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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15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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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5-7-2007 20:45: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5 C0 t5 g$ H1 X鬼怪公寓& \- M  r# w8 C
作者:蝙蝠
7 h* s2 r, W0 H" h8 e5 Z& b- s% p" z2 S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一章+ S% g5 g% s1 ?' L
  M6 z- Q% ?0 y
  一生,一世,秘密往事。) \6 i" e) ^% v+ X. [- P& u
  永遠地關上嘴,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說、不看、不聽。. _* Y/ _7 k. Y0 G' O; v
  “這是你的罪孽,都是你的錯。”
5 Z. f# H; {. Y( Z3 S& H  耳畔沒完沒了的私語。
3 `) v  W+ Q- ?6 f/ M. K, D; ^  二十年。6 I0 I+ L2 w, L8 z- w
  整整二十年。
' n" ]+ E; K. ~" x+ h  ***
5 h% N* e, W- a" @4 Z, |( C: t& {) k  五歲的小男孩從門外面啪嗒啪嗒跑進來,消失在樓梯口。
& R$ I( [2 Z# X7 W  五歲的小男孩從走廊裏啪嗒啪嗒跑出來,消失在太陽下。) M9 c/ I8 r- V6 E7 ?+ x( I
  五歲的小男孩從樓梯上啪嗒啪嗒跑下來,消失在角落中。
& W4 j" Z$ _0 ~+ T& f2 a  他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只能這麼看著小男孩一次次跑出來又一次次消失,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4 g# k5 ~9 |, }: M4 o" [% s
  ***) _6 T8 c2 {0 K8 d9 n# j
  馮小姐嘴裏哼著“玫瑰玫瑰心兒堅,玫瑰玫瑰刺兒尖……”的歌兒在樓梯上飄浮,像坐電梯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n' |. [! D* W
  溫樂源坐在樓梯最低的臺階上,頭靠在扶手上,強壯的身軀硬是把本來就不太寬的樓梯堵得水泄不通。
( v7 G/ G0 v4 U# x5 W7 {1 B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春夏開在枝頭上……”
4 G' K/ r' [; H  “馮小姐你別唱了……”溫樂源熬不住了,抱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 I$ c/ B4 U$ ^% x- B  x  m* ~
  本來馮小姐的嗓音不錯,唱歌的效果應該也不錯才對,可惜她畢竟是鬼,有哪個人聽鬼唱歌不起雞皮疙瘩的?
, B! I7 N& f% ~& F  溫樂源的反應很正常。
8 \( m& k' }  O( P2 L, P$ K  “要麼你就回你房間去……要麼繼續聽我唱歌……這裏是我的地盤,不歸你管。”馮小姐陰涼涼地給他一句之後又繼續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濃……”
$ u- w/ k4 Y! e; ^5 ~  就算這歌聲如何動聽……有人會喜歡看著一個光有背面沒正面的女人,飄來飄去地唱嗎?& X4 k0 u8 K4 @  k, f* o" c6 |/ D
  溫樂源神經很粗,但不代表他的神經能比得上水管粗。$ N2 o  O% U+ z7 |' e$ R1 J
  溫樂源終於忍無可忍……地四肢並用,開始往樓上爬,看來馮小姐是贏得差不多了。
$ H# C2 L8 Y8 n9 r; m  “玫瑰玫瑰……”, G* U. f" h' @% U# U2 S
  爬到一半,溫樂源的動作又停滯了,他想了想,倒退著爬了下來。
1 ?7 m; O; w5 @/ M6 M- l! ]8 h4 M) u  “你又回來幹嗎?”馮小姐問。
1 a  b4 l& [9 S( P0 Z2 x$ Q! l1 Q  “我改變主意了。”溫樂源坐回原來的位置,說。) h% {9 {' k! f6 T- u
  見自己的歌聲沒用,馮小姐也不唱了,轉而選了溫樂源背後的較高臺階站著,“溫樂源……”
2 |: ?- D  `: K7 n6 x) ]$ G2 V  “幹什麼?”# d) ^( V) v1 c
  “我可是你的長輩。”
. f% O* B  V- K" K% W  “是啊,你做我奶奶都夠了。”溫樂灃不耐煩地說。# ]  ]8 }$ U: B/ z& L3 a
  “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 c  W! |! {' ^; W+ y+ H  溫樂源搓了搓臉,好像要把她說的話全都搓出去,“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這時候和樂灃整天待在一起就夠難受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6 Q7 [  i. ]; q9 d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哥哥大人這麼為難。今天你不如就在那裏一直待著吧,等舒服了再回來。”7 o: s5 w$ o# _& S3 @. L
  等溫樂源大驚失色地抬頭去看時,樓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7 A5 N; u' T! A' S" E, o- _+ a
  “你看!你看!”溫樂源埋怨地說,“又把他得罪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就脾氣暴躁,我都儘量忍著不敢得罪他了……”( b# q' d: C& Q5 |
  馮小姐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那怨誰?還不是你自己話太多?我剛才可是連一句都沒說過。”
1 ]! H( y9 c2 l  溫樂源痛苦撓頭,“啊啊啊!都是你的錯……”
8 E1 h8 M3 }& y  馮小姐:“……”你到底聽進去我說話沒有?. g5 N/ _6 m9 R
  “好了,”馮小姐用腳後跟碰了碰他,“這麼大人了還整天看著弟弟眼色行事,像什麼樣子?奶奶來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把不高興的都忘了吧。”
$ a- D- m% ^7 y2 L  溫樂源氣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T: w: d" D; J" L* j% F8 L
  馮小姐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就開始講她的故事:“從前有個男人殺了女朋友,結果血衣洗不乾淨,據說女朋友的鬼魂會藉著沒洗淨的血衣來找他……”
2 P: t9 e0 ^  h  “最後女朋友對他說‘因為你沒用某某牌洗衣粉,笨蛋’,是不是?”
( u; \" b9 y2 |2 X/ ~9 l7 S  馮小姐靜默,一會兒又繼續道:“那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一對夫婦帶著小男孩出去玩,小男孩在樹下高興地跳來跳去……”
- @5 p1 }9 |- D; C; u8 D( Y# t  “後來看錄影帶,才知道原來有只鬼手抓著孩子的頭髮一拔一拔,對不對?”
- |% D( a! v4 v" K  馮小姐默然,再一會兒又繼續:“再來個故事,你一定沒聽過,而且你們這些男孩子肯定愛聽。話說有一個女孩子在澡堂洗澡,一個女鬼跟她說……”
- K* y5 d1 r; |5 F. i6 \+ ?6 P5 {! `  溫樂源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對她吼:“我替你說吧!那女鬼說‘學妹你看我好慘我沒有腳啊!’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跟你一樣絮叨!* Y& {" W, }& L& f  }' |2 r' Y
  “別人都知道了還說!女孩氣急了就跟我一樣啊!轉過來說‘學姐你看我更慘我沒有胸啊!’就跟你一樣只有背沒有胸啊!
6 H) ~& @+ b% R  g  “還要不要聽?還要聽的話,我還知道很——多!要不要我講給你聽!”2 P/ X: A" x, I6 I
  本來溫樂源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的嘴臉更是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面如鍋底,眼如銅鈴,牙齜得老長,說他是妖怪都不夠形容的。; B$ l/ p% S: w
  如果馮小姐有正面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清清楚楚刻上“目瞪口呆”四字。可惜她只有背,所以溫樂源只能看得到她稍微往上飄了一點,再無其他異狀。# k! ?& T& D6 O0 t; O
  溫樂源深呼吸幾次,又坐回去:“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忘了那些事,不過我真的很煩,讓我安靜會兒……安靜會兒……”3 Z& N4 V; `0 `' e, {# `8 R2 M
  馮小姐歪了歪頭,好像在通過那雙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眼睛看他。* {% l1 m. _) {3 g1 ^5 q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講個故事……”# j! O4 t" W( C% ]
  溫樂源真的要絕望了:“姐姐!阿姨!奶奶!祖姥姥!你行行好吧!”4 t5 y1 d0 J% @' S+ p9 o4 F. Y# `
  “這個故事,你一定沒有聽過。”
( d5 h5 e( U0 p3 n1 ]  “如果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就不必了,胡果那個膽小鬼的存貨,你看過的我也看了……”
+ R& B0 L. e1 K% D+ `  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 P) k+ B' V0 c6 |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j& N" C9 c7 t6 q2 z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 k; X  p" Q. D- M7 T6 k* v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0 R+ A' `3 B0 F. v: J
  ***
2 P! E9 c! t( V- p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3 i. X! p: C/ C0 L! M% l! d' x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 L  P# g6 ]$ a. x: ]4 G$ v2 S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 H, G4 R: z+ ?+ G2 }& P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沖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沖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 V. N7 a9 D& H; \( i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
0 S; {* P/ y) ?0 }! A2 j/ S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 ^  `" `3 E5 I0 q2 y3 z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
$ @% ~" V5 p+ v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2 \( ]( P- \" S% i+ |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4 e9 `2 l+ S6 e/ ~) K/ X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5 Q' D$ H: A3 ^8 @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 [4 m$ v# s& y  K0 E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
; ~4 q) d7 C7 H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消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
  s) b& G8 ?! x4 W  r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 m3 @* |5 T% R& S5 a3 O; p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裏,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裏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羡慕死人。& B" x/ H9 a+ r/ a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6 e2 k; C) v7 l% t$ q8 {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娘也就不管他。
* |4 o! S7 E9 B# M  f5 y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2 y* L! n! K7 L0 ^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 J9 g8 E2 C/ [% T% e8 |2 ]2 X& `, Y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仿佛沒有懷胎的消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
" x7 W5 J# J& r& U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 }0 K6 H4 y; J' V4 ?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酸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F; }; @' s3 u* r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就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濕方才慢慢停止。
/ P8 _5 M$ {: O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裏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l) Z; P& a) C8 w) A& U  E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裏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8 P5 l0 P6 W+ }% B, ~4 I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裏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0 [4 E3 u8 ?  b3 \3 p  e) U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0 {& E( `4 h" i: I6 L" z+ v. {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裏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倖,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消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
+ J2 ~, p( b) _; b& p3 @+ R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b8 `5 h' Y2 d+ ~0 h, w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新婚之時她就聽他說過,不過沉浸于甜蜜之中的她,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居然真的會出現。0 p1 n5 R+ o6 h8 m+ ?% s
  她的房和二房、三房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牆,從那天起,她就只能整日留在自個兒的房裏,聽著隔壁夫君和她們的調笑聲。4 x' Y! Z( B' D  }2 y7 ^" T
  也似乎是從那時候起,每日,水流得更多了。$ O! o2 d/ q8 e( \! v# @( l* R
  剛開始還只是染濕了被褥,如今除了染濕被褥之外,還從床上流下去,流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在屋裏詭異地攀爬。更怪的是,現在流出的水也不像以前那樣清亮亮的,而是變得非常渾濁,帶了些暗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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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l; e1 C4 J, @二房和三房的家境不錯,雖然她家已經開始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兩房家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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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兩房並不因此就安分地做小,反而天天在夫君耳邊嘰嘰咕咕沒多少好話,搞得夫君偶爾到她這裏來也是吊著一張臉,不多久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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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b  Y1 g0 N  她惴惴,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但夫君的眼色就是她的命運,若是夫君都這樣對她,那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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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變了心的男人就拉不回來了啊!她卻還不明白,只一味地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拼命在自己生病後臉色就沒有好起來的臉蛋上,塗抹胭脂水粉,每日每日,勾繪出好一副精緻的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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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除了這些之外,她根本不敢去做任何事來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有半點不滿,她只希望夫君能回頭,只要他回一下頭,一定能看得到她為他盛開得多麼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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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p) Q* g3 m2 N9 I, L" _  因而即使是這樣美麗的她,夫君漸漸地連一次都不再來看她,牡丹開得再美,賞花人不在,也是不行的。於是牡丹又漸漸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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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賞花的人不在,不代表別人就是死的;夫君不在,不代表他的兄弟們就不懂花開時的絕美勝景。4 b5 U( A7 D) E7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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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也許偷情才夠刺激,不知從何時起,夫君的兩個弟弟就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小院裏,明裏暗裏地對她挑來逗去。( L; B; b7 y- `2 _" ~6 N

2 f  a, K6 k1 b* R+ ^, ?  她可是從小便被教會要嚴守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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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 X6 |% ^0 q6 }2 Y1 u; h8 o  可不管她怎麼躲,那兩個人總能交替著出現在她面前,又是淫詞又是豔語,把她臊得又羞又怒,卻對這兩個小叔子沒有辦法,若是告了公婆,反而會被罵做不守婦道、勾引小叔的淫蕩女人。. g0 T. P# d+ \! j; ~9 |$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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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夫君的大弟竟要強行將她往床上按,她拼命掙扎,結果二弟進來了,她向他求救,以為他能救她,沒想到那兄弟二人竟是同樣禽獸,撲過來就幫著按她的腿。2 m2 ~% B1 W) h, f) m3 \1 Q

! m( w' Y+ Q' @" j) V. {+ n  她喊啊,喊啊,喊得嗓子也啞了,她知道娘家給她帶來的丫鬟,必已被做了手腳,但她也知道至少隔壁的二房和三房肯定是能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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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1 G; [4 w# h+ @  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房梁上回蕩,她聽到顫動的木床在耳邊呻吟,但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救她。2 h9 p: R" z1 d! e2 Q  s

" s+ L$ D6 [# E  j! o  ——有人來救她,可惜是在最不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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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的大弟辦完了事,二弟剛要爬上她的身體,門就被撞開了,氣得發抖的公婆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著小屋裏散發淫靡氣味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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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J) `3 d( V9 {! ?' p  “救救我……”她無力地乞求。5 @( M) d3 A" T8 b* }2 l8 H& E0 s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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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誰也沒聽到。3 n# ~* s) g/ ?

6 L: B' b% S  _) J5 n& O7 Q  “反了!反了!一個淫婦就把你們都弄昏頭了!”婆婆扯散了頭髮,邊哭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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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 y1 z7 L" B' _  公公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就向床上的她打來。6 f- h4 v0 _8 g2 _#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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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父母的蒞臨嚇呆的兩個禽獸終於醒悟,叫道:“爹!娘!是這蕩婦她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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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o( e# y. a; ?( O: q1 G  拐杖不由分說地兜頭打下,那兩個禽獸套上衣服就倉皇逃竄,又被家丁們擋住。唯有她,無人理會,本就讓血流了滿床,又硬受了一拐,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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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S) [9 z3 f0 i. X! q  見她這樣,公婆也好像嚇壞了似的,帶著人火速退了出去,把她娘家的丫鬟僕從都丟進小院裏,又鎖上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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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l& p; _7 p2 W: k/ a; K- d  那門一鎖,就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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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了嚴重的傷,且被關在這小院裏,沒有大夫來看,她的身體就很快地壞了下去。後來,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只記得自己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5 P0 L7 O7 h5 n( z0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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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偶爾她稍微清醒,就覺得丫鬟僕從們好像少了。: T0 h$ D5 p8 j! R

: f, }1 ?4 Z) Q- {: }+ @  她想,他們也許是逃走了吧,不知道是從哪裏逃走的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悄悄逃掉。7 Y! P. _# g$ Q6 q6 P5 m3 r! {' O5 k

/ f& N2 ^+ Q8 m1 E3 G' q( O  但是捨不得夫君啊……對了,夫君呢?為什麼他不來呢?: M' S5 P0 p! @5 V- b) x

) m, k$ p" J2 g6 o6 K4 Q- z  終於有一天她清醒的時候,發現連最後一個丫鬟也不見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P3 g1 J7 E,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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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痛苦,又有些放鬆,因為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受罪了,再有罪她自己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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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E! F9 a  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一日夜晚,她沐浴在月光下,慢慢地給自己梳頭。寒冷的夜裏,院中竟還有小白花開著,她就看著那些白花,口中輕輕地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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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4 o- P/ a( Z* F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也不怕,她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夫君必定明白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向公婆說清楚,讓兩個小叔子還她的名譽。- s* d( Z5 ?1 Y

# q" ^( b! a+ t$ W6 i  當然她明白,自己的貞節無論如何是回不來了,但她已做好了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準備,即使只能隔牆聽著隔壁夫君的聲音,聽著他與小妾們的歡鬧,即使今生都只能住在這裏,也都罷了。5 D- \; f! g" Y' k, r" I#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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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腳步聲經過小院門前,兩個男人低低說話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8 Y6 Z8 G( Q. P. q1 O; Y, z

  ?% \6 n) s! `# F# v; R, m  “喲,這裏怎麼陰風陣陣的,怕人呢。”$ n# O  j4 U. W

& o- N' D5 c" U+ x2 _% X! M3 f$ P  “是啊,那……時候沒人住以後,這兒就老這樣。”) ]& y1 N$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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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還聽得見人唱歌呢?”& I5 ~9 s& ^% P3 G5 b4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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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胡說!人嚇人嚇死人的!”  Z7 e9 z# d$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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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不過我也聽說,當初的大少奶奶長得那個漂亮,人人都誇!結果誰知道是個狐媚子,大少爺又娶了兩房太太,她就忍不住了,嘻嘻……居然一下子勾搭兩個少爺……”# w6 D. I# L& N; l5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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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你光是聽說,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大少奶奶的腿啊,白得……嘻嘻……那眉,那眼,那身浪勁!連我都想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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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y+ f1 Z: w5 u" x+ y  “嘻嘻嘻嘻……要不是當時就被老爺打死了,新大少奶奶還說要把她賞給我們……”) s2 l0 |" Q3 w( @. D& F, ~, ^4 D

2 b3 Q3 B6 q# Q# s" x  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注意到上面已經被自己捏出了深深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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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 f+ g/ }; @/ m9 \- X* B  新的……大少奶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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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仍是又清又冷,冷得令人發顫。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z) t+ ^+ e$ H' J1 B

, X4 J6 s+ J9 `2 \8 `* l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看著手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把梳子的呢?白色的,沒有裝飾,沒有刻花……對了,連梳齒都沒有的。
5 a; v, p) \1 d! |# q6 K
3 Y0 C/ V5 U% J) L/ ?% t6 ~  每當夫君不來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在睡覺,身體流水的時候,她也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梳頭,用這個梳子……不,這不是梳子,這是是一根人骨,我一直在用一根人骨在梳頭。
+ Y. Q' M* ?5 z: B9 `
! g8 B: v) {9 U* b1 H4 l2 E6 [  可是,這是誰的骨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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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清涼幽深的光芒照在院角,她看看那裏,原本應有小白花的,小白花到哪兒去了呢?為什麼那裏只剩下一堆堆的人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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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v1 r# ?# s  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丫鬟和僕從其實根本就沒有走,他們都留下來了,留在這個小院裏,變成了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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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7 R2 u8 o! u) g/ O  不,那不是小白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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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9 {( e; i  N' b0 j& f  她把他們都吃了,都吃了……1 B5 D9 l# T) B' {( U

, P1 k# }# X, C$ p, h3 N, W( E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9 E5 K. ?1 |, p* t$ d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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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她當初就沒有逃過土匪的追擊,土匪一刀插進了她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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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親的隊伍並不是在行進的時候被土匪追到,而是在湖邊休息的時候。所以她當時逃向的也不是活路,而是湖水中央。' A; _( a# ~7 }1 }+ V2 U! j

  N9 [% ^, _, u  被砍到之後她又繼續地跑啊跑,一直跑到水裏,淹死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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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o' C) _1 I; o* \  是了,是了,她早已死了很久,卻還心心念念地要嫁人,因為偷偷見過的夫君一面,那個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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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回到夫君身邊,她變成了吃人的鬼,每天每天,不知道吃了誰,然後,回來流水,把那個人的水都流掉,等待下一次的吃食。0 k- ~7 b- W. P# l

( M! `) `% [# R" E$ B, ~& u3 C  但付出這麼噁心的代價之後,最終她得到了什麼呢?第二次被弄死,然後一口一口吃掉身邊陪嫁的丫鬟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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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x$ ]% M( o2 C  她以為他們能給她作主的,她以為總有人能給她作主的。, T: N, W& F! {; _" y0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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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沒有,誰也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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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5:51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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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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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的事,對所有生還的人來說都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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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爺和三少爺忽然瘋了,對著牆壁拼命下跪叩頭求饒,嘴裏喊著化做一灘水失蹤的大少奶奶的名字,一會兒,竟癱倒在地上。" q; p/ M1 o: w3 x6 G4 \

+ c- E1 K' m: v+ S  和他們在一起的老爺和夫人趕快讓人去扶他們起來,才發現他們從七竅裏不斷地湧出血來,有個丫頭尖叫一聲,就見兩位少爺的身體從毛孔中往外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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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見過當初她“生病”的模樣的話,必定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惜,即使她生了那麼長時間的病,除了身邊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8 z1 v. n5 G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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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全身噴血的是老爺,然後就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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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C! K3 U5 c$ h$ u2 x7 c  那天晚上,好好的家裏變成了血池地獄,到處都是呻吟聲,到處都是新鮮噴發或正逐漸乾涸的鮮血。. a' B: U2 X5 d-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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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逃,逃不掉,逃到門口就要被硬生生地抓回去,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捏碎。只有幾個膽大敏捷的,爬牆竄了出去,才算保住了命。% h/ a5 B$ u; e' f5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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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偌大的院落裏,只剩下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屍首,蒙著黏糊糊的血漿,間或有老鼠在屍首中間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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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F3 x: X1 }  至於大少爺和他的新妻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去了,因為天亮以後,膽大的官差到那家看時,在大少爺房間只看到了一堆碎肉,誰也不知道那堆碎肉是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以後,誰都是一樣的了。8 w  J$ O$ B9 q( x) j(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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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整個宅子從此就變成了鬼屋,沒人敢住,沒人願意買,只要有人敢進去,那必定是活著進去死著出來,把繼承那家房產的親戚急得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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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F5 F! C2 a* m  幸虧後來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道人,讓人去撈出作怪的少奶奶的骸骨,埋在地基下,又蓋了一所房子,她才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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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K/ u; G$ S5 n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壓著骸骨的房子轉了無數人的手,人們已經忘了它所代表的故事,只看到那骸骨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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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0 a  H# m4 v  幾十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那棟房子,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更漂亮的建築,然後又是鬥轉星移,兜兜轉轉。! X$ d2 a5 j! H- u" W# T1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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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那間房子變成了公寓,吸引著無數南來北往的客人進住——包括那些不是人的東西。' n( R" |7 |4 [1 O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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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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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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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無聊。”溫樂源評論。: W8 V. |5 e9 Y2 A0 K0 U"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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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死得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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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2 |6 k2 Y, s4 _  溫樂源扭頭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是說那是你嗎?”2 M' e5 P- S  S$ m, H+ c, b,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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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默認。! U" t; Y" |$ a4 l7 c1 ^0 v" B

) \$ k; ^  K7 b' j  “那你的正面呢?正面哪去了?別告訴我是變成水流乾淨了。”( a" `* @3 o6 u- `2 X2 a2 q

- M* b0 L( E, e6 O) _% _3 t4 s# g  “……”她的確是正想這麼說,“那些無聊的事你別管……這個故事你聽完了有什麼感覺?嗯?”' {8 W$ Y9 m; B: N/ D0 V7 ^9 Q% c

/ L9 C+ R2 W" W) {  “又不是小學生學課文,學完了還要寫感想……”溫樂源不滿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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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用鞋後跟踹了他一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活著的一輩子都是在等,等有人來幫我,有人來救我,有人能給我做點什麼……這在這世界上誰又靠得了誰?總有誰靠誰的想法才是有問題的。”: s3 g6 l8 q4 ]4 C(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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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不爽:“你難道是說我弟弟喜歡靠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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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恰相反!”馮小姐陰沉地說,“不是他喜歡靠著你,而是你喜歡他靠著你!你喜歡當保護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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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a% @# C) N  “你就喜歡這種變態角色滿足你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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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暴跳,“誰說的!我才不是!”0 M. X8 x- b5 s*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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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嗎?”4 D" E8 B8 S6 b  E! U. O7 `

! f; v9 Q8 B/ ^" M; `2 M: M  馮小姐步步進逼,“難道你不是把外面所有的危險,都當成可能傷害他的東西?難道你不是把他好好藏在家裏,恨不得他連門兒都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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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候起,你就跟個變態似的,整天追在弟弟屁股後頭,弟弟長、弟弟短,弟弟發生點什麼事,你就跟天塌了一樣!”1 q4 Q1 y0 Q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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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有點理不順了:“我……我那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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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B3 R; j( `. \  “保護?你那是過度保護!就跟保姆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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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 k* E9 m. S  馮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還別不承認!難道你希望萬一你死了以後,還有其他人像你一樣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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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q8 p0 X( A5 M$ Z  “搞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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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h7 n) Q3 B1 @  “既然事情關係到他,就讓他也參與,不要老是自個兒瞞著,到包不住了才抖出來,看以後沒了你他還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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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的話真多……”% J3 d9 T8 Y2 f4 Z

+ j4 _& h/ k9 x1 g- p  L2 u  “承蒙誇獎。”+ ?# V# @& U7 t/ \* a

$ O% e/ B2 e0 Q) q8 Q  “不過那個事……”溫樂源叼一根菸,啪地一聲點著,“我還是覺得他不知道為好,最好等我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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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會影響你‘好哥哥’的形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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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抱頭:“拜託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啊……”* L7 B4 Z. \: P

' Q0 ^. D8 m7 w. T  馮小姐的聲音裏包含了無限鄙視:“你是當好哥哥當習慣了吧,生怕在他眼裏有你一點兒不好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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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 g" I1 A1 Y3 r1 m  “是不是怕被他知道真相以後,那個‘本來就有瑕疵的所謂好哥哥’就更不值錢了?嗯?也對啊,其實當時都是你的錯……”0 ]3 \: V7 f& U$ n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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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陰老太太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一個塑膠袋青菜。6 C$ W; Z3 }* G* s0 T;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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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麼感激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解救他的天使啊——雖然皺紋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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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老太太……我只是跟他玩玩……”馮小姐飄到她身邊一旋身,勾走了她手裏的塑膠袋,穿牆鑽入她房間。" Y  N0 P( @8 I9 x

! k' q) g* i" Y/ x! n' C6 g- U% m/ a  陰老太太眯起眼睛,重重皺褶下渾濁的眼珠,微微閃著灼灼的光,“莫管她說啥!甭管啥決定也要你自己做哈,和我們莫關係。不過,不要把你弟弟當傻瓜。”- {6 v1 F, N; f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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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知道了。”$ a9 Q0 J% m( B2 r2 K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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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難得,溫樂源沒跟她爭辯,只老老實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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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被老太太用什麼辦法拖住,馮小姐沒有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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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z- v! L, r  公寓裏仿佛只剩下溫樂源一個人,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可以聽見公寓外,很遠很遠地方的狗叫聲,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汽車聲與人類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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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噴出的白煙嫋嫋上升,他幾乎也能聽得到它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點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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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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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4 g9 l0 O: G$ n
5 g9 ~7 h7 Y1 s# @& o
  哥!" ^) J1 C- Z- T0 ^

- b* u- {- J- g. l9 V( J( _  拉住!拉住!) ?8 ?- w. G+ {2 v/ y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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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 }; J  Y$ C. c  j
. c5 e* X# m& P, N  K  那小小的聲音,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呢?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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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r1 f" e6 C7 u+ t  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0 [' P7 n+ a# I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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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沒有拉住。6 R/ _' `4 j6 ~* K" `3 E5 T

) |2 D: m1 d# b! b% o9 S& r  馮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意思他明白。其實他就是在把弟弟當成那個故事裏的女主角,愚蠢的、依賴的,等著別人來拯救。
' t! S1 u# j' i0 s, a$ a0 L8 i! j
: h% T, g9 |9 u) s5 j  但其實不是,他有自己的能力,他能夠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決定,能夠自己擺脫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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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 X7 v( O* e0 Z$ N8 c" D  問題是,在他的眼裏,弟弟仍然是那個躺在嬰兒車裏,一看到他就揚著四條腿……不對,是小小的四肢使勁晃,小嘴裏笑得嘎嘎的那個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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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S& X$ S/ {  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明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闖蕩,總覺得前方到處都是陷阱,而自己的孩子仍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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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話當然不能讓樂灃聽見,否則豈止是死定了而已,至少也要被毆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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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u* ~3 W  不受控制地,腦子裏浮現出了過去的情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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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剛出生三天的新生嬰兒,惶惑驚恐的自己。& G3 L- D4 K& d; ~! u

7 |% g& r' v$ g% ^0 n$ _0 K  小小嬰兒逐漸長大,從除了吃就是睡的時代慢慢升級到會爬。: b/ X5 B$ T* U& {, v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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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歲的小小男生,被哥哥取笑說曾在飯桌上替他換尿布,立時又羞又怒,居然還會跟哥哥打架……) U. b1 J/ Z7 x8 l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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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殺傷力真小啊……感歎……如果弟弟能一直都那麼小就好了,欺負起來也更方便……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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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樓梯上跑下來,無聲地穿過溫樂源的身體,消失在牆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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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走廊深處跑出來,向一個虛空的位置伸出手,好像拉著一個比他高很多的人一樣,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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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門外跑進來,奔向溫樂源,他伸出手,卻只接到一個像空氣一樣輕浮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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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I! r; G$ d  五歲,多可愛的年齡,為什麼他就要遇到那種事?3 M0 k( C& L2 }$ i8 U

4 ^/ o5 c3 ~4 r! S2 h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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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錯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 M4 {, m# a$ `

( x* |5 f3 p+ y7 h& x) Q2 i  身後被人捅了兩下,溫樂源回頭,發現溫樂灃一臉很不爽的樣子蹲踞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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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J7 S' k) R. @  “幹嘛?想向你大哥我道歉嗎?”8 u( M( \3 Z2 S; n5 i-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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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夢!”溫樂灃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幻想,“願賭服輸,誰讓你輸了還不服輸,非要幹一架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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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洗碗……”溫樂源抱頭嗚咽。3 z/ n" X( }/ s" O  N( H+ H* w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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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聲歎氣。你是哥哥啊……什麼時候才能拿出點哥哥的權威……6 c5 D8 B# x* t3 H9 b; e5 _

( m. {$ H' T( I. t5 E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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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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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時的溫樂灃,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踹上去了,但今天他沒有,他很煩,非常煩,不想和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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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 B* d# D2 F4 f0 E, G  “我剛才,就坐在那裏的時候,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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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1 Y  C5 C; ^' s  溫樂源愣住。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個在等待對方的反應,另一個已經忘了怎麼反應。# M5 h) T$ o4 H3 X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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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菸頭的火光慢慢向後蔓延,最終燒到了手指,溫樂源被燙得全身一震,慌忙將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 v( g0 @  S$ h& z9 l" Y

1 g  M+ |. b3 ~3 h6 H) c  “夢這個東西嘛,都做不了准的,”他狠狠地踩菸屁股的灰燼,就好像它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要麼是你自己腦袋的活動,要麼就是‘其他東西’在影響你,別在意,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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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說是什麼夢呢。”0 [' |# X. P# r0 i%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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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啊,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就是做了惡夢似的嘛,別這樣,大不了從今天開始我給那老太太洗碗,我再也不會有怨言了,我發誓……”' h1 ?5 I( I#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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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溫樂灃抬眼看著轉過身不讓自己看他表情的人。: c0 T( Y8 o7 W7 S

! v# Z- o9 a& q  “那你在緊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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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X6 r) P" e0 Z  q/ F& l  “我緊張什麼?哈哈哈哈……笑話!我緊張什麼……我能緊張什麼!我還有事先出門,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咱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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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D8 q2 b. x, B7 p; E2 S7 l. V  站起來,拍拍屁股,做出一副瀟灑的樣子往外走。  d( p3 J; L& |0 e2 h&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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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也不拉他,只低著頭淡淡地說:“就像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樣,總是夢到我好像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個很遠的什麼地方,周圍又黑又小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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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呼喊,發現我沒有嘴;我想去敲,卻發現我沒有手;我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我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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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周圍也不存在任何東西,可我就是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 [6 l9 M) ~! k/ o& w+ U  W; H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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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努力維持著臉上不自然的笑,一手去摸口袋,菸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空菸殼。他用力捏扁了那個空菸殼,又在手心將它用力揉成一個團。/ P* c- g; Q5 f9 ~- F$ N' ^+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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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夢……只是夢嘛……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去找老太太,說不定她能讓你別再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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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那個夢不太一樣,”溫樂灃陰鬱地說,“今天的那個夢很舒服,我看到那個困著我的東西破了,上面有光,我可以通過光飛上去……”' {( K. g6 p( [- _! z7 ?+ i' @

) ~7 Y/ Y6 r) L. h5 z7 {  `+ v  溫樂源的手停住了,又忽然使上了巨大的勁道,硬把空菸殼揉成的團,按成了一張扁平的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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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V  }5 e& L5 ~' H  “然後呢?你飛上去了?哈!恭喜你,羽化成仙了!好兆頭啊!”他打著哈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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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 O& K8 G% T1 C* T# G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那種冰冷是在禁制情緒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溫樂灃”這個人臉上出現過的。+ i: j2 p4 B& I$ _& d( U

3 w: J" t8 c+ S- ]  “溫樂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胡編。”: O/ r: L; \4 c3 u% H/ ]! P

; l6 J! y8 R  Y5 T& U  溫樂源笑不出來了,用力按著紙餅的手心更是加大了力度。7 y6 y( `/ S, u3 d# l"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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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看你,還能編到什麼時候去!”0 {7 Y8 D% `6 i! }& |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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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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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N2 y) }% W. O% I  他的步子有些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蹲得時間太久的緣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蹲得太久的問題,而是他的雙腿正處於輕微的僵硬狀態,彎曲以後就很難伸直,伸直以後就很難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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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溫樂源怒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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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上了幾個臺階,溫樂灃困難地喘了一口氣,回過頭時,白淨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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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 a, y& c  “你看我的身體怎麼樣了?肯定還和以前一樣基本上能動吧,別擔心,反正就快要羽化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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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g$ S8 P+ m  “樂灃!”' k" _  ?- C8 j! f/ b#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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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低頭一笑,眼前忽地一片昏花,蒼白的視界中,有一個人向他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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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e5 \. s  你不說,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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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瞭解,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非常清楚。
* q1 P+ D# ?3 y$ P3 S
3 M, C) o3 p! c- a3 e$ Q# F  不要以為你騙得住我,在這件事上,你做的總是錯的。你不該隱瞞我。
1 a6 G: Z3 C) A  v! H
/ J- `' [( F/ d0 R/ K  得了,別自作聰明。我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
" Z  Q' e" G" Z( i1 ]# p% H
* }' S/ C- u0 Y0 ^- p0 g) s  溫樂灃的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溫樂源忘了自己還有特異功能,只知道向他一路狂奔。然而等他過去,卻僅僅接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軀殼。. y1 b0 {* ^1 J- N1 D

- i9 P# [, ?5 {  溫樂灃的魂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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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v# H1 c% R4 J; X/ d  等他去接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U1 @+ T7 `5 k; ?* e1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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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t0 K/ V$ B8 e& r3 [* K8 c溫樂灃躺在床上,陰老太太跪在他的床周圍,一張一張貼著以黃裱紙和真正朱砂所畫的符咒,符咒貼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十八道,前後加起來竟足足有百多道符。3 t) a  Z" f  p5 m7 D"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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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坐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必定不是什麼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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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O  ^) l( m6 s; k  因為整個房間裏都是他負面情緒的壓力,剛才還有勁玩他的馮小姐,現在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 C4 V) J. j0 H; S$ M5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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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完最後一道,陰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動作,對她九十多歲的老身體實在有點為難,剛一起來就能聽得到她腰骨發出的哢噠哢噠聲,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H; I; T5 d% N% d

6 B( ^/ J8 I# U: `- ^' J" T% [( N  “行了,行了哈!”陰老太太看著溫樂源死氣沉沉的模樣就來氣,“看你一張大便臉!他又不是不回來哈!你要死到啥時候才夠!”! ]; n) S2 |% @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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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怕……他回來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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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氣得真想踹他兩腳,“所以這不等著封他嗎?你以為我在幹莫哈!”, s% }, n9 N6 m! T( x2 ?6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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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溫樂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簡直要揉掉一層頭皮才算,“可是我覺得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 {0 P. v. H4 ~# _# w" X# k: P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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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一把拎起他,開門,扔,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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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8 a3 E- _  叮鈴匡啷一串巨響,溫樂源從走廊這頭滾到了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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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老太婆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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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恢復精神了——雖然是暫時的。1 [$ r1 L4 f# O, r1 m& e6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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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9 p5 ^5 q! n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逐漸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裏緩緩下沉,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還在繼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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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走到公寓門前,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寒風掠過,雞皮疙瘩唰地就集體起立了。2 L8 m8 M: B  Z, `# u: C8 f

# E( L6 l7 Y( [# p  C  他抖抖瑟瑟地回頭看去,身後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人,什麼也沒有。- H" @7 U0 Q- s4 ]# v+ y/ B) o2 u

- E/ s' s4 ^" J" U: l# u/ ?  胡果一路慘叫著逃進公寓裏去,公寓的大門在身後沉重地“砰”一聲關閉。公寓外的地面上,像海波一般漾起一陣震盪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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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j' `, d" ?$ L2 H- X5 g  “溫大哥!溫二哥!”胡果拍著自己隔壁的房門,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有鬼呀!有鬼呀!太陽還沒下去就有鬼呀!鬼造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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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V, z& i4 f) U$ t  “放屁!”裏面傳出溫樂源不耐煩的聲音,“讓我安靜會兒!否則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7 }. |2 _. Z: p) g  S

# B8 a2 I+ W5 q8 z0 m7 d  Q! _3 J  胡果哭得氣都上不來了:“可、可是我沒有在撒謊啊!這裏和以前感覺不一樣了啊!”: o3 n, ^  F4 d- x- b4 q4 S

. [" a; A0 Y- ~  “滾!”溫樂源真的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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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6 O5 J( Z! Z; n  胡果跌跌撞撞地竄回自己的房間,抱定一根笤帚作為武器,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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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u% l2 G" I  M  他覺得這不是錯覺,這個綠蔭公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總覺得陰,總覺得暗,覺得可怕,但從來沒有真正讓他恐怖到覺得噁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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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剛到門口時他就覺得不一樣,進來以後更加明顯,簡直就是有很黑很黑,黑到一摸就稠得黏到手上的那種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心頭像被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簡直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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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溫大哥溫二哥都不管?這裏實在太恐怖了……他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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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蜷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三四床被子,把她本來就很小的身軀襯得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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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R9 j8 T- o% D5 Y; W/ U  從她在被窩縫隙中露出的圓圓小臉上,透出了一種非常病態的嫣紅,王先生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應該是已經燒到燙手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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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在電褥上躺了很久,沒直接接觸到的部分是溫熱的,可她直接接觸的部分卻異常地冷,就像那裏的電熱絲集體罷工了一樣。1 y4 A4 q7 p1 ~4 Y8 ~; 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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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王先生擔心地低聲問。* i, u" k& y( N. Y4 h: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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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噁心……好噁心……”女妖精低聲說,“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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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 Q6 F8 E2 r+ o  “算了,我們不等了,現在就走。”王先生伸手要抱她,她把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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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兒子馬上就到了……咱們得等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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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1 G3 N( S. h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串巨響,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一頭闖了進來:“爸!媽!你們怎麼樣!”# |5 z/ t0 c) }5 |  L' O9 J

. D: v) v1 K: Y) x+ k( |3 J5 o  王先生道:“我沒感覺,不過你媽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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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V3 g0 K  男子撲到床邊,將女妖精輕鬆地拎起來背在背上,“我早就說過我討厭這種地方!你們怎麼就堅持要住在這兒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看吧!今天噁心得我差點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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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無力地呻吟:“可是平時這裏的確不錯啊……別的地方哪有這裏乾淨……誰知道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6 R3 C0 t+ w- b$ m8 I4 Z

% ^/ R2 b9 Z2 N  “得啦!別說話了!到我公司的房子去。”- \  p' A+ Y) y. _  T

7 }# I; l0 V; r/ I  “你剛工作就有房子啊……”7 y4 L/ j$ @) X% C8 A$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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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娘啊!你現在還管這個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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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N3 c& ?1 M4 C, [) a# R- v  王先生隨便取了一件衣服搭在女妖精身上,父子兩個帶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女妖精迅速向樓下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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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w) d8 b/ R/ j4 i: f8 u  馮小姐的背影站在一樓樓道裏,看到他們下來,讓出了一條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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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王先生匆忙地說。, z1 _# U( R*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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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客氣……”眼看著他們離開公寓,馮小姐轉而望向了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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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透出了不太正常的顏色和暗光,就像不是水泥的一樣——也許像玻璃,也許像陶瓷,反正就是不像水泥做的。裏面有某種東西鑽來鑽去,透著若有若無的光,如同一場拙劣的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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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E! B0 Q# r" w  陰老太太弓著腰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一步就要深深地喘一口氣,從房門口到樓梯口的短短距離,那沉重的呼吸和步伐簡直就要壓垮了她。$ H% j' O  a/ _! |  g# V%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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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7 t7 Y, T, w3 u7 E: a6 A

; _; ?6 o8 [/ _8 O; m/ ~- _  “這話該我問你哈。”陰老太太沉沉地喘息了幾聲,道,“我不得已動了你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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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正好嗎?”馮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走開了,“我們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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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裏就發出“咕唧”一聲,水從鞋子裏漫出來,在樓梯上留下一個個潮濕的浮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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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望向剛才馮小姐所看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小小的走廊裏,悠長的歎息森森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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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J8 z4 G/ a2 C  沉默者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手夾著兩隻貓,肩膀上臥著幾隻,頭上還趴著一隻,背後的背包上,也有幾隻貓仔擠擠挨挨地臥著。2 j8 j: \9 e6 h! M% C(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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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主人一邊和肩膀上的貓搏鬥,手裏還使勁拖著一隻肥貓的後腿往外走,那只肥貓殺豬一樣嚎叫,看來對出門這件事相當不滿。- t) x/ @2 V+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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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向他更深地彎了一下腰。" [4 E% w* B8 [2 D( z. E- j

9 R% j7 `- [5 J. ?* v, _  沉默者道:“這裏又要變得和二十年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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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年輕,口音也變了:“是啊,所以還是請您離開一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 o% L  {9 I) }/ y

8 |1 B8 u; I! ^) G  “需要我的幫忙嗎?”' j% }% u* Z,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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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咧開豁牙的嘴笑了笑:“這裏將有骯髒的東西,也許會傷害到您的。這種小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希望不會造成您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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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X2 _$ V( G9 C) i( q# e5 x  “沒關係。”沉默者看了一眼她的房間,“那裏有一個小姐和她的兄弟,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 `5 M. w" W+ \3 f0 W%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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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再好不過,請。”0 V3 o" F  j$ h3 ]$ k0 G: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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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向門口走去,他身後的主人繼續一路與肥貓搏鬥著離開,一大群貓從他的房間顛兒顛兒地跑出來,跟在他們身後。4 V8 L2 W" @8 r1 R% y0 J

4 U* r* A; ^5 M& A  陰老太太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肥碩的三胞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撒腿就跟著貓軍團跑了出去。) A+ \) F/ [% y8 w  w" Y$ _"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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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被宋先生和宋昕從樓上架下來,胸口貼著符,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 u4 ?( P4 t6 W1 B

. v7 l, n0 H" p- M$ N$ T( i  “婆婆!我們走了!”三鬼轉眼間就消失在半開的門外。/ X6 {0 a2 t3 s2 }; c

$ r; }4 U6 j- ?- P( g9 K  胡果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逃下來,大喊著:“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沖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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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住客們一個一個離開,陰老太太慢慢直起了身體,在臉上緩緩揉搓,她原本蒼老的臉龐上皺紋逐漸消失,整個人竟慢慢變得年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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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站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穿著老太太的斜襟大褂,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這組合不能不說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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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從懷裏取出一摞符咒,漫天撒開,符咒們飛旋散開,最後又直挺挺地落下,豎立在她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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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w  l5 V% K' Y4 }* f  她冷靜地命令道:“現在開始封鎖。沒人的去一個,有人的去兩個,202房間空下,其他全部封鎖。”0 m9 b" B# z7 i3 t1 _$ m! ~

9 S( P, A1 x. A4 A; W- ]4 c  g/ B3 r$ `  那群符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有幾個蹦達著跑向一樓走廊,每到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符咒奮力一躍,黏在門上,像滲透一樣消失在門板裏,若是有人的房間,就會自動有兩個符咒跳上去。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咒都一級一級地爬上了樓梯,向二樓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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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7 ?! l1 S7 H  v. Y  溫樂灃仍躺在那裏沒有動過。除了身周的大符咒圈外,他的頭部所沖方向有一個稍小的符咒圈,溫樂源盤腿坐在裏面,眼睛盯著溫樂灃頭頂百會穴,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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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 a$ Y" p, {7 P% y  y  由於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連內屋和廁所的門都已經被封死,房間裏彌漫著濃厚嗆人的菸味,輕煙所佔據的位置,已經從房頂蔓延到了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位置,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還沒有尼古丁中毒也該差不多了。2 \: Q. N%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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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絲陽光掙扎著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j4 G/ t9 P8 ~7 Z1 U

/ N% k0 |* V* r  就在陽光消失的一瞬間,公寓門前的空地上忽然破了一小塊,那塊小小的土地啪喳一聲塌陷下去,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從裏面鑽了出來。0 u0 k# R. N+ B& J* b7 p  U- t6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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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那塊地方的破損,空地的其他地方也像約好了一樣,啪喳啪喳裂開了無數小小的縫隙,然後塌陷,無數黑色的小爪子都一個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 g( v0 y6 Z# w% I# ]9 v  [

/ X% ]2 H! C9 [- d& k  小爪子們在地上掙扎,死命掙脫地面的束縛,刨開土壤或石頭,從裏面掙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像長著瘦長四肢的小外星人,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至少一隻黑色的小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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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C% L6 G# E5 O5 C  陰女士上樓,進入溫家兄弟的房間裏。0 J* T4 ]0 B% J3 A! V; d( K3 T

) J+ U0 ~$ o0 A  繚繞的煙氣在她進來的同時,迅速地包繞了她的全身,但她仿佛毫無所覺,徑直走到溫樂源身邊道:“怎麼樣?有沒有效?他回來沒有?”/ i! T! `8 G7 z# w0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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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問一句,溫樂源搖一次頭,“不行,不管怎麼叫,就是沒有回音。”* C  `& j8 F/ O0 O(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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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也有點急了,“怎麼會沒有回音呢?雖然這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畢竟出生年月日時都和他一模一樣,以前叫他都有反應啊!”0 M: l$ K  s% j+ G) p

& a# L: L5 I/ `; M/ y" u  溫樂源按住一直在突突突突地跳著疼的額頭,說:“我記得過去你曾說過的……三十年……是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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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U1 K/ [( f  P- G3 T“我那時候想,到了三十年再給他找新的身體也行,但現在看來……恐怕支撐不到那時候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個身體能支撐二十年其實已經是極限了。”: R* v+ ~% Y$ _$ P; V4 ^/ F

4 b7 h& E3 ]' W  陰女士看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除了沒有躺在棺材裏之外,和死人沒有兩樣的溫樂灃,抿了一下嘴。: Y: V0 I& F3 k*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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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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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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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問才對,但我總覺得那樣好像在責備你,畢竟那應該不完全是你的錯。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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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 d9 _5 P% O  溫樂源吐出一口嫋嫋的菸氣:“你是想問,我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1 U) o9 l' A: ^7 }% |

4 I/ v  [4 y5 w' g, T* F  “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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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她很久,又低下頭抽煙:“姨婆,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t, A. e0 t! l& M1 b/ ^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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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加重語氣道:“但是這樣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辦法出手弄他回來。”# X- u* O6 y1 H/ [- }0 \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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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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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7 b: d# k' R! p  “你是覺得那時候犯的錯誤太大,所以難以啟齒嗎?如果你覺得保持沉默更好,姨婆也不逼你,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啊。”) B+ T2 _6 ]. E+ p9 l$ R1 Q

7 t  I5 a6 d* T* k0 ~2 D  又是長久的沉默,溫樂源一口接一口地抽著菸,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終,他還是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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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姨婆,我告訴你吧。其實,二十年前……”% Z: ~7 J; P+ A5 d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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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月正當空。* g; p' w* p  i& ]

3 m& ^8 N" N+ t1 m  今日是陰曆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但同時也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g2 M2 L( s4 m* P5 @! Z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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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籠罩的視窗本應是朦朧的,美好的,但在這綠蔭公寓的窗上,卻映著張牙舞爪的奇異怪物,向屋內猙獰地擠來。! V0 b# U) @) u. p7 U" i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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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陰女士的精力被溫樂源吸引過去的瞬間,地上的溫樂灃猛地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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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溫樂源當即忘了自己正在說什麼,驚喜地叫了一聲。. X$ T8 x1 L: @! ^/ o

9 ]; A* s4 Z9 k& T* d  溫樂灃的眼珠轉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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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6 ]) R: x) s% D1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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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你到底上哪兒去了,真是嚇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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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u1 A" m8 o6 U7 _2 }4 C" h2 j# u  陰女士猛地按住了溫樂源伸向“溫樂灃”的手:“等一下!”' B) b) s( E- Z,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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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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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仔細看看他的樣子!”6 N8 N. h! `9 v" J0 I3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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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沒有開燈,卻有月光異常清明地照下來,正好將溫樂灃籠罩在光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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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X5 v( M2 \  藉著那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可以看得到溫樂灃的眼睛很黑很黑,黑得很不正常,而且完全不反光,這說明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散大了,現在他這個身體,分明就是“死的”。' P- r4 p# g: a! L" x# n' f" K

  j7 Q! s, c0 v  這是陰老太太專門為“溫樂灃”處理過的身體,如果溫樂灃真的在這具身體裏,那這具身體的瞳孔就不應該散大,除非,在這具身體裏的,根本就不是溫樂灃本人!4 J5 y$ T% Z- I9 h

; C( a3 w& ]+ ^( l7 |. v/ H  “溫樂灃”對溫樂源的呼喚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頭微微地動了一下。2 j" k& P& k  H! ~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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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動手指的同時,整個房間驟然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符咒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掀起了一個角,又像被風吹過一樣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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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額角的汗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滴到他自己的褲子上。1 f- c" J+ Y3 j) U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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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怎麼會有別的東西進去!我明明看得好好的!”* l5 S2 p) s* R3 D7 ?8 C

( w4 D$ _/ d6 `/ G: }/ T6 K  陰女士抓過他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給我冷靜!冷靜!你慌了對他沒一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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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又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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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陰女士一個站不住,咚咚兩聲跌倒在地上。所有的符咒被掀起了兩個角,又慢慢地回落原處。7 Z7 t+ ^  ]/ g, _! W8 ]1 K

; T: |, Z2 Y) p! \4 v  那一跌對溫樂源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是年輕又身強體壯,雖然被震出符咒圈外,但在地上打了個滾後,他轉眼間就又站了起來。5 w6 o( A" K3 s! ?, V+ t! p- ^; U

$ D. ]  e: u/ T3 a7 f  但陰女士可沒他這麼好運,就算外表是年輕人,內部也畢竟不年輕了,跌倒時反應不如溫樂源快,竟一頭碰在了牆上,頓時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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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抬眼發現陰女士滿臉的血,大驚失色地扶住她:“姨婆!你怎麼樣!”3 I  U, j$ |# s+ B!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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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手捂著出血的額頭,另一隻手在自己衣角下襬一撕,熟練地往腦袋上一纏,在腦後紮了個結。雖然還有點滲出,不過大部分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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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P; T$ B7 S5 w7 L0 _  “沒事。”陰女士看著又不再動彈的溫樂灃,慢慢地把溫樂源往外拉,“現在,我們小心點退出去,儘量不要碰到符咒,以免驚擾它。”" T! j/ b- |4 @2 ]( Y6 ?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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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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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要考慮那些事,如果你也陷到裏面就誰也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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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1 v0 X9 R8 M; P5 Y  溫樂源閉上嘴,和陰女士一起小心地退了出去。" {+ v$ _: F9 X5 d: ~( c/ i

( M7 k% s! c% g' f: m  兩人靠在鎖緊的門兩邊,互相看了一眼。) }: M! N7 x)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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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重新沖進去嗎?樂灃呢?”溫樂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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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 C0 w0 W9 H0 I7 z4 `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失血的關係,陰女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當初是從哪弄到那個身體的?”' h! c4 S/ i1 L4 Q1 T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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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了一下,道:“這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灃,快點讓他回去……”& o9 ]- |: H. d# g  X0 O

3 ]2 P9 n% y0 h* l  陰女士厲聲道:“我問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 c5 z8 Q) o8 r+ {' C$ \

/ c. }4 k3 K' M5 B/ Z4 a1 e* D  又是一陣比前兩次更加劇烈的震盪,這次震盪不僅比之前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概有足足一分鐘左右,連牆壁和地板也在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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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 \' A( M( n  溫樂源和陰女士非常困難才站穩身體,溫樂源已被激烈的震盪波,震得仿佛全身臟器都在震顫。* N  P5 ^1 [- R

3 R( D/ ~1 z- v6 Y/ [  若再震盪一次,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支持不住了。/ |; p% j9 E(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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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告訴我!”陰女士咬牙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從哪裏!……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也沒有關係,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猜不出來。  J1 `, {) N9 r+ w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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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初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去太平間等是不是!你把還活著的小孩弄來了是不是!”4 N1 f7 q$ u) ^% `5 s.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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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是打算默認了。, b+ T  h. n5 p* s) \

1 _5 g. ~* [4 B* |  陰女士呻吟一聲,捂住了自己仍在抽痛的額頭:“我的天哪……那孩子當時是活著的……我居然為一個活著的小孩做了還魂術……”5 }( c$ r" g( l+ s5 y1 L. ~

/ w. P4 x7 z' M7 l5 J- L4 O  溫樂源爭辯:“怎麼能給樂灃用死人的東西!反正那孩子也病得快死了!我是物盡其用!”/ @3 w6 \7 v! b9 p+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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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知道小灃對你很重要,但那孩子也是一條命啊!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他當時還是活著的,是我們把他弄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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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1 b8 I$ K1 @: E. L( s  “我不管!那孩子是我唯一找到的,和樂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只要樂灃活著,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N- O( t1 h& Y9 v!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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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又開始震動,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並非迅猛而強烈的驟然震盪,而是一直持續的微小震動,從小到大,從地板蔓延到周圍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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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房間的門震得最為厲害,簡直就像要將它震開一樣,陰女士和溫樂源合力抓住門把手,努力與裏面的力量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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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c  H2 j, T# r  “你說管他去死……也對,”陰女士咬牙說,“反正那個人和我們家沒關係,是不是?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還魂術必須、絕對、只能……在屍體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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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為了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還魂術需要的是空殼!" Y( h4 i7 C* b; E

+ `4 ~6 C" |0 n4 I  “不管他有多虛弱,活人就是活人,軀殼裏還有魂魄的!如果在這種軀殼上施展還魂術,在短期內還看不出異常,因為原本的靈魂會被還魂術壓制在最深層,又受新打入的魂魄影響而難以蘇醒,但總有一天……”7 h2 m% m; z! }9 F

" K# m2 r) T5 T7 z1 q/ t  手下狠狠一震,兩人幾乎脫手。$ H! N+ g: Y' u

0 U, g: ^9 l, p% c/ s( {2 Z( k$ z  “總有一天被壓制的靈魂會醒過來,反噬的力量會把侵入的魂魄吃掉!就像這樣!就像你找不到樂灃這樣!你真是把小灃害得太徹底了啊!”- V8 L/ F. i! P' v

, E# q% {6 y/ a5 d' Q  溫樂源的臉上褪去了血色,甚而顯得有些發青。3 e# r7 U+ A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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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3 e- A& S' }* J7 B  M) k# [" [+ F

5 I  y; a1 M1 m3 j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現在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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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腦中閃現出溫樂灃曾經說過的夢,原來那就是他的身體原本的靈魂在反噬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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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1 i; L0 s. e4 ]0 \, F  從聽到弟弟的夢時起他就感到異常,但卻不肯相信這一點,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就算他後悔,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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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逐漸減弱,直到停止,不過這不代表攻擊就會停止,陰女士向溫樂源打了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握在門把上汗涔涔的手,小心地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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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們即將退到樓梯口時,202的房門猛地一震,只聽轟的一聲,門板連同整個門框都像被炸藥衝擊到一般,碎得四分五裂,一股濃厚的煙氣從202房間滾滾而出,彌漫了整個樓道走廊。: v% e7 a$ B% K.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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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散崩裂的木片,陰女士和溫樂源本能地舉手遮擋,飛散的碎屑逐漸消散之後,一個人影在煙塵的簇擁下,站在202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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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後面樓層的窗戶,對面的燈光透過視窗,映在地上。那個人的身軀僵硬卻堅定,在陰影與光線的交錯中,向他們搖搖擺擺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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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仍然是溫樂灃的臉……不,應該說是溫樂灃一直用的臉,因為那從剛開始就不屬於溫樂灃所有。" |- E  P. Y; d8 ~( F  q

) B* u' u9 p/ F+ |  a# N  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瞳孔得似乎比之前散得更大了,簡直整個眼睛都只剩下了不反光的瞳孔。7 Z: v  c. p) s& U

; E4 [' j5 p3 t  看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溫樂源低聲問:“……他究竟想幹什麼?報復嗎?”2 ?% p- t) \  b

& @  d2 ]7 n' C( U8 N9 e' W  “不,”陰女士回答,“別說他當初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即便是成人,被壓制二十年後,他的大部分意識也會被消耗乾淨,現在他剩下的只有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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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能?”: g* N5 f8 g2 g" {- f& O6 n  l! a7 q

" O1 S7 \! ?* e. @  “消化掉壓制他的東西,然後離開可能壓制他的地方,收回被奪走的身體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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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h0 Q* y  聽到這樣的結論,溫樂源的心臟一陣緊縮。; B2 h2 M- G& P! g;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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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樂灃呢?樂灃呢?樂灃到哪兒去了?”: l* T4 Z9 `' _% I& \3 \

7 ?9 V5 H" x& o6 ?6 |5 O0 C  “大概正被他壓制住,消化吸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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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B2 H; y6 `  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他,找不到他,呼喚他也沒有回答!( U# p' N% W% ]! ~#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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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雙目猛睜,一股大力擊出,那個身體被某種很重的東西擊中,嗡的一聲,正面的空氣中現出無數波紋,身軀本身登登登後退幾步。: s4 U* K# R  N/ h0 a# |5 J% @& T& y# p

) d) E: q5 v/ h4 f# S  溫樂源還想繼續攻擊,陰女士一把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服,低聲怒喝:“你瘋了!怎麼能攻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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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N7 \* l+ ^5 N+ Y  “我當然要攻擊他!”溫樂源也向她怒喝,“我要把他打出來!否則樂灃就被他消化乾淨了!”2 j* q9 {! S: {5 s; ^

( N2 \; N6 `2 Y& B1 Z- q  “你這個蠢材!”陰女士氣得直罵,“你以為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不但能把我們震出來還能受得住你的攻擊?就算被壓制二十年也沒這麼大怨力!0 h3 `) G. [& U8 o4 L; g7 p0 ]: w

7 t3 K! V; x" C/ W  “他分明是在把小灃當成加油站!你給他的傷害越多,他就會越快地從小灃魂魄裏吸收力量!你這時候再攻擊他,難道不是在害死小灃嗎?”: ?( i7 b* a% Y9 v4 s0 N; m

2 p& u6 O& F1 A/ g  如同醍醐灌頂,溫樂源心中一顫,終於冷靜下來。5 }  _* e+ T9 b+ _( V6 l5 a' H

, `% y9 d9 C+ s1 }$ k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看著又慢慢向這邊走來的身影,咬牙問。6 e' z& j1 H5 u4 o* G

) F- K6 s9 ?! A/ W8 B( ^  R% m  “我們,先退下去……”3 }  Q9 t6 c  ^4 Z. W& p; x1 [

* X' m) c- t( M3 b( [; i5 v  陰女士扯著不情願的溫樂源的臂膀,兩人小心地退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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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幫忙嗎?”馮小姐背對著他們站在下方的臺階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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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9 [8 X9 t1 e  “不行!”陰女士和溫樂源同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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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 }. G! p. ], q  e4 Z9 G  溫樂源道:“我們要抵擋他都很費勁,你去擋他只會受傷而已。你先躲開,等一下不要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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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聳了聳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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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和溫樂源迅速跑下樓梯,陰女士沖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幾小捆符咒出來。  e) W8 y: n1 i3 x: M/ L, z, n

) Y7 n& Y/ I& e( y! o  “接著!”她將其中兩捆扔向溫樂源,溫樂源一手一個接住。  S2 X* ^7 e2 J3 n

; j7 j2 `- O3 X7 B& v% e! Q  “這是鎖縛咒,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房間,他進不去的,所以我們現在要用它把所有可能的通路都鎖住,不准他踏出這門一步!只要他踏入封鎖中心,我們就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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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x' ]" d( e. K9 N3 ^' Z  “明白!”話音未落,溫樂源和陰女士已經以門為界,從兩邊開始快速地黏貼符咒。3 ^# y- }8 O8 ?8 M+ X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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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溫樂源繞了半圈,將手中最後一張符咒貼到樓梯最後一階上,陰女士也將最後兩張,貼上了走廊入口兩側的牆壁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並慢慢地往下走。0 o% r4 X9 S, ?0 F

) |" G0 x  d3 a- a8 ~* L6 D  外面的燈光透入進來,隱藏了那個人的臉,只用淡淡的光線勾出了他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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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8 n% X9 X1 b5 c  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溫樂源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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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t/ \  @2 N% E. D# A2 P1 k  那明明是樂灃,那個身體已經有二十年都是樂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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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那時候都該死了!要不是樂灃,他現在這個身體肯定也腐成了一堆爛土!他憑什麼占著那身體不放?) ^; ]" }6 K; y2 T- W

8 A$ ~5 L( n* w1 Y  那身體是屬於樂灃的!他既然已經是死靈,那就要有死靈的樣子,別給人添麻煩,馬上乖乖去見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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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溫樂源的表情,陰女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雖然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現在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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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能對別人的事說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一旦此事與自己有關就大不相同,對現在的溫樂源來說,不僅不存在“道理”這種東西,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快忘光了,現在跟他說,也根本無濟於事。0 L1 c- k6 o" b! c8 b

( b2 S' r! O7 {$ ~) G4 J  “小源,至少現在,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形勢所迫,她暫時也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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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 g; K; `0 R  溫樂源洶湧放散的殺氣逐漸回收,只在身體周遭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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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會冷靜的,我就冷靜到那時候……”* u# T6 V# a0 L" \2 H

% ^$ r& _) ^4 B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那些扭曲蠕動的影子凸了起來,像快要脫出一樣死命掙扎。; {" a+ F) T  G6 i6 j

( P+ g- t- A; Q# t" g6 X/ o  “那是怎麼回事?”溫樂源的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詭異的情景,忍不住問。' g: }. u+ _6 n& B, C, S# 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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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保護樂灃的身體,呼喚他的魂魄,我用的是比較冒險的咒術。”3 o7 X7 P+ V: g! M5 p$ i" e

; A: S) B" n- L" w; R& {  陰女士眼睛盯著慢慢走下來的身影說,“它打亂了公寓的平衡,再加上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佔用了小灃的力量,剛才那幾震很厲害,小封鎖大都沒事,但很多重要封鎖都被震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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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走下來,對守候在樓道口的兩人視若無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咒符封鎖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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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緊跟著他的步伐,嘴裏喃喃念叨:“好……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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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y  A0 {! s9 ^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身體堪堪走到與中心點隻差一步的位置上,卻忽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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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焦急萬分:“怎麼回事?就差一步,他怎麼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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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 C" O* s4 K9 D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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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環顧四周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方向,回身,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5 _- Q% H: L- a6 p

9 U: L9 P2 s, [  “糟糕……”陰女士的汗都下來了,“我怎麼會忘了這個?”6 p- ~$ ]9 x) o/ ~0 y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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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驚又怒:“你到底幹了什麼?他怎麼會被那裏吸引的!他不是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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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了嗎?他是死人!”% e6 Y2 K7 k: ~# s2 w1 f

% ^1 o  ^& f& B/ _! K  P; G  沒錯,現在控制那個身體的,是被他們聯合謀殺的五歲的小孩,他的身體還活著,但魂魄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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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f; o' B) ~' ^. b  那個身體已經快要走出了封鎖的界限,如果任由他走下去,他的魂魄被弄走倒是無所謂,但他同時也會讓樂灃的魂魄被弄走,那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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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啟動封印!”溫樂源一掌拍上最後一張符咒,所有的封印都發出了細小的共鳴,金粉所繪的咒符上浮現出一層明亮的金光。' ]( F; Q* U-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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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想攔他都沒有攔住,急得直跺腳:“你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走到咒眼!這種東西怎麼能捆得住他!”3 H  [  \/ Z" r7 Z4 f% R

. S* Y/ ?) E" _% }  “來不及了!”
% j) G4 r/ C& i5 L. B
- {; M, Y/ s5 ~% W1 f5 ~符咒上的金光逐漸大盛,如同一個個璀璨的金塊,金塊的邊緣又逐漸模糊,絞扭出無數道金色的絲線,劈啪飛旋著甩出,在空中互相交錯,最後如同織網一般,一根接一根地纏繞上那個人的身體,將他緊緊捆住。3 \$ r% @% Q& n" b0 ^2 ~# X

2 }7 F/ D% _/ y, [$ _) Z0 o  陰女士別無選擇,只能按下另一邊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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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x5 g, Q1 Z; L1 `3 p; X! X' |  那身體仰頭狂吼一聲,渾身肌肉暴漲,受他的力量作用,那些金線驟然勒緊,網狀的約束在他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後簡直是在將他的肉從網中擠出來!金線的一側愈發收緊,努力將那身體往封鎖中心的咒眼拽去。# T/ a+ H( i/ n- H$ n

- N7 s3 F; k/ \9 E# I# S! d  金線勒在那個身體上,簡直就像勒在溫樂源的心頭上一樣,每緊一分,溫樂源就覺得自己要痛得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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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太緊了!要鬆一點!要鬆一點!樂灃會疼的!”. m/ j8 i7 {' f+ j* P.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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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按緊符咒,全身的能力都灌輸到符咒中與之對抗,聽到溫樂源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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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V5 H& ?* |! L) \, i1 ?" i3 \  “樂灃樂灃樂灃樂灃!你心裏要真有你弟弟就不要這麼魯莽!都是你的錯!現在害得我們騎虎難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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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知理虧,也不敢和她爭辯,就只一隻手放在符咒上,挺大的個子在原地急得轉來轉去。) D9 d: ~: i& o& d0 I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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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這麼痛的……你怎麼用這麼痛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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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真後悔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沒把他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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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白癡啊!我們現在真正在鎮壓的就是你弟弟!他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這陣勢的傷害已經很低了!如果再低怎麼可能鎮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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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克盡職責地繼續拖拉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管這傷痕累累的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f8 _& ?9 P$ h' ~0 c9 k8 {+ U0 O" f8 p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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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發出了受傷野獸的咆哮聲,整個公寓劇烈地震動起來,貼在牆上的咒符啪啪作響,溫樂源和陰女士拼命按壓住那兩張最重要的符咒,卻怎麼也按不住那可怕的震盪。* A) e1 f# p1 M$ u2 _( K

; ]/ W$ v  d2 h  走廊的深處,傳來仿佛在回答這咆哮的轟鳴,那些凸起掙扎的東西越來越瘋狂地扭動,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它們的輪廓了——不是怪獸,更不是無形的怪物,而是人。人趴在牆後,拼命蠕動著,想掙脫那最後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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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1 q% i# m1 w' a+ L  那是,鬼流!/ e, E1 \8 j# W9 b1 W" T&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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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看走廊深處,又看看這邊掙扎的野獸,猶豫一下,叫道:“小源!你能不能一個人壓住這裏!”) N  r  h% V6 ?

) O1 y- y. ]0 }' j! i  溫樂源一愣:“怎麼?”2 l! U2 L- G2 W+ M! \

. W& W4 ?1 Q/ ?  陰女士一指那些扭曲著想掙扎出來的東西,“現在不能讓鬼流出來!非正常時刻的鬼流,比正常時刻的破壞更嚴重!我要先去堵那邊!你能不能支持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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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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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p+ q5 h. l6 N. n6 Q, P0 x  “我知道你對二十年前的事心有餘悸,但現在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給我在這裏努力支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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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9 r3 t  C+ r9 \( g1 {  溫樂源用很奇異的表情看了看她,又轉眼看看正在金線網中掙扎的人,終於點了一下頭。# k* x" X# i# t# K$ u

& U( I* j6 q" D0 f  ]1 D  陰女士手中漏出巨大而強盛的光芒,她將那股光芒往符咒上一罩,如同一個燈罩般扣在上面,暫時壓住了符咒的波動。她小心地退開,然後快速跑向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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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出來!加封!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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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強烈的光芒彌漫了她的周身,讓她的背影飄逸出塵、如同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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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b- [0 c  轟的一聲,地板短暫地震動了四五秒左右,極強的震動擊中蠕動的牆壁,剛才還噁心地凸出的牆壁已經恢復了平滑。! j0 z1 O6 a+ V! Z/ I.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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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收回力量,轉身想往回奔,卻聽得金線網中的人又是一陣痛苦的尖叫嘶吼,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就像失去了情人的劇痛。牆壁上的東西發出了應合的轟鳴。5 e* c4 A9 j8 y8 F, h$ j4 o/ _

3 {0 m, B) _0 K+ o( U: N  陰女士覺得背後一痛,心裏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慢慢回頭,一隻鬼手從牆壁的破損處長長地鑽出來,擊中了她的背心。9 p" L* _  ~) v7 l3 S* i) W

6 U( x- z' E# X- W$ O, G/ z  鬼手唰地收了回去,破洞瞬間修復,卻仍聽得到牆壁裏嘰嘰咕咕的詭異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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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N* \# w4 `5 g4 G# ]  她噗地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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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大驚:“姨婆!”% a7 Y* z1 a, V/ ~* ?" j, T4 X5 \: y' D: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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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住你的地方!”她努力壓住翻湧的血氣,高聲說。9 r; m& f- Z1 |& Z# w-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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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說這話已經有點晚了。被她所受的攻擊震驚,溫樂源手下力量微一停滯,被纏在金線網中的身體,趁機開始發瘋般地嚎叫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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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3 P/ z# q5 L  金線接二連三啪啪斷裂,符咒又震動起來,在牆壁上一張一張地剝脫,剝脫的符咒又導致了更多金線的斷裂,如此惡性循環,不消一會兒,只剩下溫樂源手中和陰女士罩住的兩張符咒,以及它們發出的金線還在,其他的金線早已斷裂無蹤了。
( N! a; c. I- |& E9 l1 J" B
0 v- {7 @! z# u5 G) Y& b; O! `3 A7 H  那個身體拖著僅剩的金線,又一步步走向那面對他而言,簡直有致命吸引力的牆壁。, s& `% B0 g* L, A  e" p, J
$ m3 k( R' x7 w" H) D: j( j
  溫樂源急怒之下,不得不將符咒唰拉一聲揭下,貼在右手心中,把金線牢牢纏在手腕上,用力往回拉,同時將特異功能提高到最高點,向那個身體猛壓。6 x! m/ A3 ^: ^. l$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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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溫樂源能力的灌注,符咒上的金線光芒驟然暴漲,從細細的一根化作男子手腕粗細,死死纏住了那個身體,不管那個身體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那根金線絲毫。, M7 w+ q7 {& e9 h! v' D
( V! _) S, X% m% |# J/ Q
  但此刻也同時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身體竟是力大無窮的,溫樂源雖然同時用能力和符咒雙管齊下將他強行壓住,可也只能如此了,兩人基本上勢均力敵,那身體走不了,溫樂源也沒辦法將他拉回,兩人就如此互相消耗,看誰先抵不住,放鬆第一口氣。
2 h6 ], t$ M3 u4 K, G& k
- u3 X: o) Q+ M3 _9 n8 S, I+ c  陰女士跌跌撞撞地回到樓梯口,卻被那個正在與溫樂源僵持的身體擋住了去路,她無法接近自己的符咒,而與此同時,護在符咒上的“燈罩”卻在不斷衰減,金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上面的光芒不時閃閃爍爍。$ G- y+ i) }! v
/ c, G: w  x- K' Q. {' E& t. I
  不要看她的金線仍是只有那麼一丁點細,其實它正是溫樂源能暫時與那個身體打個平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金線現在斷裂,那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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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H9 h- D: d  溫樂源一張黑臉已經掙成了絳紫色,他拉緊金線的手正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陰女士被堵得過不來,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而陰女士過不來的話,他的處境就會越來越麻煩,如果再這麼下去,他十成十是輸定了。
: _; c6 C& O& B7 }; H) e
8 q4 M% V$ E8 k  他輸了也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讓樂灃,和這個屬於樂灃的身體被吸到那個地方去!
  s! T( p6 F$ d( k5 P( @6 Q7 ]4 F$ r
  問題是……首先要怎麼解決這個僵局?' g% Y" e( M7 L.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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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可以突然鬆個手,然後在那個身體洩勁的時候把他猛地拉回來?溫樂源正在想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卻聽到身後有一個女性的聲音低低地說:“不,沒有必要這麼做。”' {" W. V, @% c# S0 H' w

  j/ v" M  I3 v7 g+ t  他微一偏頭,一個黑影伴著絲絲冷風從他身邊擦過,一隻手出現在陰女士的符咒旁——沒有手腕也沒有胳膊,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就那麼憑空一隻手。. r1 c/ A; n7 @6 U8 v9 h

3 l) \" K. a  V8 P% M' R  那只手輕鬆地穿過符咒上的“燈罩”,手指在符咒上一按,“燈罩”的光芒乍然明亮,就像一盞燈被突然接上了大功率的燈泡一樣。
' [, d  u2 ]( ~+ R
! V4 C5 N- w# e# I6 Q7 T: a" c  那只手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又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但那光芒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逐漸蔓延到了金線上,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強力,溫樂源只覺自己手中的壓力越來越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個剛才還巍然不動的身體給拉了回來。0 r" ~+ o6 L. |, B

1 O) X- L$ k+ ?  v6 \( ~6 M& ]0 _  那個身體在兩根金線的強拉硬扯中,不斷地痛苦哀嚎,溫樂源眉頭皺得很緊,手下卻堅定地拽著金線,就是不鬆手。
; V& R2 N$ l/ Y/ k4 J) ~
5 x, |  h- m, J  強行將那具身體拽到身邊,溫樂源空出沒有貼符咒的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7 Q4 q& j- J6 m: ?

) l* ^% n4 x) T7 q' y2 K7 q* U) H  那具身體悲慘地號叫了一聲。溫樂灃一直用的是這個身體,聲音當然也和這具身體的一模一樣,溫樂源只覺心臟一顫,第二掌是說什麼也打不下去了。: |7 x- q: G# T3 W% M

5 G. C: p9 ~7 D! V  那具身體似乎看准了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猛地一掙,幾乎就要掙脫。溫樂源大怒,雙手往金線上一纏,狠狠將他拉回,一腳就踹上了那具身體的腰眼。
  V4 g# {4 J; }. E- |4 C
# x' G( ~/ D' f. Y9 _0 I  那具身體發出了更加淒慘的悲傷嚎叫,簡直就如同一個被冤枉的孩子一般可憐。1 g) u1 M9 Y  m+ c5 ?

+ M: [6 J4 A& T- z/ ~, I# |  溫樂源這次再也不心慈手軟,拽起他,粗壯的拳頭一次次結結實實地砸上他的肚子。
& H1 n  Y) O% |( |
5 w$ G! u7 X: W2 }! ?2 U  “混蛋!你給我滾出來!放了樂灃!給我滾出來!快點放了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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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終於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成人的語氣,反而更像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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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說啥!媽媽!救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醫院!媽媽!有人打我!好疼!我不住醫院!媽媽……哇——”  H% a  P5 x* f9 I+ C3 O&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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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了。5 l% q" {& e( t: n* H-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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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6:39 | 顯示全部樓層

( k: q$ I( c; A4 i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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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 [8 ^3 `' w# i0 T7 e  Z/ z3 L: t" F9 l7 t" |& q5 l) X5 a
  十歲左右的男孩躲在病房外,偷看病房裏幾近病危的五歲小孩。& C* T3 b( N, r0 z9 B% b% T! y1 \! ]

! J1 h, j3 Z) G  那小孩渾身都插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每次取下面罩,小孩就會說一句什麼話,由於他太虛弱,聲音特別小,十歲的男孩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個別的句子。
  \% j: Z9 j, R6 H) f7 d* c
3 F8 V& \& P4 N# @% j  比如,“媽媽,我要回家。”6 M/ X0 U! C; s. \

0 V$ m4 t7 ?  D! g$ T1 E  比如,“媽媽,我不住院。”
6 o- D( a' ?% G4 z9 @
  x8 C9 x' g, d4 W  g$ M  比如,“媽媽,我疼。”
& u$ m& R4 l7 o' ]. p5 {8 o/ r; @# f- x/ I6 S, A
  比如,“媽媽,救命。”6 L  R6 U* K& t, h; g$ _4 D1 x

9 V; t( D1 {1 u6 a/ V  男孩就那樣聽著,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一點走到生命盡頭。
* N  r) J8 {6 w, m( V! g
3 q; e+ N3 I3 P* ]1 S# x  可是,男孩的耐心還是被一次次的搶救和一次次的垂危磨光了,當他偷聽到醫生給小孩的媽媽說,“孩子陷入深度昏迷,可能馬上就不行了”的時候,連再等一下都來不及,就用床單包起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從窗戶飛走。# a% e1 I% y+ w
* S; f$ ^7 |# L" }% F" i; W) U
  “媽媽!救命!媽媽!媽媽!我疼呀……”
9 n2 ]) v0 `+ W4 o4 R
9 J$ Y9 z- ^& }3 F: y6 m5 m+ c  溫樂源拽著他的領子,卻再也打不下去,心中翻騰的另一種情緒,讓他不禁心痛如絞。; u  |% s5 Y9 m-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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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溫樂源,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能掏心挖肺,卻可以對外人寒冷如冰。他可以為溫樂灃的小傷跳腳,卻能眼看著別人去死而不動聲色。2 x, D# v0 P( d; e6 p4 C- f

& I1 i7 W, P0 w1 `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這樣呢?就像馮小姐的公婆,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即使花心、即使強姦大嫂也是好的;可兒媳是外人,即使被強姦也是她誘惑的,肯定是她不對,死了也可以不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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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3 R" y( i8 u7 V8 p  然而,他在此刻,面對著所謂“搶了自己弟弟身體的魂魄”,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7 m, p# ^% Y9 G9 B9 P6 e' y1 ]0 n/ q: o1 W" }4 B4 v3 ?  `
  不是因為那裏面還有溫樂灃,而是那淒慘的呼喚引發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他眼中,現在正在淒慘呼喚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別人的軀體”而已,而是一直被他壓在記憶最深處,一直拒絕去回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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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A- a5 c/ r4 [. X9 k7 n( e

5 e, N. k1 A: S9 A% j  你抓住我!8 [! }& B% M  _: ^4 o7 U: _

: Z% p1 {# B# u- n- p3 A  哥!
& K; f- q5 u  ?2 C: M  R& x0 H
  跑呀!
7 s. d5 O$ M1 p, \* ~
, K6 A* ^. J1 r3 V  Q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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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p0 {1 Z& f  你抓住我!) U7 w' L+ D8 s# s, @9 L

, d1 L5 w8 b# D# `. |* d% W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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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j6 K: ?! j* F- H  抓住呀!) j: U$ v% Y. g; y, p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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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什麼都能做。比如即使死去也堅持要嫁給丈夫;比如為了自己已死的弟弟,去活生生弄死別人家的孩子。( c  R+ D, ]8 I

2 l* Q7 B( |& Q' T' N  j  人為了自己,同樣什麼都能做。比如為了一己私憤,不僅殺了罪魁禍首,連無辜者也殺;或比如為了自己能活著,也能放開剛才還發誓絕不鬆開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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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樣的目的,若是需要“別人”為此做出犧牲,那必定是爽快的,毫不猶豫的。即使有猶豫,也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別人受到傷害的心情,而是害怕自己的罪惡感。7 r, \, t: c+ s5 H

1 l# l3 g- Z, Z- ^) \% Z  Q0 G6 d  人就是如此自私,人不自私,又怎能將別的東西當作食物,把其他的生靈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說,人若是不自私,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本,也正是如此,人才能從遠古時代繁衍到現在。
* q- ~7 ~& `4 r5 b
- `+ M: O% D' J/ {  自私是本能,但,人不能只靠本能活著。
4 Z, A% t$ L0 e1 m' |( K2 {: K
* ~6 I. {$ b2 x. _/ p1 C5 S  溫樂源看著那個大哭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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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早就沒有意識了,在多年靈魂與靈魂的消磨中,那個五歲孩子的意識,早已消磨得幾乎只剩渣滓,現在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印象最深時候的最後記憶,是他曾經活著,現在只剩部分在活著的唯一證據。: B. q* e. D; v
( E* N: q7 K& J* X! a3 p& J# l. J9 X
  溫樂源二十年前殺了他一次,二十年後,他正在殺他第二次。
+ S$ N' W6 Y2 B9 @0 q7 S9 X9 ]$ }4 V9 f4 ]8 v! u) y1 X, a9 d+ J' ]) m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從有記憶以來他最後悔的只有一次,卻不是殺了這孩子的一次。$ q7 i( m1 w. s) O; w( f( }4 z

1 m! q* g7 Z! q5 ?8 }! X6 P; S0 t* E2 p% {  可現在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那孩子每叫一聲“媽媽”,每訴說一次“好疼”,他就會想起被他包在床單裏,那張蒼白而消瘦的小臉。
; w" ^4 P: K) R- D$ @4 u- L- u- X. x( w. s; U
  這孩子是他殺的。
% k  S7 C1 c1 _9 k- h2 N1 U' n) n1 ]# c
  確實是。( O3 [  t' [1 `6 W

. N9 s$ d7 S4 z! D  他為了讓沒有身體的樂灃復活,已經什麼都不顧了,要救他,即使代價是一條命,只要不是樂灃的命就行!
2 _* \" ^+ `1 G# S& ^8 \# F
' i  T( x; H" r+ z: d: d) K  所以在十歲那年,他害了兩個人,奪走了一條命。9 R0 M% [7 X: ?# e+ P
0 ?2 D0 M; g. ~) ]+ K
  這個孩子的命。0 y! C/ r0 g' L8 b: y

8 d) p& W( q) G7 Y7 S  “……你叫什麼名字?”溫樂源問。4 w! z, n0 ]% n0 W; i
' t- x" E2 l; d6 D4 r
  那個身體哭得直抽,不過還是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媽媽……”
! G2 \+ O$ M, T+ j6 Y3 G
/ l. o3 c1 @7 a) o0 T/ A/ A  “你很疼嗎?哪裏疼?”- j6 |. @/ v# t2 t( H
0 Q5 D  D9 I9 c) W: N9 J% k
  那身體把手放在胸口,仍哭著說:“這裏疼,疼啊……”
3 M- J5 Q* x6 Z" S2 Z  l; R- Y& Y! P( \: p
  被吃掉的溫樂灃的魂魄在那個位置,只要他還在掙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一直疼,直到把他吸收乾淨為止。
6 D4 N6 q$ ]& a2 q5 S) V( s$ [
% Q/ L0 s0 {2 _! h9 A  這是說……樂灃暫時還沒有重大的危險,大概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不過都不是重要的部分,可以修補回來。
1 h# E$ p4 c6 _$ v4 c+ X9 A( d0 y" I$ }- j
  溫樂源溫和地笑了,他儘量讓自己兇神惡煞的臉變得和藹可親,“你很疼是嗎?讓叔叔看看行不行呢?”- v1 q+ }" ]9 N: g

% ^6 ]8 ^/ U$ _* z8 b; D  那身體猶豫很久,終於點頭,在他面前稍微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2 a3 k- |$ J5 e: R
3 M% f! ^, w! D; P1 ]' \0 Z; n  那個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像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東西從胸腔壁凸出來,像一顆心臟般在腔壁上有力地跳動,將附近的肋骨也擠得變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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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以及他凸出的“心臟”,那表情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憐憫,也似乎是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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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恨這個孩子,這一點已經無需隱瞞。5 C1 z  f/ ?% b8 w/ z& y  J

$ G  @" P6 d* w. l- E3 S1 i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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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掌擊上那個身體的胸口,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肉中,掌心正巧貼上“心臟”的位置,順著拍擊的力量狠狠一按,將那個凸出的東西強行按回他的胸腔內,那個身體的胸口處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 `3 T2 N9 m; D; q8 D. |

) d. j, s, r: F3 n7 W& \+ s  那身體痛得狂吼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厲叫,從靈魂之內而外振盪著痛苦的嘶號,慘烈得簡直連魂魄都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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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d$ L4 k* m# g" _' t9 M  那個魂魄也的確被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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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哭,一邊嚎叫一邊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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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我不死,媽媽,我不死,媽媽……”) H3 A4 r( Q5 f1 x: {6 D

. X0 d  O; Z' H  紅紅黑黑的東西裏面糾纏著透明的靈魂碎片,一起被他吐了出來。1 j% J$ ?/ A& R9 C! i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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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死,媽媽……”孩子喃喃自語,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終於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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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m% |" W4 G1 D7 t* d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溫樂灃的身體,翻過來。( ]" z: o3 X# B. ~& E1 b- E

7 Q! Z* g% ?3 T: n7 g  溫樂灃的身體仍是清醒的,卻與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那副熟悉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一件事——溫樂灃,終於回來了。. d4 G  t' o+ z" V( I  G/ x  n

9 D! R$ k6 b, l# k0 Y, N  溫樂源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他疲憊地看著終於清醒的弟弟,說:“你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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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胸口被他打出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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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0 p5 E9 I, V0 T% K+ Z, I# f  “哥,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5 |! S3 C9 K&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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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躲避著他的目光,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像是要抽菸,卻最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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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的身體是哪兒來的?”: T* q' s; n9 h; m
4 k) K  L+ E) }
  溫樂源強笑,看見溫樂灃的表情,那笑就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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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T2 }  G  n  “哥,你到底把那孩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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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b# @' N/ E9 [  @1 I$ }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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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怎麼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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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X$ [0 V' I3 S, X- L6 a; D: M3 \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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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w! Z' F( \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溫樂源沉下了臉,高聲說,“我就是這麼卑鄙!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是這樣!. t6 ?+ i& J1 b) R$ ?2 L: Q

8 I; I: N6 l9 N1 n5 U$ y  “你難道是第一次知道我這麼卑鄙嗎?不是吧?現在說這話你不嫌太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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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翻了個身,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坐在溫樂源對面,有些虛弱地喘息。2 u# W! W# c/ @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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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你向他舉起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S3 K! \& r6 ]& V

7 d0 C( E% Z* a. Q+ G  溫樂源冷笑:“我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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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d5 t1 d- o+ \  W5 F  “我在想,我們和強暴馮小姐的那兩個禽獸,究竟有沒有區別。”% h- a% C% ^. |: K2 G

, T/ s- V8 i( o& B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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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好疼,媽媽,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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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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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X1 w4 `/ E, V9 \; s- k! s  ——媽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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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蕩婦她勾引……”0 b6 s+ L$ [+ Y1 I+ E& }

9 _' R0 }6 G/ F5 C) U( W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1 m; f6 |3 W+ o! I' T: j'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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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同樣都是搶劫,一個搶劫了那個可憐女人的貞節,一個搶劫了那孩子的命。+ T0 [6 m! g+ `- W2 n$ d7 }6 |+ d
* G0 q4 U, d0 x) _4 v7 d
  明明都是同樣惡劣,一個推託責任,另一個強要自己不合理的行為變成合理。  E; B: l0 S! C1 |" h( X4 K

6 E6 h9 h& f! r) _8 C/ S  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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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K- l5 r) {根本沒有!" P* |5 S1 V+ U& w
# C/ u) {- e7 o2 V! x0 i1 ]! {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的,也許是那時候實在太小,我只記得身體死掉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了新的身體,然後我發現我的靈魂,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掉出來,也比別人更裸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f( J& \; s- i: d; S3 f

4 N3 x; H1 p$ E' K. c) W6 |: _  “姨婆說,我用了別人的死體,不過我的死體特別好,比別的死體都容易活,而且難以腐壞,我信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死體好,而是我用的根本就不是死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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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j& f; W6 d3 Z  “你夠了沒有!”溫樂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世界上老實人能活得下去嗎?就因為我不是老實人,所以你才能安安全全活到現在!你想為他打抱不平,就先問問你自己!真正用了這副身體二十年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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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k7 L8 U  “這二十年裏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嗎?不可能吧?其實你就是故意在忽略對不對?總之你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反正那時候也病危了,有什麼關係!”: x5 V' ~- u" F4 m- R

4 y4 H+ a* y' v% {; x8 g  溫樂灃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圍,好像想找誰似的,卻什麼也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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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呢?”% C- t+ W- ~6 t6 ~

! `  l6 W4 \/ b* A2 y  溫樂源一愣,環視四周,陰女士符咒上的光圈已經消失,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所站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周圍也哪兒都再看不到她的身影。9 V0 R8 `8 D( z; Y; i9 W9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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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才還在這兒!”溫樂源站起來,順勢把仍有些腿軟的溫樂灃也拉起來,“是不是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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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6 z. m( X$ b: d9 V  溫樂灃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不,她根本就沒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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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隱隱的嚎叫,腳下也傳來細細的震動。也許是震動發出的嚎叫,也許是嚎叫引發的震動,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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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t$ e7 M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好。然後他們同時看向同一個地方——剛才那面曾伸出過鬼手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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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Q& ]- O9 T* T  剛才陰女士明明已經用她的力量壓住了牆壁的蠕動,但現在不知道是蠕動的力量增強了還是她的力量減弱了,總之那些東西又開始在牆壁中亂竄,像要把牆壁擠破一樣在裏面互相糾纏,拼命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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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不可能會在那裏的……”溫樂灃喃喃地說。
& u* L0 T3 y/ H; g
# U# l1 R' U0 l. c5 d# c6 k  “……她很可能會在裏面。”溫樂源低聲說。4 W6 O6 y) x: `) G  V7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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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覺得溫樂源全身都在顫抖,從骨頭到外皮,都在細細微微地顫動,如同地面的微震,細小卻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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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說:“哥,你怎麼了?”5 k  P( ]: p- j# @

4 H  ?9 {9 v! ]: r3 G/ T  溫樂源努力阻止著自己的驚恐,但並不怎麼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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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溫樂灃扭過頭,脖子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彎度,他指著溫樂源,連指甲也顯得有點長。
5 U9 u4 _! Q$ c. i
5 a, _( Z6 A1 `( L  “你在害怕什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你為什麼會害怕?哥……你眼裏看著這些,究竟心裏在想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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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低頭,忽然發現溫樂灃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他的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手指甲長得簡直有他的前臂那麼長,尖尖地頂在他的臉上。& D" u9 Q) J* i  m  `5 w9 h

, g) R% j5 Y/ H, {6 F2 a3 w, L. o8 ]  溫樂源大叫一聲,一巴掌打上溫樂灃的臉。  E$ \% I4 K  P% Y5 K1 D

5 E  P& z6 v; G  “你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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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z; e1 s9 Y1 x2 A, O  “溫樂灃”稍微歪倒了些,卻是瘋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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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明明你弟弟就在這裏,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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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_+ Z- `- b' m5 e9 z  溫樂源心都冷了:“你……你不是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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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 O, q: q! F  “溫樂灃”大笑:“那你可以看看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k. P, S. w3 C9 {+ D! {" X( H

4 {4 p5 u; V, t9 d  溫樂源怒吼:“你是誰!你怎麼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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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鬼憐憫地笑:“你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認不出你弟弟我啊?我都一直在這裏的……”$ N& Y0 ?7 h9 h" `  {" ?/ R# q! Y

; T: d; z5 z9 i, @0 Z- ^  整個公寓忽然大幅度地上下震動起來,就像一艘在波浪中上下搖擺的小舟,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撞了幾步之後,終於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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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J1 q9 |$ x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發生了嚴重的扭曲,伴著仿佛是很厚很重的布被撕開一樣的聲音,牆壁被強行撕開了無數條縫隙,有異常濃稠的黑氣和無數不明物體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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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P, i1 ^% T6 b: w  溫樂源手足冰涼,不知何時就流了一身冷冷黏黏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很噁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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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P- u* i; C0 d  “啊,是鬼流啊……”“溫樂灃”觀望著那些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忘了的話,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唉呀,其實你還記得吧,那時候已經不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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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壁轟然破裂,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東西從破口中洶湧而出,溫樂源用手一攔,將那個還在絮絮叨叨的“溫樂灃”扛在肩上,向門口跑去。+ w' Q8 Y% D; ~6 R( P1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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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跑啦,你跑也跑不掉的,是不是?還記得那時候嘛,你一開門,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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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3 C) `$ M: b  溫樂源嘩地拉開門,門外,一片黑沉沉的東西完全擋住了視線。- f- B6 O% O) c9 Z9 k) ?
! ?: X: B2 L* H% e
  那些是無數的小怪物,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什麼都不像,但每一個身上都長著小小的鬼爪,鬼爪間互相緊緊牽抓著,小小的鬼怪們互相勾結,成了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整個公寓罩在了網中。
( M- L4 E' U$ J" z5 ~4 _8 u' Q  Z0 X; o
  鬼網!
* {1 f7 _' w5 {
) J1 I8 l) w7 C- A  又是鬼網!
6 P. v/ }/ X9 d* p$ k/ [6 y' S3 d' n. Y
  哥!+ m) J2 A% S# ]+ J! i2 X) S- c* \

0 U. B# Y; a: F  我好害怕!
+ P& b% b% Y% J' c6 w1 ]& H
; r9 r2 X2 `2 l- R, D' A& G  哥!
2 u$ x9 f- n: r5 M# ?+ {$ a0 a5 X/ u, O6 t2 S1 b1 u, v
  出不去!! Y- P% O+ Z' M

6 s5 n0 x" v: Q/ i/ B  哥!
1 a: M3 [' C- a6 Q, A( x4 [" F7 j) e/ u0 J
  破牆而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一路翻滾著骯髒的黑液和腐敗的惡臭。& \# V( W* |! f0 _( I+ Z
2 ~  o: L9 B( K6 N: E( M* n0 V! K
  那是和鬼節才會出現的鬼流,看起來是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其本質卻完全不同。
. e, p- ]5 N" a2 D% y; r! Y% M! `8 G3 \' Y; n* y* ?
  七月十五。: w5 d: \1 H2 d* G! X

: r8 R" y1 t- @* h  鬼府門開。9 S9 [9 v0 A7 d$ f5 a8 h

4 V" l' T" j9 g# z8 y  有仇報仇。
( x6 u0 U% A' C( j) |: L- {. l: z5 E" P5 E
  有怨報怨。
/ E# S) g0 u, b; X, g9 T! b  [
& g$ j4 D6 o8 |1 j# t; ?  n  鬼流是鬼府一年一次的開門大赦,是正常的地下與地上的交流。. T  N, K: N: {
5 t5 N) q* p. U+ ^
  但這並不是正常時間的鬼流,而是“惡鬼流”,那些心懷惡念的鬼魂,等待著活人的召喚,一旦召喚的力量和它們想要出來的力量實在太強,就會在本該只有七月十五才打開的鬼流大門上擠破一個洞,結果……就像這樣。
7 _! b3 Q& Q2 ?7 j8 v' J$ f  I% J7 f& D0 p: G6 Y
  溫樂源抓住溫樂灃,兩人一躍而起,避過了那些髒汙的浪花,然後順勢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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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噁心的東西帶著可怕的嗥叫拼命翻滾,想要增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由於公寓外織結的鬼網,阻住惡鬼流往外部擴張的欲望,那些東西就只好打著旋兒找其他的路子。於是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從一樓開始努力上升,像洪水一樣越漲越高,溫樂源皺著眉頭,拉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樂灃,一鼓作氣往樓上跑去。. v  i# c) G3 G' f9 O8 P; D/ h
! v5 i7 p1 X, A, ?5 ^
  “你想幹點什麼呢?”身後的“溫樂灃”幾乎是狡猾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其實你還記得很清楚吧,那時候的選擇是不是還記憶猶新?有點懷念吧?是不是想再來一次,嗯?”- x& D2 i# `5 [. v# U
1 O1 Y5 @9 G: U
  溫樂源眼前一黑,差點在樓梯上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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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 h4 c5 x3 m5 L) z  他回身,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在一片烏黑液體的襯托下,笑得幾乎有點恐怖的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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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那個時候是你——”$ ]- I; ~: {! h, K3 n  }
$ f' M* d. D) G" m  y, T" d
  “我?我怎麼了?”8 y1 Z: `, Z4 |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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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7:36 | 顯示全部樓層

) M; P0 n+ e$ G.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四章
4 `; Y# N" g" x/ A8 E; h; z& x; u% m5 r
  他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公寓周圍的地基是不可以亂挖的。- w: A. D# x! p! `
( k! i" `5 J1 w( |
  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不知怎的,竟挖開了公寓外東南角的土壤,從地洞裏拉出了一團肉。那團肉異常柔軟,拿在手裏還會動,刺激它的時候,它還會發出細細的“哇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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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用石頭砸它,小男孩拿樹枝戳它,而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著什麼東西,做怎樣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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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太歲”,是這個屬於鬼怪所在的公寓,封鎖不好的東西,所用的“器具”。他們動了太歲,打破了封鎖,因而導致了極壞的結果。( f0 M" q, H9 h- X& G

2 p! I1 A; f; E) [2 C! L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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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啊!快跑!不要回頭!帶著你弟弟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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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Q: }/ g7 t  “到上面去!”6 \& k. [! t  x0 P, S+ j% b" Z( b
% T" K# d) _- _. ~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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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4 ^! o: f9 X  黑液鋪天蓋地,在記憶中呼嘯翻滾。  n) g( S& D4 @6 D* F' [7 |  _; C
1 I/ t' Z! G' M$ U5 {9 [
  兩個男孩拼命地跑,那些東西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死死追隨,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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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J1 u: V, Q- q+ g6 X+ ?4 v3 o  小一些的男孩跑著跑著絆了一下,重重跪倒在地上,碰破了膝蓋上的皮,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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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G  m+ K! I2 {& p. U' t; M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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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些的男孩早已爬得很高,聽到弟弟的哭聲,又不得不折回來,粗暴地把弟弟拽起來背在背上,又往上跑去。9 Q/ h! }# l8 v2 G& Y1 s
) _9 c, O% J  G! M
  鬼怪們在黑液裏浮浮沉沉,像在油鍋裏一樣翻翻滾滾,它們伸出斷臂殘肢,使勁兒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兄弟二人,對它們而言,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的美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唐僧肉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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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 K, O! {5 G4 `8 P/ Y( x  大一些的男孩終究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那時候他的特異功能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比一個普通的小孩強一點點而已,再加上背上還背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已經拼上了命去跑,卻只能稍微延長他們被抓住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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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男孩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沉重的呼吸回蕩在耳邊,腿沉得像灌了鉛,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胸口簡直要炸了。. k& T$ @: n+ i6 \+ F  P' K1 |
( p- D" c& ]" K0 Q
  終於爬上了天臺的樓梯,他鼓起身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腿,一步幾階地向上狂奔,飛撲到天臺上。/ [8 N4 h. ]% J

' p' X( d9 Q: T5 g  可是天臺也並非安全的地方,鬼網已經完全罩住整個公寓,站在天臺上,只能看得到鬼網織成的黑色天空,他們只能從鬼爪與鬼爪間的交錯中,看到掛著稀疏星辰的夜空。
& A! d$ L/ r5 r( N" Z0 K* ]% G, Y7 ?5 c  G, y* x9 d9 e;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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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緊拽著“溫樂灃”的手腕大跨步地在樓梯上奔跑,他的個子比溫樂灃高,腿比溫樂灃長,身體也比溫樂灃壯,他隨隨便便邁出一步就是溫樂灃的一步半,溫樂灃基本上是被他橫拖豎拽地往上拉著走。3 B0 ~* v6 E# t$ v% J

! a( K% c0 Z# W0 g2 h  他不是小孩。: C/ p( [# Q3 y4 r1 }& t$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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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是了。
( l: K+ J$ h/ p0 ^. U, P
7 l5 n( Z6 z9 R' s( b4 m( I, @  小時候,他們還沒有力量,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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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大了,他們擁有了力量,卻還是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跑。; H& w6 `) }: H

9 {' }7 C* w8 ^- B  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就是一個慢慢成熟的過程,也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其實根本就是狗屁,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你小到你老,一步沒進過!2 d, z, [- m  ^/ R; _6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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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過去吃人是為了生存,現在也一樣,唯一變化的只有吃的方法,從鮮血淋漓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兵不血刃,本質上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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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說不知道他們和欺負馮小姐的禽獸有什麼區別,他說得沒錯,他們並沒有區別。溫樂源知道自己和那些從禽獸進化到衣冠禽獸的東西沒兩樣,不管經過多久,不管外麵包了多金壁輝煌的皮,內部也一樣,臭不可聞。" s, `8 j' D, I; o% C$ g  Y

5 K7 _* q2 {* Q2 H0 [2 ]  “幹什麼跑那麼快,拽死我啦!”“溫樂灃”呻吟,不過聽得出是在耍賴。% L( m. Q$ u#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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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拽著他也的確很累,溫樂源稍稍停下腳步,將他拎起來背到背上,又繼續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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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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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背著幼小的弟弟撲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地下的惡鬼流被鬼網圍住出不去,只好洶湧著往上蔓延,而身後的惡鬼流從樓梯間噴湧而出,向他們瘋狂席捲。
1 H; C+ E3 Z! Q- L+ y
) ~9 K1 Z2 a# z$ p4 o5 K  大男孩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上鬼網,順著網爬到最高處,老太太也曾說過,惡鬼流是上不了最高處的,到了某個頂點它就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M- c; i/ V* Z3 o- Q% i( m* x
& w0 ?. I5 m0 S* |, ]
  可是……4 U+ y( v  Z# r

5 U. ?8 {' R, ?+ G  大男孩看看鬼網與天臺欄杆的距離,如果沒有弟弟的話,他就可以跳上去,可有弟弟在身後,他是怎麼也跳不過去的。
+ v: I$ {4 E, K9 B1 e" V8 l) i- J$ u( y& {  b
  如果把弟弟先扔過去……還是不行,鬼網一直在不停浮動,弟弟還小,根本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固定好自己,固定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很有可能他剛把他放上去,他就被惡鬼流拉走了。) a$ @* X9 V+ a3 Q" e

" {( ~! j( d6 S1 S$ ~+ ^9 E6 W7 @5 D5 [- W  散發著噁心味道與顏色的惡鬼流越來越近了,大男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和弟弟做出一個選擇——兩個人,或者,一個人。0 h: m* Y! ~  d& t( b3 M) c

8 N# S7 A' X5 r  又是天臺,又是那個欄杆上,溫樂源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上漲的滔滔鬼水,往後看,只能看得到呼嘯撲追的鬼流。' w, @0 w9 {7 C) d( ^8 e* Z1 `/ a( _
9 A* e6 Z( X) B7 D% j; l6 x
  “還是那道選擇題。”“溫樂灃”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笑,用戲謔的語氣說,“一,或者二。你怎麼辦?”
; L# F1 }* Y" O5 z$ K7 L
) ?* I# V0 H2 v, {. W  一個人逃走。
5 s# O; |+ S: z) D) @) y+ O; n+ j8 v) w
  或者兩個人都逃走。
7 P* i% e6 W1 ~9 ]& B4 }/ a# n
  k0 K0 z$ i8 [  一個人留下。
2 P# N: J& j  s6 ^1 q4 O
: G5 o: ~  a" p6 e  或者兩個人都被留下。
) `: r( r: K' e$ V, V8 h" N$ `& e) L$ u
  還是小時候一樣,非男非女,非成熟非幼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大叫:一還是二!一還是二!一還是二……
" e" a9 v8 H% K; Z8 e; G* [, T* h& @9 r: K
  溫樂源的選擇永遠都是二,但他的能力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A6 K  X* U  ^1 H

- A4 L) T) d2 {  大一點的男孩將弟弟放在欄杆上,讓他拼命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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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跳過去就伸手來拉你,聽明白了嗎?”
8 {; H4 S' Y8 r7 z4 o' v" Q  n) \
  小男孩含著眼淚使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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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_- O! P# `3 U1 L/ L  大男孩從欄杆上一躍而過,撲到鬼網上,回頭來拉弟弟,“把手給——”
2 g( L: Q" ^( W0 l
# c" v* g5 H' N2 \  “我”字在嘴裏打了個滾,沒有喊出來。1 Q! \3 [" y7 N' [4 M5 A2 f
9 Q( R# T8 P6 m
  弟弟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扒住欄杆不放,而他的身後,無數大大小小、完整的、不完整的鬼都在使勁扯著他的腳,要把他拉下去。) `6 v+ Q9 {; t

; m2 k" D2 F! H! p) C, Z7 D1 f  惡鬼流的速度減慢了,但仍是在漲,終究會漫過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把他整個兒淹沒在裏面。
! h. W: W* ?9 P- ^4 A
6 i. b; K" D8 y. y1 a) ]6 S' y  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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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d: |, i+ Z. I  鬼流的聲音中,瘋狂的大呼,也可能只是微細的蚊鳴——在耳邊不斷地叫。% A7 h7 [7 |& W3 L4 K

( j* E9 ]' G' Q( a" e) c9 `* Y  一還是二?. x) Z  B) S  @) r. O
( z# Q% y* X) T9 y1 g6 k
  你必須做出選擇!. _6 _+ k5 n/ R' N7 [

' |0 F' S# G' t8 Q* s( |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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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W4 E# \9 @; U) e  你必須放棄!; e) {4 Z2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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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9 `2 M% V% ?: u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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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一直沉默著掙扎,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發現哥哥在看他,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e/ N: ]1 f; w0 b. s

" a+ ^* r$ T& J9 h1 B0 k  但是他沒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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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q) O. a9 [- J# J  從他被抓住起,他就沒有求救,之後也沒有。
  Y7 K2 c' I+ W0 d2 c* i/ m3 n+ R4 i8 C! u2 Q/ x/ k  }4 |
  直到現在,每當溫樂源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在一瞬間心痛如絞,簡直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錯覺。( l4 q5 o8 p/ E, A) b1 R5 b1 H2 [

5 P8 b( c8 X8 Y* @( u" P: [& d  五歲的小孩,胖胖的小手扒在欄杆上,欄杆都被扒得出現了細小的裂縫。儘管是那麼強的求生欲望,卻沒有求救。4 B" S9 S. ?! H; Y7 K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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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努力向孩子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抓住我!抓住我啊!伸手啊!”/ C6 K+ v2 l% I/ h- X" {( j0 k)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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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在哭,卻沒有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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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Y! j5 l6 w  @) ~) {3 u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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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他的選擇,二,只能是二!或者二人都走,或者二人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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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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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W9 G  m" B2 G$ Y  孩子拼命掙扎,卻扒緊了欄杆的邊緣,怎麼也不肯向他伸出手去。/ m* b  z/ P( Q/ C

, [, q) Q( f, \7 S, R( f8 _  快!快啊!9 [8 W2 t) X$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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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一點點!只要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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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7 E1 |: V* T5 ?! P  快伸手啊!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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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R+ w7 f5 }  大男孩努力地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但弟弟在涕淚交流中,卻怎麼也不肯合作,也許他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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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f- s9 e% w5 t/ \  更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明白一旦他伸出手,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末日。% U& E  I+ P; D% z2 g2 [

6 _+ e! M* Q% g/ ^$ T9 `  大男孩仍在努力,甚至可以說在拼命,但還是不夠,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如果他能跳回欄杆上的話,也許還有拉回孩子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鬼網是他能活下去的依靠,是不是有必要放開這裏去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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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X+ l: \" O3 L% \- S  就在他仍在猶豫的時候,更多的鬼手抓住了孩子的腳,孩子的手,一點一點被從欄杆上拉開,欄杆上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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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最終沒有忍住自己的求生欲望,在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大喊了一聲:“哥!”  `  t. e$ K! Z

6 b6 x- [7 t; e6 H  “樂灃!”2 G2 A/ J( X; U6 O" f6 ^

3 }+ D, c- d- {2 f; z2 C  大男孩一蹬鬼網,撲向欄杆,在孩子即將在惡鬼流中滅頂的那一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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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3 B0 m! ~, \/ T  他強行把孩子從惡鬼流中拉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又跳上鬼網。快速地往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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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上面就沒事了!我們馬上就沒事了!”: R" M. ?6 @. o" i+ `

! Z4 i6 t0 r1 c( b% c8 s4 W  “哥……”8 [" H4 X4 @' i8 q

* @, Y' E& ]: e6 J8 L6 o7 Q  “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與其說在安慰弟弟,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M8 T) a6 S- g+ {, Q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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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L8 c' u5 S% j2 j( J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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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別怕,姨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就真的沒事了……真的……”( R- Q, ]8 G: C! f+ W(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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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輕……”% H9 r7 x. b2 e8 f' _
( W# l0 ^! n; @: S- H# o3 n0 C
  大男孩在那一刻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孩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幾乎透明。9 G: E7 ?/ t& B

2 M3 |4 ]! |! ]) a; Z  他到底幹了什麼?他到底對弟弟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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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D# a+ i, J3 O. ~  他深呼吸,聽到了自己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聲音;他慢慢回頭,聽到了自己頸椎摩擦間哢哢的聲響。  z* d5 d0 u- k& J" r' G

: B9 C) }: x% O/ F9 F  他望向下方,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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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孩子的軀殼在噁心的波浪中翻滾起伏,惡鬼們就像在爭搶一根肉骨頭一樣,一邊撕打,一邊竭力分食那小小的孩子。3 s9 y: I+ [6 R3 |

& J# F6 Z% s/ i; |- r$ e  惡鬼流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天臺,小小的身體就已經千瘡百孔,沒幾秒鐘,就完全陷入了惡鬼流中,再也不見蹤影。" ~" l  d2 G/ A1 O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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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嘶吼一聲,從距離天臺還有十米的位置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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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j) A+ c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弟弟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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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3 o1 M! d- a# e7 a3 N2 Z) ]  大男孩抱著孩子透明的魂魄,拼命追隨正在迅速消失的惡鬼流,但他只能看得到遠遠的地方,那些黑色的液體一閃而逝的尾巴,再也找不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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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並不作亂,它們只是在找祭品,一旦有了祭品,它們就會快速離開,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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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 ]4 H- c" s% h  五歲的孩子,溫樂灃的身體。. d5 k& p8 `2 a+ V& 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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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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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A) ^; N1 @0 C)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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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死命地追著,追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惡鬼流漸漸消失,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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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1 A* q! l$ K  這個十歲的男孩子,此生頭一次明白束手無策的意思,在那一瞬間,他總算明白一個錯誤沒有補救,那就是永遠。: X0 I4 S* S7 ^( t/ M4 w( \

8 M! l2 ?: ~3 S0 N+ ^  於是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臺階上,看著懷裏已經沒有任何觸感的小小魂魄,忽然抱緊他,失聲痛哭。' Y) L' {# w% w, N0 q' m1 S

7 M! i3 v/ F* b& t2 l9 N  e  這世上,沒有誰能靠誰一輩子,有很多事,你都會被迫親自面對,自己解決。如果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什麼都沒有,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 c0 I1 h/ |, [- _! D: ^

( S5 L. ^# y) }+ L% c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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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G1 O" @" H' w. k+ Y' U; f  當然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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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_+ P. k- o  卻沒有能力實現那見鬼的二!- ~' u% e% u! H5 |* A# Y/ u, ]! s

/ z* r0 }4 b) g& i  他根本就不該在那種危險的時刻,把弟弟放在欄杆上!他早就該知道的!惡鬼流的速度那麼快,肯定會追得上的!但是只要他爬上鬼網,那至少他一個人能活!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2 z& D1 o. S, Y

/ [% p4 V  i/ _* P& F  l: M4 a  他害死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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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8 B/ E" D* r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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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q8 ?7 R6 S, M4 v  那個乖乖的小弟弟,至死也沒有求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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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溫樂源抓住“溫樂灃”的衣領,怒吼道,“我犯了一次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管你是誰,你要敢傷害樂灃,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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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n: k2 }( P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你們強奪了我的身體,現在居然說不會放過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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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r/ W( v- L" E- L0 W; D  溫樂源愣住。6 R3 l; R2 K5 {3 }; q6 _# r

3 p2 f& }! y% s$ d, n- q" ?, `  他死了……% k/ l2 B/ h* T/ [( F/ I

: P: \7 }) x( V6 j4 v  他早就該死了……8 z% c; l0 b, K  F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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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給樂灃吧!0 \# V) g: O' R, o8 B& i! w

/ f+ G3 s+ ~0 i  把那個身體給樂灃!讓樂灃活下來吧!* I( P$ \8 {) A9 k7 o

& D. S$ d$ D/ P0 g5 y# [. i) y  二十年前的那場惡鬼流與現在重疊,鋪天蓋地向他壓來。. t- c+ k2 Z6 `# ?9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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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的……他已經碎了……. J# x/ S: b8 G! y# V7 `% L

# W) i% T- p  P9 ^9 W9 k+ Z: {  溫樂源猛地拽起“溫樂灃”的領子,高高飛上鬼網頂端,如同一隻蜘蛛,手腳並用地掛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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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P  ?4 k! T0 f  惡鬼流找不到“祭品”,只能洶湧而出,白白地拍在鬼網上,又被鬼網彈回去。1 c0 |3 `+ @# n4 d+ U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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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再次回頭看“溫樂灃”,那張熟悉的臉看起來竟那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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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溫樂源搖頭,“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孩,那個小孩已經被打散了!魂魄的碎片怎麼可能還有意識?不是你!”# n; K$ p3 f6 l

5 c% [; @6 E  {: u% L: E; w  “溫樂灃”憐憫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要承認這件事並不難吧?”他的手放在胸口,異常惡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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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死也是死在這個軀殼裏,我碎掉的魂魄就黏在這個身體內部,軀殼給我力量,你弟弟的魂魄也在給我力量!你們休想把我這麼輕鬆就攆走!”+ c( b3 M$ }9 A* x8 u

% T) Y2 q& f; M6 _/ u  溫樂源又驚又怒。7 K8 R9 u/ {1 e3 g8 g; _  H! R4 _; E

3 }/ x; p! y% H% h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還完整的那個魂魄,他也只是在靠那一股被強行壓制二十年的怨氣才能反制溫樂灃,更何況他現在連完整的魂魄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堆缺東缺西的碎片而已!4 I9 E- `% ^6 \/ Q( {! S  A5 X

8 e9 Z  T+ k5 a8 f他又是靠什麼來控制的這個身體?溫樂灃,又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壓制?) c1 L5 A! @$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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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又是怎麼獲得新的意識的?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沒有意識了!  X! J% t9 v. A+ k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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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還是有意識的!+ j" A  t+ ~4 v9 n/ w#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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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確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們越打,這個身體的意識就越強,甚至到剛才,他甚至都有了五歲時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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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d7 a4 t& F, P+ ~1 T  這麼說,他的魂魄成熟化……是逆行的!不正確的還魂術給了他怪異的能量,不僅讓他有了反抗溫樂灃的資本,甚至讓他的魂魄成熟!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些靈魂的殘片,他仍然能夠與溫樂灃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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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全都是……溫樂源一個人的錯誤導致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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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已經完全佔領了天臺,在上面拍起巨大的鬼浪,藉著鬼浪的高度,那些惡鬼們就像妄圖摘取葡萄的狐狸一樣,一次一次往上蹦,它們的鬼爪一次又一次碰到“溫樂灃”的身體,又因後力不濟而頹然落下。9 ?/ G( s' C1 R,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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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什麼樣!”+ ^) c+ m+ F8 J4 Z$ V$ Z) u

4 y* |% _' f! g8 h) W( X  “溫樂灃”大笑:“這是我的身體,我愛怎麼樣關你什麼事!”7 E; z. t& m- P& @9 T

# B3 u  A0 c9 z, `2 `. d  手下的身體驀地變得死沉死沉,溫樂源立刻使出能力,從上方和下方同時努力托住,才沒有失手鬆開。* G+ o( t7 z8 y# M$ x& X

: b! ?1 w8 g1 N. S6 ?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重量還好,但那個該死的魂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讓重量不斷疊加遞增,他拉住他的那只手已經感覺到撕扯般的劇痛,而他的特異能力已經用到了最高限,怎麼也不能更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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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N1 W# N+ p1 V6 b3 X  “不要再沉了!”溫樂源的額上汗流如注,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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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網受不了他們重量的拉力,從溫樂源拉住的那個地方,自外向內凹陷出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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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D/ k2 o# o0 T4 H9 l5 m: [  “我要回去!我要去死!”0 f3 ?$ X$ I8 O. D, V

& D* f2 x# f# \" I  “溫樂灃”笑得異常歡快,“你們已經租用了二十年,卻沒有給過我半分錢或祭品,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只要收回我的‘本金’,隨便你們怎麼樣!”/ D  B7 k/ c/ ^( J7 `1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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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就是在要這個身體做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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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 K5 s' E' f* h8 j& ^  溫樂源心中的怒氣也如同鬼浪一般翻滾,一波高過一波。% L+ q$ |6 C: E2 ~1 g+ t+ g

" Z" m7 \6 E8 |4 E  是他的錯!他不該為了弟弟卻枉顧其他人的性命!他不該在那個孩子死前,就把他帶走做了還魂術!他不該白白地讓那個魂魄在身體裏被壓制二十年!! ^0 [: q5 c" d- W!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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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再死一回又怎麼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佔用這個身體妄圖殺死樂灃……這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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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t" ^/ L* d+ a  但他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激怒他是沒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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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溫樂源儘量平靜地對他說,“你正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如果這個身體掉下去,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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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6 |( ~1 @2 [9 `# K  “不要說樂灃,就算是你,你以為你能抵擋惡鬼流嗎?你以為你掉下去只會被它們同化嗎?那絕不可能!就憑你的力量,在惡鬼流裏只配當一份下等套餐!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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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D" x$ z; Q' O  “是啊,是啊,”“溫樂灃”居然很同意他的說法,“我不過就是一份下等套餐,也許你弟弟會是一份上等套餐,這真讓人羡慕。”! Z+ D. |2 e* A2 i

3 k/ ]; c, R8 J* _  溫樂源臉色變了。) \( ~4 u" @  E5 \. ]- z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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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詭異地笑著,繼續說:“不過對於食物來說,是上等還是下等對它們而言沒有區別,反正最後也是要被吃掉的,不管是變成垃圾也好,排泄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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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l: Q0 t. {  溫樂源有點恍然,直到現在他才似乎明白了“溫樂灃”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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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5 n. Y4 C! l  “你是在威脅我。”; q# O. w' x1 Y2 R1 L% `

$ i  P8 z1 h$ {- z0 W: ^$ G2 \  “沒錯。”回答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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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4 L% j* o& Q% o$ c  溫樂源平靜地看著他,問:“你要什麼?”2 \/ `, }! f5 M& B; }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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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眯著眼睛笑了,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溫樂灃臉上過的惡意笑容:“我要你死。”1 a: r. n) e0 j/ }9 s! Q

8 R3 j7 g2 l# A  ——我要你死。6 |1 o8 i5 k. c: J

" [4 r4 {0 E+ t7 w! O, O# t/ w  溫樂源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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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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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v; B0 z* B0 U% e- V, Y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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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L+ m' ~& E* M' R  ——原來只是要這樣而已。0 |1 P9 Q5 b9 ?5 {  K

- B* R4 J5 q* e! q  q  n  是了,也應當如此,當初就是他搶走了那孩子的身體,害了那孩子,把也許還有救的他壓在這個身體裏,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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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這個軀體,反正這種靈魂殘片我也不想要了,你一死,我就到閻王爺那裏去,只要在那裏,我就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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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9 W+ L3 d' n  “到時候我會忘了現在的事,喝了孟婆湯,把現在的事全部忘記,重新做一個人——你以為我喜歡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能恢復了,你覺得值不值?”4 |1 ^- U% z4 {9 Y&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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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當然值!# M8 ]$ [4 P+ k2 `; ]5 h- z; U

4 U0 W7 R+ ?" |. o& n% {  這孩子應該來找他報復,這很正常。只是他死掉就可以讓弟弟繼續活下去,那這個代價太物超所值了。# w# @8 E! x; z. t2 K( U

' u4 @- l1 w6 [& g& D0 R: Q% {7 [7 O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很好。抓住鬼網。”# u* S4 u, D/ r  ]" h) ^: Z- x* k

5 U  |. H# l, V: h  “溫樂灃”死沉死沉的多餘重量瞬間消失,和剛才比起來,他現在的重量簡直就像羽毛一樣。溫樂源像蕩秋千似的拉著溫樂灃,一、二、三,甩到了鬼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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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M* Z/ k4 y* h/ P% ^! i9 D  “溫樂灃”四肢並用,抓緊了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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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點……”溫樂源說,“我死了,不代表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到時你如果不放棄這具身體,我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抓住你,把你剩下的殘片都撕碎,扔到惡鬼流裏去!”" T, L5 O. Y# E7 @; k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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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仰頭看著他,“那是自然了,你不放心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吃了我……隨便。”' P$ g4 r% ~* b9 \

5 O3 g$ O  L2 H# g8 H2 d  溫樂源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鬼網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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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8 L$ ~/ a" `4 [7 G- ]  b. M  黑沉沉的天,為什麼看不到星星呢?明明都該在那裏的,為什麼不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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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H, ]( m: \- J: w  當初樂灃被拖下鬼流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五歲孩子的眼睛,和三十歲男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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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世界本身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有眼睛。" B7 Q, K! P4 x4 q( a3 C: K"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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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孩子,眼睛還是明亮的,乾淨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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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三十歲的男人,眼睛卻被染得烏黑,即使看著這個明亮的世界,也只會感到一如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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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了兩個孩子,謀殺了兩條命,讓兩雙清澈的眼睛,都染滿了髒汙的東西,或許還毀了那孩子家人的一切,只是一死的話,實在太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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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P9 h6 B  “我不知道樂灃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溫樂源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說,“不過……你哥哥這種卑鄙小人,死了真是活該哪……以後不要老像現在這麼心軟了,很多時候心軟都沒好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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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v- J- _! S& ?  “希望你今後能好好活下去,給我娶個漂亮的弟媳婦,生一群活潑的臭小子……行了,就這些……自己保重吧,你老哥沒辦法再保護你了,再見。”& U! O2 a" }) E4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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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鬼網的手,慢慢,慢慢地鬆開。( J5 \4 T2 [9 T3 a+ S

2 d/ I; q& ?* C  那個強壯的身體從鬼網上剝離出來,直直地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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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緊緊扒住欄杆,小臉漲得通紅的孩子。# b" W7 @- c( _3 H  c+ \* S1 e8 \

0 J5 [+ R3 O' j& k% }# H, ?5 |5 H  真心的懺悔?呸!那是不可能的!真他媽的不甘心啊……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孩……殺他個徹底……再也活不過來!如果弟弟不是“人質”的話,他現在會非常樂意補殺那一刀!如果,弟弟沒有變成“人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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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根本就沒有懺悔過,因為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除了對弟弟的傷害,他從來不認為他有犯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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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Q7 G# `3 y! z( l6 c5 ^  為了一個明明該死的小孩,居然要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甘心!% S0 w1 s# t6 J+ m/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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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那孩子死的時候,也像他一樣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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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F6 }# f; Q; I( t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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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那聲音很熟悉,好像聽了很多遍,那麼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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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7 H3 T' ^  唉,可不該耳熟才對呀,那個又不是樂灃,而是另外一個人,就算用了同一個身體,語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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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c0 W" W4 L/ \9 f4 p  一個影子自上方弧形飛下,狠狠從側面撞到了溫樂源的腰,溫樂源痛得嚎叫一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後面勒住腋下,向另一個方向弧形飛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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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7 T! `7 Q1 e  “哥!你瘋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怒駡,“魂魄殘片的話也信!你真的不要命了!”+ {. `$ s( s&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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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悅盈滿了溫樂源的胸腔,他不禁仰天長笑:“樂灃!你居然出來了!多難得啊,你居然有不需要靠你老哥的一天!”0 s: `' |6 b- Y% }2 t

& g' n, Y2 T1 D: e& B  溫樂灃將他狠狠推撞在鬼網上,溫樂源的臉被扣在鬼網上,擠得整個兒變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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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5 I3 u! J  G7 D. N  “你根本就不需要對我歉疚!也用不著你為我犧牲什麼!”溫樂灃在半空中飄浮著,生氣地對掛在鬼網上的兄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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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馮小姐!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也不會等著、靠著別人救!逃得過那些東西是我幸運,逃不過那些東西就算我倒楣!這是我的命,死了也不會埋怨誰。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的犧牲我還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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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J" C1 b  溫樂源看了溫樂灃一眼,傷心地趴在了網上,“弟弟啊,我好、好傷心,好、好失望啊……我就說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弟弟哪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二十年你不只魂魄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身體,連性格也越來越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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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s4 A* C) M1 G  溫樂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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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臭哥哥!居然這麼會推託責任!把他的好脾氣完全磨乾淨的到底是誰!" w7 M$ ]# p: p

) o2 k) H6 _+ n1 T$ u2 R  “不過……”溫樂源臉一變,氣宇軒昂地道,“我現在又有了和那個死魂打的動力了!你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身體搶回來的!我現在就打敗他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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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2 L& X9 N1 C! H* R% d" `  溫樂灃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回身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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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K: S# P5 u- S7 `- B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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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m: x; b. a( r! {7 c/ V1 [' a  “哥,算了吧。”8 s" a  l7 h( W; d- C5 I

# l2 O1 q2 R/ n+ F, T+ _' |5 A! c. M  溫樂源的臉沉了下來,“算了?怎麼能算了?那個死人搶了你的身體,我們要搶回來才是!”( g+ \' ^3 G. ]4 ]/ d' M6 v

- f* H4 u( E; k2 D  溫樂灃無力地歎了一聲:“哥,你忘了嗎?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搶我的身體,而是我們搶了他的身體啊。”9 I0 s) C  t3 L8 U3 u8 u, r7 N- J6 u

% R) x2 ^# h; b% D/ T: K$ G  “我不管!”溫樂源理直氣壯地說,“這個身體你用了二十年,他才用了五年,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他沒有資格和你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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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A0 K8 g. n: C0 b  溫樂灃有些憤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難道說被搶了身體的是我,我無力去搶回來就是活該嗎?等我有能力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擁有的時間比我長,我就反而變成強盜了?”- Q: y: T" g; X- B* U" q) ?' A

7 Z1 T3 ?9 L; Y* X  h+ o+ u6 @2 V/ k  溫樂源氣得直抓頭,“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如果用死人器官做完移植,死人抗議了,就該再給他還回去?沒門!”0 b! _' B4 B$ v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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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溫樂灃也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你別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他沒死啊!是我們殺了他!他本來還沒死啊!”; _; X8 \1 k3 q  h0 x4 J6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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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於是不再爭辯,而是惡狠狠地望向同樣掛在鬼網上的“溫樂灃”。他會搶回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麼,這是他給弟弟準備的身體,就算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想要回來也不行!- @4 c% l; I(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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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樂灃”嘲笑地對他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心裏在計畫什麼東西,不過,你不會成功的。”' A% w+ `5 b, L9 A, h) b2 G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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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道:“你要麼乖乖把身體留下來;要麼去死,然後把身體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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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 t" V) w5 |! _0 m  惡鬼流越升越高,再過一會兒,就算他們能爬到頂點也逃不過去了。溫樂源有點著急,但溫樂灃卻不著急,“溫樂灃”更不著急,反倒顯得好整以暇。/ L! L% [8 R4 l" |  e

6 E/ D, T5 V& H, O% o  “我可覺得我沒必要放棄,”“溫樂灃”說,“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Q. W) s" o+ I1 b( x

0 @$ e; ^  l2 G; f& S1 y  溫樂源吼:“你不想被惡鬼流咬成渣滓,就快點把身體留下來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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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道:“現在還威脅我啊?剛才你不是還很英勇地說要去死嗎?其實只要你死了我就把這身體給你弟弟,可你為什麼不死呢?剛才說的都不算了啊?”/ t* C, v3 m! r2 j! I8 P. n$ P"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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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中憤恨滿溢。誰沒有求生的本能呢?英勇是英勇,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被溫樂灃阻止之後,他就一點兒也不想死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吧?哪知道這個混蛋就抓住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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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J; ?* v7 f+ G+ j( Q/ s  面對這一切,溫樂灃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反而平靜地插話:“你走吧,這個身體是你的,很抱歉強佔了二十年,對不起。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拿走吧。”/ s. S% N/ S( c* i;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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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把抓住實體化的溫樂灃,氣得使勁晃他:“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那是你的身體!我絕不允許別人強佔!喂!那個混蛋!你要是敢把他的身體據為己有,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5 W. v, N7 H# `) b& e  S& U& `; B* M2 G

6 v0 X4 Q# X7 M4 v' m/ o  “聽到了。”“溫樂灃”笑著說。: X, U0 Q) i8 u9 ^0 {

1 }, }& N+ V) Q! \9 R' ^: \2 d  然後,他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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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 U8 z$ k* W- W* u  這是他的身體,不管他死還是活,這都是他的身體,溫樂源不僅搶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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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N% r3 A$ @1 B6 f1 i  如果這事發生在溫樂灃以外的人身上,溫樂源有的是大道理跟對方說,肯定一口氣把對方說得想去死,乖乖把身體還回來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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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事關溫樂灃,他滿腦子只有溫樂灃的利益,從來不去考慮對方,只覺得對方死了為何還要抱著軀殼不放,又小氣又自私,不為別人著想!與其這麼浪費,還真不如被他殺掉的好。) p+ Y" X  h-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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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他是這麼想的,就算世界天崩地裂了也好,就算別人因此活不下去了也好,只要“自己人”沒事,又管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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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6 ~; ~( d( Q, K- D  而你,是否也這麼想過?是否也曾如此自私,而且自私得理直氣壯?# W+ {0 K2 q# }$ y: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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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掉下去了。4 r& x- W; l  D

& s( p: J5 U/ j, r' N0 h溫樂源大叫一聲,向墜落的身體伸出一隻手去,只要他的特異能力能趕上,他就有辦法把他拉上來——那個魂魄丟了也沒關係,只要把那個身體拉上來,管他是死還是活!% H0 G; u2 p% Z+ M* X

% t/ F; P- b! D% ~4 Q  溫樂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特異能力封在手心裏,不准他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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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 s+ R1 G, X( |* Y  “樂灃!你幹什麼!放開!”$ ^/ @2 D3 u4 ]% l'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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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算了吧!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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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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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了!算了吧!”- j, V6 }7 @- [7 M* U' H, _) _

4 j% `) z: y/ X5 d. F& }' \' W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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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目眥盡裂,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溫樂灃的身體,消失在滔滔黑液裏,連翻滾一下都沒有,就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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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 ~9 @9 j. f0 E  惡鬼流中發出歡快的呼聲,就像突然出現時一樣,那些東西又以極快的速度後退,高度很快就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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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放開了鬼網,整個人向還未完全消失的惡鬼流中撲去。他一定要搶回樂灃的身體!舍了這個身體也可以,但一定要搶回他的身體!9 r& u8 d$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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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他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小的、乖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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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二次……他不會再讓事情發生第二次!6 W' p9 m+ }! K: h: |! Q8 x8 X

6 w% _: V9 z2 ]; C& |, n+ O6 r  他一定要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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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H3 w, z+ ]5 E8 l. y6 j% f  溫樂灃的魂魄從後面死死地拖住他,任他怎麼掙扎也不放開,兄弟二人整個兒懸在半空之中。: |, j9 z8 |0 ]7 A# T2 x

0 V6 X' o  p2 t( d8 W5 A' p  “哥!夠了!你讓他死吧!哥你不用再內疚了!我不需要身體,你別再害人了!哥!夠了!放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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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1 e1 b2 o; t1 O8 F8 Q0 L  惡鬼流終於消失了,天臺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惡鬼,沒有那些噁心的液體,也沒有溫樂灃。溫樂灃的身體,真的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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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3 [& `  兄弟二人降落在天臺上,看著已經完成任務的鬼網從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溫樂源覺得,自己幾乎也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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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自己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他會保護好弟弟,絕不再讓過去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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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J$ V: C, ]. ?1 u) a/ q$ ^  然而不管誓言多麼好聽,一切重演的第二次,他仍是沒有保護好弟弟。8 c6 }% ?2 `- D' f6 `7 R8 {! P

! J: k- q+ D" G1 v2 z' K! Y  一還是二?% l/ l' ]  h! e% b, _/ a4 z3 ^

" [5 a2 v) T, ^  選擇了二,卻一個也沒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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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 T$ Y; @5 _  “哥……”3 |0 @0 s# X, h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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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回身,狠狠地給了溫樂灃一巴掌。溫樂灃被打得整個人都歪到了一邊去。, V  j& U* H! i9 @0 R+ |

- A4 r/ `" q- \* @  “溫樂灃……”溫樂源低聲,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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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5 t! P+ O  E6 [  在溫樂灃掏出他身上的手帕之前,他沒有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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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4 c3 R( l) B$ [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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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1 }7 b: k/ _, I- m, e2 K9 f/ q  他那一巴掌並沒有用上法力,所以溫樂灃沒有感覺到疼,他只是痛苦地看著溫樂源,仿佛溫樂源的表情就已讓他比挨揍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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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嗎?”溫樂源抱著頭,努力想隱藏自己的眼淚,卻並不成功。. I( m8 u1 `8 Y. t

6 q: I; z* q( }8 g- t/ N  “我用了兩年……整整兩年……才等到那個身體!不是每個身體都適合你的啊!可是他就是不死……他就是不死……我已經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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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 d: O5 c# c, \2 P! h8 n  “我的身體又沒有辦法長時間保存你,再這麼下去你連魂魄都保不住!0 E; v+ x% B( T0 K-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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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他……我能等到那時候已經是奇跡了!你明白嗎?我已經很努力了!
3 H8 T* @0 |, q, F. Z: I6 {% e+ v! N
9 e" T/ \/ h2 g. o1 O8 P* {  “可是你呢!一句‘讓他死’就結束了嗎?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算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什麼!”% w/ I3 P, i7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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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聽我說……”溫樂灃緊緊拉住溫樂源的衣服,聲音中溢滿矛盾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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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6 e9 N7 |% I  他沒有見過兄長落淚,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模樣,他知道今天的事很深地傷害了溫樂源,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同時,他也不認為溫樂源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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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3 J/ R" h- W0 b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是他的,他有權支配,也有權隨便對它怎麼樣……不管是給我用也好,隨便埋掉腐爛也好,還是……送給惡鬼流做為祭品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沒辦法干涉也無權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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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的身體!”溫樂源暴吼,“我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東西!但現在是你的!而他死了!我只要保護你就行!他是我家人嗎?不是吧!那我管他幹什麼!管他去死!”& Z  m( j) D) [) g$ @# j% f7 l. H

+ ?5 y6 V4 b; V; e$ O4 s+ R1 I% V  陰森森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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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e% y: `. ]8 V/ z  溫樂源的雙眼早已不再落淚,卻仍然充滿紅色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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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p2 W4 U1 L9 |4 g* P" t  溫樂灃半透明的身體在他面前輕輕隨風而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撕裂、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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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如果當初被抓走吃掉的是你,你會高興看到我為你去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嗎?”6 m+ f4 F  d' F3 E0 F5 a# K

" x- [3 w& d/ E4 Q4 w$ t: ?( f+ t" Y  溫樂源沉默不語。9 U% [6 `4 j2 {9 s2 F) q6 u1 b

$ V: `' u! P' B6 }8 D: I3 V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看到我跟惡鬼一樣,去和一個本來就該擁有那個身體的人,搶奪身體嗎?你會喜歡我這麼胡攪蠻纏,只為了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嗎?而這一切居然是為了你!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希望我這麼幹嗎?”4 w' I9 G" L4 }/ m; f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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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仍是無語。但溫樂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會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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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6 o8 K& g1 h- S( v  就像他不想看到溫樂源作惡一樣,溫樂源自然也不會想看到他作惡,作惡的報應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很多事一開個頭就會無止盡地繼續下去,如果不想被糾纏到惡念和惡念所生的惡念裏,那就必須儘快斬斷!% Q8 `5 w+ O; A+ Z' ^

* s  u, b" Z, K; T) n  “你不希望我變成惡鬼,我也不希望你變成惡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互的。所以……哥,身體的事,我們還可以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 p/ e3 }5 V# K$ r3 F7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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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那個身體二十多年的保存,我現在就算幾天沒有身體也沒關係了,而且對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挑……哥,你放過他吧……”: H! b0 C% j0 \

  l$ p& f0 A; G; F- w  溫樂源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著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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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8 _* R+ \% U, b+ ?  U4 O  “你以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還能對他怎麼樣?他都沒了啊……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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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2 k: t. ?# M2 L2 V  他一邊搖著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公寓裏去,他弓著高大的身體,整個人顯得疲憊已極,似乎當時便老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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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8 ~+ Z9 s' s+ }! r: R" y; b, a  陰女士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全身濕透,衣服上還掛著一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馮小姐背對著她,站在她對面。$ l. z& K6 u& s5 W

- O& v. U1 ?) E: q  她們一同看著鬼網崩潰,奇形怪狀的小鬼們紛紛落到地上,鑽回土壤裏。% U+ ?6 R* a,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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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N, _: U. Y' F  q& S-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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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事哈……”乍看起來的確沒事,但仔細看看就會發覺,原來陰女士的臉居然在漸漸蒼老,正在逐漸變回原來老太太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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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H2 p* u! }! ^0 S- g  “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死掉的呢?”馮小姐問,“如果不是惡鬼流不吃你,可能連我也發現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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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7 s( t5 S. ]$ D; l  陰老太太靜了一下,笑起來。5 \/ x0 S, n, a0 b' N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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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哈,有的時候,人能為自己去害別人;有的時候,卻能為別人來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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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的很矛盾。”馮小姐評論。& w4 P. d& i( o+ r' G) S* d6 W* @6 F

: d7 }$ A6 C6 n- w3 h  “是哈……”陰老太太閉上眼睛,橘皮一樣的臉,扯開一個蒼老疲憊的笑容,“還魂術不是沒有代價……但你能讓小源當活死人莫?他當然願意,不過不行……反正我已經老嘍,爛了……就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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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快解脫了。”6 M2 y! a/ o6 T. x, m

0 w9 v0 u) ]3 }' s2 A: }: M' g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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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w$ w9 Q( q( I9 a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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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總有……一……天……”& o6 ~1 T6 d+ V

( H0 r. F; `1 r3 A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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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9 d8 e. `  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前爪抬起,扒在她的腿上,很溫柔地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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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許多的貓陸陸續續地從各處跑來,扒上了她的腿和肩背。- c% [# X& l( ]. l1 s/ `$ d%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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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從黑暗中浮現出輪廓,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撫上她蒼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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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解脫了。”沉默者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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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 T; u* N) y# g  馮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望著沒有星月的黑沉天空,感覺大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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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8:58 | 顯示全部樓層

) _: a* O$ l. s+ X! e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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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y) A# |7 f0 Y. z0 }  何玉提著一堆菜,費力地走上樓梯。# V( i" w8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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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迎下來,幫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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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 L& N; e- q  “謝謝你。”何玉感激地說。# z; H9 ?(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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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真的很重……這位先生,你也是才來的租客嗎?”. y5 W. K) n3 w6 l% w& R!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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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我不是這裏的租客,我是住在這裏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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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7 n. Y# \1 @  “啊,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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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何玉並不明白“住在這裏等人”和“租客”之間有什麼區別,但出於禮貌,她沒有追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追問,有一些事,只需要繼續做下去,答案自己就會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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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都麻煩您了,每次都專門跑上去……請問您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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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宋。”/ l1 }) F1 H9 ~. Z8 {; x9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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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去世的丈夫也姓宋……”3 l8 C( D$ g7 F1 z; t$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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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真巧。”- _' G, i. ~% }- N$ A3 e' I5 F9 e- K- Y

" U5 {0 R1 H, K4 u3 L$ r  宋先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但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在逐漸好轉,所以他不著急,就在這裏,和兒子一起慢慢等。  H+ ]2 E0 m% N% @6 m- J*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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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的門匡當一聲打開,沉默者拎著三隻貓扔了出來,反手又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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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扔出來的三個傢伙嗷嗷嗚嗚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f( J1 x% T$ o; S6 G/ D

' Y5 W! e5 {' p+ U. D* R; z7 @  “我早就說過我的房子不是你們爭地盤的地方!再這麼幹就閹了你們!”沉默者在房中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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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 o2 ^2 ^# h% R  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聽懂了沒有,總之它們顯得有些害怕,沖回門口用它們尖利的爪子在門上狠狠地撓,那咯吱咯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1 q% b* ^4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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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罷了,它們三個居然還學會了高音三重唱,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高低應和著,讓人心裏撓抓得恨不能撲上去掐斷它們的小脖子。  H; f: [$ p5 V5 g- }

& B4 _* p* N& {0 _0 T  “好啦好啦!”沉默者的主人陪著笑臉把門打開,“它們也都知道錯了嘛,別就這麼趕出去呀。來來來,你們三個小霸王快住手,別把門抓壞了,不然讓老太太看到你們又得罰站……”5 y5 n, j; S2 s* N6 v6 K3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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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霸王正想趁機溜進去,門又匡當一聲狠狠關上,差點兒夾住最前面的霸王鼻子。% E, Z4 |% ~& o$ f4 `# @8 f: K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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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不準進來就不准進來!給我站在外面不准動!用不著老太太懲罰,我今天非要讓它們記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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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H5 a8 r. c  三個霸王好像聽懂了,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口,果然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6 T$ B9 A/ f2 w5 N+ i# A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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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永利打著呵欠從自己房間出來,手裏夾著公事包,身上的西服皺得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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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今天到底星期幾啊……老闆那個神經病怎麼現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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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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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謝謝。老闆果然是神經病……”
8 G. U7 t4 S2 Y. P* [; i
. C! y; ^; U6 ?/ v  他走出門去……又疑惑地退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5 [: P$ J, U+ k- s!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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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是誰回答我的?”
7 P- n+ N" r; T% j* v/ V( \" {
- l) J: s, a* D0 @$ z7 `2 c  胡果挽著一個嬌小女孩的手,一邊低頭在她耳邊講笑話,一邊趁機在她身上吃豆腐,很自然地,立刻就被打得齜牙咧嘴。
, O4 p' T8 O+ M$ _" @( }8 n
' Q/ n: N6 S# u% W0 O/ D, H  不過很可惜,女孩子的力氣不夠大,打這麼一次只讓他維持五秒的君子,那傢伙很快就又故態復萌。
7 Z2 Y; ~  I& j: o
, e; s  L1 I, Q: x. `$ W- U  “……所以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你們住手!’那些壞蛋都嚇壞了,轉身就跑……你看,我果然洗刷了上次的恥辱吧!”$ C$ Q) M7 X+ Y& L. A2 U+ n$ {4 q%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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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嬌笑:“笨蛋,上次是在車裏呀,這次可是大馬路呢。那麼多人,誰敢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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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一定啊,就像上回電視裏……”' `. J% }" C( ^+ t+ s) t

" q2 c" e4 R% k1 t* c- ~  陰風飄過……7 G5 g' E* L+ |6 {3 I3 h

3 X4 c) `8 n( U& g1 c  “你這些無聊的英雄故事說了一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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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w+ D0 o7 z/ X6 n- y  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逝……
! I0 g: {  W7 m( c3 ~; f2 J( f) J) w
4 U# {5 g( L6 D/ B2 ?' V: o  胡果愣了兩秒鐘,慘叫一聲就往樓上逃。逃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拉上那女孩,光速逃回他的小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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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呀——”- q) I8 L* B/ u5 L1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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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聲淒絕的吼叫在公寓裏回蕩,回蕩……繞梁三日……* S3 R) c6 q. r! e5 Z7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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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呢。”飄來飄去的馮小姐說。+ N1 B$ _7 X2 \) r/ Q+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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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坐在樓梯臺階上的宋昕,像小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你老這麼嚇唬他,他當然會害怕啊……”2 W; z  @" b, I6 d8 k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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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慘叫著一路跑下來,手裏還拉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妻子的腳還在半空中飄著,好像是他速度太快了的樣子。7 x+ F& B& ^) @+ P& [' `& L

" o  [$ F& T+ m( ~. x; o  “是誰!到底是誰把鬧鐘按掉的!今天可是畫展最後一天!不出席不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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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1 M; c7 _* d% {1 o  “啊……”女妖精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身體還在半空飄著,“人家好想睡嘛……就把鬧鐘弄壞掉……”& c) Y$ m0 g9 i9 j& J
4 C8 R' d0 D! w
  王先生忽然停住,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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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一激靈,睡眼惺忪的模樣當即變得異常清醒。' I2 |1 q#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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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然後王先生什麼也沒說,拉著她又轉身撒腿跑掉,他如同怒吼般的叮嚀遠遠地傳來。8 |! B: X4 R4 @$ ~6 }9 {( {
0 m; ^: v4 U) I/ a( t# N+ ^
  “我給你說!你這個該死的妖精!給我把精神拿出來,你可是這次畫展的女主人!對!就像這樣!……”+ D" W4 H7 X% v' g' k0 S0 f0 R* ?

( M3 w6 ?1 @4 M7 ?7 e; \6 ]  ***: Q+ N4 p: E& l
+ l6 C- `  [/ S& ^1 z
  電線杆上原本的招租廣告被撕掉,貼上了新的廣告,不過看起來新舊廣告間沒有多大的區別。
8 m. w5 }! k& Q, P1 R2 a: r
. |* g# T2 y2 C  綠蔭公寓招租: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家俱全套,每月四百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 q5 v" v) f; \: V2 m/ c+ x3 `$ `* O3 }# K' V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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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V. q$ n: i; E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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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6 G8 E: j4 w* b0 X6 q  唯一變的,只有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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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完廣告的年輕人看了看紙上奇醜無比的字,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一下,好像在說“反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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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輕快地往綠蔭公寓走去。
1 y. n2 j! Q3 g5 S8 R8 M) ~1 v5 ?3 ]9 l6 O* ^) V0 b
  “哥!你這個笨蛋!怎麼又把‘滿足條件’寫上去了!別人八成還以為我們招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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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7 k- `& C$ e  “啊呀呀,有什麼關係,有美麗的小姐那自然最好了。”' v/ B0 j5 j5 V

& D& P  ]  q1 Z. N- b  “……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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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Z; Q# _' z& k- }  V. N4 B2 {& _  “你居然敢罵你哥哥是色狼!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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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可憐的單身男人經過那個年輕人身邊,忽然發現對方竟又是怒吼、又是咬牙切齒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和他自己說話!不由驚恐萬分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偷偷按下110……# l. @' Y- D; r! a( N/ m2 ^9 E9 V

. f/ S; K2 ^8 Z. a  那年輕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從某些地方跑出來的病人,仍在繼續和身體裏的某人爭吵,並且有戰爭升級的意思。+ v9 p& y: N2 F6 _

1 G- p3 e& G8 @2 u* W  一隻貓威風凜凜地蹲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享受著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正午陽光,一個老太太坐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給它梳毛。1 [- V. G! H& o  T, @) M

8 I3 V2 R/ U, |; Z1 c, @! P  那個和自己爭吵的傢伙,幾乎是跳著腳出現在小巷口,吼得聲音都變了。; }) v0 m1 d% T)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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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笑起來,在貓脖子上抓一抓,身影就漸漸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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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 w4 z$ H" g+ v  “大毛?怎麼又坐到這兒了?走走走,回家,準備吃飯了。對了,今天還要給老太太上供,畢竟她都是為了我們……”3 ^" a' O5 b. A- H/ c5 y

$ b4 ^2 b4 \# q) x: o7 }  “真難得,你居然有孝心。”4 F5 Y* Q$ a6 N0 p& @1 r& t

( {) u: h  M6 m3 ^. K. P1 i  “臭小子你說什麼!”3 c5 J3 n; j5 a& o: M- h1 i

; R: a( |: s9 c  一個鬈發的女子和那個人擦身而過。6 R& t4 m; f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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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發現是她,忙叫道:“等一下,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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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 `" }6 z; i$ C  女子回過頭來,微笑著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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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x5 R. J$ ]. {$ K  k1 b6 i  “你……還是要搬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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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點了點頭。8 P- I+ l# ^7 L# a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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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地方,你就能忘得了他嗎?”3 A# D! h) L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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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笑了,那笑容非常甜美,讓看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陣暖意蕩漾。, c* v* R" P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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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為不管換到哪裏都忘不掉,所以,才放心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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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那個人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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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幸福。”3 v+ j/ K8 ]) y

! \+ c) q1 Q% k; M& ^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9 v3 s: Q+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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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身影慢慢離去,那個人看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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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覺得,愛情的保值期是多久?”! ]' S2 W$ k: B!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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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這個……這個你還需要問我?你自己還不知道?多簡單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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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5 k. ?3 l  “……好吧,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的確不該問你……”. e0 ^2 p/ d8 I( w.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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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又想打架是吧!”5 L  H3 p  i  Z5 Z* J

) O* t# K* z& N! A0 i! X; L  貓咪親熱地偎在仍吵個不停的他腳邊,和他你儂我儂地進去了。0 s1 j, F/ U5 m# A9 d7 j# r) o'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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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的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P$ O4 e3 x- Y$ g6 V$ V

7 N# Z- T) N, R2 I  老太太坐在公寓外,望著樹葉中漏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4 F- [- A4 k/ X5 ]/ J
  無論在哪裏,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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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q6 n  `3 D% ?; H" ~/ a  祝你幸福。( ?* W+ V5 z' X*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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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b- Q2 O% y9 \# V/ `——鬼怪公寓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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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50:41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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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3 K+ ?9 R' t% C2 ~. l) [- \3 c  Y! ^( A

% M+ i3 g3 E- A  當顫抖著打上“全劇終”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就像那六月裏飄雪……不對……是狂風暴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跳草裙舞中〉鬼怪公寓,我總共寫了一年又兩個月,總共三十九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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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 |: ^( f. z' e  在寫這本書期間,我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和支持,比如穆風,比如熊子,比如永恆明日,比如莫凡,黎瑞兒……還有其他很多我已經叫不上名字的朋友們,都在不斷地給我關心和鼓勵,讓我這種敲多一點字就想死的懶人能夠把這個故事寫下去,一直到結束。
- B. w% |! F) W/ p+ y9 r0 z9 Y& c1 ?
7 L0 Z6 O  ?6 B# [  另外還需要感謝的,是鮮鮮文化的編輯,思穎和番茄。^-^因為是第一次出驚悚推理類的書,我簡直是又興奮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麼樣好了,在很多方面都很亂來,這也毛病那也毛病的,導致第一本的出書時間一拖再拖……有像我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作者嗎?沒有吧?/ C1 }8 W9 l% X. s5 Q&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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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兩位編輯給我的耐心,在我打滾撒潑胡鬧的時候,給予我足夠的理解,並在其中找到中間點,讓大家都滿意,而且番茄還不是管驚悚這一片兒的編輯……也被我抓住折騰來折騰去的……這個……的確很辛苦……汗……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改的!〈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冷汗……〉關於蚊子小姐和瓢蟲小姐的故事,這個也許會有人看著眼熟,這其實是我穿了馬甲在某站新開的連載《神妖一窩》〈後改名《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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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d4 h! N! j. f- {  當時寫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麼,寫著寫著,我就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按照《鬼怪公寓》的套路來寫,而且寫完以後怎麼想都應該是和《鬼怪公寓》同宗的故事才對,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Q. a" |/ ^, C2 K6 B& f* R* X$ D

% `, D3 R- ~$ T7 c9 r9 ~  M/ |  我最煩的就是寫同樣題材的東西,尤其是思想上一致的玩意,比如《變態靈異學園》寫的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變態,每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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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f4 _5 G4 @' `' x  既然如此,那麼《鬼怪公寓》就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貌似〉的地方,每個人都很正常〈貌似〉,每個故事都要有意義〈貌似〉,基本上按照悲劇套路〈貌似〉來寫……% V+ r% {  C& ~8 X" ]! |

4 o( q8 u7 F8 b" t7 e, m  |  如果再讓我寫一個《變態靈異學園》,或者再讓我寫一個《鬼怪公寓》,那不如就讓我自殺吧!〈繩子呢?我上吊的繩子哪兒去了?〉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那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的設定很有趣,實在讓人難以割捨,我打算用來繼續寫別的類別〉,於是就併入《鬼怪公寓》中,成為溫樂灃出差時發生的事〈當然是經過了修改的〉。0 a2 [% w) ^! d8 o9 C: C9 d7 R

7 d( u0 f0 n3 Z# m) C  關於馮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寫馮小姐的時候,手裏都忍不住會打成“陰小姐”,打完以後發現沒有這個詞,才想起來根本沒有陰小姐這個人……為什麼呢……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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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 L, D" j. K. W3 _) X  關於她,其實我以前是想寫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的,後來又發現不適合,很容易導致喧賓奪主,所以就沒有這麼幹,只把她稍微提了一下。" M; V& _$ u4 {; |

6 O9 v: C( o1 Z$ ~7 L" e  不過大家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吧,她為何只有背影這一點我並沒有解釋,不過這個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是她不喜歡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是在腐爛的過程中,把半個身體給腐壞掉了……
& K5 ^  _! r9 Y( ^7 K+ m
; n4 L3 y# K% j) a: @/ Z' x( c/ h" Z  不管怎麼樣,當初設定她的時候就沒打算設定清楚,只是很喜歡這個全是背影的鬼怪設定而已。8 g/ [) ~* b5 V5 A* j/ G) x1 I

; |0 S0 b9 e9 M' Y+ d  有朋友也問過她到底是什麼身分,我也說過她的身分和其他的鬼不太一樣,也許有些朋友看完了也沒明白……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下好了。9 e. w8 O6 f. N$ r; n$ Q2 w3 f1 j/ b' Z

4 ~$ y. G' i( h' l: z/ e0 f: l  其實,整個綠蔭公寓就是建造在一個基本等同墳場的地方上,就是被馮小姐整個滅門的地方上,地基裏埋著的就是馮小姐的屍體,到了現在,其實馮小姐就成了這個公寓的“魂”。; O0 A# i+ b! k+ k

' V( z" w/ R- U* _# b  這個公寓容易招鬼,除了陰老太太的問題和鬼流的問題之外,她也是很重要的吸引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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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為什麼不寫清楚呢?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啊……這種東西又和故事的發展沒有大的關係,再者,重要的只是她將夫家滅門的時候,用完,也就沒關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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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h0 \5 u. M- E* c' }  再者,是鬼流。為什麼綠蔭公寓會有鬼流?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就像之前的蜚語蛇裏,女王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經理的所謂“負體”是什麼意思,還有沉默者裏,沉默者是什麼,他是如何成為沉默者的,這些我都不會回答。6 o( m, I1 Y  K. @* J" u

. K7 g3 q* n( T& e) C# l  這個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大家怎樣想,我是沒辦法干涉的,不過也無所謂,“一百個讀者的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再加上作者,那就有一百零一個”。: ^0 K9 h/ l5 H7 X* I& _. n& u

7 o6 v& I& s/ O  鬼怪公寓的結局,其實是寫到行屍就想好了的。溫樂灃的過去,還有他動不動就脫體的能力,在這最後一個故事裏都要講清楚,而且要給他一個結局,也要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結局,還要是整個綠蔭公寓的暫時結局——他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大家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不管怎麼想都是很正常的,畢竟,鬼怪公寓完了,可溫樂源、溫樂灃、女妖精、楚紅等人還在,他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下去,直到他們死。9 l# t. F  k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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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整個故事,也許有一些讀者會很不滿意,因為我完全沒有給兄弟二人安排女朋友啊、妻子啊、情人啊……甚至連曖昧點的,也只有女王蛇事件裏的任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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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t: |( `- l7 Z1 {3 ?  不過那個還是煙雨任平生姑娘的強烈要求……她一定要和溫樂源來上一段……那就來上一段吧……問題是我只喜歡寫別人相愛以後的故事,剛開始愛的故事怎麼寫啊……不會啊……於是就變成了大家所看到的這個樣子。7 w3 A% X" Q/ t5 o$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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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有女朋友,就算要弄一個有曖昧的,也讓我撓頭到死……饒了我吧!〈裹棉被打滾中〉在最後的部分,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個人終究讓自己的身體死掉,寧死也不給溫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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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 r+ M' V  而溫樂灃,沒有身體的魂魄其實已經是死了的,但溫樂源就是不承認,所以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和溫樂源共用一個身體,或者到溫樂源死,或者到溫樂源給他找到新的身體。0 v+ I% V; {9 }

# E' }  e! @' G+ o7 x8 |+ ?0 U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那個人要浪費自己的身體,寧可被鬼流吞掉也堅決不讓溫樂灃使用?) X* Y( U9 e; H8 l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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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大家可以想一想,不管他當初病得多重,多痛苦,不管醫生給他的父母說多少遍他可能已經不行了,但他那時候畢竟還是活著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就在第二天,他的病就能好,說不定就能不死。! X1 X. k3 s( ?' y/ ?# z9 P

: {8 P& [6 H3 o7 l4 [. `1 H  但溫樂源卻生生打散了他的期望,因為救人心切而徹底忽視了這個被害者的意願,他造成了那個人和他家人的終生遺憾,甚至可以說,他的葬禮都是沒有屍體的,也許只是個衣冠塚。這樣的人,你打算讓他為人奉獻嗎?- p9 a" g6 t! x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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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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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V, M$ q: G  他和溫家兄弟非親非故,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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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溫樂源來說也是一樣,溫樂灃是他弟弟,他當然要以弟弟為優先考慮,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要盯住,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既然醫生說那孩子不行了,那在十歲的他來說就等於真的不行了,那就沒有必要等他真的死掉再說,活著的身體更適合溫樂灃——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把靈魂移植到另一個身體裏。4 e9 [) H# \9 n7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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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們不能要求別人為他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別人也是同樣,這是很簡單的平等道理,可是……如果事情是發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沒有理智了……往往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 A9 S9 ~3 F"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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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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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W$ B! I' z2 y0 ?  鬼怪公寓,就到此告一段落,它的故事,也許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也許就這麼永遠結束了,大家不用傷心〈有人傷心嗎?汗〉,也不用不舍〈有人不舍嗎?再汗〉,大家和公寓的住客們也許在下一個故事裏仍會見面,只不過……是不同的故事吧……7 @6 F' k4 _( X" F3 s6 U

- d0 n9 Q! K& L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蝙蝠在此無比地感激涕零!謝謝!) M% p/ w' s- }& t. q/ s# k

/ {' }# S, }' J1 C  我的信箱?a href="mailto:Obflxt@163.com">Obflxt@163.com,如果大家還算喜歡我的故事,請與我聯絡,或者發現我的故事裏有什麼問題,希望能指出來,蝙蝠在此再三叩拜頓首!! N: p- u+ n. d) U7 t( b# g; X! m
7 P' h& r( U7 ?6 h  a" G
  謝謝!
: n! B3 O7 F' F! g+ b
, [8 B& e$ P6 ?) o( z  G  真的,非常感謝!% N' S7 g- L9 Q+ n3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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