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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15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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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5-7-2007 20:45: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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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
1 |! V" s' G; B+ U作者:蝙蝠
5 ]7 x: c& B$ s. d1 N9 U: n+ v7 M. m/ h+ p' X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一章
- ~; ^1 B. M8 u, z: |
9 m0 ]9 I' W$ n5 o( t  一生,一世,秘密往事。
6 F4 y. ~, t4 C2 E% E  永遠地關上嘴,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說、不看、不聽。1 p# e9 r) u5 H& y, P( L# \" g
  “這是你的罪孽,都是你的錯。”4 Y! D& u+ Y% b- i
  耳畔沒完沒了的私語。8 S* h/ c! x5 Z7 z9 r' c) c; y
  二十年。" V! R- i% R4 M8 K1 W
  整整二十年。: X# i# W( c" e, U! X; f
  ***
* h; t" j5 ?6 G  五歲的小男孩從門外面啪嗒啪嗒跑進來,消失在樓梯口。
/ C  J8 R8 q0 p7 d$ ?1 |% E- H  五歲的小男孩從走廊裏啪嗒啪嗒跑出來,消失在太陽下。
5 S6 ?3 H: m! m) C, H- h  五歲的小男孩從樓梯上啪嗒啪嗒跑下來,消失在角落中。
& o" W" @4 L! A6 N5 R. }( {* [  他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只能這麼看著小男孩一次次跑出來又一次次消失,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 @: v9 ^6 `% c. l7 b- n$ w' W  ***$ ~  g" C* T0 ~! r' \- z
  馮小姐嘴裏哼著“玫瑰玫瑰心兒堅,玫瑰玫瑰刺兒尖……”的歌兒在樓梯上飄浮,像坐電梯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z4 F  H9 y( O: P7 ~6 L3 `3 L
  溫樂源坐在樓梯最低的臺階上,頭靠在扶手上,強壯的身軀硬是把本來就不太寬的樓梯堵得水泄不通。" B+ v/ @( e1 y- h2 l) x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春夏開在枝頭上……”. z( Y+ e3 k$ e$ C+ C4 I
  “馮小姐你別唱了……”溫樂源熬不住了,抱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
+ [8 N; T- T: Q* r! L) j5 v1 |8 s  本來馮小姐的嗓音不錯,唱歌的效果應該也不錯才對,可惜她畢竟是鬼,有哪個人聽鬼唱歌不起雞皮疙瘩的?& C3 M  b" B, D+ p
  溫樂源的反應很正常。
) `9 p/ X; N+ b4 ?0 h! X/ s  “要麼你就回你房間去……要麼繼續聽我唱歌……這裏是我的地盤,不歸你管。”馮小姐陰涼涼地給他一句之後又繼續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濃……”0 O& U5 M% |) y! e
  就算這歌聲如何動聽……有人會喜歡看著一個光有背面沒正面的女人,飄來飄去地唱嗎?' P: m; H" W' \+ a) o
  溫樂源神經很粗,但不代表他的神經能比得上水管粗。
: B/ ?3 [9 n& V5 S4 G% t( s0 R4 S  溫樂源終於忍無可忍……地四肢並用,開始往樓上爬,看來馮小姐是贏得差不多了。
% [& a6 K; R* x8 i3 e. e  “玫瑰玫瑰……”
. w0 ?0 [! `( S: H9 j  爬到一半,溫樂源的動作又停滯了,他想了想,倒退著爬了下來。3 Y, z) ?, [2 T5 x1 u$ m
  “你又回來幹嗎?”馮小姐問。) ]! c5 E- x) F8 k
  “我改變主意了。”溫樂源坐回原來的位置,說。6 }0 p- F, o$ q9 Y
  見自己的歌聲沒用,馮小姐也不唱了,轉而選了溫樂源背後的較高臺階站著,“溫樂源……”& W3 C! ]/ A* U' L0 e7 X  z* N: }
  “幹什麼?”
9 l- i, _6 s- U( V: F  “我可是你的長輩。”( K9 ~4 G3 w  P& D" R
  “是啊,你做我奶奶都夠了。”溫樂灃不耐煩地說。
' Y- k! u7 `8 U  “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J4 ?" k9 @. _3 k0 n+ D% s
  溫樂源搓了搓臉,好像要把她說的話全都搓出去,“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這時候和樂灃整天待在一起就夠難受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6 F7 d& ^- `. j' E; |# i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哥哥大人這麼為難。今天你不如就在那裏一直待著吧,等舒服了再回來。”
9 M* N3 m4 a; {, x' L0 D/ Q1 `& `$ g  等溫樂源大驚失色地抬頭去看時,樓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g5 a# v$ d8 ]: B. I
  “你看!你看!”溫樂源埋怨地說,“又把他得罪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就脾氣暴躁,我都儘量忍著不敢得罪他了……”
: o  V: S, z" _+ e$ q  馮小姐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那怨誰?還不是你自己話太多?我剛才可是連一句都沒說過。”# K  w6 ~, O6 n
  溫樂源痛苦撓頭,“啊啊啊!都是你的錯……”7 `: Y8 [: q& f" d/ R6 [  X5 D
  馮小姐:“……”你到底聽進去我說話沒有?
0 t* i# T7 e% U  “好了,”馮小姐用腳後跟碰了碰他,“這麼大人了還整天看著弟弟眼色行事,像什麼樣子?奶奶來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把不高興的都忘了吧。”8 r& V* V( J$ \* p, `7 |1 g
  溫樂源氣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J, S( r, E0 @3 [' E5 Y
  馮小姐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就開始講她的故事:“從前有個男人殺了女朋友,結果血衣洗不乾淨,據說女朋友的鬼魂會藉著沒洗淨的血衣來找他……”
7 U3 H( B8 _7 D; `; y" B0 _  “最後女朋友對他說‘因為你沒用某某牌洗衣粉,笨蛋’,是不是?”
5 @) l7 |: Q+ f; Y( y  馮小姐靜默,一會兒又繼續道:“那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一對夫婦帶著小男孩出去玩,小男孩在樹下高興地跳來跳去……”
/ s" j' r. d" i! b" Y: P  “後來看錄影帶,才知道原來有只鬼手抓著孩子的頭髮一拔一拔,對不對?”% D  _3 R' l% M  ]0 |, g
  馮小姐默然,再一會兒又繼續:“再來個故事,你一定沒聽過,而且你們這些男孩子肯定愛聽。話說有一個女孩子在澡堂洗澡,一個女鬼跟她說……”, _4 f" `# i9 j# {) U- x
  溫樂源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對她吼:“我替你說吧!那女鬼說‘學妹你看我好慘我沒有腳啊!’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跟你一樣絮叨!
2 S; Q. |& @8 P% Q  “別人都知道了還說!女孩氣急了就跟我一樣啊!轉過來說‘學姐你看我更慘我沒有胸啊!’就跟你一樣只有背沒有胸啊!) M1 ~8 c3 a" v' c# J4 n5 D3 X
  “還要不要聽?還要聽的話,我還知道很——多!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7 |% Z* s2 V$ x  {  本來溫樂源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的嘴臉更是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面如鍋底,眼如銅鈴,牙齜得老長,說他是妖怪都不夠形容的。1 E: t/ n+ z3 t# t
  如果馮小姐有正面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清清楚楚刻上“目瞪口呆”四字。可惜她只有背,所以溫樂源只能看得到她稍微往上飄了一點,再無其他異狀。1 H. O, d) g- M9 V0 O
  溫樂源深呼吸幾次,又坐回去:“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忘了那些事,不過我真的很煩,讓我安靜會兒……安靜會兒……”
, k3 M2 x) o- Y2 ^$ s1 [! ^( U  馮小姐歪了歪頭,好像在通過那雙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眼睛看他。
/ ^& G7 `" r  D" Q0 ^1 a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講個故事……”
+ ?2 r, \/ p" u; F  溫樂源真的要絕望了:“姐姐!阿姨!奶奶!祖姥姥!你行行好吧!”
1 {# z2 J9 _3 N0 d% o# Z8 T: z  “這個故事,你一定沒有聽過。”
( j8 H- \) k3 B* |  “如果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就不必了,胡果那個膽小鬼的存貨,你看過的我也看了……”' C. f8 _- K. k  U9 h6 [
  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R, Y9 r' k* O$ Q: o8 v& H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 O5 p% W2 E5 I7 x& U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8 v1 e3 ?- |7 o( k" H1 {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
8 Z; ^! A+ P- a% B! S; E  ***
/ a( l3 T; ]( {7 \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
. p! W' r. u" b: |, t, W. U6 V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6 ~4 N. L  U# d5 B  e, v9 J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 w# V5 P5 b, h6 r' X/ M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沖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沖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 V6 z( W& E' t+ A6 `" ^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6 Z4 m6 k1 R2 ~" N0 c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
4 Y: x" p. L1 \* _* i  B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  o6 Q2 B/ H3 K3 w  O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
- x( n" ?: P0 w# s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 N! G/ U$ D2 ^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6 P! [+ J  V& C8 \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
: A9 V: J/ j7 L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
4 f- I3 F: J4 r+ _. h* T, a* t3 p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消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 G; s1 {: C! A5 b! Y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
/ U; H( o: \, Y0 Y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裏,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裏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羡慕死人。5 u" f; y8 u& l& Y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
$ E0 q, Q& \! Q. ]2 x" M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娘也就不管他。& e. ?# ]0 e" w+ M9 ]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 I) e/ q4 e) {' |  J$ D; r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H% v5 ~& x, t" \. d( J0 |9 Y2 I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仿佛沒有懷胎的消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
: N# U# B$ Z6 a# k3 y/ {# d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1 r, O; \, d4 s& j+ Q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酸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S3 P& s  M" `! D- w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就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濕方才慢慢停止。& h5 [3 g" y2 U. H) W5 w$ M/ G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裏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v- v- \% y& w8 q& `' J, Q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裏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 x. k( ]' I0 ?3 v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裏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8 ?1 d# [# t- l1 W6 u# b4 x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4 m+ s9 V' c/ s+ u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裏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倖,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消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
; d* d; o( _6 m) o4 I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a1 K9 v" r* V9 y, P1 t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新婚之時她就聽他說過,不過沉浸于甜蜜之中的她,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居然真的會出現。
+ Y* X% ?8 r8 U6 O5 Q. O, p* k( `  她的房和二房、三房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牆,從那天起,她就只能整日留在自個兒的房裏,聽著隔壁夫君和她們的調笑聲。
/ `  [0 N$ |6 S6 n' @# U6 Y- j  也似乎是從那時候起,每日,水流得更多了。
# Y* d# ^0 Q- @/ T8 D0 `$ T  剛開始還只是染濕了被褥,如今除了染濕被褥之外,還從床上流下去,流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在屋裏詭異地攀爬。更怪的是,現在流出的水也不像以前那樣清亮亮的,而是變得非常渾濁,帶了些暗紅的顏色。/ C6 P1 s5 U. d# s

$ H& u! ?4 O! h# g二房和三房的家境不錯,雖然她家已經開始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兩房家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 c9 @7 D: u9 T6 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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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兩房並不因此就安分地做小,反而天天在夫君耳邊嘰嘰咕咕沒多少好話,搞得夫君偶爾到她這裏來也是吊著一張臉,不多久就走了。/ D3 B5 S9 y; {3 a5 \8 M0 G% p

, ]5 T5 V9 O9 ^; T  她惴惴,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但夫君的眼色就是她的命運,若是夫君都這樣對她,那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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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變了心的男人就拉不回來了啊!她卻還不明白,只一味地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拼命在自己生病後臉色就沒有好起來的臉蛋上,塗抹胭脂水粉,每日每日,勾繪出好一副精緻的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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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1 P3 f; J2 C( q  但除了這些之外,她根本不敢去做任何事來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有半點不滿,她只希望夫君能回頭,只要他回一下頭,一定能看得到她為他盛開得多麼漂亮。( t3 t6 [, H* z

  o8 B7 ?( C; t  因而即使是這樣美麗的她,夫君漸漸地連一次都不再來看她,牡丹開得再美,賞花人不在,也是不行的。於是牡丹又漸漸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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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8 ~* T. n: F) y+ X  應該賞花的人不在,不代表別人就是死的;夫君不在,不代表他的兄弟們就不懂花開時的絕美勝景。- A$ C( _* A# |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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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也許偷情才夠刺激,不知從何時起,夫君的兩個弟弟就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小院裏,明裏暗裏地對她挑來逗去。3 g& X: t$ e) w4 |) z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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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是從小便被教會要嚴守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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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管她怎麼躲,那兩個人總能交替著出現在她面前,又是淫詞又是豔語,把她臊得又羞又怒,卻對這兩個小叔子沒有辦法,若是告了公婆,反而會被罵做不守婦道、勾引小叔的淫蕩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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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夫君的大弟竟要強行將她往床上按,她拼命掙扎,結果二弟進來了,她向他求救,以為他能救她,沒想到那兄弟二人竟是同樣禽獸,撲過來就幫著按她的腿。$ ^- q! v  P6 F- [$ L# X8 b

4 B$ B1 J6 D; O( G  她喊啊,喊啊,喊得嗓子也啞了,她知道娘家給她帶來的丫鬟,必已被做了手腳,但她也知道至少隔壁的二房和三房肯定是能聽到的。* E9 n1 W/ m- M& G8 ]* Q. P. e

' L" _9 e: g' T  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房梁上回蕩,她聽到顫動的木床在耳邊呻吟,但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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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m- p( X4 h% [, O2 D  ——有人來救她,可惜是在最不堪的時候。: w5 Y4 z- Y' P: D1 k* I" e4 z

/ X1 h/ P3 Q5 x# o( T4 w  夫君的大弟辦完了事,二弟剛要爬上她的身體,門就被撞開了,氣得發抖的公婆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著小屋裏散發淫靡氣味的三個人。7 L& v4 ~. v-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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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她無力地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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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誰也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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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反了!一個淫婦就把你們都弄昏頭了!”婆婆扯散了頭髮,邊哭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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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就向床上的她打來。. D0 `) X' x2 l" X7 h3 Y" }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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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父母的蒞臨嚇呆的兩個禽獸終於醒悟,叫道:“爹!娘!是這蕩婦她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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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z9 F, i; O# m  拐杖不由分說地兜頭打下,那兩個禽獸套上衣服就倉皇逃竄,又被家丁們擋住。唯有她,無人理會,本就讓血流了滿床,又硬受了一拐,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N3 P% s  Q# ~2 S# b1 K8 }. B, J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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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這樣,公婆也好像嚇壞了似的,帶著人火速退了出去,把她娘家的丫鬟僕從都丟進小院裏,又鎖上了院門。9 ?8 K$ v7 `  ~5 t2 p;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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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門一鎖,就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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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了嚴重的傷,且被關在這小院裏,沒有大夫來看,她的身體就很快地壞了下去。後來,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只記得自己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4 {  `2 N7 w% K  ~8 I  ^! C8 |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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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偶爾她稍微清醒,就覺得丫鬟僕從們好像少了。5 F5 k2 w5 @0 S

& }! N2 ]1 t  E. {' Q' z  她想,他們也許是逃走了吧,不知道是從哪裏逃走的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悄悄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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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l* [! B* A  但是捨不得夫君啊……對了,夫君呢?為什麼他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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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一天她清醒的時候,發現連最後一個丫鬟也不見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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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痛苦,又有些放鬆,因為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受罪了,再有罪她自己受就好了。) V9 H1 A  ~6 N" r6 Y9 b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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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一日夜晚,她沐浴在月光下,慢慢地給自己梳頭。寒冷的夜裏,院中竟還有小白花開著,她就看著那些白花,口中輕輕地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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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2 i( H5 {3 H" Q1 f, l2 m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也不怕,她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夫君必定明白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向公婆說清楚,讓兩個小叔子還她的名譽。( o/ Z" q! C  P5 N# @9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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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她明白,自己的貞節無論如何是回不來了,但她已做好了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準備,即使只能隔牆聽著隔壁夫君的聲音,聽著他與小妾們的歡鬧,即使今生都只能住在這裏,也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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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腳步聲經過小院門前,兩個男人低低說話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3 Q- v7 {8 m* L5 x+ e7 M

/ g7 X( t* l, r* D! k1 |  “喲,這裏怎麼陰風陣陣的,怕人呢。”; I) u- ]. }) F) u( U2 H

0 E2 }& n: P( c& a# ]  “是啊,那……時候沒人住以後,這兒就老這樣。”1 ^% i, ?) z/ [# Z% |* `

" U6 H2 w& L5 o! }  “我怎麼還聽得見人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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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 _5 v# q+ g  “別胡說!人嚇人嚇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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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e6 k, E! i% E9 u: E6 `  “是是是。不過我也聽說,當初的大少奶奶長得那個漂亮,人人都誇!結果誰知道是個狐媚子,大少爺又娶了兩房太太,她就忍不住了,嘻嘻……居然一下子勾搭兩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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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你光是聽說,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大少奶奶的腿啊,白得……嘻嘻……那眉,那眼,那身浪勁!連我都想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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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0 _" E5 h, K, i( g, }  “嘻嘻嘻嘻……要不是當時就被老爺打死了,新大少奶奶還說要把她賞給我們……”
4 h- T' G5 X+ \7 \$ @/ l
/ m8 C+ R* w% ]0 Q  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注意到上面已經被自己捏出了深深的指痕。8 o1 @3 K* }+ P" v: J+ h
$ R8 n) e0 o4 T; [* s* w- i
  新的……大少奶奶啊……
. M+ g2 a: t( i# @: r5 \; T
$ h6 U8 @2 a, _  月光,仍是又清又冷,冷得令人發顫。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3 u. u- {3 Z  R6 y$ h
4 b. h- `0 a2 m% b4 A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看著手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把梳子的呢?白色的,沒有裝飾,沒有刻花……對了,連梳齒都沒有的。
9 Z; r# L. X- b9 H: q" L, h% _
2 q; W6 h* t3 ~4 O3 B  每當夫君不來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在睡覺,身體流水的時候,她也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梳頭,用這個梳子……不,這不是梳子,這是是一根人骨,我一直在用一根人骨在梳頭。
3 n* @. T* j0 q4 v6 D. @/ m5 [3 Y; l, \1 ^( t
  可是,這是誰的骨頭呢?7 o; l" M5 a$ o* X6 d

3 U% N0 h/ X( z; c0 g  月亮清涼幽深的光芒照在院角,她看看那裏,原本應有小白花的,小白花到哪兒去了呢?為什麼那裏只剩下一堆堆的人骨呢?! ?* c' v6 [, Z, }9 B,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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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丫鬟和僕從其實根本就沒有走,他們都留下來了,留在這個小院裏,變成了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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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不是小白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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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E9 Y6 H1 s! k  她把他們都吃了,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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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 u( ?3 S5 N# H9 h# m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y; ~! Y" _* U/ a7 u8 ]( x

3 U, M# ?# d$ e1 p) S7 P% H  其實她當初就沒有逃過土匪的追擊,土匪一刀插進了她的背心。5 ~! M3 [3 c+ r

1 B, E& P6 ~9 W3 c9 S" E' L  送親的隊伍並不是在行進的時候被土匪追到,而是在湖邊休息的時候。所以她當時逃向的也不是活路,而是湖水中央。/ p. p6 H$ h7 r#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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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砍到之後她又繼續地跑啊跑,一直跑到水裏,淹死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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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5 G7 L" _5 X4 w! Q- o  是了,是了,她早已死了很久,卻還心心念念地要嫁人,因為偷偷見過的夫君一面,那個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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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回到夫君身邊,她變成了吃人的鬼,每天每天,不知道吃了誰,然後,回來流水,把那個人的水都流掉,等待下一次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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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付出這麼噁心的代價之後,最終她得到了什麼呢?第二次被弄死,然後一口一口吃掉身邊陪嫁的丫鬟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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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w- F6 @3 {0 Y/ e- F  她以為他們能給她作主的,她以為總有人能給她作主的。; b6 [0 ^3 U2 ~' Q: }* v, ]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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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沒有,誰也靠不住。$ O; X4 R4 l5 v.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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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5:51 | 顯示全部樓層

( m3 K9 a/ h, ?4 c1 Y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二章7 H5 D: ?' C' U# S

* R: C* B6 R& M2 f  那天晚上的事,對所有生還的人來說都是惡夢。9 d' V" A: |- W* G/ K: i* _1 ^

; Y( r. y, D2 {6 D5 y/ z, j9 v  二少爺和三少爺忽然瘋了,對著牆壁拼命下跪叩頭求饒,嘴裏喊著化做一灘水失蹤的大少奶奶的名字,一會兒,竟癱倒在地上。, ]1 O8 s  h& T& u& u# Z9 y

; K, r3 W1 q$ i8 d3 N" C- y: }4 X  和他們在一起的老爺和夫人趕快讓人去扶他們起來,才發現他們從七竅裏不斷地湧出血來,有個丫頭尖叫一聲,就見兩位少爺的身體從毛孔中往外噴血。5 V: O% b; w. x8 U/ ]; c# e2 J

/ M2 \# Q5 r; M5 Z" O9 ^  如果有人見過當初她“生病”的模樣的話,必定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惜,即使她生了那麼長時間的病,除了身邊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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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全身噴血的是老爺,然後就是夫人……# G) G3 E2 [2 Z1 x+ \, V

6 f8 O' O% B, V2 P* P- y  那天晚上,好好的家裏變成了血池地獄,到處都是呻吟聲,到處都是新鮮噴發或正逐漸乾涸的鮮血。+ C  P& L8 \" c9 x' h: O2 o

! ?0 y' @  c: R2 U2 ^8 {. m9 a  不能逃,逃不掉,逃到門口就要被硬生生地抓回去,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捏碎。只有幾個膽大敏捷的,爬牆竄了出去,才算保住了命。% |- A' w: \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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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偌大的院落裏,只剩下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屍首,蒙著黏糊糊的血漿,間或有老鼠在屍首中間跑來跑去。4 t) y- u: _5 n" Y

- C: J* O! Z. h+ E$ V  至於大少爺和他的新妻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去了,因為天亮以後,膽大的官差到那家看時,在大少爺房間只看到了一堆碎肉,誰也不知道那堆碎肉是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以後,誰都是一樣的了。+ `! O; r"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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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整個宅子從此就變成了鬼屋,沒人敢住,沒人願意買,只要有人敢進去,那必定是活著進去死著出來,把繼承那家房產的親戚急得直跳腳。- d/ }! \* k) R"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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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後來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道人,讓人去撈出作怪的少奶奶的骸骨,埋在地基下,又蓋了一所房子,她才終於安靜了。; l- }) d; Y! a8 ~5 L, x9 {8 [

" L$ G- ^/ {6 z/ V' k& d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壓著骸骨的房子轉了無數人的手,人們已經忘了它所代表的故事,只看到那骸骨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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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那棟房子,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更漂亮的建築,然後又是鬥轉星移,兜兜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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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2 d: A; e$ M. P* p# }, q; ?  最終,那間房子變成了公寓,吸引著無數南來北往的客人進住——包括那些不是人的東西。1 t( A  A  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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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d# a8 R8 g8 \+ b- ?  “故事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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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7 [* z8 q" h# ]% }
2 F& F# w- ^. X( t
  “真無聊。”溫樂源評論。6 X. S3 c. k& i0 z/ C& f; L

: O# }+ b$ b' ~: R( ]: M& K$ Z  “是啊,我死得真無聊。”9 y0 S$ l7 D: Q) H: M" y

7 w5 w2 l6 l8 u9 u) _  溫樂源扭頭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是說那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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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o- p  B, r( N* N  馮小姐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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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正面呢?正面哪去了?別告訴我是變成水流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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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確是正想這麼說,“那些無聊的事你別管……這個故事你聽完了有什麼感覺?嗯?”9 Y: k4 _, V' t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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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小學生學課文,學完了還要寫感想……”溫樂源不滿地哼哼。8 Y5 \1 u/ l: S* U,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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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用鞋後跟踹了他一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活著的一輩子都是在等,等有人來幫我,有人來救我,有人能給我做點什麼……這在這世界上誰又靠得了誰?總有誰靠誰的想法才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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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不爽:“你難道是說我弟弟喜歡靠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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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 M7 x- x/ d2 [  “恰恰相反!”馮小姐陰沉地說,“不是他喜歡靠著你,而是你喜歡他靠著你!你喜歡當保護者的角色!3 Q3 |+ M, O4 u0 E- V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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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喜歡這種變態角色滿足你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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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暴跳,“誰說的!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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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t' f! V' k3 N* _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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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步步進逼,“難道你不是把外面所有的危險,都當成可能傷害他的東西?難道你不是把他好好藏在家裏,恨不得他連門兒都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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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f( h9 r0 f& h2 l9 i  “從那時候起,你就跟個變態似的,整天追在弟弟屁股後頭,弟弟長、弟弟短,弟弟發生點什麼事,你就跟天塌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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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 n& z! k$ ~2 s  溫樂源有點理不順了:“我……我那是保護!”* a, H( b# r) e: d# |: J: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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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護?你那是過度保護!就跟保姆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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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D$ w' W2 ^: l5 L" @  馮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還別不承認!難道你希望萬一你死了以後,還有其他人像你一樣保護他?, N8 ^3 C% ~- B  r

: [; n+ y4 ~" E9 Y- V, P  h  “搞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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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事情關係到他,就讓他也參與,不要老是自個兒瞞著,到包不住了才抖出來,看以後沒了你他還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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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的話真多……”7 G3 z0 |0 n! Q# l8 R$ S7 f

* _, H/ f! E8 t  “承蒙誇獎。”6 _  u! X3 Y" {, p; r( N1 X

: ^/ u, e  t1 I" b- {  “不過那個事……”溫樂源叼一根菸,啪地一聲點著,“我還是覺得他不知道為好,最好等我解決了……”6 `; t9 k& ^' ^! l( |. C

  [9 B1 s9 I, Y/ m+ J2 |  “因為會影響你‘好哥哥’的形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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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n7 @( S; P  溫樂源抱頭:“拜託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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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7 X% W0 d( {3 I  馮小姐的聲音裏包含了無限鄙視:“你是當好哥哥當習慣了吧,生怕在他眼裏有你一點兒不好的形象……0 O0 B6 ^+ r& L& t  h

' U" B6 m, K! H$ u7 ]  “是不是怕被他知道真相以後,那個‘本來就有瑕疵的所謂好哥哥’就更不值錢了?嗯?也對啊,其實當時都是你的錯……”) w7 q6 |  i( M

3 O9 H' Z- i' |/ U  “馮!”陰老太太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一個塑膠袋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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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b6 x+ Q' v! C  溫樂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麼感激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解救他的天使啊——雖然皺紋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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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 S  g9 B8 w  c+ s& D  I/ L  “啊,老太太……我只是跟他玩玩……”馮小姐飄到她身邊一旋身,勾走了她手裏的塑膠袋,穿牆鑽入她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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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眯起眼睛,重重皺褶下渾濁的眼珠,微微閃著灼灼的光,“莫管她說啥!甭管啥決定也要你自己做哈,和我們莫關係。不過,不要把你弟弟當傻瓜。”% n% _3 b  r) n0 B*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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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知道了。”0 v0 V) s! b* N& ^; ~+ r.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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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難得,溫樂源沒跟她爭辯,只老老實實地說。5 ]' c7 v1 U  p0 o/ l, Y2 h

+ K3 _: V: K; }7 a7 l  大概被老太太用什麼辦法拖住,馮小姐沒有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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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裏仿佛只剩下溫樂源一個人,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可以聽見公寓外,很遠很遠地方的狗叫聲,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汽車聲與人類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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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噴出的白煙嫋嫋上升,他幾乎也能聽得到它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點點聲響。$ a' t  r5 @8 |1 ~+ J, e

+ `' n7 W# t+ J4 p' r  哥!9 e1 Q+ Q4 w2 w/ Z+ x& u! }% k

8 E3 ]- V4 T  X) T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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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1 z. e. n6 [  哥!- L: I; P* ]( J9 j0 v7 k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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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住!拉住!1 O/ \3 ~7 ^9 U, Z$ I7 _3 ~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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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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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U" z: S) Q/ w  J! j  那小小的聲音,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呢?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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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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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沒有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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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意思他明白。其實他就是在把弟弟當成那個故事裏的女主角,愚蠢的、依賴的,等著別人來拯救。  A' T6 Y/ y3 x! ]: R% Y

) S  C7 c! R4 S5 T$ L  但其實不是,他有自己的能力,他能夠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決定,能夠自己擺脫困境。. q& w% D% J1 g2 |

1 @1 l" ]7 S) q& T0 E) o  問題是,在他的眼裏,弟弟仍然是那個躺在嬰兒車裏,一看到他就揚著四條腿……不對,是小小的四肢使勁晃,小嘴裏笑得嘎嘎的那個小傢伙。4 h) G! F1 L  z0 O# _9 H- p

# ^" ~# ]$ @4 a0 e2 w4 T% T* |; O  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明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闖蕩,總覺得前方到處都是陷阱,而自己的孩子仍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6 t8 v2 H+ n! B# M

- _! ]6 N/ \: O  啊……這話當然不能讓樂灃聽見,否則豈止是死定了而已,至少也要被毆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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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受控制地,腦子裏浮現出了過去的情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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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G. D+ v5 q' L: \7 o( n5 r  抱著剛出生三天的新生嬰兒,惶惑驚恐的自己。' F& f) b: ?6 a2 f" q7 z3 Z

# z1 y( @4 E1 C4 C$ N8 l  小小嬰兒逐漸長大,從除了吃就是睡的時代慢慢升級到會爬。; D8 a" f2 i+ r- E, C4 N2 c7 m

/ X8 i1 n4 K- w/ r' V1 L# }' H  三四歲的小小男生,被哥哥取笑說曾在飯桌上替他換尿布,立時又羞又怒,居然還會跟哥哥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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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Y" Y$ d. I) l& L/ P& Y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殺傷力真小啊……感歎……如果弟弟能一直都那麼小就好了,欺負起來也更方便……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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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樓梯上跑下來,無聲地穿過溫樂源的身體,消失在牆角裏。7 m! z  Q7 k  Q. }  P

6 [3 y# n4 f0 U9 M) f0 e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走廊深處跑出來,向一個虛空的位置伸出手,好像拉著一個比他高很多的人一樣,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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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門外跑進來,奔向溫樂源,他伸出手,卻只接到一個像空氣一樣輕浮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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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f$ `3 i/ s9 i5 O/ `* x  五歲,多可愛的年齡,為什麼他就要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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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那種事?" l: k7 Q# D5 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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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錯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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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e% D7 y% x3 F  身後被人捅了兩下,溫樂源回頭,發現溫樂灃一臉很不爽的樣子蹲踞在身後。6 [6 O/ ~7 l7 l" r; l+ Q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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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想向你大哥我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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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O; l! {  f$ j! i# E  “做你的夢!”溫樂灃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幻想,“願賭服輸,誰讓你輸了還不服輸,非要幹一架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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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z# G% n* h1 _3 q: P3 s  “我不要洗碗……”溫樂源抱頭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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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3 ~- V0 h* m2 r6 ]. j* L8 \  溫樂灃無聲歎氣。你是哥哥啊……什麼時候才能拿出點哥哥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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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2 z, p6 W; K, f! }/ y. P% b  N0 {

3 H, j1 q& G$ _* @: V  “幹嘛?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 l, n0 J" v1 M5 F

9 t6 a* W3 n' a: X  如果是平時的溫樂灃,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踹上去了,但今天他沒有,他很煩,非常煩,不想和他玩。; d. \1 s; X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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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就坐在那裏的時候,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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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 n) _! w% X% _  溫樂源愣住。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個在等待對方的反應,另一個已經忘了怎麼反應。$ f) G3 ]6 r) f! W  v" K

8 n9 S# j  T7 [- b) o- d" [4 N+ R  菸頭的火光慢慢向後蔓延,最終燒到了手指,溫樂源被燙得全身一震,慌忙將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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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這個東西嘛,都做不了准的,”他狠狠地踩菸屁股的灰燼,就好像它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要麼是你自己腦袋的活動,要麼就是‘其他東西’在影響你,別在意,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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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c0 q6 w$ W2 s$ c  “我還沒說是什麼夢呢。”1 _' t( n& a+ a% z0 E0 n" T.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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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啊,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就是做了惡夢似的嘛,別這樣,大不了從今天開始我給那老太太洗碗,我再也不會有怨言了,我發誓……”7 \& q% p+ t8 _3 v  z,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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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溫樂灃抬眼看著轉過身不讓自己看他表情的人。3 t1 S7 T: b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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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在緊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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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4 q0 }( H% A5 {7 B  “我緊張什麼?哈哈哈哈……笑話!我緊張什麼……我能緊張什麼!我還有事先出門,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咱再討論……”( o! _( f8 e4 H" ^* r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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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來,拍拍屁股,做出一副瀟灑的樣子往外走。4 ]- s% s5 J; O. {  }# C$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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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也不拉他,只低著頭淡淡地說:“就像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樣,總是夢到我好像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個很遠的什麼地方,周圍又黑又小又窄。* P2 Q% |0 x* L1 K& G

5 k5 z! O4 r) L9 Q  “我呼喊,發現我沒有嘴;我想去敲,卻發現我沒有手;我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我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N! q3 Q* m7 x) F: z$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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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周圍也不存在任何東西,可我就是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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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努力維持著臉上不自然的笑,一手去摸口袋,菸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空菸殼。他用力捏扁了那個空菸殼,又在手心將它用力揉成一個團。* |- X6 T$ ]/ v) e$ L5 ^  K.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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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夢……只是夢嘛……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去找老太太,說不定她能讓你別再做夢……”% b) D8 T# T2 F1 u+ a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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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那個夢不太一樣,”溫樂灃陰鬱地說,“今天的那個夢很舒服,我看到那個困著我的東西破了,上面有光,我可以通過光飛上去……”8 A% p! T, V+ P. e&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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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手停住了,又忽然使上了巨大的勁道,硬把空菸殼揉成的團,按成了一張扁平的紙餅。: J$ C* C9 m/ y5 {1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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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你飛上去了?哈!恭喜你,羽化成仙了!好兆頭啊!”他打著哈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s5 r- i. i9 o1 W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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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那種冰冷是在禁制情緒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溫樂灃”這個人臉上出現過的。6 T/ F+ Z$ p8 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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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胡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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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F! l# q+ ~, `  溫樂源笑不出來了,用力按著紙餅的手心更是加大了力度。$ V  V2 d5 @: r& g7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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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看你,還能編到什麼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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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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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步子有些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蹲得時間太久的緣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蹲得太久的問題,而是他的雙腿正處於輕微的僵硬狀態,彎曲以後就很難伸直,伸直以後就很難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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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J! k# k" ]2 w! p  “樂灃!”溫樂源怒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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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j$ }! W, K* c  |2 c- U. ?7 C  “我的身體?”上了幾個臺階,溫樂灃困難地喘了一口氣,回過頭時,白淨的臉已經漲得通紅。3 }! X1 `) m/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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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的身體怎麼樣了?肯定還和以前一樣基本上能動吧,別擔心,反正就快要羽化成仙了。”+ j) l7 F) q9 o& `! w

' n. P+ I( B1 z' I! u8 u& z- p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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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_- d* P- @& w0 Q  溫樂灃低頭一笑,眼前忽地一片昏花,蒼白的視界中,有一個人向他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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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說,我也知道。* H0 w3 X7 T8 X" o* ^9 x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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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瞭解,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非常清楚。- ~% n+ L, Y. g6 r' t# C9 C

: Y1 ~4 g* {3 Z3 N  不要以為你騙得住我,在這件事上,你做的總是錯的。你不該隱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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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別自作聰明。我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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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溫樂源忘了自己還有特異功能,只知道向他一路狂奔。然而等他過去,卻僅僅接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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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魂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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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去接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h/ M! ~- V. j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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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6 K* G& e7 n; o. u6 z溫樂灃躺在床上,陰老太太跪在他的床周圍,一張一張貼著以黃裱紙和真正朱砂所畫的符咒,符咒貼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十八道,前後加起來竟足足有百多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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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 _' L; q1 d+ p  溫樂源坐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必定不是什麼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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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3 e6 a9 h: ]  H$ `' z$ N  因為整個房間裏都是他負面情緒的壓力,剛才還有勁玩他的馮小姐,現在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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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B/ p+ |! q  貼完最後一道,陰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動作,對她九十多歲的老身體實在有點為難,剛一起來就能聽得到她腰骨發出的哢噠哢噠聲,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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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4 [& |9 m1 N: ]# [2 A! A  “行了,行了哈!”陰老太太看著溫樂源死氣沉沉的模樣就來氣,“看你一張大便臉!他又不是不回來哈!你要死到啥時候才夠!”( @) h8 e, E, w7 M& U' x' u# h) h

/ ]  f, j! p$ C6 _  溫樂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怕……他回來就又走了……”  Y4 X- X+ j# f! P- K

* u5 W9 H2 l- {  陰老太太氣得真想踹他兩腳,“所以這不等著封他嗎?你以為我在幹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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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d( x4 ~6 `4 e- M  “可是……”溫樂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簡直要揉掉一層頭皮才算,“可是我覺得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6 u& f) ^5 s& }

5 D2 j9 K) b! z$ J8 f% ?/ Y* c' ^  陰老太太一把拎起他,開門,扔,踹!0 T+ e  X% j0 {, w' i% p0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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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匡啷一串巨響,溫樂源從走廊這頭滾到了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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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老太婆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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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 e% B- N. r$ |$ `. E) M  很好,恢復精神了——雖然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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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逐漸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裏緩緩下沉,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還在繼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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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 b% n- V- f) J  胡果走到公寓門前,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寒風掠過,雞皮疙瘩唰地就集體起立了。4 g* Z5 ?8 ^9 {! Q, G/ R4 {5 k

, V8 O  V2 {. J  `  a% Z6 x  T  他抖抖瑟瑟地回頭看去,身後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人,什麼也沒有。2 n" ?( h+ A+ Y*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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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一路慘叫著逃進公寓裏去,公寓的大門在身後沉重地“砰”一聲關閉。公寓外的地面上,像海波一般漾起一陣震盪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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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大哥!溫二哥!”胡果拍著自己隔壁的房門,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有鬼呀!有鬼呀!太陽還沒下去就有鬼呀!鬼造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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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e7 G8 o, N4 m0 ^4 E  “放屁!”裏面傳出溫樂源不耐煩的聲音,“讓我安靜會兒!否則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 n% s- I! S) p! }. I" M5 I#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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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哭得氣都上不來了:“可、可是我沒有在撒謊啊!這裏和以前感覺不一樣了啊!”9 p9 i& c6 ^, j* k6 m

7 y6 O. x! H8 ~9 b3 j  “滾!”溫樂源真的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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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跌跌撞撞地竄回自己的房間,抱定一根笤帚作為武器,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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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這不是錯覺,這個綠蔭公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總覺得陰,總覺得暗,覺得可怕,但從來沒有真正讓他恐怖到覺得噁心的東西。+ ~  ?9 y' q( R9 w9 U

2 t" Z1 N6 u( m# s% k' `  今天剛到門口時他就覺得不一樣,進來以後更加明顯,簡直就是有很黑很黑,黑到一摸就稠得黏到手上的那種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心頭像被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簡直喘不過氣來。) U8 X0 X- H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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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溫大哥溫二哥都不管?這裏實在太恐怖了……他要搬走……  ?5 G% e: e) h( D4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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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 X' ~3 a  女妖精蜷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三四床被子,把她本來就很小的身軀襯得更小。. r: n# u7 A8 V( v* m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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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她在被窩縫隙中露出的圓圓小臉上,透出了一種非常病態的嫣紅,王先生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應該是已經燒到燙手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一樣。8 @$ \2 e) H( W' A/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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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在電褥上躺了很久,沒直接接觸到的部分是溫熱的,可她直接接觸的部分卻異常地冷,就像那裏的電熱絲集體罷工了一樣。* I9 ]' W1 r! H  _+ J! d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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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王先生擔心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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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噁心……好噁心……”女妖精低聲說,“我受不了了……”0 r3 y# ]6 f6 W"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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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們不等了,現在就走。”王先生伸手要抱她,她把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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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兒子馬上就到了……咱們得等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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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k5 V+ M4 @  }! ], [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串巨響,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一頭闖了進來:“爸!媽!你們怎麼樣!”; x2 c+ a4 p0 M5 @5 V  Q

# f( m' T6 r; J3 g: a2 F1 H  王先生道:“我沒感覺,不過你媽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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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撲到床邊,將女妖精輕鬆地拎起來背在背上,“我早就說過我討厭這種地方!你們怎麼就堅持要住在這兒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看吧!今天噁心得我差點進不來!”) p. l1 {# q* w$ Q+ C! O

. k9 ^1 W9 O0 Y: e" ?  女妖精無力地呻吟:“可是平時這裏的確不錯啊……別的地方哪有這裏乾淨……誰知道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 v' j& N! F, ~  g# f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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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啦!別說話了!到我公司的房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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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工作就有房子啊……”( v2 V: [: V9 `, n# Y; b! D% U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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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娘啊!你現在還管這個幹嘛!”, d3 d2 G* `+ a; j5 w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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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隨便取了一件衣服搭在女妖精身上,父子兩個帶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女妖精迅速向樓下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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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s# h- X7 N  馮小姐的背影站在一樓樓道裏,看到他們下來,讓出了一條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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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王先生匆忙地說。1 T* Y% h7 ?' X2 x( V)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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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客氣……”眼看著他們離開公寓,馮小姐轉而望向了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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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透出了不太正常的顏色和暗光,就像不是水泥的一樣——也許像玻璃,也許像陶瓷,反正就是不像水泥做的。裏面有某種東西鑽來鑽去,透著若有若無的光,如同一場拙劣的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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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e3 u0 ~' r" p  陰老太太弓著腰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一步就要深深地喘一口氣,從房門口到樓梯口的短短距離,那沉重的呼吸和步伐簡直就要壓垮了她。- w- d% G& }9 m. u)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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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0 s! ?* X" b. [: b

6 o& n& _2 x1 Z  |  “這話該我問你哈。”陰老太太沉沉地喘息了幾聲,道,“我不得已動了你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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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4 N' y7 {5 `( c. C! E  “那不是正好嗎?”馮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走開了,“我們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7 ^: I( `* H  k2 c6 B; w/ o; V' T

6 e# y1 v0 v9 o) w; {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裏就發出“咕唧”一聲,水從鞋子裏漫出來,在樓梯上留下一個個潮濕的浮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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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1 r. n- ?: j& n; b* N. G6 M  陰老太太望向剛才馮小姐所看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小小的走廊裏,悠長的歎息森森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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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手夾著兩隻貓,肩膀上臥著幾隻,頭上還趴著一隻,背後的背包上,也有幾隻貓仔擠擠挨挨地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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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R3 P( v- ^  他的主人一邊和肩膀上的貓搏鬥,手裏還使勁拖著一隻肥貓的後腿往外走,那只肥貓殺豬一樣嚎叫,看來對出門這件事相當不滿。) ^" Z6 U5 u" [6 w- F. a

+ Z- ^. G0 k4 H' S5 v  陰老太太向他更深地彎了一下腰。1 C1 B" K- A1 f" {" r

2 q8 A4 G6 r' v2 Q9 G6 o( m6 \  沉默者道:“這裏又要變得和二十年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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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年輕,口音也變了:“是啊,所以還是請您離開一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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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0 O- v+ s' C  “需要我的幫忙嗎?”5 D0 [: w& I9 B: n+ b( X, D4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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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咧開豁牙的嘴笑了笑:“這裏將有骯髒的東西,也許會傷害到您的。這種小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希望不會造成您的不便。”$ R8 O5 N5 V6 D

2 Q% M* ?! O. s- N9 M* D1 D0 G7 l; g  “沒關係。”沉默者看了一眼她的房間,“那裏有一個小姐和她的兄弟,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4 B4 u1 Q! S* w5 _+ u! J) g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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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再好不過,請。”$ U: q3 J2 f3 Y&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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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向門口走去,他身後的主人繼續一路與肥貓搏鬥著離開,一大群貓從他的房間顛兒顛兒地跑出來,跟在他們身後。8 T7 j6 Y% G& x* v4 N9 b

! k8 w4 l; t' M% K/ ?3 R  陰老太太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肥碩的三胞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撒腿就跟著貓軍團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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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4 }9 L0 K3 |' C, {  何玉被宋先生和宋昕從樓上架下來,胸口貼著符,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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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我們走了!”三鬼轉眼間就消失在半開的門外。' w* ^% h  P" d" 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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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逃下來,大喊著:“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沖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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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住客們一個一個離開,陰老太太慢慢直起了身體,在臉上緩緩揉搓,她原本蒼老的臉龐上皺紋逐漸消失,整個人竟慢慢變得年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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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站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穿著老太太的斜襟大褂,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這組合不能不說有些怪異。" W& D+ H. z5 W&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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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從懷裏取出一摞符咒,漫天撒開,符咒們飛旋散開,最後又直挺挺地落下,豎立在她周圍。) y9 s; r" p: b" [. y/ b$ N

9 `2 e5 W3 |4 }# U8 l" Y6 ]9 k  她冷靜地命令道:“現在開始封鎖。沒人的去一個,有人的去兩個,202房間空下,其他全部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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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 n) R- [# C  r+ M  那群符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有幾個蹦達著跑向一樓走廊,每到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符咒奮力一躍,黏在門上,像滲透一樣消失在門板裏,若是有人的房間,就會自動有兩個符咒跳上去。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咒都一級一級地爬上了樓梯,向二樓進發。5 W) v1 Q6 t6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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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E! q& f) a  溫樂灃仍躺在那裏沒有動過。除了身周的大符咒圈外,他的頭部所沖方向有一個稍小的符咒圈,溫樂源盤腿坐在裏面,眼睛盯著溫樂灃頭頂百會穴,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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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8 K7 K/ L7 Z, X  由於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連內屋和廁所的門都已經被封死,房間裏彌漫著濃厚嗆人的菸味,輕煙所佔據的位置,已經從房頂蔓延到了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位置,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還沒有尼古丁中毒也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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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絲陽光掙扎著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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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陽光消失的一瞬間,公寓門前的空地上忽然破了一小塊,那塊小小的土地啪喳一聲塌陷下去,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z1 [* g# I( w4 T

  k  O* u) U: s6 Y& s  隨著那塊地方的破損,空地的其他地方也像約好了一樣,啪喳啪喳裂開了無數小小的縫隙,然後塌陷,無數黑色的小爪子都一個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g+ P) u4 Y* H8 d6 J

- u5 Z; ?$ Q# @5 f  小爪子們在地上掙扎,死命掙脫地面的束縛,刨開土壤或石頭,從裏面掙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像長著瘦長四肢的小外星人,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至少一隻黑色的小爪子。! ~5 ]" x: k& H* z, Q' I3 Z) |: h

. j/ k' z  K6 D+ X5 U5 a8 e- D  陰女士上樓,進入溫家兄弟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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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繚繞的煙氣在她進來的同時,迅速地包繞了她的全身,但她仿佛毫無所覺,徑直走到溫樂源身邊道:“怎麼樣?有沒有效?他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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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問一句,溫樂源搖一次頭,“不行,不管怎麼叫,就是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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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 V, Q5 ]& ~# s  c/ K: l  陰女士也有點急了,“怎麼會沒有回音呢?雖然這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畢竟出生年月日時都和他一模一樣,以前叫他都有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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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0 o1 \% d/ P  A2 d6 s  溫樂源按住一直在突突突突地跳著疼的額頭,說:“我記得過去你曾說過的……三十年……是極限。9 c0 n6 Z( V8 y4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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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想,到了三十年再給他找新的身體也行,但現在看來……恐怕支撐不到那時候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個身體能支撐二十年其實已經是極限了。”2 R9 n& B6 v5 b# Z+ p+ \

+ @3 M$ i- l' f  陰女士看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除了沒有躺在棺材裏之外,和死人沒有兩樣的溫樂灃,抿了一下嘴。# I0 c. d7 ]9 K5 K% m+ k

& p& `6 S; B+ ]8 Z. U( s  “小源……”+ `/ a+ c9 t& ^7 y  v

: T& C  X* w3 R' T$ g( S* H  “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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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 E) A* g( u' j  陰女士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問才對,但我總覺得那樣好像在責備你,畢竟那應該不完全是你的錯。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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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F" n* i3 u4 b% {  溫樂源吐出一口嫋嫋的菸氣:“你是想問,我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m% L+ h4 b& L9 `/ L3 _. M7 r

. O' }% u! g) i' Y" C5 d; g/ U  “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知道。”& Y+ q7 [% t5 T. I!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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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她很久,又低下頭抽煙:“姨婆,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Y7 R% Q2 {3 C; q4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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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加重語氣道:“但是這樣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辦法出手弄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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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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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覺得那時候犯的錯誤太大,所以難以啟齒嗎?如果你覺得保持沉默更好,姨婆也不逼你,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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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長久的沉默,溫樂源一口接一口地抽著菸,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終,他還是鬆口了。! g3 J& y1 [0 Y" s  W

: N  V" r- j- V" P3 N) R/ o. ]  “好……姨婆,我告訴你吧。其實,二十年前……”7 C6 u4 ^% `" J; ^& \/ _( T' J

3 s1 f+ [" R! k# O  c% \& a  窗外,月正當空。! |) g0 T. j) D: a6 `! e2 |; d

$ ?* }: U5 y' T/ ^$ z. T" i  今日是陰曆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但同時也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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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G3 [. Y$ H  明月籠罩的視窗本應是朦朧的,美好的,但在這綠蔭公寓的窗上,卻映著張牙舞爪的奇異怪物,向屋內猙獰地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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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h$ k" N* r! D8 r7 T4 b: P  就在陰女士的精力被溫樂源吸引過去的瞬間,地上的溫樂灃猛地張開了眼睛。* M+ Q; k7 z# c0 r& d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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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溫樂源當即忘了自己正在說什麼,驚喜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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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5 F- J" {  溫樂灃的眼珠轉向他們。0 X" c. l, l6 p3 V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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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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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你到底上哪兒去了,真是嚇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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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猛地按住了溫樂源伸向“溫樂灃”的手:“等一下!”! C, j" ~% G" A, `6 X

' L+ \8 I/ v8 O+ [( U  “什麼?”0 |* ]  o, J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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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仔細看看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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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沒有開燈,卻有月光異常清明地照下來,正好將溫樂灃籠罩在光線裏。. V1 }) V9 g; S7 Y. @.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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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著那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可以看得到溫樂灃的眼睛很黑很黑,黑得很不正常,而且完全不反光,這說明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散大了,現在他這個身體,分明就是“死的”。/ ]- e8 J0 M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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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陰老太太專門為“溫樂灃”處理過的身體,如果溫樂灃真的在這具身體裏,那這具身體的瞳孔就不應該散大,除非,在這具身體裏的,根本就不是溫樂灃本人!8 S3 ~4 J% Y+ l1 ?, v' T( s

, F* M+ w* T9 W8 d+ {1 t, o  “溫樂灃”對溫樂源的呼喚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頭微微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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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動手指的同時,整個房間驟然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符咒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掀起了一個角,又像被風吹過一樣落了回去。4 g* M$ N1 {% ?2 ~$ u+ b# l! D" 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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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額角的汗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滴到他自己的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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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怎麼會有別的東西進去!我明明看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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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X5 w- a; Q! S3 A- X  陰女士抓過他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給我冷靜!冷靜!你慌了對他沒一點好處!”; P" V7 D- i# r  D  v' D- \3 q) H" ^

9 `1 L) A+ ]0 J! c( c, q9 G* Z) `  “溫樂灃”又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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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3 ~  |$ ^$ ~  溫樂源和陰女士一個站不住,咚咚兩聲跌倒在地上。所有的符咒被掀起了兩個角,又慢慢地回落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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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跌對溫樂源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是年輕又身強體壯,雖然被震出符咒圈外,但在地上打了個滾後,他轉眼間就又站了起來。8 D" {% K( j, S0 K- `: T

0 d+ K( @0 J9 _& X1 N1 q8 d  但陰女士可沒他這麼好運,就算外表是年輕人,內部也畢竟不年輕了,跌倒時反應不如溫樂源快,竟一頭碰在了牆上,頓時頭破血流。" ^( `/ `2 m4 {  U3 Z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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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抬眼發現陰女士滿臉的血,大驚失色地扶住她:“姨婆!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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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A1 z" N$ @( w  陰女士一手捂著出血的額頭,另一隻手在自己衣角下襬一撕,熟練地往腦袋上一纏,在腦後紮了個結。雖然還有點滲出,不過大部分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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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陰女士看著又不再動彈的溫樂灃,慢慢地把溫樂源往外拉,“現在,我們小心點退出去,儘量不要碰到符咒,以免驚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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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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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O9 {3 K7 A) ^& r  “現在不要考慮那些事,如果你也陷到裏面就誰也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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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g: a0 }1 `1 B  溫樂源閉上嘴,和陰女士一起小心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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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靠在鎖緊的門兩邊,互相看了一眼。. y. @- `, z/ f0 q$ e  s$ n) a

/ p) X3 L: q% h% F' o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重新沖進去嗎?樂灃呢?”溫樂源問。0 U' b% E0 M6 k( q0 C( J

' N3 u- J6 d$ m0 y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失血的關係,陰女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當初是從哪弄到那個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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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了一下,道:“這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灃,快點讓他回去……”2 e: q5 {# g0 n$ Q0 \

, }4 o. W6 Y" e, M  陰女士厲聲道:“我問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 V- M8 o0 F, n$ H( r  i6 S

! e3 v2 x1 a" C# k% d" @0 H0 F  又是一陣比前兩次更加劇烈的震盪,這次震盪不僅比之前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概有足足一分鐘左右,連牆壁和地板也在嗡嗡作響。" Y9 x; M2 o: F7 @' ]8 A* @5 `$ d) R

2 S7 s* Z& [( B* _1 y$ C  T9 {3 U  溫樂源和陰女士非常困難才站穩身體,溫樂源已被激烈的震盪波,震得仿佛全身臟器都在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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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再震盪一次,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支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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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e  N* }0 u% S  @: Q“快點告訴我!”陰女士咬牙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從哪裏!……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也沒有關係,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猜不出來。2 M/ ~: z/ L- A

' D' w% q; l* {+ V  “你當初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去太平間等是不是!你把還活著的小孩弄來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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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2 _& q0 P2 ?9 U' \  溫樂源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是打算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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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w7 g4 M6 A4 I& @  陰女士呻吟一聲,捂住了自己仍在抽痛的額頭:“我的天哪……那孩子當時是活著的……我居然為一個活著的小孩做了還魂術……”, m5 b' G9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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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爭辯:“怎麼能給樂灃用死人的東西!反正那孩子也病得快死了!我是物盡其用!”# ~# V- \) \4 |3 B; x

" _$ q( o. S' }% s: E0 t8 z, v2 S2 |  陰女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知道小灃對你很重要,但那孩子也是一條命啊!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他當時還是活著的,是我們把他弄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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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4 T" m' Y$ u( B* K# {  “我不管!那孩子是我唯一找到的,和樂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只要樂灃活著,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e; s% V; }5 @2 a. _& U$ B

3 m3 m& p9 K; ]- W  k1 w" H  地板又開始震動,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並非迅猛而強烈的驟然震盪,而是一直持續的微小震動,從小到大,從地板蔓延到周圍牆壁。8 d) \; I) k+ x* F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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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房間的門震得最為厲害,簡直就像要將它震開一樣,陰女士和溫樂源合力抓住門把手,努力與裏面的力量對抗。( o1 n- _+ \! h8 Z! [% \" }

4 A  k& G7 {: S7 X. s! c- f  “你說管他去死……也對,”陰女士咬牙說,“反正那個人和我們家沒關係,是不是?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還魂術必須、絕對、只能……在屍體上做!8 n( B( J' v0 e  e" V% y# D

2 x1 z" u8 D* O, W# R0 I4 h6 z  “這不是為了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還魂術需要的是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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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有多虛弱,活人就是活人,軀殼裏還有魂魄的!如果在這種軀殼上施展還魂術,在短期內還看不出異常,因為原本的靈魂會被還魂術壓制在最深層,又受新打入的魂魄影響而難以蘇醒,但總有一天……”0 j" {$ C, e4 w: x& S6 v

  N+ P0 b. X& B9 u* F0 ]! X  手下狠狠一震,兩人幾乎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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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8 A5 U) \; D  “總有一天被壓制的靈魂會醒過來,反噬的力量會把侵入的魂魄吃掉!就像這樣!就像你找不到樂灃這樣!你真是把小灃害得太徹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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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臉上褪去了血色,甚而顯得有些發青。' E* [7 a! }7 y6 h8 e

9 E% D6 p/ k. `& t* s0 g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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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i6 v3 `. H# S- s, W: [- o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現在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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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腦中閃現出溫樂灃曾經說過的夢,原來那就是他的身體原本的靈魂在反噬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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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C3 H4 Y! Q! F3 U: V  從聽到弟弟的夢時起他就感到異常,但卻不肯相信這一點,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就算他後悔,也太晚了!4 S4 k) q1 E* Q! B& e

5 ~- \: q) ?2 X2 i! u/ s# v  震動逐漸減弱,直到停止,不過這不代表攻擊就會停止,陰女士向溫樂源打了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握在門把上汗涔涔的手,小心地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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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9 Z+ ]4 ?/ c0 j  就在他們即將退到樓梯口時,202的房門猛地一震,只聽轟的一聲,門板連同整個門框都像被炸藥衝擊到一般,碎得四分五裂,一股濃厚的煙氣從202房間滾滾而出,彌漫了整個樓道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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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散崩裂的木片,陰女士和溫樂源本能地舉手遮擋,飛散的碎屑逐漸消散之後,一個人影在煙塵的簇擁下,站在202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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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後面樓層的窗戶,對面的燈光透過視窗,映在地上。那個人的身軀僵硬卻堅定,在陰影與光線的交錯中,向他們搖搖擺擺地走來。3 a4 b% M5 H. X  H3 M1 v# Y0 S0 `

1 o. L/ J; `/ g5 X3 `' C  那仍然是溫樂灃的臉……不,應該說是溫樂灃一直用的臉,因為那從剛開始就不屬於溫樂灃所有。" z- g0 B% E& M# H) I2 H!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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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瞳孔得似乎比之前散得更大了,簡直整個眼睛都只剩下了不反光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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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m- a6 R0 }. D9 X  看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溫樂源低聲問:“……他究竟想幹什麼?報復嗎?”  A# L' p: ~& X* U3 p

0 I# o: [, O/ V5 @. a$ Q  “不,”陰女士回答,“別說他當初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即便是成人,被壓制二十年後,他的大部分意識也會被消耗乾淨,現在他剩下的只有本能……”8 K, J5 r+ Y; U

0 \0 G+ A1 \4 h  “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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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化掉壓制他的東西,然後離開可能壓制他的地方,收回被奪走的身體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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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樣的結論,溫樂源的心臟一陣緊縮。" C0 k# k' p; i7 t

- L5 [( J0 Y! }" Y# x  “那……樂灃呢?樂灃呢?樂灃到哪兒去了?”  v# b: K. j'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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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正被他壓制住,消化吸收吧……”/ @' t8 W! f,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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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他,找不到他,呼喚他也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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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z. x! f& B& i  溫樂源雙目猛睜,一股大力擊出,那個身體被某種很重的東西擊中,嗡的一聲,正面的空氣中現出無數波紋,身軀本身登登登後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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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0 M; I# k8 S% J3 R  溫樂源還想繼續攻擊,陰女士一把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服,低聲怒喝:“你瘋了!怎麼能攻擊他!”, Y+ ]* x! v9 B2 Y-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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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要攻擊他!”溫樂源也向她怒喝,“我要把他打出來!否則樂灃就被他消化乾淨了!”9 _. X2 B* q- a,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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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蠢材!”陰女士氣得直罵,“你以為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不但能把我們震出來還能受得住你的攻擊?就算被壓制二十年也沒這麼大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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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是在把小灃當成加油站!你給他的傷害越多,他就會越快地從小灃魂魄裏吸收力量!你這時候再攻擊他,難道不是在害死小灃嗎?”* F3 x: {# I: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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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醍醐灌頂,溫樂源心中一顫,終於冷靜下來。$ F+ P5 h7 Z- ?# W3 X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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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看著又慢慢向這邊走來的身影,咬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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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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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X$ P  d& _  F% ^+ a4 c, ]9 O  陰女士扯著不情願的溫樂源的臂膀,兩人小心地退下樓梯。. O2 r9 W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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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幫忙嗎?”馮小姐背對著他們站在下方的臺階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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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M  e/ A9 Y# C: S4 f) f6 e  “不行!”陰女士和溫樂源同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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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道:“我們要抵擋他都很費勁,你去擋他只會受傷而已。你先躲開,等一下不要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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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聳了聳肩,消失了。# a  Y1 R. }- U" F5 O2 l  r

5 v! F, Z6 D) Q# e. J; [6 q  陰女士和溫樂源迅速跑下樓梯,陰女士沖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幾小捆符咒出來。2 r* n; j+ Q) k/ \; N

9 ]/ j& ~6 R, g. q  “接著!”她將其中兩捆扔向溫樂源,溫樂源一手一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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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鎖縛咒,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房間,他進不去的,所以我們現在要用它把所有可能的通路都鎖住,不准他踏出這門一步!只要他踏入封鎖中心,我們就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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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3 N! z/ B( W5 d  “明白!”話音未落,溫樂源和陰女士已經以門為界,從兩邊開始快速地黏貼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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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s# D: c' B/ r6 e  等溫樂源繞了半圈,將手中最後一張符咒貼到樓梯最後一階上,陰女士也將最後兩張,貼上了走廊入口兩側的牆壁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並慢慢地往下走。$ {4 I9 `8 c. X6 m3 e

4 \" I3 V3 k2 V$ S) Q! j, k  D  外面的燈光透入進來,隱藏了那個人的臉,只用淡淡的光線勾出了他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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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溫樂源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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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明是樂灃,那個身體已經有二十年都是樂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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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m) a" @3 }8 C  這個人那時候都該死了!要不是樂灃,他現在這個身體肯定也腐成了一堆爛土!他憑什麼占著那身體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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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是屬於樂灃的!他既然已經是死靈,那就要有死靈的樣子,別給人添麻煩,馬上乖乖去見閻王!5 K4 P) C9 ~% j

' B2 y" G0 S  \* |' X  看著溫樂源的表情,陰女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雖然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現在還不行。  v+ l+ `( l!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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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能對別人的事說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一旦此事與自己有關就大不相同,對現在的溫樂源來說,不僅不存在“道理”這種東西,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快忘光了,現在跟他說,也根本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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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Y4 e5 u! C; {6 a* |6 v  “小源,至少現在,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形勢所迫,她暫時也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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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8 p4 s9 ]0 O" B5 w6 g/ ~  溫樂源洶湧放散的殺氣逐漸回收,只在身體周遭彌漫。& [* K% C- o6 q3 M; o  X; |5 R. k# y1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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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會冷靜的,我就冷靜到那時候……”2 X+ x0 N$ H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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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那些扭曲蠕動的影子凸了起來,像快要脫出一樣死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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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怎麼回事?”溫樂源的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詭異的情景,忍不住問。! Z$ F1 y* t, s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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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保護樂灃的身體,呼喚他的魂魄,我用的是比較冒險的咒術。”( I( q9 H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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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眼睛盯著慢慢走下來的身影說,“它打亂了公寓的平衡,再加上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佔用了小灃的力量,剛才那幾震很厲害,小封鎖大都沒事,但很多重要封鎖都被震開了一些……”3 l8 P* w: t0 D& ^6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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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走下來,對守候在樓道口的兩人視若無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咒符封鎖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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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緊跟著他的步伐,嘴裏喃喃念叨:“好……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 z9 P/ g, p; ^( M! [7 {-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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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身體堪堪走到與中心點隻差一步的位置上,卻忽然停住了。, B  b. S3 F! _0 M/ B3 e4 g

" F9 x  e2 I' i( x5 w  溫樂源焦急萬分:“怎麼回事?就差一步,他怎麼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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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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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k3 A: z3 c5 k5 \  那個身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環顧四周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方向,回身,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 C* c/ d: Z/ a: z1 Z/ y

% S; a  P2 X. s. K  “糟糕……”陰女士的汗都下來了,“我怎麼會忘了這個?”2 q. v; V. P)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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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驚又怒:“你到底幹了什麼?他怎麼會被那裏吸引的!他不是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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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6 p  H: B% M  “……你忘了嗎?他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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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R' f! c; j9 \  沒錯,現在控制那個身體的,是被他們聯合謀殺的五歲的小孩,他的身體還活著,但魂魄已經死了。5 T+ k" ^- Z, o$ \. p2 q, o0 B8 D

' u( w0 W6 O; E# z4 i1 N# y) h  那個身體已經快要走出了封鎖的界限,如果任由他走下去,他的魂魄被弄走倒是無所謂,但他同時也會讓樂灃的魂魄被弄走,那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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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啟動封印!”溫樂源一掌拍上最後一張符咒,所有的封印都發出了細小的共鳴,金粉所繪的咒符上浮現出一層明亮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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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想攔他都沒有攔住,急得直跺腳:“你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走到咒眼!這種東西怎麼能捆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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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 p! F# Y# f9 \  }" R* r

5 ^, [0 z& x$ }符咒上的金光逐漸大盛,如同一個個璀璨的金塊,金塊的邊緣又逐漸模糊,絞扭出無數道金色的絲線,劈啪飛旋著甩出,在空中互相交錯,最後如同織網一般,一根接一根地纏繞上那個人的身體,將他緊緊捆住。, C. f# E) f3 M! C' y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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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別無選擇,只能按下另一邊的符咒。  R" l) V. }: h: N3 ]8 Z$ a

. o+ ~0 r$ Q# k: X0 n' g# E1 h  那身體仰頭狂吼一聲,渾身肌肉暴漲,受他的力量作用,那些金線驟然勒緊,網狀的約束在他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後簡直是在將他的肉從網中擠出來!金線的一側愈發收緊,努力將那身體往封鎖中心的咒眼拽去。2 x  e* [3 o# F  x8 S

: \, A" C4 }1 T; C' c  金線勒在那個身體上,簡直就像勒在溫樂源的心頭上一樣,每緊一分,溫樂源就覺得自己要痛得抽搐一下。8 ]* B1 x4 }/ a# ]

. h2 m( [" N  {* y  “不……那太緊了!要鬆一點!要鬆一點!樂灃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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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4 u1 w$ B) y) E, `  陰女士按緊符咒,全身的能力都灌輸到符咒中與之對抗,聽到溫樂源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好。1 m, r( T! X: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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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樂灃樂灃樂灃!你心裏要真有你弟弟就不要這麼魯莽!都是你的錯!現在害得我們騎虎難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2 z- ~! h2 z# ^" M8 q9 u

3 j+ z" |2 [3 k: V7 j3 j. G  溫樂源心知理虧,也不敢和她爭辯,就只一隻手放在符咒上,挺大的個子在原地急得轉來轉去。4 P4 s; A$ t) o' N  r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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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這麼痛的……你怎麼用這麼痛的符咒!”( L; n; Y3 n3 v, S

0 Y1 U% G1 l- C# l7 {0 _. R2 A; y7 D  陰女士真後悔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沒把他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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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白癡啊!我們現在真正在鎮壓的就是你弟弟!他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這陣勢的傷害已經很低了!如果再低怎麼可能鎮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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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克盡職責地繼續拖拉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管這傷痕累累的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Z2 U! n; G5 l- H9 g- x5 o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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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發出了受傷野獸的咆哮聲,整個公寓劇烈地震動起來,貼在牆上的咒符啪啪作響,溫樂源和陰女士拼命按壓住那兩張最重要的符咒,卻怎麼也按不住那可怕的震盪。: W2 m3 r3 Q2 \; @& m6 }

) ]  Y7 s3 {1 V# U9 U  走廊的深處,傳來仿佛在回答這咆哮的轟鳴,那些凸起掙扎的東西越來越瘋狂地扭動,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它們的輪廓了——不是怪獸,更不是無形的怪物,而是人。人趴在牆後,拼命蠕動著,想掙脫那最後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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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鬼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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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看走廊深處,又看看這邊掙扎的野獸,猶豫一下,叫道:“小源!你能不能一個人壓住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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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愣:“怎麼?”5 U1 e% {0 X0 O+ s- n5 h8 N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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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指那些扭曲著想掙扎出來的東西,“現在不能讓鬼流出來!非正常時刻的鬼流,比正常時刻的破壞更嚴重!我要先去堵那邊!你能不能支持一會兒?”5 V6 I0 P  X9 s, w6 g%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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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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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J2 t% ?" T9 Y. R  “我知道你對二十年前的事心有餘悸,但現在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給我在這裏努力支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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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用很奇異的表情看了看她,又轉眼看看正在金線網中掙扎的人,終於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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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手中漏出巨大而強盛的光芒,她將那股光芒往符咒上一罩,如同一個燈罩般扣在上面,暫時壓住了符咒的波動。她小心地退開,然後快速跑向走廊深處。8 ~& ~& y+ W8 D3 B.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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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出來!加封!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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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S) C5 G1 |# p) \" v* Q  更加強烈的光芒彌漫了她的周身,讓她的背影飄逸出塵、如同女仙。1 }+ T( ~/ T6 p0 U2 S' y% K  K

" F- K+ l. Q" b6 F; j+ _  轟的一聲,地板短暫地震動了四五秒左右,極強的震動擊中蠕動的牆壁,剛才還噁心地凸出的牆壁已經恢復了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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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l4 `; W0 M( y7 \  陰女士收回力量,轉身想往回奔,卻聽得金線網中的人又是一陣痛苦的尖叫嘶吼,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就像失去了情人的劇痛。牆壁上的東西發出了應合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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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覺得背後一痛,心裏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慢慢回頭,一隻鬼手從牆壁的破損處長長地鑽出來,擊中了她的背心。- r/ U+ ~# }/ Q+ o3 P! @+ D# G, A

! ]# I. N$ Z% F5 S- j+ y  鬼手唰地收了回去,破洞瞬間修復,卻仍聽得到牆壁裏嘰嘰咕咕的詭異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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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  F% X8 I: c  她噗地吐出一口血。6 N+ x# p" i8 J+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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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大驚:“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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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住你的地方!”她努力壓住翻湧的血氣,高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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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Q- X; W) \* m. o  但現在說這話已經有點晚了。被她所受的攻擊震驚,溫樂源手下力量微一停滯,被纏在金線網中的身體,趁機開始發瘋般地嚎叫掙扎。! h7 N( _6 J# Y& N. |6 X* V- q3 r
7 v& F7 y; l, Q$ u  ~- a' u7 K
  金線接二連三啪啪斷裂,符咒又震動起來,在牆壁上一張一張地剝脫,剝脫的符咒又導致了更多金線的斷裂,如此惡性循環,不消一會兒,只剩下溫樂源手中和陰女士罩住的兩張符咒,以及它們發出的金線還在,其他的金線早已斷裂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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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 X6 \% D  那個身體拖著僅剩的金線,又一步步走向那面對他而言,簡直有致命吸引力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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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急怒之下,不得不將符咒唰拉一聲揭下,貼在右手心中,把金線牢牢纏在手腕上,用力往回拉,同時將特異功能提高到最高點,向那個身體猛壓。% K8 A8 P, z) o2 Y. F- g( B

3 X' f$ f3 u$ B: D6 _6 z  受到溫樂源能力的灌注,符咒上的金線光芒驟然暴漲,從細細的一根化作男子手腕粗細,死死纏住了那個身體,不管那個身體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那根金線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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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也同時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身體竟是力大無窮的,溫樂源雖然同時用能力和符咒雙管齊下將他強行壓住,可也只能如此了,兩人基本上勢均力敵,那身體走不了,溫樂源也沒辦法將他拉回,兩人就如此互相消耗,看誰先抵不住,放鬆第一口氣。
8 h, a- c. A9 r* Y1 ]/ C( u0 g1 F+ |: @' r' A4 s+ k( t7 P
  陰女士跌跌撞撞地回到樓梯口,卻被那個正在與溫樂源僵持的身體擋住了去路,她無法接近自己的符咒,而與此同時,護在符咒上的“燈罩”卻在不斷衰減,金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上面的光芒不時閃閃爍爍。
* L$ O5 c  }6 F; A# \5 {; Q) ?5 g2 ^) O( x9 m; M5 k+ q" C
  不要看她的金線仍是只有那麼一丁點細,其實它正是溫樂源能暫時與那個身體打個平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金線現在斷裂,那就不好說了。) `' N% e- a/ M# }# x9 w, q

* b" ?6 v5 ^' ]8 P  溫樂源一張黑臉已經掙成了絳紫色,他拉緊金線的手正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陰女士被堵得過不來,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而陰女士過不來的話,他的處境就會越來越麻煩,如果再這麼下去,他十成十是輸定了。
2 n% K2 U: ^4 M7 b! [# K0 n3 R; N5 k* \% X. H  [; W4 M6 B
  他輸了也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讓樂灃,和這個屬於樂灃的身體被吸到那個地方去!
) m% l  |" P) W: j- P
9 |% j9 A! Q+ e- V" t3 F; Q' u  問題是……首先要怎麼解決這個僵局?
! v; q1 a& W. s; A) s
- I6 ?6 p/ v2 i% ~- j, [& ^" E$ P  是不是可以突然鬆個手,然後在那個身體洩勁的時候把他猛地拉回來?溫樂源正在想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卻聽到身後有一個女性的聲音低低地說:“不,沒有必要這麼做。”" w8 p5 e; R0 B5 h+ H4 b& u! b

' J, Z& L6 ~! e  t. X9 U! P9 G  他微一偏頭,一個黑影伴著絲絲冷風從他身邊擦過,一隻手出現在陰女士的符咒旁——沒有手腕也沒有胳膊,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就那麼憑空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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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5 U$ a5 U) o  那只手輕鬆地穿過符咒上的“燈罩”,手指在符咒上一按,“燈罩”的光芒乍然明亮,就像一盞燈被突然接上了大功率的燈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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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t6 ~5 A0 H3 ^7 ~  那只手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又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但那光芒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逐漸蔓延到了金線上,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強力,溫樂源只覺自己手中的壓力越來越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個剛才還巍然不動的身體給拉了回來。
# _8 M2 x( y( R1 I% K$ a2 w3 K0 s3 R$ c
  那個身體在兩根金線的強拉硬扯中,不斷地痛苦哀嚎,溫樂源眉頭皺得很緊,手下卻堅定地拽著金線,就是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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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行將那具身體拽到身邊,溫樂源空出沒有貼符咒的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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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g. ^+ j. \) }* U4 M+ @  那具身體悲慘地號叫了一聲。溫樂灃一直用的是這個身體,聲音當然也和這具身體的一模一樣,溫樂源只覺心臟一顫,第二掌是說什麼也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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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似乎看准了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猛地一掙,幾乎就要掙脫。溫樂源大怒,雙手往金線上一纏,狠狠將他拉回,一腳就踹上了那具身體的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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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發出了更加淒慘的悲傷嚎叫,簡直就如同一個被冤枉的孩子一般可憐。( c) R$ E3 D  U# g"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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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這次再也不心慈手軟,拽起他,粗壯的拳頭一次次結結實實地砸上他的肚子。5 ?4 j+ ^' E$ h. Q2 d8 t
4 i& y5 \3 O; [
  “混蛋!你給我滾出來!放了樂灃!給我滾出來!快點放了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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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終於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成人的語氣,反而更像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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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3 D5 l7 R. u7 M  ~; O4 J9 \  “我不知道你說啥!媽媽!救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醫院!媽媽!有人打我!好疼!我不住醫院!媽媽……哇——”' \3 v& Q4 _8 D. h

/ h" `7 }& {5 R( l; j9 t' S$ [  溫樂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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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6:39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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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三章& w$ G, n4 I+ D! J6 i& W5 v

: j- ^0 @/ {* I3 p# `# }% ?
1 k' P. ~4 A* W6 Y9 }: C  十歲左右的男孩躲在病房外,偷看病房裏幾近病危的五歲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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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孩渾身都插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每次取下面罩,小孩就會說一句什麼話,由於他太虛弱,聲音特別小,十歲的男孩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個別的句子。
! w4 b7 r9 `0 h5 }$ H% v& k
: P: n$ v7 Q5 K0 w0 m/ A  比如,“媽媽,我要回家。”
7 |2 y5 ]" b9 P, M& C2 X! f5 K! W: a, }0 _: x
  比如,“媽媽,我不住院。”) x) ^! u+ n$ Z9 H- F

! m- L2 X  Y1 D1 ?5 |( l9 f  比如,“媽媽,我疼。”
6 l0 [( a' h2 ^  j/ C6 F! E% C1 y5 N. i3 v9 K
  比如,“媽媽,救命。”
+ O7 P" T# E- Y9 O) r, \: m) @( P
  男孩就那樣聽著,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一點走到生命盡頭。
5 j3 F# s1 V* S; b' X/ y; H
, h; M# L7 Z1 u" c; g, q  可是,男孩的耐心還是被一次次的搶救和一次次的垂危磨光了,當他偷聽到醫生給小孩的媽媽說,“孩子陷入深度昏迷,可能馬上就不行了”的時候,連再等一下都來不及,就用床單包起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從窗戶飛走。; X$ I2 c( Q$ [. o* b* s1 V
0 F+ G- G6 ~0 D2 V
  “媽媽!救命!媽媽!媽媽!我疼呀……”
( u' {) A$ e$ \8 B- a8 o
# h& [' x3 [' I9 _9 v6 s  溫樂源拽著他的領子,卻再也打不下去,心中翻騰的另一種情緒,讓他不禁心痛如絞。
! C2 Z& Y  n7 e! j) {2 @1 H: M: ]% K) Q" q2 r  x6 K8 a* O; P% ?- Y
  他,溫樂源,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能掏心挖肺,卻可以對外人寒冷如冰。他可以為溫樂灃的小傷跳腳,卻能眼看著別人去死而不動聲色。3 Y# P5 f5 E' E& j

- G- ]) ?- g7 |, ^# E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這樣呢?就像馮小姐的公婆,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即使花心、即使強姦大嫂也是好的;可兒媳是外人,即使被強姦也是她誘惑的,肯定是她不對,死了也可以不用理。
$ q2 l5 O' [  E  b5 V% E0 v# P) w# ]1 W
  然而,他在此刻,面對著所謂“搶了自己弟弟身體的魂魄”,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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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n* }5 s% L: M  不是因為那裏面還有溫樂灃,而是那淒慘的呼喚引發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他眼中,現在正在淒慘呼喚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別人的軀體”而已,而是一直被他壓在記憶最深處,一直拒絕去回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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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8 v) F% p- i# D" b

2 e+ g) a8 g+ D2 ?  你抓住我!0 ^) _# t)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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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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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呀!: p5 B( ~2 U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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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4 O' V8 e' v7 ?0 v;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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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抓住我!* m7 `2 R- K/ E1 j5 g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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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9 O: y0 F, w* k  k1 ?
$ W8 C  O0 z6 T+ Y  抓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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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什麼都能做。比如即使死去也堅持要嫁給丈夫;比如為了自己已死的弟弟,去活生生弄死別人家的孩子。+ Y& {5 k0 R7 V! i$ j
$ z* {' R9 O: o' K6 i% ~8 I5 P
  人為了自己,同樣什麼都能做。比如為了一己私憤,不僅殺了罪魁禍首,連無辜者也殺;或比如為了自己能活著,也能放開剛才還發誓絕不鬆開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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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S2 g9 l7 z5 c; e* k) l  為了這樣的目的,若是需要“別人”為此做出犧牲,那必定是爽快的,毫不猶豫的。即使有猶豫,也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別人受到傷害的心情,而是害怕自己的罪惡感。  j& N6 H6 l4 W2 l+ a. `
6 ~6 C( G9 H' s# k; A; z- C2 h
  人就是如此自私,人不自私,又怎能將別的東西當作食物,把其他的生靈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說,人若是不自私,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本,也正是如此,人才能從遠古時代繁衍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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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私是本能,但,人不能只靠本能活著。
$ U" L* D/ b' {; M: M
! j( Z4 U. i' P0 L! ~( g  溫樂源看著那個大哭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 U+ @. X8 N* M. h% K
, p1 u8 n0 c2 R# U, ~3 t
  其實他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早就沒有意識了,在多年靈魂與靈魂的消磨中,那個五歲孩子的意識,早已消磨得幾乎只剩渣滓,現在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印象最深時候的最後記憶,是他曾經活著,現在只剩部分在活著的唯一證據。
( q8 h. ]. {6 ]
- J5 W$ s: Q9 A: P. i' F- U" }% }, J) N( S  溫樂源二十年前殺了他一次,二十年後,他正在殺他第二次。
0 q' ^) ~% M3 e1 v
: F8 ~5 r% i: V+ Q/ z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從有記憶以來他最後悔的只有一次,卻不是殺了這孩子的一次。
' C; n7 q' t& g: L. \
: W5 O) C+ u7 d' A% {% n  S! m% Q  可現在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那孩子每叫一聲“媽媽”,每訴說一次“好疼”,他就會想起被他包在床單裏,那張蒼白而消瘦的小臉。
- C  h3 M1 X& Q7 ~; ?2 r6 l; {- p* }+ B& p. _3 o
  這孩子是他殺的。
; n# m0 i- g6 H. k& W3 [2 C9 ?/ `/ e0 [- T" V  K
  確實是。  K; f7 w( i- b) L( P: l

  ?4 w5 x; N4 P. g% R; I+ C* ]# I5 f  他為了讓沒有身體的樂灃復活,已經什麼都不顧了,要救他,即使代價是一條命,只要不是樂灃的命就行!$ V) h4 }! h: t2 x2 d
  V$ Y( S+ `0 D9 e
  所以在十歲那年,他害了兩個人,奪走了一條命。- _% @7 R+ F, H5 `" m
/ \$ N9 S% F8 w
  這個孩子的命。
; Y( N- G; V  e( [, c% M, ~$ B! @9 L9 O) o& }
  “……你叫什麼名字?”溫樂源問。
' E  Y1 ]+ @+ E. M7 ]
8 ^0 `, O( A6 }+ Q  ~' `  那個身體哭得直抽,不過還是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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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Y0 Z0 L7 ^  “你很疼嗎?哪裏疼?”
4 R* I& v* y2 z5 N( e' N
) E" q3 z  L- C; L" K- y' u3 b  那身體把手放在胸口,仍哭著說:“這裏疼,疼啊……”" V6 t2 N; E: K
( @7 j, b" Y" d' @' a, w. b
  被吃掉的溫樂灃的魂魄在那個位置,只要他還在掙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一直疼,直到把他吸收乾淨為止。# @4 P* h, ?' v5 u* J4 h
; N5 T$ y, Z, p
  這是說……樂灃暫時還沒有重大的危險,大概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不過都不是重要的部分,可以修補回來。
* s$ P6 _% G- V" L( a
+ t2 y! K: K6 F7 H2 X0 f9 R+ t  溫樂源溫和地笑了,他儘量讓自己兇神惡煞的臉變得和藹可親,“你很疼是嗎?讓叔叔看看行不行呢?”! k# e1 g! l4 R3 L: v; I$ K

( `: m" q6 J6 h2 A  那身體猶豫很久,終於點頭,在他面前稍微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 {% t- A# l) X" J/ \6 }
+ {' S+ S7 s' J  i6 V  那個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像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東西從胸腔壁凸出來,像一顆心臟般在腔壁上有力地跳動,將附近的肋骨也擠得變了形。
. T2 I  w7 C6 [! {  W' I, @
0 r' n% Y6 F3 k  溫樂源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以及他凸出的“心臟”,那表情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憐憫,也似乎是嫌惡。1 e! D  E4 A+ N+ y. L3 |3 }

1 l3 \) R* Z+ A1 r# ?4 W9 c* P  他痛恨這個孩子,這一點已經無需隱瞞。9 E5 U6 j, ?6 a6 a* F
5 T+ M& H- m4 o) v3 j9 @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 B" b# B# s1 U9 K# L7 e) ~0 r- L3 Y
  他一掌擊上那個身體的胸口,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肉中,掌心正巧貼上“心臟”的位置,順著拍擊的力量狠狠一按,將那個凸出的東西強行按回他的胸腔內,那個身體的胸口處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8 {" I2 B, F+ c7 `

" h2 t) j; r! h" k: _  那身體痛得狂吼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厲叫,從靈魂之內而外振盪著痛苦的嘶號,慘烈得簡直連魂魄都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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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t/ I3 ]" v- t  那個魂魄也的確被撕碎了。
9 {8 l: W3 {6 T3 I* `# I
* t! Y6 g7 \3 u9 w- j0 C  那個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哭,一邊嚎叫一邊嘔吐。$ k3 V: n" T3 @, Y  ]2 {
" J! Q2 C' [) Q3 x" T0 u
  “媽媽,我不死,媽媽,我不死,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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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紅黑黑的東西裏面糾纏著透明的靈魂碎片,一起被他吐了出來。
7 _$ I* i! e1 r5 W: Y! C& F2 g7 e; u! s# D
  “我不死,媽媽……”孩子喃喃自語,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終於不動了。
% r  B. ~' P' s0 O/ e
" P2 M1 ~5 @/ Y+ ~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溫樂灃的身體,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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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仍是清醒的,卻與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那副熟悉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一件事——溫樂灃,終於回來了。% c5 M$ q$ u+ D  A; T0 c

' ?3 I& K$ |6 j  溫樂源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他疲憊地看著終於清醒的弟弟,說:“你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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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胸口被他打出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平復。! M0 a. {3 f# K2 f6 G- z# U

8 `& N1 Y8 l. E1 u" |  “哥,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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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e% @( |" A7 P7 o" t: o: I  溫樂源躲避著他的目光,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像是要抽菸,卻最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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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o, J& r; ]  “哥,我的身體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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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強笑,看見溫樂灃的表情,那笑就僵在了臉上。3 b% x$ V1 h8 H% @7 @: }2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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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到底把那孩子怎麼了?, K+ K$ I0 J0 j;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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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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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1 a  \8 Y7 X  V  N# O  “哥,你怎麼能這麼做?6 J( _; O* n% F/ H- i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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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P# g" A& {/ U" y) h  Q. r

  ?$ C( X' s' K' I/ ~' H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溫樂源沉下了臉,高聲說,“我就是這麼卑鄙!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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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難道是第一次知道我這麼卑鄙嗎?不是吧?現在說這話你不嫌太晚嗎?”8 {3 B( a! X;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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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翻了個身,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坐在溫樂源對面,有些虛弱地喘息。  T: R' K/ F* K2 b$ T

& R2 d0 M' t8 p$ d8 Y3 a  “哥……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你向他舉起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 C. g5 k; a+ C'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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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冷笑:“我才不在乎。”! z! e. H& q4 a' S: ]8 P. `

" h- `% t, K! x  “我在想,我們和強暴馮小姐的那兩個禽獸,究竟有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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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y! i1 l) {' @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 Z6 w+ H! k. @7 W% K

8 T' K4 d* k  H; d& `: }* ]  ——媽媽,好疼,媽媽,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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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C: e# Y0 t5 f" V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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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 P5 \# Y# {9 ?  ——媽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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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z! p6 ~- G  “是這蕩婦她勾引……”5 x9 o+ \: |/ H0 z0 u) P2 L  y+ J( l9 w

9 c2 {2 Q7 g  ]3 N# U6 b3 G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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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同樣都是搶劫,一個搶劫了那個可憐女人的貞節,一個搶劫了那孩子的命。
: [! Y& T: M  q
2 _5 b# X8 G6 v! X  明明都是同樣惡劣,一個推託責任,另一個強要自己不合理的行為變成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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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區別嗎?2 O" L# V: u" L9 G8 i1 N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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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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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的,也許是那時候實在太小,我只記得身體死掉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了新的身體,然後我發現我的靈魂,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掉出來,也比別人更裸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S6 X9 g- U) w& C: {+ Z2 R

- q  v' X9 @- k8 O3 v. C; F  “姨婆說,我用了別人的死體,不過我的死體特別好,比別的死體都容易活,而且難以腐壞,我信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死體好,而是我用的根本就不是死體,是——”: P9 \( m% R3 v7 {  e. I% _5 a6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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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夠了沒有!”溫樂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世界上老實人能活得下去嗎?就因為我不是老實人,所以你才能安安全全活到現在!你想為他打抱不平,就先問問你自己!真正用了這副身體二十年的人是你!& k  ]4 c/ V& w7 K9 P# f

3 b; L0 M6 R  Z# }* N  “這二十年裏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嗎?不可能吧?其實你就是故意在忽略對不對?總之你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反正那時候也病危了,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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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1 V$ D) }  溫樂灃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圍,好像想找誰似的,卻什麼也沒找到。
& W7 U: W! b9 c- E
1 j, T4 f6 O, Q0 b5 i  “……姨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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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B( _$ O9 f1 X7 m' O; c4 e! O  溫樂源一愣,環視四周,陰女士符咒上的光圈已經消失,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所站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周圍也哪兒都再看不到她的身影。0 B4 d! ~$ }# H: [; m' |$ s.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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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才還在這兒!”溫樂源站起來,順勢把仍有些腿軟的溫樂灃也拉起來,“是不是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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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不,她根本就沒有回去。”# [% N# D1 _6 G+ V) D! y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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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隱隱的嚎叫,腳下也傳來細細的震動。也許是震動發出的嚎叫,也許是嚎叫引發的震動,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兆頭。
6 S- }" x2 f3 K) x1 @0 \# ^: [
" V, d+ T: _5 n% k7 r+ R; ]; U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好。然後他們同時看向同一個地方——剛才那面曾伸出過鬼手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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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陰女士明明已經用她的力量壓住了牆壁的蠕動,但現在不知道是蠕動的力量增強了還是她的力量減弱了,總之那些東西又開始在牆壁中亂竄,像要把牆壁擠破一樣在裏面互相糾纏,拼命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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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C! ]* S3 C& b9 P9 w  “姨婆……不可能會在那裏的……”溫樂灃喃喃地說。' B5 n3 s# o  G

; E$ n5 ]- `3 q' K% i  “……她很可能會在裏面。”溫樂源低聲說。  S4 }) ~0 G3 q" c5 Y'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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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覺得溫樂源全身都在顫抖,從骨頭到外皮,都在細細微微地顫動,如同地面的微震,細小卻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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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說:“哥,你怎麼了?”
2 T3 w( v7 w6 ^' q9 g/ [# t- ]4 C8 \
  溫樂源努力阻止著自己的驚恐,但並不怎麼奏效。
0 X2 v& h4 y7 K" r( O- m5 t, p$ L9 J4 ^  _, i+ j
  “哥,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溫樂灃扭過頭,脖子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彎度,他指著溫樂源,連指甲也顯得有點長。
5 A! Z, ^# n4 y$ [* O9 W! o+ `8 g  P
  “你在害怕什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你為什麼會害怕?哥……你眼裏看著這些,究竟心裏在想什麼東西?”2 ~7 N9 V* U# U

8 i2 u9 E0 W& J  溫樂源低頭,忽然發現溫樂灃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他的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手指甲長得簡直有他的前臂那麼長,尖尖地頂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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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 v$ b- S  溫樂源大叫一聲,一巴掌打上溫樂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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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麼東西!”2 j, Q# l5 [* w/ A6 |( G: }
1 s" a# V( P8 n% g, w) ~# y
  “溫樂灃”稍微歪倒了些,卻是瘋狂大笑。. J' Y  V, S  b3 t% e1 j9 G3 f
# V  |9 U" F2 ~; v
  “你看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明明你弟弟就在這裏,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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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都冷了:“你……你不是樂灃!”
9 H+ U, y6 w1 V: l. j7 Y3 H5 `2 G) j0 d5 Z& @6 k
  “溫樂灃”大笑:“那你可以看看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u* J4 z1 h% v/ r7 T9 P) ], z
/ O( K( u! k, ~" ?" `
  溫樂源怒吼:“你是誰!你怎麼進去的!”
" |! `& w' c9 {( T# P
- I  P/ O2 j5 h9 E/ @  那鬼憐憫地笑:“你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認不出你弟弟我啊?我都一直在這裏的……”' y" J1 F9 N, M4 c; R
' E2 x1 o" j9 I% k0 {  |
  整個公寓忽然大幅度地上下震動起來,就像一艘在波浪中上下搖擺的小舟,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撞了幾步之後,終於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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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2 k' _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發生了嚴重的扭曲,伴著仿佛是很厚很重的布被撕開一樣的聲音,牆壁被強行撕開了無數條縫隙,有異常濃稠的黑氣和無數不明物體鑽了出來。1 K) }; v5 e/ @; Y/ a7 j9 U4 k
/ K% h2 {# N1 y* H1 b7 N7 a2 M
  溫樂源手足冰涼,不知何時就流了一身冷冷黏黏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很噁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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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6 h; n! _- |: f: p) ?  “啊,是鬼流啊……”“溫樂灃”觀望著那些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忘了的話,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唉呀,其實你還記得吧,那時候已經不小啦……”  n7 V) [0 w0 Q, ^5 q+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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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壁轟然破裂,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東西從破口中洶湧而出,溫樂源用手一攔,將那個還在絮絮叨叨的“溫樂灃”扛在肩上,向門口跑去。3 \$ S0 X: o3 b  R
  u: H' @2 A5 s' H) H5 }; @8 U9 N
  “別跑啦,你跑也跑不掉的,是不是?還記得那時候嘛,你一開門,看見了什麼?”0 O3 j/ ~: [% h

( e7 c- ^9 V& O2 q4 _8 u4 w- I4 D+ F  溫樂源嘩地拉開門,門外,一片黑沉沉的東西完全擋住了視線。
( i+ F& ]3 ~, Y7 l% N5 D
0 `# }( L2 I4 h; f  那些是無數的小怪物,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什麼都不像,但每一個身上都長著小小的鬼爪,鬼爪間互相緊緊牽抓著,小小的鬼怪們互相勾結,成了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整個公寓罩在了網中。
0 ?- i5 M! Z' v( H* z3 ]  M- p% B; y* n4 ]0 M% f- Z$ S9 ]7 T) F+ [
  鬼網!' y8 o9 t: m' S/ v

$ {; R: c- t: l9 z  又是鬼網!7 X, e: x- @5 y2 T6 y- B: C

3 U' L& u: G# F9 d  ?7 ~  哥!$ @6 B, Q& W  S. v$ o

. H. [3 ^+ U6 A0 s  我好害怕!
  Z& p; f$ H/ G: h4 p- f  u9 ~2 b! @: F8 W( r/ A1 I' y) A9 j
  哥!
9 Z4 b& h8 d1 w: I: `
' E4 R4 P5 P3 w; V1 O/ b  t  出不去!$ l4 a4 Y5 q% y* L2 c9 f

+ t& Y7 S* N5 Q. K, a! Q  Q1 E  哥!9 f% g6 ~/ `& g) K" x8 a+ n
! M, S; {: l$ ^, p" I* }5 E8 V0 S4 G
  破牆而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一路翻滾著骯髒的黑液和腐敗的惡臭。6 Y1 C, T5 O% s+ e% h/ V  A) v
# H% ^2 ~; d2 ^" o% H
  那是和鬼節才會出現的鬼流,看起來是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其本質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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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6 B" B9 B! _" Q* l! s5 C! U  七月十五。' z; v* m/ k' Y. m4 t
+ o9 R, Y& y4 e+ v
  鬼府門開。! }# S) A7 y7 g& j' k# G8 @. J$ \
4 c' \1 c/ A3 c( F& s+ L* z! p2 u
  有仇報仇。5 W7 \/ l$ D: {1 W1 P

& r4 w) @2 t- B, Y+ |5 v  有怨報怨。1 r% ^% I+ ?' K, _) {
; r2 x8 q5 W2 o% z3 g9 q8 ~5 G
  鬼流是鬼府一年一次的開門大赦,是正常的地下與地上的交流。" g( Y) c) K0 D
, i9 j+ I" N8 q# R
  但這並不是正常時間的鬼流,而是“惡鬼流”,那些心懷惡念的鬼魂,等待著活人的召喚,一旦召喚的力量和它們想要出來的力量實在太強,就會在本該只有七月十五才打開的鬼流大門上擠破一個洞,結果……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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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抓住溫樂灃,兩人一躍而起,避過了那些髒汙的浪花,然後順勢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4 j" ^/ _- q: H2 Q0 Q2 J* m

% t( `/ B* C9 [  那些噁心的東西帶著可怕的嗥叫拼命翻滾,想要增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由於公寓外織結的鬼網,阻住惡鬼流往外部擴張的欲望,那些東西就只好打著旋兒找其他的路子。於是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從一樓開始努力上升,像洪水一樣越漲越高,溫樂源皺著眉頭,拉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樂灃,一鼓作氣往樓上跑去。. e2 a% U! i- T& J- z' r# J

$ @  h  f* x  Q8 Z" c  “你想幹點什麼呢?”身後的“溫樂灃”幾乎是狡猾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其實你還記得很清楚吧,那時候的選擇是不是還記憶猶新?有點懷念吧?是不是想再來一次,嗯?”  s) q, L, ~8 O8 E1 r. w4 z
2 C+ G: O8 F/ ]0 e+ T( N4 A  Z
  溫樂源眼前一黑,差點在樓梯上跌倒。) }4 `" t+ y/ l5 D9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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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身,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在一片烏黑液體的襯托下,笑得幾乎有點恐怖的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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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5 T1 @9 w  T% I' r  “是你……那個時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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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Y2 j9 ]6 c* I2 Z/ G  “我?我怎麼了?”8 b) H  ^+ M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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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7:36 | 顯示全部樓層

( k. O4 v" c5 m3 I+ B3 ~( t#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四章
% ]- M. D- ?. \. |3 [& a4 }" @8 E( A$ B% F; [* p
  他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公寓周圍的地基是不可以亂挖的。
4 V$ i) Y' U9 G8 ~2 `
, ^# M- p( _/ ?  H  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不知怎的,竟挖開了公寓外東南角的土壤,從地洞裏拉出了一團肉。那團肉異常柔軟,拿在手裏還會動,刺激它的時候,它還會發出細細的“哇哇”聲。
" M1 N/ t6 a* U$ ^. c4 y
( }. s# x  _$ a% ^6 V3 m  大男孩用石頭砸它,小男孩拿樹枝戳它,而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著什麼東西,做怎樣可怕的事情。
, N/ ~2 {8 s: x4 i" t( x% @
6 W# E. `% \$ ]* y& U* S' a+ J  那是“太歲”,是這個屬於鬼怪所在的公寓,封鎖不好的東西,所用的“器具”。他們動了太歲,打破了封鎖,因而導致了極壞的結果。9 K. C, |$ I" T3 {3 G

4 h9 f9 J8 `$ Y! {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幹了什麼!”
& t% f- I2 G( f$ @: v( g) y' e
; ]( }; B1 d4 e  t( ~  “跑啊!快跑!不要回頭!帶著你弟弟跑啊!”
- E/ M% C6 B4 [* g. C8 D- I, Z! t& v2 [$ W5 ~
  “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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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啊!”' J* q6 g. F  i$ t9 w; i8 c* J1 s
  K! l3 C. j( H9 v
  黑液鋪天蓋地,在記憶中呼嘯翻滾。# j8 }7 @7 A( Z: ?3 @

" e" d, I4 L6 ^& ^  兩個男孩拼命地跑,那些東西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死死追隨,寸步不離。
8 }& R1 {% E+ m4 m( ]  l
. N/ n0 n% s( b7 m, y  小一些的男孩跑著跑著絆了一下,重重跪倒在地上,碰破了膝蓋上的皮,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 e; n8 W' h3 t3 J" I5 a  u9 w3 R8 P! k# ?& V, M- t7 u# U; V7 s
  “哥!哥!”
  L/ o' B6 z' V2 i8 @# o" D$ w3 F+ W# Z5 V9 e; d+ W- H' E
  大一些的男孩早已爬得很高,聽到弟弟的哭聲,又不得不折回來,粗暴地把弟弟拽起來背在背上,又往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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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們在黑液裏浮浮沉沉,像在油鍋裏一樣翻翻滾滾,它們伸出斷臂殘肢,使勁兒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兄弟二人,對它們而言,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的美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唐僧肉的功效。. [$ F1 c2 g; k" r7 [

+ w( t# M$ P8 u6 C* g5 a6 ]3 ~6 ^  大一些的男孩終究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那時候他的特異功能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比一個普通的小孩強一點點而已,再加上背上還背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已經拼上了命去跑,卻只能稍微延長他們被抓住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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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男孩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沉重的呼吸回蕩在耳邊,腿沉得像灌了鉛,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胸口簡直要炸了。0 l" t  {4 U: u7 t% M  g
% E$ H* d' J% X* O3 I8 ~
  終於爬上了天臺的樓梯,他鼓起身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腿,一步幾階地向上狂奔,飛撲到天臺上。1 X7 m% S4 n) H1 v, Y

3 z  R$ J: N. V0 x; D% f  可是天臺也並非安全的地方,鬼網已經完全罩住整個公寓,站在天臺上,只能看得到鬼網織成的黑色天空,他們只能從鬼爪與鬼爪間的交錯中,看到掛著稀疏星辰的夜空。3 C- L. E$ o1 ]7 ~  ?0 w6 K0 I

  [* B* \; W, z' h  ***
4 p) l* }7 A+ q( I
6 D" `' [0 G5 M* D+ k- C  溫樂源緊拽著“溫樂灃”的手腕大跨步地在樓梯上奔跑,他的個子比溫樂灃高,腿比溫樂灃長,身體也比溫樂灃壯,他隨隨便便邁出一步就是溫樂灃的一步半,溫樂灃基本上是被他橫拖豎拽地往上拉著走。
! T5 c# h+ x+ M+ p( C/ H6 z. m0 j& ?( P% c* Z- c0 z5 k; c$ h( J
  他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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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H; {" I% W. J' {3 q  他也不是了。9 ]$ ~0 k1 |: x" `$ H

  d5 r/ X+ Z3 [8 i5 X, E  小時候,他們還沒有力量,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逃跑。
: Y$ C8 K/ t4 E% i* y
& Y% }. L, ?9 y8 r" ^' i+ E" [- i  長大了,他們擁有了力量,卻還是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跑。/ l" C3 N( w9 L2 [6 {- |+ @; N/ l
) k9 _7 T* ?$ ?- u% y* V2 E3 K# R0 r/ d
  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就是一個慢慢成熟的過程,也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其實根本就是狗屁,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你小到你老,一步沒進過!
2 k5 b) e  `1 ~3 w& s* a) ]/ L
( J  u$ N# j: r7 o! i3 b8 s* D( ^  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過去吃人是為了生存,現在也一樣,唯一變化的只有吃的方法,從鮮血淋漓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兵不血刃,本質上沒有區別。
+ U# z6 x. f# f, T5 f. @8 r5 Y& D* H6 i! k  ]
  溫樂灃說不知道他們和欺負馮小姐的禽獸有什麼區別,他說得沒錯,他們並沒有區別。溫樂源知道自己和那些從禽獸進化到衣冠禽獸的東西沒兩樣,不管經過多久,不管外麵包了多金壁輝煌的皮,內部也一樣,臭不可聞。
. i- l! r* [) [3 @$ K/ o- w9 S! ~0 Z% b/ l. U
  “幹什麼跑那麼快,拽死我啦!”“溫樂灃”呻吟,不過聽得出是在耍賴。% r5 C: t, |' V; S6 ]" B
/ P; E. C2 F! i0 ~# ^# e
  這麼拽著他也的確很累,溫樂源稍稍停下腳步,將他拎起來背到背上,又繼續往前跑。+ [" n- i% `6 B' k9 s3 e/ O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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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9 C( M) T4 T

6 ^$ \# V# Q# u7 P9 `5 Y  “哥!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 i' W) i3 [2 W- E9 J
- P: l" ~9 l* [- `, @
  大男孩背著幼小的弟弟撲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地下的惡鬼流被鬼網圍住出不去,只好洶湧著往上蔓延,而身後的惡鬼流從樓梯間噴湧而出,向他們瘋狂席捲。7 `' n7 I( d) P) R+ Y( ^2 S

" ]* z, Q1 x8 J$ v6 H  大男孩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上鬼網,順著網爬到最高處,老太太也曾說過,惡鬼流是上不了最高處的,到了某個頂點它就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4 B) n/ v4 `1 J& t  [
' y/ y2 _7 L9 F3 v8 \" z/ S- {8 c  可是……
: h% j2 J9 t- K6 Z4 E% B" v/ {( ^1 i7 B2 C2 U$ w
  大男孩看看鬼網與天臺欄杆的距離,如果沒有弟弟的話,他就可以跳上去,可有弟弟在身後,他是怎麼也跳不過去的。5 u- m0 Y$ K1 X5 ~" J3 }
% L6 ^6 m$ F9 ~. ^2 N9 I
  如果把弟弟先扔過去……還是不行,鬼網一直在不停浮動,弟弟還小,根本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固定好自己,固定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很有可能他剛把他放上去,他就被惡鬼流拉走了。( G/ k4 ?9 X  H6 d8 Q"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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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發著噁心味道與顏色的惡鬼流越來越近了,大男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和弟弟做出一個選擇——兩個人,或者,一個人。# S- h0 ~0 |* \) h/ ]0 w

* A% n6 e9 e* }  又是天臺,又是那個欄杆上,溫樂源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上漲的滔滔鬼水,往後看,只能看得到呼嘯撲追的鬼流。, i. }, {- X* m6 v2 Z) H

9 g' p2 R+ l3 d7 u; a  “還是那道選擇題。”“溫樂灃”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笑,用戲謔的語氣說,“一,或者二。你怎麼辦?”
# o% P) F( ]9 |& y* |+ @9 z) Z$ K2 ^
  一個人逃走。0 x7 b0 Y7 b) a5 X  T# T( {/ ^* G$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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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逃走。7 \7 p, h* ^! e3 ]4 G4 o3 {  `

- n, Z. w5 Q7 n6 v3 ]- b# V6 Z" ], D  一個人留下。
  ]+ E8 r( ^- I# U- A
* h# k; V' c, t: ^" H  或者兩個人都被留下。% k% Q3 P/ N& l" f7 m; S(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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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小時候一樣,非男非女,非成熟非幼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大叫:一還是二!一還是二!一還是二……6 Q4 Y: p3 J&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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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選擇永遠都是二,但他的能力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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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點的男孩將弟弟放在欄杆上,讓他拼命抓緊。( X; J) U4 B  M/ A6 E2 j;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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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跳過去就伸手來拉你,聽明白了嗎?”- F% R( z& S" V+ k

+ Q+ h6 o4 d. s3 M& z- D# ~  小男孩含著眼淚使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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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從欄杆上一躍而過,撲到鬼網上,回頭來拉弟弟,“把手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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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c- ]8 [6 t  “我”字在嘴裏打了個滾,沒有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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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扒住欄杆不放,而他的身後,無數大大小小、完整的、不完整的鬼都在使勁扯著他的腳,要把他拉下去。6 h) v; o8 }& m0 ]3 U" S" V

8 ?! j7 ^) A% W. e* s2 I+ o5 o* n" u* Z  惡鬼流的速度減慢了,但仍是在漲,終究會漫過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把他整個兒淹沒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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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2 t! r  n( w& [2 Z) J  選擇吧!2 ~8 L5 H' p4 q/ o  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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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流的聲音中,瘋狂的大呼,也可能只是微細的蚊鳴——在耳邊不斷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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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D/ f- N! |# s0 R& ^  {  一還是二?. q* Y! p; B' b$ M9 ?. x4 j!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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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須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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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o, ~  v( s( F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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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 d4 z! d) y4 H: Z7 h' R  你必須放棄!" @# m9 s; F: x) s) y: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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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2 {: P4 ~7 ]% p$ Q; E3 {

7 s0 J% o  M+ }' R  孩子一直沉默著掙扎,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發現哥哥在看他,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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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7 ]! N& N% l+ L9 u  但是他沒有求救。0 D% H' k9 m: b4 R3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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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被抓住起,他就沒有求救,之後也沒有。5 \, U" t: [, J8 V. O(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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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每當溫樂源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在一瞬間心痛如絞,簡直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錯覺。- J  J1 P; J' O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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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小孩,胖胖的小手扒在欄杆上,欄杆都被扒得出現了細小的裂縫。儘管是那麼強的求生欲望,卻沒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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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3 x7 T' X3 f* r  大男孩努力向孩子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抓住我!抓住我啊!伸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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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在哭,卻沒有伸手。; ]8 g. h5 p# P9 O: v8 d

1 @5 N! b0 N1 t' b  “抓住我!”7 l0 N% M2 w( B4 K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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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他的選擇,二,只能是二!或者二人都走,或者二人都留下。9 A5 M- N, m' u% W* u) Q6 Z

* S- K: N7 B2 t0 Z4 A& i+ m; d  h  必須是二!2 E9 n- Q6 v, d/ g+ k4 S9 {

6 z2 w; q) x0 |' a" d  孩子拼命掙扎,卻扒緊了欄杆的邊緣,怎麼也不肯向他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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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T5 \' E& q7 }  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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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一點點!只要一點點!% |1 m4 P1 v* t0 s. q. ^5 S5 m+ b

4 K3 |0 W/ k" [6 h: x0 h  快伸手啊!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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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C/ @2 _. V7 F# B  大男孩努力地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但弟弟在涕淚交流中,卻怎麼也不肯合作,也許他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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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1 ]( A% \* c1 l8 I5 g- u  更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明白一旦他伸出手,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末日。
8 }$ ?2 b8 S" }  K" d5 y9 L4 ]
" I7 t; Z: Q2 X- y1 ~, n3 m  大男孩仍在努力,甚至可以說在拼命,但還是不夠,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如果他能跳回欄杆上的話,也許還有拉回孩子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鬼網是他能活下去的依靠,是不是有必要放開這裏去救弟弟。) g1 W9 f: q5 g* V3 }3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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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仍在猶豫的時候,更多的鬼手抓住了孩子的腳,孩子的手,一點一點被從欄杆上拉開,欄杆上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3 x. U  Z5 b& P. w;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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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最終沒有忍住自己的求生欲望,在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大喊了一聲:“哥!”. \3 I8 [" T9 v

" \, M4 h3 u" T! X5 a  P( q5 ]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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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一蹬鬼網,撲向欄杆,在孩子即將在惡鬼流中滅頂的那一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8 X* X7 s- s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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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強行把孩子從惡鬼流中拉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又跳上鬼網。快速地往上爬去。6 I, x! k, y4 {! n  p

, ~  E) g! k8 e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上面就沒事了!我們馬上就沒事了!”/ g9 L; O2 e  e  d4 S%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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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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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M" m5 e& ~- g! u  “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與其說在安慰弟弟,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S) Q& p4 _1 e

* x& D- |! U  O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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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別怕,姨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就真的沒事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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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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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在那一刻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孩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幾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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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幹了什麼?他到底對弟弟幹了什麼?  F9 w& z1 t) k! ^8 J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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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呼吸,聽到了自己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聲音;他慢慢回頭,聽到了自己頸椎摩擦間哢哢的聲響。7 v6 s$ E- F* G) F$ @1 V

: j( a/ s% f7 S7 m3 k% O3 y. A5 A  他望向下方,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離的地方。  `* u1 B* ^; x5 t* U

' M3 a* B7 k: p- z5 _: I# s  惡鬼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孩子的軀殼在噁心的波浪中翻滾起伏,惡鬼們就像在爭搶一根肉骨頭一樣,一邊撕打,一邊竭力分食那小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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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K, R: k! W9 b* `9 m  惡鬼流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天臺,小小的身體就已經千瘡百孔,沒幾秒鐘,就完全陷入了惡鬼流中,再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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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嘶吼一聲,從距離天臺還有十米的位置跳了下來。/ h1 }/ e- T9 a) M1 s- b0 s8 X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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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弟弟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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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n5 d; w/ o0 q5 f3 V  大男孩抱著孩子透明的魂魄,拼命追隨正在迅速消失的惡鬼流,但他只能看得到遠遠的地方,那些黑色的液體一閃而逝的尾巴,再也找不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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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並不作亂,它們只是在找祭品,一旦有了祭品,它們就會快速離開,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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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孩子,溫樂灃的身體。$ R: z6 C5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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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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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_; W$ P; X: n' v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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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死命地追著,追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惡鬼流漸漸消失,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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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十歲的男孩子,此生頭一次明白束手無策的意思,在那一瞬間,他總算明白一個錯誤沒有補救,那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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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臺階上,看著懷裏已經沒有任何觸感的小小魂魄,忽然抱緊他,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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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沒有誰能靠誰一輩子,有很多事,你都會被迫親自面對,自己解決。如果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什麼都沒有,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2 M5 b$ n, |! w$ F9 Y#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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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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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G0 L; \6 c& `  當然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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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沒有能力實現那見鬼的二!2 p" V8 A5 @" `/ R

4 f3 p: i6 ~" y  他根本就不該在那種危險的時刻,把弟弟放在欄杆上!他早就該知道的!惡鬼流的速度那麼快,肯定會追得上的!但是只要他爬上鬼網,那至少他一個人能活!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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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死了弟弟。6 f# J$ X2 o3 e3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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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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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 @' |! L/ @  那個乖乖的小弟弟,至死也沒有求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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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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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溫樂源抓住“溫樂灃”的衣領,怒吼道,“我犯了一次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管你是誰,你要敢傷害樂灃,我不會放過你!”- d3 ?/ ?5 K0 ]2 G2 ~7 g

- ~" l" A& `7 K0 A) E3 [9 w9 h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你們強奪了我的身體,現在居然說不會放過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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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3 i1 s, k( O! [' Y: j4 w

& P5 I/ w9 i; Y, \1 a  他死了……: r6 g' b2 H( P$ }  F4 g4 M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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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該死了……& d5 I( }3 O1 P

, C; o* M7 B& |( f- u* S& T  所以……給樂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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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5 ?0 ~' @! f1 [+ }  把那個身體給樂灃!讓樂灃活下來吧!+ {: K$ j. E8 e/ T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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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的那場惡鬼流與現在重疊,鋪天蓋地向他壓來。9 e  H. s( d! G-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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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的……他已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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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猛地拽起“溫樂灃”的領子,高高飛上鬼網頂端,如同一隻蜘蛛,手腳並用地掛在上面。: _0 A) H6 {( y2 k! C

$ j3 ]5 N) C4 p7 {# y7 ^  惡鬼流找不到“祭品”,只能洶湧而出,白白地拍在鬼網上,又被鬼網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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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8 B1 L- @& ]- y4 N- O3 e+ [  溫樂源再次回頭看“溫樂灃”,那張熟悉的臉看起來竟那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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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溫樂源搖頭,“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孩,那個小孩已經被打散了!魂魄的碎片怎麼可能還有意識?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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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憐憫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要承認這件事並不難吧?”他的手放在胸口,異常惡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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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死也是死在這個軀殼裏,我碎掉的魂魄就黏在這個身體內部,軀殼給我力量,你弟弟的魂魄也在給我力量!你們休想把我這麼輕鬆就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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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t- O9 B$ Q  ~# p6 a; \7 Y  溫樂源又驚又怒。1 _" d) ]# ]" }1 W, _+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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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還完整的那個魂魄,他也只是在靠那一股被強行壓制二十年的怨氣才能反制溫樂灃,更何況他現在連完整的魂魄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堆缺東缺西的碎片而已!6 C( u2 D: d3 j6 _. h, ^! \1 ~1 l

2 b2 i& J$ ]+ J: t9 C4 C, _他又是靠什麼來控制的這個身體?溫樂灃,又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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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又是怎麼獲得新的意識的?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沒有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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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還是有意識的!$ a+ N" ~& V6 p; A

& u2 ]4 r5 O% K  溫樂源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確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們越打,這個身體的意識就越強,甚至到剛才,他甚至都有了五歲時最後的記憶!5 R4 v' J- W8 C2 P

; O; q! j. n3 c- U  z) I5 N  這麼說,他的魂魄成熟化……是逆行的!不正確的還魂術給了他怪異的能量,不僅讓他有了反抗溫樂灃的資本,甚至讓他的魂魄成熟!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些靈魂的殘片,他仍然能夠與溫樂灃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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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全都是……溫樂源一個人的錯誤導致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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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已經完全佔領了天臺,在上面拍起巨大的鬼浪,藉著鬼浪的高度,那些惡鬼們就像妄圖摘取葡萄的狐狸一樣,一次一次往上蹦,它們的鬼爪一次又一次碰到“溫樂灃”的身體,又因後力不濟而頹然落下。! V+ B6 ^$ K1 k; h0 A! I! X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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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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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O8 K6 q8 r$ D  “溫樂灃”大笑:“這是我的身體,我愛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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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的身體驀地變得死沉死沉,溫樂源立刻使出能力,從上方和下方同時努力托住,才沒有失手鬆開。7 T3 W5 i: u1 [) B

$ [: S/ v" j$ @: p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重量還好,但那個該死的魂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讓重量不斷疊加遞增,他拉住他的那只手已經感覺到撕扯般的劇痛,而他的特異能力已經用到了最高限,怎麼也不能更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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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沉了!”溫樂源的額上汗流如注,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 E& n4 q( o6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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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網受不了他們重量的拉力,從溫樂源拉住的那個地方,自外向內凹陷出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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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我要去死!”$ z: U; }' j) _1 t! J3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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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笑得異常歡快,“你們已經租用了二十年,卻沒有給過我半分錢或祭品,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只要收回我的‘本金’,隨便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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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m' {6 x% x  H9 M  他分明就是在要這個身體做祭!  w( R- {- F( a1 g/ w&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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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中的怒氣也如同鬼浪一般翻滾,一波高過一波。- @4 {1 A6 M( b( e1 \

9 @" P- m, V# q; ]5 N* r( b  是他的錯!他不該為了弟弟卻枉顧其他人的性命!他不該在那個孩子死前,就把他帶走做了還魂術!他不該白白地讓那個魂魄在身體裏被壓制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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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 h4 `2 X$ A3 J* D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再死一回又怎麼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佔用這個身體妄圖殺死樂灃……這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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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b4 S0 R4 V  ?6 i& h* B1 p  但他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激怒他是沒有好處的。  n( g; u. T*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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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溫樂源儘量平靜地對他說,“你正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如果這個身體掉下去,你們一個也活不了。0 M4 M5 _$ e/ @  E' ]9 q* M

* k. H7 b, ^& e+ B  “不要說樂灃,就算是你,你以為你能抵擋惡鬼流嗎?你以為你掉下去只會被它們同化嗎?那絕不可能!就憑你的力量,在惡鬼流裏只配當一份下等套餐!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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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o) b# s1 z  “是啊,是啊,”“溫樂灃”居然很同意他的說法,“我不過就是一份下等套餐,也許你弟弟會是一份上等套餐,這真讓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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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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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詭異地笑著,繼續說:“不過對於食物來說,是上等還是下等對它們而言沒有區別,反正最後也是要被吃掉的,不管是變成垃圾也好,排泄物也好……”! E) ?# i1 T) ^5 |, H

. V) Q% T+ l, \  溫樂源有點恍然,直到現在他才似乎明白了“溫樂灃”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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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1 L# j8 }6 _+ V$ t  “你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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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回答很乾脆。+ F" d: B1 b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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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平靜地看著他,問:“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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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L( N( e2 Y! M  “溫樂灃”眯著眼睛笑了,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溫樂灃臉上過的惡意笑容:“我要你死。”" {5 a" A6 H, \9 X

: S0 d4 C. z8 H+ b4 W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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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n: y+ W; f% i# B  溫樂源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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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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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0 X+ L- }# j1 S( {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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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 U4 X- |  s  ——原來只是要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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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8 F  s# o% W1 I  是了,也應當如此,當初就是他搶走了那孩子的身體,害了那孩子,把也許還有救的他壓在這個身體裏,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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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0 p- k# C2 K! f3 L9 p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這個軀體,反正這種靈魂殘片我也不想要了,你一死,我就到閻王爺那裏去,只要在那裏,我就能恢復。8 r7 T/ \! ?* L, Q. B8 F9 d  H

8 M- S* b# i2 }' k0 t6 b1 s  “到時候我會忘了現在的事,喝了孟婆湯,把現在的事全部忘記,重新做一個人——你以為我喜歡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能恢復了,你覺得值不值?”: a! [. @5 V  M4 d9 D2 V9 ^

4 H6 h. V2 g5 [  值,當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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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孩子應該來找他報復,這很正常。只是他死掉就可以讓弟弟繼續活下去,那這個代價太物超所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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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很好。抓住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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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死沉死沉的多餘重量瞬間消失,和剛才比起來,他現在的重量簡直就像羽毛一樣。溫樂源像蕩秋千似的拉著溫樂灃,一、二、三,甩到了鬼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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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2 I; Q; `7 \  u& F* m, Q8 [  “溫樂灃”四肢並用,抓緊了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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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點……”溫樂源說,“我死了,不代表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到時你如果不放棄這具身體,我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抓住你,把你剩下的殘片都撕碎,扔到惡鬼流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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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仰頭看著他,“那是自然了,你不放心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吃了我……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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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鬼網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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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b7 ], f4 \/ s0 K  黑沉沉的天,為什麼看不到星星呢?明明都該在那裏的,為什麼不在了呢?  W  J; L* s! e; D* y: X2 z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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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樂灃被拖下鬼流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五歲孩子的眼睛,和三十歲男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呢?# Z3 S% s* O3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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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世界本身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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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孩子,眼睛還是明亮的,乾淨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7 Y7 z, M* d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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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三十歲的男人,眼睛卻被染得烏黑,即使看著這個明亮的世界,也只會感到一如黑夜。) D2 W% m# ]; U( r, N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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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了兩個孩子,謀殺了兩條命,讓兩雙清澈的眼睛,都染滿了髒汙的東西,或許還毀了那孩子家人的一切,只是一死的話,實在太便宜了。9 d- K7 f' F: F/ y" F

, h* q- B2 a$ G7 }9 b  “我不知道樂灃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溫樂源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說,“不過……你哥哥這種卑鄙小人,死了真是活該哪……以後不要老像現在這麼心軟了,很多時候心軟都沒好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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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T3 f  O% O, J3 K0 J% h  “希望你今後能好好活下去,給我娶個漂亮的弟媳婦,生一群活潑的臭小子……行了,就這些……自己保重吧,你老哥沒辦法再保護你了,再見。”% {/ p2 ?# s- B1 ^

; _7 h0 k6 H  Q, H# _& u& w: v  抓住鬼網的手,慢慢,慢慢地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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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強壯的身體從鬼網上剝離出來,直直地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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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f( i& a' M; K& S- V  ——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緊緊扒住欄杆,小臉漲得通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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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2 Y  Z  _8 }4 q4 b' t  真心的懺悔?呸!那是不可能的!真他媽的不甘心啊……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孩……殺他個徹底……再也活不過來!如果弟弟不是“人質”的話,他現在會非常樂意補殺那一刀!如果,弟弟沒有變成“人質”的話……8 y/ p" y! x! ^7 @

! K" i4 [" M+ j) L4 D& R/ x  是,他根本就沒有懺悔過,因為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除了對弟弟的傷害,他從來不認為他有犯過錯!* c7 h* c- c  N$ U+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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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一個明明該死的小孩,居然要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甘心!& }( V3 e2 P( [( 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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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那孩子死的時候,也像他一樣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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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K* `9 I" O- b. R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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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那聲音很熟悉,好像聽了很多遍,那麼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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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可不該耳熟才對呀,那個又不是樂灃,而是另外一個人,就算用了同一個身體,語氣也……( j! x/ ~) ?0 A8 v6 c" ~

( a9 ~8 a! j" x1 Z; B" [. T( o  一個影子自上方弧形飛下,狠狠從側面撞到了溫樂源的腰,溫樂源痛得嚎叫一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後面勒住腋下,向另一個方向弧形飛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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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瘋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怒駡,“魂魄殘片的話也信!你真的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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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t3 W6 m8 w  喜悅盈滿了溫樂源的胸腔,他不禁仰天長笑:“樂灃!你居然出來了!多難得啊,你居然有不需要靠你老哥的一天!”/ z/ G! ~$ |; \

( ]( e2 a4 K8 O! L) @0 q/ T$ Q  溫樂灃將他狠狠推撞在鬼網上,溫樂源的臉被扣在鬼網上,擠得整個兒變了形狀。' @6 H8 A" K; b4 `9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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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就不需要對我歉疚!也用不著你為我犧牲什麼!”溫樂灃在半空中飄浮著,生氣地對掛在鬼網上的兄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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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馮小姐!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也不會等著、靠著別人救!逃得過那些東西是我幸運,逃不過那些東西就算我倒楣!這是我的命,死了也不會埋怨誰。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的犧牲我還看不上眼!”4 N: Y5 O  s% y1 n$ y% g4 |: X" L' h

  U; w- W  D, h  溫樂源看了溫樂灃一眼,傷心地趴在了網上,“弟弟啊,我好、好傷心,好、好失望啊……我就說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弟弟哪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二十年你不只魂魄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身體,連性格也越來越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J$ p: w8 y) p*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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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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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x' Q4 ~' b  這個臭哥哥!居然這麼會推託責任!把他的好脾氣完全磨乾淨的到底是誰!6 m8 u0 w% C"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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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溫樂源臉一變,氣宇軒昂地道,“我現在又有了和那個死魂打的動力了!你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身體搶回來的!我現在就打敗他給你看!”: r1 u+ w( B# z&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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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回身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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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4 _% D9 y8 i3 e4 J$ ], B# q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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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7 b* f  B& }7 f! d  “哥,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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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J+ Z1 t+ R5 L  R  溫樂源的臉沉了下來,“算了?怎麼能算了?那個死人搶了你的身體,我們要搶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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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力地歎了一聲:“哥,你忘了嗎?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搶我的身體,而是我們搶了他的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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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9 g2 ~# ~# w: m4 e  “我不管!”溫樂源理直氣壯地說,“這個身體你用了二十年,他才用了五年,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他沒有資格和你爭!”- q. J& ]3 L( P. J# f: D

, y/ B4 ~1 w; R) e  溫樂灃有些憤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難道說被搶了身體的是我,我無力去搶回來就是活該嗎?等我有能力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擁有的時間比我長,我就反而變成強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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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 I5 Y% a( |  溫樂源氣得直抓頭,“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如果用死人器官做完移植,死人抗議了,就該再給他還回去?沒門!”& b/ W$ z& e& f0 {$ M-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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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溫樂灃也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你別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他沒死啊!是我們殺了他!他本來還沒死啊!”, ]* w$ \) h3 v

, W' i1 F$ J4 k; e& V0 T  溫樂源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於是不再爭辯,而是惡狠狠地望向同樣掛在鬼網上的“溫樂灃”。他會搶回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麼,這是他給弟弟準備的身體,就算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想要回來也不行!! g; b/ t- H' {- ^9 |9 o; W( w

" h# a: B+ y* Q$ ]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樂灃”嘲笑地對他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心裏在計畫什麼東西,不過,你不會成功的。”9 ]- R7 f! c0 P+ k8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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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道:“你要麼乖乖把身體留下來;要麼去死,然後把身體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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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 _. C) x* {3 j; b7 X  惡鬼流越升越高,再過一會兒,就算他們能爬到頂點也逃不過去了。溫樂源有點著急,但溫樂灃卻不著急,“溫樂灃”更不著急,反倒顯得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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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2 u6 ^  [/ s/ M1 f  “我可覺得我沒必要放棄,”“溫樂灃”說,“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8 {1 M* _6 _4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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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吼:“你不想被惡鬼流咬成渣滓,就快點把身體留下來滾開!”! A" f# K' f- t+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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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道:“現在還威脅我啊?剛才你不是還很英勇地說要去死嗎?其實只要你死了我就把這身體給你弟弟,可你為什麼不死呢?剛才說的都不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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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F" t: M! |8 N* }  溫樂源心中憤恨滿溢。誰沒有求生的本能呢?英勇是英勇,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被溫樂灃阻止之後,他就一點兒也不想死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吧?哪知道這個混蛋就抓住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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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這一切,溫樂灃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反而平靜地插話:“你走吧,這個身體是你的,很抱歉強佔了二十年,對不起。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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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4 g) ?2 s, T9 O  溫樂源一把抓住實體化的溫樂灃,氣得使勁晃他:“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那是你的身體!我絕不允許別人強佔!喂!那個混蛋!你要是敢把他的身體據為己有,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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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溫樂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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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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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5 L! r, M+ p8 Z2 [% v5 V  這是他的身體,不管他死還是活,這都是他的身體,溫樂源不僅搶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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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事發生在溫樂灃以外的人身上,溫樂源有的是大道理跟對方說,肯定一口氣把對方說得想去死,乖乖把身體還回來才算完。2 @5 u0 g' D3 S4 Z) Y(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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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事關溫樂灃,他滿腦子只有溫樂灃的利益,從來不去考慮對方,只覺得對方死了為何還要抱著軀殼不放,又小氣又自私,不為別人著想!與其這麼浪費,還真不如被他殺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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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O4 P* l8 e- S  沒錯,他是這麼想的,就算世界天崩地裂了也好,就算別人因此活不下去了也好,只要“自己人”沒事,又管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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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是否也這麼想過?是否也曾如此自私,而且自私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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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1 |' @; d: ]  溫樂灃的身體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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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樂源大叫一聲,向墜落的身體伸出一隻手去,只要他的特異能力能趕上,他就有辦法把他拉上來——那個魂魄丟了也沒關係,只要把那個身體拉上來,管他是死還是活!# j; [: \% w& c; u6 j* [

" d" E+ b+ I! C% d( o4 P( D( m  溫樂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特異能力封在手心裏,不准他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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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z* c) o1 V& h* l  “樂灃!你幹什麼!放開!”# O4 K/ b; d/ J) Y- y- P, m.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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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算了吧!算了吧!”2 W5 j# e# q8 U6 i( ?

, m$ Y( ^% d. P  D3 ?% M" t& V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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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q0 p. M" n6 f' I! K) l) {  “我不要了!算了吧!”: \% Y) p$ V, N1 r% `: j

/ Z9 q, s+ {! Y1 o0 p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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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目眥盡裂,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溫樂灃的身體,消失在滔滔黑液裏,連翻滾一下都沒有,就看不見了。" R4 s1 S5 D7 j, N1 r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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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中發出歡快的呼聲,就像突然出現時一樣,那些東西又以極快的速度後退,高度很快就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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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6 U- X+ E7 e6 o- Q, J0 L/ D  溫樂源突然放開了鬼網,整個人向還未完全消失的惡鬼流中撲去。他一定要搶回樂灃的身體!舍了這個身體也可以,但一定要搶回他的身體!( V" ]9 g3 |) Y# j. C* q

: U6 S! @  I4 W  k# F; {- T  第一次,他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小的、乖乖的弟弟。9 T7 K& e0 Y) A# i1 v, _(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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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二次……他不會再讓事情發生第二次!% _/ H' ?- V  B2 B" }  M' J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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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定要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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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E. ~8 e& w3 _0 w  溫樂灃的魂魄從後面死死地拖住他,任他怎麼掙扎也不放開,兄弟二人整個兒懸在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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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1 |( s2 ~; t" {  ]  “哥!夠了!你讓他死吧!哥你不用再內疚了!我不需要身體,你別再害人了!哥!夠了!放了他吧!”$ T$ M( y  e; T$ D+ G9 I0 x; a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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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終於消失了,天臺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惡鬼,沒有那些噁心的液體,也沒有溫樂灃。溫樂灃的身體,真的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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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C: `5 n9 Q' }  兄弟二人降落在天臺上,看著已經完成任務的鬼網從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溫樂源覺得,自己幾乎也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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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自己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他會保護好弟弟,絕不再讓過去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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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C& Z8 d) ^; e4 r: y  然而不管誓言多麼好聽,一切重演的第二次,他仍是沒有保護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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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o: g! \; e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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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m2 X9 a8 E6 l  選擇了二,卻一個也沒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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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9 g" V! ^0 r& Q5 r% P  “哥……”- r5 l+ Y; o" k$ p+ D' ]

9 w. x3 N( ~) t% @4 y  K5 q2 ]% _  溫樂源回身,狠狠地給了溫樂灃一巴掌。溫樂灃被打得整個人都歪到了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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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3 N% w# V. X- r" e& f+ ]  “溫樂灃……”溫樂源低聲,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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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F8 {( V; ^8 j1 H9 d! s! Q  在溫樂灃掏出他身上的手帕之前,他沒有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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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7 ~: d! s  “哥……”1 a* l8 V3 Q, v. |4 q9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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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一巴掌並沒有用上法力,所以溫樂灃沒有感覺到疼,他只是痛苦地看著溫樂源,仿佛溫樂源的表情就已讓他比挨揍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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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b! h+ U  S3 B8 E# O0 C1 j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嗎?”溫樂源抱著頭,努力想隱藏自己的眼淚,卻並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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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D1 Q3 c& _5 y/ L  “我用了兩年……整整兩年……才等到那個身體!不是每個身體都適合你的啊!可是他就是不死……他就是不死……我已經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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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又沒有辦法長時間保存你,再這麼下去你連魂魄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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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他……我能等到那時候已經是奇跡了!你明白嗎?我已經很努力了!1 q+ [9 N; S/ A9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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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呢!一句‘讓他死’就結束了嗎?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算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什麼!”0 r& R: B8 a, d3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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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聽我說……”溫樂灃緊緊拉住溫樂源的衣服,聲音中溢滿矛盾和痛苦。: s! `1 R- c2 Z% l5 l( K2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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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見過兄長落淚,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模樣,他知道今天的事很深地傷害了溫樂源,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同時,他也不認為溫樂源做錯了。: X5 y* P) o%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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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是他的,他有權支配,也有權隨便對它怎麼樣……不管是給我用也好,隨便埋掉腐爛也好,還是……送給惡鬼流做為祭品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沒辦法干涉也無權干涉……”4 [1 ^- g( G4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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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的身體!”溫樂源暴吼,“我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東西!但現在是你的!而他死了!我只要保護你就行!他是我家人嗎?不是吧!那我管他幹什麼!管他去死!”  E- n# C. U4 `3 C

) O1 s% p" w- C. [) [- W  陰森森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6 V' u+ O; a' r" O0 Z& K/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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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雙眼早已不再落淚,卻仍然充滿紅色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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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5 m9 {4 b8 ~  溫樂灃半透明的身體在他面前輕輕隨風而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撕裂、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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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如果當初被抓走吃掉的是你,你會高興看到我為你去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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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i) S. \" h( r  溫樂源沉默不語。+ j. V# j7 M; E6 K

: z! p4 g& \" x1 g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看到我跟惡鬼一樣,去和一個本來就該擁有那個身體的人,搶奪身體嗎?你會喜歡我這麼胡攪蠻纏,只為了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嗎?而這一切居然是為了你!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希望我這麼幹嗎?”( B5 [2 x& K1 a- k, Y% D& U' ]

( }3 E' M& b* _, q# J# H  溫樂源仍是無語。但溫樂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會是——否。2 L; d' q+ J0 o) p" ]' J! L- C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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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不想看到溫樂源作惡一樣,溫樂源自然也不會想看到他作惡,作惡的報應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很多事一開個頭就會無止盡地繼續下去,如果不想被糾纏到惡念和惡念所生的惡念裏,那就必須儘快斬斷!' o" k  y9 z'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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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希望我變成惡鬼,我也不希望你變成惡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互的。所以……哥,身體的事,我們還可以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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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L! d( @, z% h. E  “經過那個身體二十多年的保存,我現在就算幾天沒有身體也沒關係了,而且對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挑……哥,你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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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M' v" S$ A* z  溫樂源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著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L7 E+ u% G( ]8 V. T3 L%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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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還能對他怎麼樣?他都沒了啊……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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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搖著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公寓裏去,他弓著高大的身體,整個人顯得疲憊已極,似乎當時便老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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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5 d3 ?- o* C  陰女士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全身濕透,衣服上還掛著一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馮小姐背對著她,站在她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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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同看著鬼網崩潰,奇形怪狀的小鬼們紛紛落到地上,鑽回土壤裏。1 Z6 K7 Q& o2 m1 V9 D: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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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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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6 r7 o+ E& D# [- E  “莫事哈……”乍看起來的確沒事,但仔細看看就會發覺,原來陰女士的臉居然在漸漸蒼老,正在逐漸變回原來老太太的樣貌。/ G1 e  C" i3 @5 D. m1 }9 B

! d4 `9 o; t8 j9 M$ z  “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死掉的呢?”馮小姐問,“如果不是惡鬼流不吃你,可能連我也發現不了啊……”: e1 J& R5 U% m0 y

4 [. P' w) j$ J, z& b4 X( P  陰老太太靜了一下,笑起來。* A; ]5 r* M4 C! k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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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哈,有的時候,人能為自己去害別人;有的時候,卻能為別人來犧牲自己……”6 S* H& q. W( O9 o  [. }0 y  E.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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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的很矛盾。”馮小姐評論。0 p4 l( L+ Q8 J6 J( |$ 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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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哈……”陰老太太閉上眼睛,橘皮一樣的臉,扯開一個蒼老疲憊的笑容,“還魂術不是沒有代價……但你能讓小源當活死人莫?他當然願意,不過不行……反正我已經老嘍,爛了……就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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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快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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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7 Q: s4 I& U. J- ]4 S. F7 G! P7 v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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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c+ D. q+ ^0 x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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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6 C8 D; T& D0 T+ j  “放心……總有……一……天……”2 m7 d  E/ F7 d- ~1 [

! l8 D; I& E* _+ k, ?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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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前爪抬起,扒在她的腿上,很溫柔地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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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許多的貓陸陸續續地從各處跑來,扒上了她的腿和肩背。' u9 V0 y8 N. T3 w$ q

* X7 o. Z' B- S7 w  a  沉默者從黑暗中浮現出輪廓,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撫上她蒼白的頭髮。. D9 D! K6 T, S$ t1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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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解脫了。”沉默者輕輕地說。! P7 e1 C. b& T

9 D1 m" F: }6 @* e  馮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望著沒有星月的黑沉天空,感覺大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 Q8 B8 U7 L) I% F#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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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8:58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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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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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X1 O9 n9 {. c5 o6 G/ G6 ~0 w  何玉提著一堆菜,費力地走上樓梯。3 k2 w* C2 g; h) F6 N+ q5 X! s

* G% f. p( u- r; q7 k  ]  宋先生迎下來,幫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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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3 `2 m' l  n  “謝謝你。”何玉感激地說。" p; F' H8 |+ Q4 B

2 H$ }# ?9 J% c* p3 P$ N9 S6 j  “這些真的很重……這位先生,你也是才來的租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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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k# R$ ^0 |  宋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我不是這裏的租客,我是住在這裏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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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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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何玉並不明白“住在這裏等人”和“租客”之間有什麼區別,但出於禮貌,她沒有追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追問,有一些事,只需要繼續做下去,答案自己就會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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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3 o5 a$ s  y! X+ K  “這幾天都麻煩您了,每次都專門跑上去……請問您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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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m* a# ]; a' a0 e7 T! |5 w, y  “……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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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去世的丈夫也姓宋……”) e9 j, `$ I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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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真巧。”, J# y. Y0 C& {7 d  S5 a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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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但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在逐漸好轉,所以他不著急,就在這裏,和兒子一起慢慢等。% j9 t! \) t! i2 r, ?) `) c, ?

, m) d+ X. y, A' r  沉默者的門匡當一聲打開,沉默者拎著三隻貓扔了出來,反手又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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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扔出來的三個傢伙嗷嗷嗚嗚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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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說過我的房子不是你們爭地盤的地方!再這麼幹就閹了你們!”沉默者在房中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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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聽懂了沒有,總之它們顯得有些害怕,沖回門口用它們尖利的爪子在門上狠狠地撓,那咯吱咯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e+ q% U( x) f4 E0 s% ]5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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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罷了,它們三個居然還學會了高音三重唱,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高低應和著,讓人心裏撓抓得恨不能撲上去掐斷它們的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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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t+ L% r5 U) A  “好啦好啦!”沉默者的主人陪著笑臉把門打開,“它們也都知道錯了嘛,別就這麼趕出去呀。來來來,你們三個小霸王快住手,別把門抓壞了,不然讓老太太看到你們又得罰站……”: E1 b5 \+ E( {/ j6 z$ M- ^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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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霸王正想趁機溜進去,門又匡當一聲狠狠關上,差點兒夾住最前面的霸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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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不準進來就不准進來!給我站在外面不准動!用不著老太太懲罰,我今天非要讓它們記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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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霸王好像聽懂了,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口,果然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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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永利打著呵欠從自己房間出來,手裏夾著公事包,身上的西服皺得亂七八糟。; l! |: `- s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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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今天到底星期幾啊……老闆那個神經病怎麼現在叫……”3 c# O: q& D' G#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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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 h- J/ ]$ G  t. L' b'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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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謝謝。老闆果然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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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E4 [0 W3 V7 {( _  他走出門去……又疑惑地退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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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M2 f) R% @5 G  “……剛才是誰回答我的?”) c: E, J3 j; n. }3 ~3 N, }

; a2 J: r2 h  |  V7 M  a& c3 A  胡果挽著一個嬌小女孩的手,一邊低頭在她耳邊講笑話,一邊趁機在她身上吃豆腐,很自然地,立刻就被打得齜牙咧嘴。! @1 k$ @( W1 x) {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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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很可惜,女孩子的力氣不夠大,打這麼一次只讓他維持五秒的君子,那傢伙很快就又故態復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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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你們住手!’那些壞蛋都嚇壞了,轉身就跑……你看,我果然洗刷了上次的恥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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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f8 {$ A3 q9 ~  女孩嬌笑:“笨蛋,上次是在車裏呀,這次可是大馬路呢。那麼多人,誰敢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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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0 R5 r" b( a: ^4 r# }) Y  “那也不一定啊,就像上回電視裏……”; Z3 s* |7 w; ]) `( g

8 K0 K% U! @' J+ }2 `  陰風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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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V  a8 H" ]3 \  “你這些無聊的英雄故事說了一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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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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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愣了兩秒鐘,慘叫一聲就往樓上逃。逃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拉上那女孩,光速逃回他的小窩。% k* G  f8 u) M7 X7 n; d6 L

& b4 R# ?4 i, q: ]) C( E6 v  “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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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 k7 I! c4 A  他那聲淒絕的吼叫在公寓裏回蕩,回蕩……繞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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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k0 \  f) \6 o$ s. s6 H: c0 ~  “……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呢。”飄來飄去的馮小姐說。6 z6 [" o' @+ Y% v6 {" F' L. l$ v7 G: f

  Y1 Y$ V! w) k6 [* ~2 f  “阿姨……”坐在樓梯臺階上的宋昕,像小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你老這麼嚇唬他,他當然會害怕啊……”1 T+ n( S' V.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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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慘叫著一路跑下來,手裏還拉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妻子的腳還在半空中飄著,好像是他速度太快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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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到底是誰把鬧鐘按掉的!今天可是畫展最後一天!不出席不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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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U6 H0 ~+ m; m7 p( z  “啊……”女妖精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身體還在半空飄著,“人家好想睡嘛……就把鬧鐘弄壞掉……”  ]# a9 D% m(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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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忽然停住,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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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一激靈,睡眼惺忪的模樣當即變得異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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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然後王先生什麼也沒說,拉著她又轉身撒腿跑掉,他如同怒吼般的叮嚀遠遠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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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你說!你這個該死的妖精!給我把精神拿出來,你可是這次畫展的女主人!對!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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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9 M6 B- r2 _  電線杆上原本的招租廣告被撕掉,貼上了新的廣告,不過看起來新舊廣告間沒有多大的區別。5 D% G4 `1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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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蔭公寓招租: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家俱全套,每月四百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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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A* N% V$ Z- W; J3 j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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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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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H+ f1 l  唯一變的,只有落款。( e: Z0 V$ D- P! B. R0 v$ q

8 f4 @' j+ ]  ^& U/ i9 @" v  貼完廣告的年輕人看了看紙上奇醜無比的字,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一下,好像在說“反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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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6 ^$ w/ W) `; u9 a  他轉身,輕快地往綠蔭公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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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s& L+ T! o1 l  “哥!你這個笨蛋!怎麼又把‘滿足條件’寫上去了!別人八成還以為我們招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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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k5 J9 D9 s8 ^  m/ V: B8 t  “啊呀呀,有什麼關係,有美麗的小姐那自然最好了。”9 r. F7 A2 N% U&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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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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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居然敢罵你哥哥是色狼!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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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4 r# `% b( y  一個可憐的單身男人經過那個年輕人身邊,忽然發現對方竟又是怒吼、又是咬牙切齒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和他自己說話!不由驚恐萬分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偷偷按下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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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從某些地方跑出來的病人,仍在繼續和身體裏的某人爭吵,並且有戰爭升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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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威風凜凜地蹲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享受著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正午陽光,一個老太太坐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給它梳毛。- Z% r8 P. g) Z!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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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和自己爭吵的傢伙,幾乎是跳著腳出現在小巷口,吼得聲音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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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笑起來,在貓脖子上抓一抓,身影就漸漸淡去了。# d7 z7 e2 W' f8 f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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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毛?怎麼又坐到這兒了?走走走,回家,準備吃飯了。對了,今天還要給老太太上供,畢竟她都是為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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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7 i, |9 {9 S  “真難得,你居然有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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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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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鬈發的女子和那個人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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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發現是她,忙叫道:“等一下,楚小姐。”2 u0 ]- ~8 L( N! @9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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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回過頭來,微笑著面對他。  s! V8 ], M, z( w

5 \) R. N. |. Q3 T' l) E  “你……還是要搬走嗎?”4 S' C  X/ _1 [8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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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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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地方,你就能忘得了他嗎?”; k5 W2 {& ?5 t: u8 x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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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笑了,那笑容非常甜美,讓看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陣暖意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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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 ^( ~9 W* y% s& _$ k  “就是因為不管換到哪裏都忘不掉,所以,才放心地走啊……”3 I% V3 D7 w6 R) J3 `2 A" |1 J

& G; G  r4 \6 s" p7 |7 ~  “這樣啊……”那個人也笑了。+ T; G+ ]" L+ T) G% i-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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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幸福。”: x0 L$ L. U- t" f$ L* H

$ U  U' ~1 {$ j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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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身影慢慢離去,那個人看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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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覺得,愛情的保值期是多久?”/ x2 I9 g" V' r" a6 [, H9 q4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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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這個……這個你還需要問我?你自己還不知道?多簡單的問題啊!”" n% L$ H& \4 j2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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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的確不該問你……”- g- S, c: x* |5 g# y1 S# h

3 f3 a) Q1 ~( {% b  “臭小子!你又想打架是吧!”! h* {) O+ U. E3 C2 J9 V7 x- E

9 G/ A, H9 F+ w1 O+ B2 n) }  貓咪親熱地偎在仍吵個不停的他腳邊,和他你儂我儂地進去了。" |0 j2 t( r2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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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的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N! O( Q# z& y( {2 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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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坐在公寓外,望著樹葉中漏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
3 |  |' h2 U1 }) V& o3 Z  無論在哪裏,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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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x# R/ Z' k9 N- F/ g4 A  祝你幸福。# N- k& z8 D) R/ a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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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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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50:41 | 顯示全部樓層

/ R" W$ ^0 D  w. ^) T2 @& q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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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顫抖著打上“全劇終”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就像那六月裏飄雪……不對……是狂風暴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跳草裙舞中〉鬼怪公寓,我總共寫了一年又兩個月,總共三十九萬字。* j" V$ E" T" O7 Y$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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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寫這本書期間,我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和支持,比如穆風,比如熊子,比如永恆明日,比如莫凡,黎瑞兒……還有其他很多我已經叫不上名字的朋友們,都在不斷地給我關心和鼓勵,讓我這種敲多一點字就想死的懶人能夠把這個故事寫下去,一直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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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j8 C( Y( g; s  另外還需要感謝的,是鮮鮮文化的編輯,思穎和番茄。^-^因為是第一次出驚悚推理類的書,我簡直是又興奮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麼樣好了,在很多方面都很亂來,這也毛病那也毛病的,導致第一本的出書時間一拖再拖……有像我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作者嗎?沒有吧?5 W( P; X) \/ j

4 W2 n( Z3 l( m8 S/ b! M5 Q7 p  非常感謝兩位編輯給我的耐心,在我打滾撒潑胡鬧的時候,給予我足夠的理解,並在其中找到中間點,讓大家都滿意,而且番茄還不是管驚悚這一片兒的編輯……也被我抓住折騰來折騰去的……這個……的確很辛苦……汗……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改的!〈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冷汗……〉關於蚊子小姐和瓢蟲小姐的故事,這個也許會有人看著眼熟,這其實是我穿了馬甲在某站新開的連載《神妖一窩》〈後改名《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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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寫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麼,寫著寫著,我就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按照《鬼怪公寓》的套路來寫,而且寫完以後怎麼想都應該是和《鬼怪公寓》同宗的故事才對,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F3 n$ I5 [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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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煩的就是寫同樣題材的東西,尤其是思想上一致的玩意,比如《變態靈異學園》寫的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變態,每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搞笑……1 U+ \0 d7 ]: 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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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麼《鬼怪公寓》就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貌似〉的地方,每個人都很正常〈貌似〉,每個故事都要有意義〈貌似〉,基本上按照悲劇套路〈貌似〉來寫……2 g5 r2 a4 @; R. b8 y5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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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讓我寫一個《變態靈異學園》,或者再讓我寫一個《鬼怪公寓》,那不如就讓我自殺吧!〈繩子呢?我上吊的繩子哪兒去了?〉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那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的設定很有趣,實在讓人難以割捨,我打算用來繼續寫別的類別〉,於是就併入《鬼怪公寓》中,成為溫樂灃出差時發生的事〈當然是經過了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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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馮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寫馮小姐的時候,手裏都忍不住會打成“陰小姐”,打完以後發現沒有這個詞,才想起來根本沒有陰小姐這個人……為什麼呢……鬱悶……6 i9 V2 V) L) m: s) C' o1 `0 s7 ]

" r# I7 J6 [# t1 Q4 Z  關於她,其實我以前是想寫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的,後來又發現不適合,很容易導致喧賓奪主,所以就沒有這麼幹,只把她稍微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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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大家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吧,她為何只有背影這一點我並沒有解釋,不過這個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是她不喜歡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是在腐爛的過程中,把半個身體給腐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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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當初設定她的時候就沒打算設定清楚,只是很喜歡這個全是背影的鬼怪設定而已。2 A2 M$ z# p  ?& s1 s

/ n. T" S, p9 q( p" ?. A3 D  有朋友也問過她到底是什麼身分,我也說過她的身分和其他的鬼不太一樣,也許有些朋友看完了也沒明白……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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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u' a3 t0 Q9 @7 `9 z  其實,整個綠蔭公寓就是建造在一個基本等同墳場的地方上,就是被馮小姐整個滅門的地方上,地基裏埋著的就是馮小姐的屍體,到了現在,其實馮小姐就成了這個公寓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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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公寓容易招鬼,除了陰老太太的問題和鬼流的問題之外,她也是很重要的吸引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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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為什麼不寫清楚呢?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啊……這種東西又和故事的發展沒有大的關係,再者,重要的只是她將夫家滅門的時候,用完,也就沒關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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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 m* k7 q8 I) i" _  再者,是鬼流。為什麼綠蔭公寓會有鬼流?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就像之前的蜚語蛇裏,女王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經理的所謂“負體”是什麼意思,還有沉默者裏,沉默者是什麼,他是如何成為沉默者的,這些我都不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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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大家怎樣想,我是沒辦法干涉的,不過也無所謂,“一百個讀者的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再加上作者,那就有一百零一個”。/ Y1 c1 ~5 v4 @- y1 ^2 K

7 e% K6 k/ S+ S0 K, v) [7 y  鬼怪公寓的結局,其實是寫到行屍就想好了的。溫樂灃的過去,還有他動不動就脫體的能力,在這最後一個故事裏都要講清楚,而且要給他一個結局,也要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結局,還要是整個綠蔭公寓的暫時結局——他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大家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不管怎麼想都是很正常的,畢竟,鬼怪公寓完了,可溫樂源、溫樂灃、女妖精、楚紅等人還在,他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下去,直到他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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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C6 P$ C3 e. ~  看完整個故事,也許有一些讀者會很不滿意,因為我完全沒有給兄弟二人安排女朋友啊、妻子啊、情人啊……甚至連曖昧點的,也只有女王蛇事件裏的任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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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還是煙雨任平生姑娘的強烈要求……她一定要和溫樂源來上一段……那就來上一段吧……問題是我只喜歡寫別人相愛以後的故事,剛開始愛的故事怎麼寫啊……不會啊……於是就變成了大家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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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有女朋友,就算要弄一個有曖昧的,也讓我撓頭到死……饒了我吧!〈裹棉被打滾中〉在最後的部分,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個人終究讓自己的身體死掉,寧死也不給溫家兄弟。% P( l, t- M; `3 [1 P9 Q* _

. j1 k; B. q# ?+ f0 v- z  而溫樂灃,沒有身體的魂魄其實已經是死了的,但溫樂源就是不承認,所以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和溫樂源共用一個身體,或者到溫樂源死,或者到溫樂源給他找到新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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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那個人要浪費自己的身體,寧可被鬼流吞掉也堅決不讓溫樂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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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大家可以想一想,不管他當初病得多重,多痛苦,不管醫生給他的父母說多少遍他可能已經不行了,但他那時候畢竟還是活著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就在第二天,他的病就能好,說不定就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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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O6 U/ \; h1 k( R  但溫樂源卻生生打散了他的期望,因為救人心切而徹底忽視了這個被害者的意願,他造成了那個人和他家人的終生遺憾,甚至可以說,他的葬禮都是沒有屍體的,也許只是個衣冠塚。這樣的人,你打算讓他為人奉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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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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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溫家兄弟非親非故,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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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溫樂源來說也是一樣,溫樂灃是他弟弟,他當然要以弟弟為優先考慮,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要盯住,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既然醫生說那孩子不行了,那在十歲的他來說就等於真的不行了,那就沒有必要等他真的死掉再說,活著的身體更適合溫樂灃——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把靈魂移植到另一個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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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們不能要求別人為他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別人也是同樣,這是很簡單的平等道理,可是……如果事情是發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沒有理智了……往往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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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7 H- ^: X/ t1 L' g" b: c. P  總——而——言——之!6 g$ o- F" m( }) }! N7 o8 O5 ]1 O"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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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公寓,就到此告一段落,它的故事,也許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也許就這麼永遠結束了,大家不用傷心〈有人傷心嗎?汗〉,也不用不舍〈有人不舍嗎?再汗〉,大家和公寓的住客們也許在下一個故事裏仍會見面,只不過……是不同的故事吧……3 ~3 k, j; k2 @/ r

8 S3 Q, M' H5 ?( G7 o, X6 w( N+ I+ |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蝙蝠在此無比地感激涕零!謝謝!% |0 x% U9 o5 [: W+ G* i.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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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信箱?a href="mailto:Obflxt@163.com">Obflxt@163.com,如果大家還算喜歡我的故事,請與我聯絡,或者發現我的故事裏有什麼問題,希望能指出來,蝙蝠在此再三叩拜頓首!# y: G) e/ |; g1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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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2 O- a9 u% C% R# k. F7 R! w7 s* M! C, d6 h% F: u0 K- Q
  真的,非常感謝!( R. |% t/ ~3 d/ z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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