一瞬間心痛如絞,簡直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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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小孩,胖胖的小手扒在欄杆上,欄杆都被扒得出現了細小的裂縫。儘管是那麼強的求生欲望,卻沒有求救。  W4 o8 F0 ?$ F) u7 V2 O1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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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努力向孩子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抓住我!抓住我啊!伸手啊!”; q' U. a7 m& W: P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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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在哭,卻沒有伸手。' |! t8 N+ Q& ?9 D' i

4 D/ \0 B% R" Y" {: b3 E3 N- G  “抓住我!”% P& i( Z$ N/ a% _

1 E1 w% L- o2 A# L7 N2 M  這就是他的選擇,二,只能是二!或者二人都走,或者二人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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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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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l+ T8 d  孩子拼命掙扎,卻扒緊了欄杆的邊緣,怎麼也不肯向他伸出手去。  e, h. P# t# v' l# r: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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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啊!4 z3 `7 u: M: M& @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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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一點點!只要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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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 V" m. k' V3 O  快伸手啊!快啊!) [4 f- v7 p* X2 o" c& P  [' }! K

9 Z+ [- S7 `. `& b2 k  大男孩努力地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但弟弟在涕淚交流中,卻怎麼也不肯合作,也許他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u* K( `! _7 Q. G9 S6 ~; t5 b-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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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明白一旦他伸出手,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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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仍在努力,甚至可以說在拼命,但還是不夠,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如果他能跳回欄杆上的話,也許還有拉回孩子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鬼網是他能活下去的依靠,是不是有必要放開這裏去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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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仍在猶豫的時候,更多的鬼手抓住了孩子的腳,孩子的手,一點一點被從欄杆上拉開,欄杆上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 b/ G4 v$ X: U) U5 X! s2 E2 P

+ q' Z: {$ J; J- H0 z; z+ ]7 v( l4 a  弟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最終沒有忍住自己的求生欲望,在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大喊了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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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V+ i2 ]: b: O/ z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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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2 C; A$ S8 }0 Y  大男孩一蹬鬼網,撲向欄杆,在孩子即將在惡鬼流中滅頂的那一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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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強行把孩子從惡鬼流中拉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又跳上鬼網。快速地往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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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上面就沒事了!我們馬上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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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E( V7 L/ b# M3 G. f7 n  “哥……”& ?/ G8 A  w% N+ I5 n2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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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與其說在安慰弟弟,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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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Z4 D3 t+ e! l" B& j8 R0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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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別怕,姨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就真的沒事了……真的……”' I' c. |) Z+ A( S1 \' L

1 @. N  ~+ L3 h* V( H  “哥……我輕……”2 M0 n& `1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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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在那一刻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孩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幾乎透明。" J3 D. d4 D7 Q3 V/ ^5 I

, g" Y# `1 Y( @: V* b2 M7 x, |3 ]  他到底幹了什麼?他到底對弟弟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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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v  Q/ e, C1 k: L) T3 t# J7 _. I7 R  他深呼吸,聽到了自己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聲音;他慢慢回頭,聽到了自己頸椎摩擦間哢哢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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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2 w2 M' A0 S  他望向下方,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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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s2 b; ~0 }0 T7 c8 w6 U  惡鬼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孩子的軀殼在噁心的波浪中翻滾起伏,惡鬼們就像在爭搶一根肉骨頭一樣,一邊撕打,一邊竭力分食那小小的孩子。- X" c# K. I  U9 E2 J* X( ].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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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天臺,小小的身體就已經千瘡百孔,沒幾秒鐘,就完全陷入了惡鬼流中,再也不見蹤影。( B: N- ~& Y, G( G

* c6 @2 W( j/ n# s; D9 T  大男孩嘶吼一聲,從距離天臺還有十米的位置跳了下來。# Z( h  f% ?) e1 V7 P  i2 d/ z6 k

3 F8 C% P5 r- X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弟弟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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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抱著孩子透明的魂魄,拼命追隨正在迅速消失的惡鬼流,但他只能看得到遠遠的地方,那些黑色的液體一閃而逝的尾巴,再也找不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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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S6 C* ^  惡鬼流並不作亂,它們只是在找祭品,一旦有了祭品,它們就會快速離開,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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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孩子,溫樂灃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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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祭品了。6 v4 H2 X. Q3 T7 J

8 a% i6 i% p+ i) W* f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9 i; }9 q! _' Y, X: F

8 y! i, u/ p! b: q) P2 F, z  大男孩死命地追著,追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惡鬼流漸漸消失,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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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E$ Y  o# ^+ Q  這個十歲的男孩子,此生頭一次明白束手無策的意思,在那一瞬間,他總算明白一個錯誤沒有補救,那就是永遠。1 L, h! G( k#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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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臺階上,看著懷裏已經沒有任何觸感的小小魂魄,忽然抱緊他,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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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沒有誰能靠誰一輩子,有很多事,你都會被迫親自面對,自己解決。如果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什麼都沒有,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 P6 o. ]9 P3 I) a) ]0 R

* E9 N+ q4 l7 ]  一還是二?. L7 ~8 q( Y3 D. I% c  I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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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二。$ D. b- j  G6 j2 c3 Q% i" o1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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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沒有能力實現那見鬼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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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就不該在那種危險的時刻,把弟弟放在欄杆上!他早就該知道的!惡鬼流的速度那麼快,肯定會追得上的!但是只要他爬上鬼網,那至少他一個人能活!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6 ]4 u% X. c+ z0 F" A' w6 r%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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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死了弟弟。1 K2 N1 J% \' `4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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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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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乖乖的小弟弟,至死也沒有求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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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溫樂源抓住“溫樂灃”的衣領,怒吼道,“我犯了一次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管你是誰,你要敢傷害樂灃,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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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 o3 O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你們強奪了我的身體,現在居然說不會放過我!哈哈哈哈……”) ?) @/ P9 x5 A! A- x7 z/ o%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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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1 N6 @9 r/ r.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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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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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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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L* ]2 j) p  P0 u; F  所以……給樂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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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個身體給樂灃!讓樂灃活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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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B- P; I' N/ L  x/ b6 u  二十年前的那場惡鬼流與現在重疊,鋪天蓋地向他壓來。% `; k) J- T- X0 }

! d- z$ p6 ?) q  不可能的……他已經碎了……# z# g9 X; l( Q* s. ~, @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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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猛地拽起“溫樂灃”的領子,高高飛上鬼網頂端,如同一隻蜘蛛,手腳並用地掛在上面。0 [; F3 }5 z* ?+ l)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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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找不到“祭品”,只能洶湧而出,白白地拍在鬼網上,又被鬼網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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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再次回頭看“溫樂灃”,那張熟悉的臉看起來竟那麼陌生。+ d/ X- Y. a: r2 V) R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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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溫樂源搖頭,“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孩,那個小孩已經被打散了!魂魄的碎片怎麼可能還有意識?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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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Y$ C$ k8 ^# Z  “溫樂灃”憐憫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要承認這件事並不難吧?”他的手放在胸口,異常惡意地說。( G% I  B) ^6 T1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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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死也是死在這個軀殼裏,我碎掉的魂魄就黏在這個身體內部,軀殼給我力量,你弟弟的魂魄也在給我力量!你們休想把我這麼輕鬆就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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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2 Y6 s/ F3 ~1 u; \, y5 \. p' i  溫樂源又驚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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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還完整的那個魂魄,他也只是在靠那一股被強行壓制二十年的怨氣才能反制溫樂灃,更何況他現在連完整的魂魄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堆缺東缺西的碎片而已!- P3 Y9 S8 q4 J1 o7 |* O6 X; }  ?9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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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靠什麼來控制的這個身體?溫樂灃,又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壓制?& @9 D9 ^7 |5 d& J+ ]7 F

8 l4 e& `. a1 t# M# Q" w* N* A  而且,他又是怎麼獲得新的意識的?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沒有意識了!9 x. K0 e; C3 }4 R* C3 c0 H

+ j  n% n: Y& A! c. d2 v$ P* I  不,他還是有意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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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確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們越打,這個身體的意識就越強,甚至到剛才,他甚至都有了五歲時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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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他的魂魄成熟化……是逆行的!不正確的還魂術給了他怪異的能量,不僅讓他有了反抗溫樂灃的資本,甚至讓他的魂魄成熟!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些靈魂的殘片,他仍然能夠與溫樂灃對抗!; }- I) k/ d8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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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全都是……溫樂源一個人的錯誤導致的結果!% t3 h$ p' C& N- _

2 \) K1 G8 _8 e# B" b  惡鬼流已經完全佔領了天臺,在上面拍起巨大的鬼浪,藉著鬼浪的高度,那些惡鬼們就像妄圖摘取葡萄的狐狸一樣,一次一次往上蹦,它們的鬼爪一次又一次碰到“溫樂灃”的身體,又因後力不濟而頹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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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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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2 M* d! U& C% x4 i  “溫樂灃”大笑:“這是我的身體,我愛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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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的身體驀地變得死沉死沉,溫樂源立刻使出能力,從上方和下方同時努力托住,才沒有失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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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0 p+ w! V+ H7 F$ m+ j$ v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重量還好,但那個該死的魂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讓重量不斷疊加遞增,他拉住他的那只手已經感覺到撕扯般的劇痛,而他的特異能力已經用到了最高限,怎麼也不能更進一步了。7 o& _/ T% s9 M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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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沉了!”溫樂源的額上汗流如注,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8 _$ T0 |6 c( l$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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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網受不了他們重量的拉力,從溫樂源拉住的那個地方,自外向內凹陷出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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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 S1 o+ {1 ~2 H  “我要回去!我要去死!”+ p6 K+ Q7 ]4 v( j0 [" Q% X# j%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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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笑得異常歡快,“你們已經租用了二十年,卻沒有給過我半分錢或祭品,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只要收回我的‘本金’,隨便你們怎麼樣!”& \0 P6 s( _; O

" E4 f) ]& ~7 ?. o" k  他分明就是在要這個身體做祭!" A6 u8 c+ ]/ \( i; d

. D& G' b& A& t  溫樂源心中的怒氣也如同鬼浪一般翻滾,一波高過一波。" F; t1 [: b' u: t0 V&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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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錯!他不該為了弟弟卻枉顧其他人的性命!他不該在那個孩子死前,就把他帶走做了還魂術!他不該白白地讓那個魂魄在身體裏被壓制二十年!- M5 j$ {& L+ B6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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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再死一回又怎麼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佔用這個身體妄圖殺死樂灃……這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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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激怒他是沒有好處的。$ c$ K/ J, X. x,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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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溫樂源儘量平靜地對他說,“你正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如果這個身體掉下去,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I& |! V8 x( Z

' }7 B5 u  ~$ ]  “不要說樂灃,就算是你,你以為你能抵擋惡鬼流嗎?你以為你掉下去只會被它們同化嗎?那絕不可能!就憑你的力量,在惡鬼流裏只配當一份下等套餐!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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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溫樂灃”居然很同意他的說法,“我不過就是一份下等套餐,也許你弟弟會是一份上等套餐,這真讓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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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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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H, l. i$ E& ~$ m  “溫樂灃”詭異地笑著,繼續說:“不過對於食物來說,是上等還是下等對它們而言沒有區別,反正最後也是要被吃掉的,不管是變成垃圾也好,排泄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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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有點恍然,直到現在他才似乎明白了“溫樂灃”話裏的意思。, T& M. u. |& I

$ T2 U! o1 E0 u( K' T  “你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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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回答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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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平靜地看著他,問:“你要什麼?”) p5 _7 l$ z! c; v  |% n1 Q$ C5 v$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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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眯著眼睛笑了,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溫樂灃臉上過的惡意笑容:“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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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4 L  x2 ^) @+ N$ Y& J+ N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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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I' o) D5 f7 I2 p  U8 m" @. O  溫樂源如釋重負。$ W9 ~6 Z5 d" e; G8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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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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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g+ f! P8 E, }/ Y! J  O  s: ?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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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 J- I& H! x  ——原來只是要這樣而已。/ {5 s. X/ B; h: X5 W: A

: w1 l5 W2 Q4 C* q  是了,也應當如此,當初就是他搶走了那孩子的身體,害了那孩子,把也許還有救的他壓在這個身體裏,整整二十年。; ?# W' r) L: U+ f4 ?0 ^6 N, B

0 U& r: o$ \+ C  S. r' ^% I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這個軀體,反正這種靈魂殘片我也不想要了,你一死,我就到閻王爺那裏去,只要在那裏,我就能恢復。; [6 Y/ r7 n3 I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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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我會忘了現在的事,喝了孟婆湯,把現在的事全部忘記,重新做一個人——你以為我喜歡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能恢復了,你覺得值不值?”" U: |: B# g7 a) S9 F'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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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當然值!/ F; p2 Q' l: ^* p  r1 A

* G+ H5 Z) n. a5 F$ @  這孩子應該來找他報復,這很正常。只是他死掉就可以讓弟弟繼續活下去,那這個代價太物超所值了。3 O# ~- [3 ?; d; s2 q" x,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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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很好。抓住鬼網。”5 r" S- B' m+ R' @, b* o

3 k  S; _- C! N! f" }  “溫樂灃”死沉死沉的多餘重量瞬間消失,和剛才比起來,他現在的重量簡直就像羽毛一樣。溫樂源像蕩秋千似的拉著溫樂灃,一、二、三,甩到了鬼網上。) l( q2 X* g, t0 M1 @

3 @3 O; K+ H( T  “溫樂灃”四肢並用,抓緊了鬼網。: S  }% |* }( I;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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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點……”溫樂源說,“我死了,不代表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到時你如果不放棄這具身體,我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抓住你,把你剩下的殘片都撕碎,扔到惡鬼流裏去!”- [( Q* [6 ]" l7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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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仰頭看著他,“那是自然了,你不放心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吃了我……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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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鬼網外的天空。* Z! E; X2 `: l/ }, p, G+ ]7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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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沉沉的天,為什麼看不到星星呢?明明都該在那裏的,為什麼不在了呢?1 V9 h7 X4 G5 Q6 H

. l5 f. ~+ {4 k( \  當初樂灃被拖下鬼流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五歲孩子的眼睛,和三十歲男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呢?  q  v8 K1 F0 T&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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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世界本身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有眼睛。4 e! \, z7 V& [$ N3 d/ q6 l

2 \8 l" `. E; T: G  五歲的孩子,眼睛還是明亮的,乾淨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 i1 Y( ^# s" {8 [#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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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三十歲的男人,眼睛卻被染得烏黑,即使看著這個明亮的世界,也只會感到一如黑夜。$ E9 p0 W/ s! U0 T" `

4 Z, L; f, N: h2 o/ I  他害了兩個孩子,謀殺了兩條命,讓兩雙清澈的眼睛,都染滿了髒汙的東西,或許還毀了那孩子家人的一切,只是一死的話,實在太便宜了。* p/ ~& b7 b/ Q6 n7 H

4 [, {( J: S9 \1 O$ U  “我不知道樂灃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溫樂源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說,“不過……你哥哥這種卑鄙小人,死了真是活該哪……以後不要老像現在這麼心軟了,很多時候心軟都沒好結果的。! O* T5 Q) o% y) T* `

$ P" m# V1 ]9 a" w- b/ h. n4 w% ~  “希望你今後能好好活下去,給我娶個漂亮的弟媳婦,生一群活潑的臭小子……行了,就這些……自己保重吧,你老哥沒辦法再保護你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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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 i, }7 q$ l9 |5 U% B4 S* b  抓住鬼網的手,慢慢,慢慢地鬆開。* H4 N% p% \' U$ z; Z;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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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強壯的身體從鬼網上剝離出來,直直地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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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M2 t* I* b& I% ~4 A/ p  ——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緊緊扒住欄杆,小臉漲得通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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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8 S7 S' X% p; u  真心的懺悔?呸!那是不可能的!真他媽的不甘心啊……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孩……殺他個徹底……再也活不過來!如果弟弟不是“人質”的話,他現在會非常樂意補殺那一刀!如果,弟弟沒有變成“人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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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Q- _, L1 a! S  是,他根本就沒有懺悔過,因為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除了對弟弟的傷害,他從來不認為他有犯過錯!1 Z$ t/ H% }9 d3 t2 M0 H

* U& B3 k+ ~9 A+ I& i  為了一個明明該死的小孩,居然要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甘心!/ v0 D) M, @%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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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那孩子死的時候,也像他一樣不甘心吧。$ q: U) Q" B& f; t

& A4 c7 _, \7 O7 i  “哥!”6 h+ S" u  O6 @9 L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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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那聲音很熟悉,好像聽了很多遍,那麼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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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可不該耳熟才對呀,那個又不是樂灃,而是另外一個人,就算用了同一個身體,語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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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b* O! R4 E  一個影子自上方弧形飛下,狠狠從側面撞到了溫樂源的腰,溫樂源痛得嚎叫一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後面勒住腋下,向另一個方向弧形飛了上去。; H2 }% i$ ^+ J, q3 p, \/ N; j" I6 u( 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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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瘋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怒駡,“魂魄殘片的話也信!你真的不要命了!”2 v6 n) n! \7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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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悅盈滿了溫樂源的胸腔,他不禁仰天長笑:“樂灃!你居然出來了!多難得啊,你居然有不需要靠你老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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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8 [2 w* ?  溫樂灃將他狠狠推撞在鬼網上,溫樂源的臉被扣在鬼網上,擠得整個兒變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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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就不需要對我歉疚!也用不著你為我犧牲什麼!”溫樂灃在半空中飄浮著,生氣地對掛在鬼網上的兄長吼。' z8 q8 P* f1 X/ o& d: ?  k

" M! o4 T7 n5 k/ h  “我不是馮小姐!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也不會等著、靠著別人救!逃得過那些東西是我幸運,逃不過那些東西就算我倒楣!這是我的命,死了也不會埋怨誰。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的犧牲我還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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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溫樂灃一眼,傷心地趴在了網上,“弟弟啊,我好、好傷心,好、好失望啊……我就說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弟弟哪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二十年你不只魂魄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身體,連性格也越來越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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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A; b+ ?9 t3 I( C; T  溫樂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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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臭哥哥!居然這麼會推託責任!把他的好脾氣完全磨乾淨的到底是誰!7 n& v& z, l0 Z1 X5 _

0 r- H( a3 ~  a3 \6 L  “不過……”溫樂源臉一變,氣宇軒昂地道,“我現在又有了和那個死魂打的動力了!你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身體搶回來的!我現在就打敗他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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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回身體去。3 D' T' f4 T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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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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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J" c+ g" `" G/ @  “哥,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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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K- g5 V& O5 t  溫樂源的臉沉了下來,“算了?怎麼能算了?那個死人搶了你的身體,我們要搶回來才是!”9 z. y& u2 |# p: h0 c; F2 V( g0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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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力地歎了一聲:“哥,你忘了嗎?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搶我的身體,而是我們搶了他的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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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9 M9 ^% G' c6 ^* P/ r  “我不管!”溫樂源理直氣壯地說,“這個身體你用了二十年,他才用了五年,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他沒有資格和你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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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有些憤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難道說被搶了身體的是我,我無力去搶回來就是活該嗎?等我有能力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擁有的時間比我長,我就反而變成強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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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E8 n4 w; q8 L# j  溫樂源氣得直抓頭,“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如果用死人器官做完移植,死人抗議了,就該再給他還回去?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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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l1 T3 O# A* j6 X  “哥!”溫樂灃也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你別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他沒死啊!是我們殺了他!他本來還沒死啊!”% e3 v" ?% n2 x' p' b. S( ~

9 J& o5 h8 ^& \- ]  溫樂源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於是不再爭辯,而是惡狠狠地望向同樣掛在鬼網上的“溫樂灃”。他會搶回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麼,這是他給弟弟準備的身體,就算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想要回來也不行!- n, y/ x  e; P. u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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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樂灃”嘲笑地對他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心裏在計畫什麼東西,不過,你不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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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A; i9 e2 e; K1 x% M  溫樂源道:“你要麼乖乖把身體留下來;要麼去死,然後把身體留下來。”) i2 S- g2 V; L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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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越升越高,再過一會兒,就算他們能爬到頂點也逃不過去了。溫樂源有點著急,但溫樂灃卻不著急,“溫樂灃”更不著急,反倒顯得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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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9 s; T+ I% n" a' j  “我可覺得我沒必要放棄,”“溫樂灃”說,“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l; N' n* g+ |$ t) R8 ~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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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吼:“你不想被惡鬼流咬成渣滓,就快點把身體留下來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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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道:“現在還威脅我啊?剛才你不是還很英勇地說要去死嗎?其實只要你死了我就把這身體給你弟弟,可你為什麼不死呢?剛才說的都不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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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中憤恨滿溢。誰沒有求生的本能呢?英勇是英勇,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被溫樂灃阻止之後,他就一點兒也不想死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吧?哪知道這個混蛋就抓住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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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這一切,溫樂灃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反而平靜地插話:“你走吧,這個身體是你的,很抱歉強佔了二十年,對不起。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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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把抓住實體化的溫樂灃,氣得使勁晃他:“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那是你的身體!我絕不允許別人強佔!喂!那個混蛋!你要是敢把他的身體據為己有,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 ?9 U" O( _) u. @! r*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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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溫樂灃”笑著說。5 F) r2 |0 \" T& p; G& c3 w5 {+ t5 x0 w: Y7 O

- ^& b, @, w4 S# N! s2 l  然後,他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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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0 }# G! u+ x1 T  這是他的身體,不管他死還是活,這都是他的身體,溫樂源不僅搶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K( @+ L3 ]7 J( B" s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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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事發生在溫樂灃以外的人身上,溫樂源有的是大道理跟對方說,肯定一口氣把對方說得想去死,乖乖把身體還回來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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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d6 M* j4 ?0 J  但這事關溫樂灃,他滿腦子只有溫樂灃的利益,從來不去考慮對方,只覺得對方死了為何還要抱著軀殼不放,又小氣又自私,不為別人著想!與其這麼浪費,還真不如被他殺掉的好。( H3 K3 [3 v1 O3 x' X: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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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他是這麼想的,就算世界天崩地裂了也好,就算別人因此活不下去了也好,只要“自己人”沒事,又管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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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是否也這麼想過?是否也曾如此自私,而且自私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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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t" R; l- G+ [6 N$ e& g  溫樂灃的身體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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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樂源大叫一聲,向墜落的身體伸出一隻手去,只要他的特異能力能趕上,他就有辦法把他拉上來——那個魂魄丟了也沒關係,只要把那個身體拉上來,管他是死還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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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n# D8 w0 ~9 \7 k! Y) Y  溫樂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特異能力封在手心裏,不准他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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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d: s! f7 u# ]  f9 [- M  “樂灃!你幹什麼!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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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2 }7 g  T  “哥!算了吧!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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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8 U- _& K- _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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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h) O" q1 O9 ?2 i8 N  “我不要了!算了吧!”! g+ |! t7 ~9 H/ i

- a; c. E; D7 ~- a  “快放開啊!!”* V6 Z, g3 o! o

# h1 y# g, e8 l6 x. {6 }  溫樂源目眥盡裂,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溫樂灃的身體,消失在滔滔黑液裏,連翻滾一下都沒有,就看不見了。; Z" ~' [" N" Z& G( y

8 p. B! d5 i, v0 y5 @5 {  惡鬼流中發出歡快的呼聲,就像突然出現時一樣,那些東西又以極快的速度後退,高度很快就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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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放開了鬼網,整個人向還未完全消失的惡鬼流中撲去。他一定要搶回樂灃的身體!舍了這個身體也可以,但一定要搶回他的身體!0 Y# K2 G( _* E" r1 W' a(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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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他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小的、乖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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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二次……他不會再讓事情發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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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j$ n$ z1 m0 a& z  他一定要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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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v# |0 j6 y/ T  溫樂灃的魂魄從後面死死地拖住他,任他怎麼掙扎也不放開,兄弟二人整個兒懸在半空之中。) I/ W7 O/ g" i  w1 R$ J  M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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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夠了!你讓他死吧!哥你不用再內疚了!我不需要身體,你別再害人了!哥!夠了!放了他吧!”6 Q4 v; u  A: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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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終於消失了,天臺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惡鬼,沒有那些噁心的液體,也沒有溫樂灃。溫樂灃的身體,真的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 q% C6 r: m7 l$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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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二人降落在天臺上,看著已經完成任務的鬼網從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溫樂源覺得,自己幾乎也要崩潰了。: G* t8 l! k2 b* |: K7 \

( a2 n( `. V; Z+ N/ w5 z9 v0 ^; c6 J" b  他對自己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他會保護好弟弟,絕不再讓過去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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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 R# |: q# g) U# B  然而不管誓言多麼好聽,一切重演的第二次,他仍是沒有保護好弟弟。* S4 D; j, B9 r7 V; Q9 b" C

0 M& }# x8 K# j: A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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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D2 f* ?  選擇了二,卻一個也沒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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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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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回身,狠狠地給了溫樂灃一巴掌。溫樂灃被打得整個人都歪到了一邊去。' x, s3 B4 ~(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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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溫樂源低聲,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 }' o5 h2 t1 @* }

+ i4 c3 L2 H. _* P9 I, I  在溫樂灃掏出他身上的手帕之前,他沒有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 f& t" ]1 U+ E4 N4 a* P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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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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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一巴掌並沒有用上法力,所以溫樂灃沒有感覺到疼,他只是痛苦地看著溫樂源,仿佛溫樂源的表情就已讓他比挨揍更痛。% E0 |9 T1 V% C; h( d1 `

$ [# c* k! V# k8 y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嗎?”溫樂源抱著頭,努力想隱藏自己的眼淚,卻並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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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  a) i6 _; X3 j  “我用了兩年……整整兩年……才等到那個身體!不是每個身體都適合你的啊!可是他就是不死……他就是不死……我已經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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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m8 E4 o: \' W; R5 K  “我的身體又沒有辦法長時間保存你,再這麼下去你連魂魄都保不住!$ A! ~+ }. S7 R( a5 b( M# W# j"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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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他……我能等到那時候已經是奇跡了!你明白嗎?我已經很努力了!) q7 ~' V0 y9 D9 E) [4 v$ Y

) b% n  e: `5 @5 v2 i# R+ I  “可是你呢!一句‘讓他死’就結束了嗎?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算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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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聽我說……”溫樂灃緊緊拉住溫樂源的衣服,聲音中溢滿矛盾和痛苦。" o2 \$ L' i6 T

, q( y8 n6 V5 R( S7 E' @, f  他沒有見過兄長落淚,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模樣,他知道今天的事很深地傷害了溫樂源,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同時,他也不認為溫樂源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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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e9 n, u. @5 ]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是他的,他有權支配,也有權隨便對它怎麼樣……不管是給我用也好,隨便埋掉腐爛也好,還是……送給惡鬼流做為祭品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沒辦法干涉也無權干涉……”9 g2 y2 j  {1 p* x* t

# U( u3 V( Z6 }, o! e, S5 D# h  “那是你的身體!”溫樂源暴吼,“我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東西!但現在是你的!而他死了!我只要保護你就行!他是我家人嗎?不是吧!那我管他幹什麼!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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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Y( Y! k) [" C  陰森森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3 K6 ]5 k3 c' B% b2 ]0 \

$ {0 k' h7 P8 d: t  溫樂源的雙眼早已不再落淚,卻仍然充滿紅色的血絲。# B, |" I, t' m# Z0 b% p& b

6 F$ i+ V5 l9 W, D! |  溫樂灃半透明的身體在他面前輕輕隨風而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撕裂、帶走。2 w7 c' Y/ R- j#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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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如果當初被抓走吃掉的是你,你會高興看到我為你去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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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P; {. V/ H* M- E" V2 o! s  溫樂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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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看到我跟惡鬼一樣,去和一個本來就該擁有那個身體的人,搶奪身體嗎?你會喜歡我這麼胡攪蠻纏,只為了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嗎?而這一切居然是為了你!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希望我這麼幹嗎?”$ a% W) h5 f- q2 _( @! t# }3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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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仍是無語。但溫樂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會是——否。; t/ J" x4 ^9 y3 Y; d7 J

! Q8 S3 z% _5 t' l1 {* Z( l  就像他不想看到溫樂源作惡一樣,溫樂源自然也不會想看到他作惡,作惡的報應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很多事一開個頭就會無止盡地繼續下去,如果不想被糾纏到惡念和惡念所生的惡念裏,那就必須儘快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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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希望我變成惡鬼,我也不希望你變成惡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互的。所以……哥,身體的事,我們還可以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7 L1 W% Q4 j: P)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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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那個身體二十多年的保存,我現在就算幾天沒有身體也沒關係了,而且對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挑……哥,你放過他吧……”: i6 u# M: g% c6 @; R(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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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著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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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還能對他怎麼樣?他都沒了啊……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c8 j8 x( b$ p%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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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搖著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公寓裏去,他弓著高大的身體,整個人顯得疲憊已極,似乎當時便老了好幾歲。  L, ~+ J" D2 P% q# C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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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全身濕透,衣服上還掛著一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馮小姐背對著她,站在她對面。$ W5 n' C6 X; ?4 B&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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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同看著鬼網崩潰,奇形怪狀的小鬼們紛紛落到地上,鑽回土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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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4 Y# M" ~% S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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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事哈……”乍看起來的確沒事,但仔細看看就會發覺,原來陰女士的臉居然在漸漸蒼老,正在逐漸變回原來老太太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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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R% t' F3 h$ S, h  “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死掉的呢?”馮小姐問,“如果不是惡鬼流不吃你,可能連我也發現不了啊……”- u  Q; E, F' }9 F- r7 l& t/ y

5 X( }( P7 u' r9 W! t: t% S$ C2 P  陰老太太靜了一下,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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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哈,有的時候,人能為自己去害別人;有的時候,卻能為別人來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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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的很矛盾。”馮小姐評論。# @6 }$ n' _) Z- S9 f! 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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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哈……”陰老太太閉上眼睛,橘皮一樣的臉,扯開一個蒼老疲憊的笑容,“還魂術不是沒有代價……但你能讓小源當活死人莫?他當然願意,不過不行……反正我已經老嘍,爛了……就爛了吧……”+ |# [1 r1 U& P% L$ g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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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快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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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Q+ V# F# y3 c  X1 e$ F  “是啊……”7 }' M/ U+ ~0 O) R7 `  B

9 Z" j5 A9 _4 x3 M5 Y  “那我呢?”  J: o* L3 N2 k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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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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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0 W$ \. W7 Y! J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3 R( {" O, l0 B5 r: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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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前爪抬起,扒在她的腿上,很溫柔地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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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9 s9 I# a0 S  }8 e  又有許多的貓陸陸續續地從各處跑來,扒上了她的腿和肩背。/ L( q7 P4 w9 F3 G# E3 t

6 J, ~) H* J6 A& @/ r/ H  沉默者從黑暗中浮現出輪廓,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撫上她蒼白的頭髮。) H% s! C& U' W7 D

9 z8 G2 v7 e9 ]* |' X* c! P  “你終於解脫了。”沉默者輕輕地說。, i, Z1 G2 d/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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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望著沒有星月的黑沉天空,感覺大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6 O; J! a9 W1 q6 @2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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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8:58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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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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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提著一堆菜,費力地走上樓梯。, o1 _8 Z" y. ]$ d5 Q. K

1 g) y3 P0 g: {  宋先生迎下來,幫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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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W8 N# W* u, w  “謝謝你。”何玉感激地說。; V6 r( c6 O: k

5 h4 r* S8 c* g) T8 f/ x  “這些真的很重……這位先生,你也是才來的租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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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我不是這裏的租客,我是住在這裏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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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0 m7 c- V1 n' f  “啊,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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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4 x9 t' s+ }- d: D  其實何玉並不明白“住在這裏等人”和“租客”之間有什麼區別,但出於禮貌,她沒有追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追問,有一些事,只需要繼續做下去,答案自己就會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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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都麻煩您了,每次都專門跑上去……請問您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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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z6 w' j- \' L: f  “……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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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去世的丈夫也姓宋……”6 R; r! w, c1 |6 J) M# r$ i

5 W3 D8 z8 x" ~+ |6 j  V  “是啊,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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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但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在逐漸好轉,所以他不著急,就在這裏,和兒子一起慢慢等。9 C# S" E' j%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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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的門匡當一聲打開,沉默者拎著三隻貓扔了出來,反手又關門。; W! ^3 A: s( g4 Y- g.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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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扔出來的三個傢伙嗷嗷嗚嗚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A1 _  M5 b2 F( b5 E1 A" l. W

. F# ]2 Y( H) n7 M  “我早就說過我的房子不是你們爭地盤的地方!再這麼幹就閹了你們!”沉默者在房中怒吼。8 _, x0 O0 Q3 A'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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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聽懂了沒有,總之它們顯得有些害怕,沖回門口用它們尖利的爪子在門上狠狠地撓,那咯吱咯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N8 s+ e# z7 q8 j" p) Y. g9 k

; m: g( }' k: |5 i% t  這也就罷了,它們三個居然還學會了高音三重唱,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高低應和著,讓人心裏撓抓得恨不能撲上去掐斷它們的小脖子。. @# m; X, p7 H' C+ j# m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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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沉默者的主人陪著笑臉把門打開,“它們也都知道錯了嘛,別就這麼趕出去呀。來來來,你們三個小霸王快住手,別把門抓壞了,不然讓老太太看到你們又得罰站……”+ V) S4 V$ C) K' b/ f6 @) O# i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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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霸王正想趁機溜進去,門又匡當一聲狠狠關上,差點兒夾住最前面的霸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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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R: C9 n- n  “我說不準進來就不准進來!給我站在外面不准動!用不著老太太懲罰,我今天非要讓它們記住不可!”/ t5 V$ \" M9 G- g& Y#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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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霸王好像聽懂了,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口,果然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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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 U: J' X6 h% m0 I+ f  梁永利打著呵欠從自己房間出來,手裏夾著公事包,身上的西服皺得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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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X2 J' E. g- B  “怎麼回事,今天到底星期幾啊……老闆那個神經病怎麼現在叫……”+ J" ]3 k( b5 n8 D

4 r, s9 F7 Z* p: t0 N  “星期天……”8 A6 d$ \" S5 A. U/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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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謝謝。老闆果然是神經病……”$ V+ C7 }/ ~2 B$ t9 o

% s6 K7 F+ c( V1 E6 L  他走出門去……又疑惑地退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9 _6 f4 H  i+ E4 K2 v- H/ L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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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是誰回答我的?”9 u# ]2 C5 f"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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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挽著一個嬌小女孩的手,一邊低頭在她耳邊講笑話,一邊趁機在她身上吃豆腐,很自然地,立刻就被打得齜牙咧嘴。7 X& J" d& c* x' @0 w: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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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很可惜,女孩子的力氣不夠大,打這麼一次只讓他維持五秒的君子,那傢伙很快就又故態復萌。. O0 B1 \9 i+ Z1 O' h

* K, p) N( Q- x% N" |+ V  “……所以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你們住手!’那些壞蛋都嚇壞了,轉身就跑……你看,我果然洗刷了上次的恥辱吧!”  O2 p! X( v- j% n& H- ^

7 A4 n( b* Y( \* I% E8 V6 l  女孩嬌笑:“笨蛋,上次是在車裏呀,這次可是大馬路呢。那麼多人,誰敢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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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d5 ^; ^( }# A9 z% a8 p5 N  “那也不一定啊,就像上回電視裏……”+ \1 o- ~# a, K, q

9 b  H/ \8 F% @: q  陰風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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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R. `% A" V  “你這些無聊的英雄故事說了一百遍了……”+ B" i, ~$ o9 k" |" W& v( k# \

! l) C2 R% ]+ W' E& c  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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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愣了兩秒鐘,慘叫一聲就往樓上逃。逃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拉上那女孩,光速逃回他的小窩。$ `4 l+ u2 L1 n- p) s$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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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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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聲淒絕的吼叫在公寓裏回蕩,回蕩……繞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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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呢。”飄來飄去的馮小姐說。4 \# l8 z4 u! {' e. L9 W& K&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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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坐在樓梯臺階上的宋昕,像小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你老這麼嚇唬他,他當然會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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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慘叫著一路跑下來,手裏還拉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妻子的腳還在半空中飄著,好像是他速度太快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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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N7 U0 m; _1 n% w/ p# S  “是誰!到底是誰把鬧鐘按掉的!今天可是畫展最後一天!不出席不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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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女妖精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身體還在半空飄著,“人家好想睡嘛……就把鬧鐘弄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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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忽然停住,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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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一激靈,睡眼惺忪的模樣當即變得異常清醒。1 ?' ~8 G! V5 y% \# Y, @9 v
9 O& ?. m8 ?! {
  然後……然後王先生什麼也沒說,拉著她又轉身撒腿跑掉,他如同怒吼般的叮嚀遠遠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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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Y; f& E3 X0 a  “我給你說!你這個該死的妖精!給我把精神拿出來,你可是這次畫展的女主人!對!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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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B7 B# G! p  Y, R  電線杆上原本的招租廣告被撕掉,貼上了新的廣告,不過看起來新舊廣告間沒有多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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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蔭公寓招租: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家俱全套,每月四百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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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4 w- M0 z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x' B$ e, K( |, ?

9 J9 Y" o  Y3 [" V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溫先生1 c( I! h0 E- J5 o9 f) t0 j;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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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變的,只有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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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1 ^/ O8 h1 A  貼完廣告的年輕人看了看紙上奇醜無比的字,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一下,好像在說“反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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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輕快地往綠蔭公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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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p. V" X/ J  “哥!你這個笨蛋!怎麼又把‘滿足條件’寫上去了!別人八成還以為我們招小姐呢!”* N, R( O' O)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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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呀,有什麼關係,有美麗的小姐那自然最好了。”' c; g# G( f; x5 U) L

5 w8 w' U& j, J* f  “……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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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居然敢罵你哥哥是色狼!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 G) k- _2 I0 O% Q9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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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可憐的單身男人經過那個年輕人身邊,忽然發現對方竟又是怒吼、又是咬牙切齒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和他自己說話!不由驚恐萬分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偷偷按下110……6 n3 J+ [. w0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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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從某些地方跑出來的病人,仍在繼續和身體裏的某人爭吵,並且有戰爭升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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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威風凜凜地蹲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享受著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正午陽光,一個老太太坐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給它梳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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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1 J& M* W, m2 C; q  那個和自己爭吵的傢伙,幾乎是跳著腳出現在小巷口,吼得聲音都變了。2 {' o: H. F# P# {. K' ]: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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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笑起來,在貓脖子上抓一抓,身影就漸漸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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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毛?怎麼又坐到這兒了?走走走,回家,準備吃飯了。對了,今天還要給老太太上供,畢竟她都是為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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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難得,你居然有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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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 x  A: g* l! g4 i  “臭小子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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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d1 n5 ^. o% {  一個鬈發的女子和那個人擦身而過。6 P, B5 }' R3 H

, d/ X, Z- |5 t1 |9 E! @  z  那個人發現是她,忙叫道:“等一下,楚小姐。”7 Z: {* U$ c7 ~, m) j+ w6 k: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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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回過頭來,微笑著面對他。: Q. F- j5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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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要搬走嗎?”* Z8 y: J& Z4 w* E5 c8 \3 Y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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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點了點頭。& ^+ T6 f4 [$ X- j; V

* H, J, m8 t5 M8 N; Y) a  “換了地方,你就能忘得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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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笑了,那笑容非常甜美,讓看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陣暖意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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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3 S7 _' u" T" A* Q3 Q  “就是因為不管換到哪裏都忘不掉,所以,才放心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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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那個人也笑了。% Y. v- c! \4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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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幸福。”$ c: r0 ]% v! V; [5 k* N( g

  O. m5 U  J, R; A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a+ T& H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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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身影慢慢離去,那個人看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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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S& ?, C# m4 f$ Y3 _  “哥……你覺得,愛情的保值期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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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5 @8 c* H+ k' l: g6 p9 Z  “嗨,這個……這個你還需要問我?你自己還不知道?多簡單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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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的確不該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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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又想打架是吧!”: r8 D$ l$ g9 L- @

7 C# n8 Y3 T. R3 t- j+ Z  貓咪親熱地偎在仍吵個不停的他腳邊,和他你儂我儂地進去了。6 ?5 Q# m. E' A7 x* e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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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的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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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坐在公寓外,望著樹葉中漏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
8 e8 r! m2 A2 O% J- k2 Q0 u( U  無論在哪裏,祝你幸福。3 |5 B( c8 P9 @8 o/ e

( R6 W" E( [7 A9 ^- P  祝你幸福。) m6 i; t' n, T! z: 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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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  c, V) k+ E4 V4 L' o——鬼怪公寓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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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50:41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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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9 L1 v8 `- v5 a( P9 u
4 x, T0 `8 a$ ^) P1 A- l3 S  E4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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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顫抖著打上“全劇終”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就像那六月裏飄雪……不對……是狂風暴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跳草裙舞中〉鬼怪公寓,我總共寫了一年又兩個月,總共三十九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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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 j' m+ m  在寫這本書期間,我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和支持,比如穆風,比如熊子,比如永恆明日,比如莫凡,黎瑞兒……還有其他很多我已經叫不上名字的朋友們,都在不斷地給我關心和鼓勵,讓我這種敲多一點字就想死的懶人能夠把這個故事寫下去,一直到結束。
  g. |5 X. J% ^8 F7 L& R3 k. j& z/ e2 q( `( k1 @0 X. n
  另外還需要感謝的,是鮮鮮文化的編輯,思穎和番茄。^-^因為是第一次出驚悚推理類的書,我簡直是又興奮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麼樣好了,在很多方面都很亂來,這也毛病那也毛病的,導致第一本的出書時間一拖再拖……有像我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作者嗎?沒有吧?
  z- }# w( e# S  ?6 m
4 Z1 G% w9 q/ B$ ]  非常感謝兩位編輯給我的耐心,在我打滾撒潑胡鬧的時候,給予我足夠的理解,並在其中找到中間點,讓大家都滿意,而且番茄還不是管驚悚這一片兒的編輯……也被我抓住折騰來折騰去的……這個……的確很辛苦……汗……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改的!〈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冷汗……〉關於蚊子小姐和瓢蟲小姐的故事,這個也許會有人看著眼熟,這其實是我穿了馬甲在某站新開的連載《神妖一窩》〈後改名《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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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T) |- f  當時寫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麼,寫著寫著,我就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按照《鬼怪公寓》的套路來寫,而且寫完以後怎麼想都應該是和《鬼怪公寓》同宗的故事才對,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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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q1 z. T! t5 R# ?, U  我最煩的就是寫同樣題材的東西,尤其是思想上一致的玩意,比如《變態靈異學園》寫的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變態,每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搞笑……: E1 L1 x3 a1 h$ B, W- Q  ]
4 R3 W, P( C+ N- z" k
  既然如此,那麼《鬼怪公寓》就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貌似〉的地方,每個人都很正常〈貌似〉,每個故事都要有意義〈貌似〉,基本上按照悲劇套路〈貌似〉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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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讓我寫一個《變態靈異學園》,或者再讓我寫一個《鬼怪公寓》,那不如就讓我自殺吧!〈繩子呢?我上吊的繩子哪兒去了?〉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那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的設定很有趣,實在讓人難以割捨,我打算用來繼續寫別的類別〉,於是就併入《鬼怪公寓》中,成為溫樂灃出差時發生的事〈當然是經過了修改的〉。9 U8 T7 U. d9 ^* Z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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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馮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寫馮小姐的時候,手裏都忍不住會打成“陰小姐”,打完以後發現沒有這個詞,才想起來根本沒有陰小姐這個人……為什麼呢……鬱悶……1 `7 l& \- P' j+ R) }  D! ~
8 b: @; x" O3 g
  關於她,其實我以前是想寫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的,後來又發現不適合,很容易導致喧賓奪主,所以就沒有這麼幹,只把她稍微提了一下。: a+ V6 k$ N  S

1 \! T6 ^& M  K7 `* g6 B, D) D! [  不過大家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吧,她為何只有背影這一點我並沒有解釋,不過這個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是她不喜歡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是在腐爛的過程中,把半個身體給腐壞掉了……) g7 c5 y&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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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當初設定她的時候就沒打算設定清楚,只是很喜歡這個全是背影的鬼怪設定而已。% [. z3 ^# Z" C0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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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朋友也問過她到底是什麼身分,我也說過她的身分和其他的鬼不太一樣,也許有些朋友看完了也沒明白……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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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整個綠蔭公寓就是建造在一個基本等同墳場的地方上,就是被馮小姐整個滅門的地方上,地基裏埋著的就是馮小姐的屍體,到了現在,其實馮小姐就成了這個公寓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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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6 `- |# e% v2 i) `" F  這個公寓容易招鬼,除了陰老太太的問題和鬼流的問題之外,她也是很重要的吸引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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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C# @0 K  不過我為什麼不寫清楚呢?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啊……這種東西又和故事的發展沒有大的關係,再者,重要的只是她將夫家滅門的時候,用完,也就沒關係了吧……0 R5 Z' r- N8 M( P. H& n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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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是鬼流。為什麼綠蔭公寓會有鬼流?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就像之前的蜚語蛇裏,女王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經理的所謂“負體”是什麼意思,還有沉默者裏,沉默者是什麼,他是如何成為沉默者的,這些我都不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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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大家怎樣想,我是沒辦法干涉的,不過也無所謂,“一百個讀者的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再加上作者,那就有一百零一個”。4 }$ T7 l6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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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公寓的結局,其實是寫到行屍就想好了的。溫樂灃的過去,還有他動不動就脫體的能力,在這最後一個故事裏都要講清楚,而且要給他一個結局,也要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結局,還要是整個綠蔭公寓的暫時結局——他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大家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不管怎麼想都是很正常的,畢竟,鬼怪公寓完了,可溫樂源、溫樂灃、女妖精、楚紅等人還在,他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下去,直到他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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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L* o7 C* d, D1 J7 b+ j  看完整個故事,也許有一些讀者會很不滿意,因為我完全沒有給兄弟二人安排女朋友啊、妻子啊、情人啊……甚至連曖昧點的,也只有女王蛇事件裏的任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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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D1 Q3 L. n4 \& p# Y  不過那個還是煙雨任平生姑娘的強烈要求……她一定要和溫樂源來上一段……那就來上一段吧……問題是我只喜歡寫別人相愛以後的故事,剛開始愛的故事怎麼寫啊……不會啊……於是就變成了大家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n4 T. T- `  B( s) N, |( S2 y3 y

3 @& x- {( z* D, ]. G* c  L  l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有女朋友,就算要弄一個有曖昧的,也讓我撓頭到死……饒了我吧!〈裹棉被打滾中〉在最後的部分,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個人終究讓自己的身體死掉,寧死也不給溫家兄弟。4 F  V3 q3 a. Y8 {  i;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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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溫樂灃,沒有身體的魂魄其實已經是死了的,但溫樂源就是不承認,所以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和溫樂源共用一個身體,或者到溫樂源死,或者到溫樂源給他找到新的身體。& V! W9 `$ U1 Q8 H9 w& y

  d$ u1 q% q- g* h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那個人要浪費自己的身體,寧可被鬼流吞掉也堅決不讓溫樂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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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大家可以想一想,不管他當初病得多重,多痛苦,不管醫生給他的父母說多少遍他可能已經不行了,但他那時候畢竟還是活著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就在第二天,他的病就能好,說不定就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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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9 ?# O+ k: ~$ S  但溫樂源卻生生打散了他的期望,因為救人心切而徹底忽視了這個被害者的意願,他造成了那個人和他家人的終生遺憾,甚至可以說,他的葬禮都是沒有屍體的,也許只是個衣冠塚。這樣的人,你打算讓他為人奉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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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r6 j9 Z  |. N: x! L  不可能!% c  `8 l. Z) ?& ]7 ?2 H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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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溫家兄弟非親非故,憑什麼!9 ]) U. T. T) R4 B(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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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溫樂源來說也是一樣,溫樂灃是他弟弟,他當然要以弟弟為優先考慮,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要盯住,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既然醫生說那孩子不行了,那在十歲的他來說就等於真的不行了,那就沒有必要等他真的死掉再說,活著的身體更適合溫樂灃——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把靈魂移植到另一個身體裏。7 f9 h% e$ c5 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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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們不能要求別人為他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別人也是同樣,這是很簡單的平等道理,可是……如果事情是發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沒有理智了……往往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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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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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e) y' ~% f9 J3 w6 r" \  鬼怪公寓,就到此告一段落,它的故事,也許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也許就這麼永遠結束了,大家不用傷心〈有人傷心嗎?汗〉,也不用不舍〈有人不舍嗎?再汗〉,大家和公寓的住客們也許在下一個故事裏仍會見面,只不過……是不同的故事吧……( a  x9 D' G6 Y3 p; L; m$ ?8 g; {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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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蝙蝠在此無比地感激涕零!謝謝!8 J, k: k& X9 B- j$ K5 Q

( `1 O5 T- o- R2 P: c  y  我的信箱?a href="mailto:Obflxt@163.com">Obflxt@163.com,如果大家還算喜歡我的故事,請與我聯絡,或者發現我的故事裏有什麼問題,希望能指出來,蝙蝠在此再三叩拜頓首!& h/ o) i9 X1 s5 H( p
! F; Q. [! F5 `6 ]8 R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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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H+ x, b$ p! [* u/ V: w  真的,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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