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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15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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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5-7-2007 20:45: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D- o8 z- u$ G/ n' b鬼怪公寓5 R$ ~/ B9 ?! W1 l; _  i7 q* K
作者:蝙蝠/ _6 y/ A- ?( ]1 l& ?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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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一章
  O6 o6 ^: J! o9 v# B/ S. P' k" c
  一生,一世,秘密往事。
( g& u3 p  P5 P' f. \  永遠地關上嘴,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說、不看、不聽。
4 V( C% V$ u) P& i; h# ~) ?! @) c7 n  “這是你的罪孽,都是你的錯。”% ]4 R4 E/ V& p# I0 U) V9 `$ i
  耳畔沒完沒了的私語。, G# s2 ?( ?/ j3 K
  二十年。
0 g" E4 K" Y# |3 A/ e  整整二十年。5 w& z2 B# i; W7 [: D, V+ n" l
  ***
# U- q' X) K3 `1 r- Y  五歲的小男孩從門外面啪嗒啪嗒跑進來,消失在樓梯口。3 n  {/ b: i, \. z" z6 U. s6 |
  五歲的小男孩從走廊裏啪嗒啪嗒跑出來,消失在太陽下。% F& p3 ?- Q: Y. T, _
  五歲的小男孩從樓梯上啪嗒啪嗒跑下來,消失在角落中。
1 B5 d/ L* N/ z' }/ \, b  他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只能這麼看著小男孩一次次跑出來又一次次消失,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4 p. L* C% P  @, P$ {4 b  ***, M+ t$ N" b& T5 ?5 t# K
  馮小姐嘴裏哼著“玫瑰玫瑰心兒堅,玫瑰玫瑰刺兒尖……”的歌兒在樓梯上飄浮,像坐電梯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2 U5 @- n  J4 G3 f$ d% y! `( U  溫樂源坐在樓梯最低的臺階上,頭靠在扶手上,強壯的身軀硬是把本來就不太寬的樓梯堵得水泄不通。
: F5 S( N( |5 w9 A+ a3 I% R2 j1 A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春夏開在枝頭上……”/ C9 `: w( p0 F$ d9 O# y" F+ N4 N& E
  “馮小姐你別唱了……”溫樂源熬不住了,抱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
  E! _9 r& S5 S* ^* }7 l  本來馮小姐的嗓音不錯,唱歌的效果應該也不錯才對,可惜她畢竟是鬼,有哪個人聽鬼唱歌不起雞皮疙瘩的?! U9 E- W  P( ^! ]
  溫樂源的反應很正常。
. h+ ]! ]9 Y1 H5 ~- T  “要麼你就回你房間去……要麼繼續聽我唱歌……這裏是我的地盤,不歸你管。”馮小姐陰涼涼地給他一句之後又繼續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濃……”8 F( _) F9 a" y5 G
  就算這歌聲如何動聽……有人會喜歡看著一個光有背面沒正面的女人,飄來飄去地唱嗎?
$ Y" d2 }0 G( V' ]' r  溫樂源神經很粗,但不代表他的神經能比得上水管粗。
& t% |- ~4 ?  F" J" u# w& M1 w' y( p  溫樂源終於忍無可忍……地四肢並用,開始往樓上爬,看來馮小姐是贏得差不多了。+ y# M$ {! Z8 ~1 r6 N/ n4 [' ~$ B: P
  “玫瑰玫瑰……”. A) J: K0 Y3 w! e
  爬到一半,溫樂源的動作又停滯了,他想了想,倒退著爬了下來。$ h7 d* z2 ~  l. ]0 U) G9 Z) n/ J  I& B
  “你又回來幹嗎?”馮小姐問。* f/ J4 a# V6 I: I6 ~$ [
  “我改變主意了。”溫樂源坐回原來的位置,說。
0 o# r/ ~" y: e5 I$ k' n; L' ~. T  見自己的歌聲沒用,馮小姐也不唱了,轉而選了溫樂源背後的較高臺階站著,“溫樂源……”( D$ y" Q, ]  B0 L/ u/ X1 T
  “幹什麼?”
, q# k4 k: e$ o9 @2 D  “我可是你的長輩。”9 J) l+ X2 a; G
  “是啊,你做我奶奶都夠了。”溫樂灃不耐煩地說。
" j, A) k& D8 e! L7 Q8 V+ F: |  “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0 `8 y* F8 [9 p6 P8 @5 h& y# Z
  溫樂源搓了搓臉,好像要把她說的話全都搓出去,“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這時候和樂灃整天待在一起就夠難受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
, d6 d- b+ o# ^  I2 X' M* Y6 f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哥哥大人這麼為難。今天你不如就在那裏一直待著吧,等舒服了再回來。”
  c% L2 x- t8 L# D* C  `3 i  等溫樂源大驚失色地抬頭去看時,樓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 H9 e; r/ p. i; k  “你看!你看!”溫樂源埋怨地說,“又把他得罪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就脾氣暴躁,我都儘量忍著不敢得罪他了……”* Y# R, R4 M" E/ D, f1 D
  馮小姐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那怨誰?還不是你自己話太多?我剛才可是連一句都沒說過。”  F$ b0 T9 a* w4 n/ x  e. v
  溫樂源痛苦撓頭,“啊啊啊!都是你的錯……”; [6 v. R+ L, C# {7 @) Y0 ^6 O
  馮小姐:“……”你到底聽進去我說話沒有?' R* i$ i, N- c: Y
  “好了,”馮小姐用腳後跟碰了碰他,“這麼大人了還整天看著弟弟眼色行事,像什麼樣子?奶奶來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把不高興的都忘了吧。”2 t; W# s3 i8 _/ R  y
  溫樂源氣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k0 h4 Q% E6 J3 }  馮小姐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就開始講她的故事:“從前有個男人殺了女朋友,結果血衣洗不乾淨,據說女朋友的鬼魂會藉著沒洗淨的血衣來找他……”! e! }+ s- c, ]% J* b
  “最後女朋友對他說‘因為你沒用某某牌洗衣粉,笨蛋’,是不是?”
! o: }' l' n& S  d) H  馮小姐靜默,一會兒又繼續道:“那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一對夫婦帶著小男孩出去玩,小男孩在樹下高興地跳來跳去……”! f8 _6 `9 ~$ x
  “後來看錄影帶,才知道原來有只鬼手抓著孩子的頭髮一拔一拔,對不對?”+ N: {/ n) W8 I
  馮小姐默然,再一會兒又繼續:“再來個故事,你一定沒聽過,而且你們這些男孩子肯定愛聽。話說有一個女孩子在澡堂洗澡,一個女鬼跟她說……”
4 r5 y. M3 r  z6 Q7 Q" u) O* D  溫樂源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對她吼:“我替你說吧!那女鬼說‘學妹你看我好慘我沒有腳啊!’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跟你一樣絮叨!* R9 E; h0 _# {" H! _% |
  “別人都知道了還說!女孩氣急了就跟我一樣啊!轉過來說‘學姐你看我更慘我沒有胸啊!’就跟你一樣只有背沒有胸啊!" M: y) _& l, [5 q
  “還要不要聽?還要聽的話,我還知道很——多!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 l  N6 f; e4 f3 a$ W- B( S, V  本來溫樂源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的嘴臉更是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面如鍋底,眼如銅鈴,牙齜得老長,說他是妖怪都不夠形容的。' a( x9 t; o( r" F, U3 t( p" ~
  如果馮小姐有正面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清清楚楚刻上“目瞪口呆”四字。可惜她只有背,所以溫樂源只能看得到她稍微往上飄了一點,再無其他異狀。( h- w) e& n' M# S' q2 d! A
  溫樂源深呼吸幾次,又坐回去:“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忘了那些事,不過我真的很煩,讓我安靜會兒……安靜會兒……”
5 L- U4 g  @  u5 n! x/ m+ L  馮小姐歪了歪頭,好像在通過那雙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眼睛看他。
4 S$ |( R1 {0 o  t/ ~, N6 `$ V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講個故事……”
# L# |& ]7 }" B1 h8 x  溫樂源真的要絕望了:“姐姐!阿姨!奶奶!祖姥姥!你行行好吧!”
3 o' M. s8 s) |  }  “這個故事,你一定沒有聽過。”
  J: l5 q( k# l: I  “如果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就不必了,胡果那個膽小鬼的存貨,你看過的我也看了……”: l1 T- {3 d: I: d
  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 o" U; k" Q. }$ [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 x" g2 c# ]* R! Y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 I% M7 l, r. Q1 H% B2 S% ?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
0 T1 H/ E+ s4 G( Y  ***
; L4 X) R1 Q6 ~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6 b  Z3 K- k7 P* d2 B( S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Z/ t& Q7 X" H  a! o  j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B3 W% U+ ?: R! U5 F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沖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沖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0 {4 O0 c1 n, q$ h" A* K/ ^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
& D0 a% m0 e" I- V) t+ D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 V! d' ~' [4 s& H1 H# ^- P0 j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  C6 z) Z0 C  K$ n9 `) \: y* N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2 k1 `6 a, Z& X$ O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 g4 [( {4 `$ a+ J: \; X& T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1 j' P2 A/ l. V9 l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6 p/ ^1 J9 w; T' e. P; I1 `' f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2 }; F5 d# X7 t8 T0 S3 ]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消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
' k, Y) [0 ]3 E  W& _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 T. P& I6 U  _! P2 z2 u+ X) n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裏,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裏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羡慕死人。
& E( y* p: T8 S9 K& n8 Y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5 ?+ T# j' a% L% `/ B/ _$ E- x+ R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娘也就不管他。
" h8 J( {" f$ Z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6 `8 Z5 P) e9 c% ]' Z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4 `/ w2 `9 E4 g3 E! M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仿佛沒有懷胎的消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7 N! H! h; `+ {# I6 D( E5 m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 w6 u( L. i6 n$ |: v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酸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i; s) d. ]; _- {' I$ A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就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濕方才慢慢停止。
/ h" H2 h# p5 s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裏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0 I& V% }: x( G/ }  H  k; K1 M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裏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 b3 J1 w7 U  F! J" p: g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裏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
! ~6 B' W$ N( a$ Y9 V2 ~' F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 m2 v0 x4 X" [! Z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裏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倖,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消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 ]8 q" q5 V3 l2 d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q6 z2 x2 G/ g! K! M8 h' S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新婚之時她就聽他說過,不過沉浸于甜蜜之中的她,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居然真的會出現。
9 d$ I3 V0 _, @3 V. q5 _* T- a  她的房和二房、三房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牆,從那天起,她就只能整日留在自個兒的房裏,聽著隔壁夫君和她們的調笑聲。
& M. C$ R$ k  M( c5 V  也似乎是從那時候起,每日,水流得更多了。
7 m  K; W  Y! s! \: h  剛開始還只是染濕了被褥,如今除了染濕被褥之外,還從床上流下去,流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在屋裏詭異地攀爬。更怪的是,現在流出的水也不像以前那樣清亮亮的,而是變得非常渾濁,帶了些暗紅的顏色。  V5 \) D* h1 ?3 f* z  j, U

+ P1 Y! ]' v) V/ M$ p6 k# k# z二房和三房的家境不錯,雖然她家已經開始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兩房家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 N' T; A& H$ t$ H$ \

0 ^) O: t1 ]9 p1 K$ O  可那兩房並不因此就安分地做小,反而天天在夫君耳邊嘰嘰咕咕沒多少好話,搞得夫君偶爾到她這裏來也是吊著一張臉,不多久就走了。6 x# j* q8 a7 f% R7 }, d

  G2 R. m7 |; A! g  她惴惴,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但夫君的眼色就是她的命運,若是夫君都這樣對她,那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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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變了心的男人就拉不回來了啊!她卻還不明白,只一味地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拼命在自己生病後臉色就沒有好起來的臉蛋上,塗抹胭脂水粉,每日每日,勾繪出好一副精緻的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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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7 W. c) `7 k5 M  但除了這些之外,她根本不敢去做任何事來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有半點不滿,她只希望夫君能回頭,只要他回一下頭,一定能看得到她為他盛開得多麼漂亮。3 f" g1 a+ I; S: k) k1 t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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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即使是這樣美麗的她,夫君漸漸地連一次都不再來看她,牡丹開得再美,賞花人不在,也是不行的。於是牡丹又漸漸枯萎了。2 v+ P, p0 J8 ]$ F& h  G4 m' g( I

- ^# k. H7 ]5 A  應該賞花的人不在,不代表別人就是死的;夫君不在,不代表他的兄弟們就不懂花開時的絕美勝景。, ?. ]& m- U% G8 J( ~" B

/ a! k1 x$ `; V0 v" k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也許偷情才夠刺激,不知從何時起,夫君的兩個弟弟就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小院裏,明裏暗裏地對她挑來逗去。" G! P3 G& O9 D) U2 U& s

( q  c, B3 @0 a  她可是從小便被教會要嚴守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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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管她怎麼躲,那兩個人總能交替著出現在她面前,又是淫詞又是豔語,把她臊得又羞又怒,卻對這兩個小叔子沒有辦法,若是告了公婆,反而會被罵做不守婦道、勾引小叔的淫蕩女人。6 p/ ]! X% I& M0 z2 I" @" Q4 u

7 Y0 M4 O# m' n- f& W  一次,夫君的大弟竟要強行將她往床上按,她拼命掙扎,結果二弟進來了,她向他求救,以為他能救她,沒想到那兄弟二人竟是同樣禽獸,撲過來就幫著按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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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J  U5 ?+ m+ B  她喊啊,喊啊,喊得嗓子也啞了,她知道娘家給她帶來的丫鬟,必已被做了手腳,但她也知道至少隔壁的二房和三房肯定是能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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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D8 \* w- i) t  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房梁上回蕩,她聽到顫動的木床在耳邊呻吟,但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救她。" R- ?  Y; Q: o; z' e. n4 _+ a

- M& o3 W3 l% R+ {6 c, F, W' e  ——有人來救她,可惜是在最不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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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的大弟辦完了事,二弟剛要爬上她的身體,門就被撞開了,氣得發抖的公婆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著小屋裏散發淫靡氣味的三個人。; i, G. I% A: F& P% X" F7 r6 f

, n  i3 |2 _4 r, {  “救救我……”她無力地乞求。
& U, J. s1 u. ^
/ ]7 X6 I% f  x) q4 O  但誰也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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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反了!一個淫婦就把你們都弄昏頭了!”婆婆扯散了頭髮,邊哭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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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就向床上的她打來。, ]/ t6 ?: h% j1 T; L  b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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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父母的蒞臨嚇呆的兩個禽獸終於醒悟,叫道:“爹!娘!是這蕩婦她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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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杖不由分說地兜頭打下,那兩個禽獸套上衣服就倉皇逃竄,又被家丁們擋住。唯有她,無人理會,本就讓血流了滿床,又硬受了一拐,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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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6 Z) \3 |0 z  見她這樣,公婆也好像嚇壞了似的,帶著人火速退了出去,把她娘家的丫鬟僕從都丟進小院裏,又鎖上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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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I6 ^, i8 P, _/ J  那門一鎖,就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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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b) g: }/ f; Q4 U& W  她受了嚴重的傷,且被關在這小院裏,沒有大夫來看,她的身體就很快地壞了下去。後來,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只記得自己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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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偶爾她稍微清醒,就覺得丫鬟僕從們好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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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他們也許是逃走了吧,不知道是從哪裏逃走的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悄悄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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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捨不得夫君啊……對了,夫君呢?為什麼他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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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2 s& g* I  終於有一天她清醒的時候,發現連最後一個丫鬟也不見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0 t" w. j6 l: E" M

# s7 N$ |" g6 k( _& T8 N  她有些痛苦,又有些放鬆,因為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受罪了,再有罪她自己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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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一日夜晚,她沐浴在月光下,慢慢地給自己梳頭。寒冷的夜裏,院中竟還有小白花開著,她就看著那些白花,口中輕輕地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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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C1 D8 N" D  f( j/ V% F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也不怕,她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夫君必定明白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向公婆說清楚,讓兩個小叔子還她的名譽。4 e0 h# {" O7 X) t"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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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她明白,自己的貞節無論如何是回不來了,但她已做好了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準備,即使只能隔牆聽著隔壁夫君的聲音,聽著他與小妾們的歡鬧,即使今生都只能住在這裏,也都罷了。6 Y4 C$ s' H' h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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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腳步聲經過小院門前,兩個男人低低說話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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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7 Y% E1 Q  “喲,這裏怎麼陰風陣陣的,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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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時候沒人住以後,這兒就老這樣。”9 P$ r* p& x4 K" L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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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還聽得見人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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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P. u; X# y% @6 w  “別胡說!人嚇人嚇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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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不過我也聽說,當初的大少奶奶長得那個漂亮,人人都誇!結果誰知道是個狐媚子,大少爺又娶了兩房太太,她就忍不住了,嘻嘻……居然一下子勾搭兩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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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你光是聽說,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大少奶奶的腿啊,白得……嘻嘻……那眉,那眼,那身浪勁!連我都想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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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嘻嘻……要不是當時就被老爺打死了,新大少奶奶還說要把她賞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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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V, S5 w3 o  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注意到上面已經被自己捏出了深深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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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大少奶奶啊……
4 {- y, s: P5 K0 T5 g5 d
  {9 h' F7 l" m  N; A) i  月光,仍是又清又冷,冷得令人發顫。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2 e" d! R1 @2 N/ x) r7 Q% L)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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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看著手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把梳子的呢?白色的,沒有裝飾,沒有刻花……對了,連梳齒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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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夫君不來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在睡覺,身體流水的時候,她也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梳頭,用這個梳子……不,這不是梳子,這是是一根人骨,我一直在用一根人骨在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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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是誰的骨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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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M6 a: v. X: G6 P  月亮清涼幽深的光芒照在院角,她看看那裏,原本應有小白花的,小白花到哪兒去了呢?為什麼那裏只剩下一堆堆的人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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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丫鬟和僕從其實根本就沒有走,他們都留下來了,留在這個小院裏,變成了小白花……/ p! }1 o1 q) H( h" j

2 v, I) O5 ^, g$ l! }. Y/ @  不,那不是小白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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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x$ r0 y6 A" G0 {& X& C  她把他們都吃了,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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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F! |' h2 J' U# O  G' w) p

3 {& D/ P/ O" ?  其實她當初就沒有逃過土匪的追擊,土匪一刀插進了她的背心。" b2 C$ W9 C3 a/ Z" i/ T

# t3 G: P9 L9 D5 x6 x, Y  送親的隊伍並不是在行進的時候被土匪追到,而是在湖邊休息的時候。所以她當時逃向的也不是活路,而是湖水中央。( e8 y, z" B, q: W6 E6 h

* w9 j# O/ X7 X& o  被砍到之後她又繼續地跑啊跑,一直跑到水裏,淹死在裏面。7 b; `" t) l2 ~8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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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是了,她早已死了很久,卻還心心念念地要嫁人,因為偷偷見過的夫君一面,那個英俊少年。7 N* z  Z* [; W" z5 ]-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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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回到夫君身邊,她變成了吃人的鬼,每天每天,不知道吃了誰,然後,回來流水,把那個人的水都流掉,等待下一次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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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付出這麼噁心的代價之後,最終她得到了什麼呢?第二次被弄死,然後一口一口吃掉身邊陪嫁的丫鬟僕從。0 C, P+ Q/ q' J; r% o7 s

8 `, Z% E' _2 n2 P  她以為他們能給她作主的,她以為總有人能給她作主的。, A% d/ t1 g, [( Q# o, ?6 K6 }# B

, M8 D' h0 w3 U: N+ j  但其實沒有,誰也靠不住。* O/ U, G2 s$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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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5:51 | 顯示全部樓層

9 L9 ]: L1 d& K  t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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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的事,對所有生還的人來說都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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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V% m' i/ y  e: w  二少爺和三少爺忽然瘋了,對著牆壁拼命下跪叩頭求饒,嘴裏喊著化做一灘水失蹤的大少奶奶的名字,一會兒,竟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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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O  @5 l" B( |  和他們在一起的老爺和夫人趕快讓人去扶他們起來,才發現他們從七竅裏不斷地湧出血來,有個丫頭尖叫一聲,就見兩位少爺的身體從毛孔中往外噴血。" j0 m* j- a: l  \+ h7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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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見過當初她“生病”的模樣的話,必定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惜,即使她生了那麼長時間的病,除了身邊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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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 Y9 W2 x4 t: F  接著全身噴血的是老爺,然後就是夫人……3 [3 L+ B* L! w# }; z! _*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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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好好的家裏變成了血池地獄,到處都是呻吟聲,到處都是新鮮噴發或正逐漸乾涸的鮮血。# Q  b: {: Y( b# P8 f*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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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逃,逃不掉,逃到門口就要被硬生生地抓回去,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捏碎。只有幾個膽大敏捷的,爬牆竄了出去,才算保住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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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偌大的院落裏,只剩下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屍首,蒙著黏糊糊的血漿,間或有老鼠在屍首中間跑來跑去。; H: }# I6 ?$ n' z'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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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大少爺和他的新妻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去了,因為天亮以後,膽大的官差到那家看時,在大少爺房間只看到了一堆碎肉,誰也不知道那堆碎肉是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以後,誰都是一樣的了。: ^" r4 K; b1 R% b- U) s6 n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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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整個宅子從此就變成了鬼屋,沒人敢住,沒人願意買,只要有人敢進去,那必定是活著進去死著出來,把繼承那家房產的親戚急得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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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後來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道人,讓人去撈出作怪的少奶奶的骸骨,埋在地基下,又蓋了一所房子,她才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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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壓著骸骨的房子轉了無數人的手,人們已經忘了它所代表的故事,只看到那骸骨上的房子。% W0 k: e0 c/ ?* `2 b

" a0 Z1 z+ c+ j  幾十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那棟房子,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更漂亮的建築,然後又是鬥轉星移,兜兜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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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那間房子變成了公寓,吸引著無數南來北往的客人進住——包括那些不是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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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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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h3 I1 f. H  “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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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無聊。”溫樂源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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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x9 ^3 p' I) g$ J  }  “是啊,我死得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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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5 {( o; w  溫樂源扭頭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是說那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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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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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 j" A+ |/ \: l  x  “那你的正面呢?正面哪去了?別告訴我是變成水流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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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Z/ S1 k9 A1 r  “……”她的確是正想這麼說,“那些無聊的事你別管……這個故事你聽完了有什麼感覺?嗯?”0 P$ ~( w/ O+ N6 \

; O: D" n# G* I- T# d) b( R( ]0 R  “又不是小學生學課文,學完了還要寫感想……”溫樂源不滿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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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用鞋後跟踹了他一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活著的一輩子都是在等,等有人來幫我,有人來救我,有人能給我做點什麼……這在這世界上誰又靠得了誰?總有誰靠誰的想法才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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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D( v" o$ u. I) F8 [2 n  溫樂源不爽:“你難道是說我弟弟喜歡靠著我嗎?”! k) }. v" Y2 d) u# J7 c" F8 C$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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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恰相反!”馮小姐陰沉地說,“不是他喜歡靠著你,而是你喜歡他靠著你!你喜歡當保護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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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喜歡這種變態角色滿足你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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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S! F- `/ ?' m5 j" d5 u) @  溫樂源暴跳,“誰說的!我才不是!”! X+ S8 r) R0 E% _0 \

( B4 L6 ~& w! i4 J- b0 w. b6 J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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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步步進逼,“難道你不是把外面所有的危險,都當成可能傷害他的東西?難道你不是把他好好藏在家裏,恨不得他連門兒都不出去?. I3 c, v" q6 @2 G,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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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候起,你就跟個變態似的,整天追在弟弟屁股後頭,弟弟長、弟弟短,弟弟發生點什麼事,你就跟天塌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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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E& F2 `& F' z0 R4 ]) g  溫樂源有點理不順了:“我……我那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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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護?你那是過度保護!就跟保姆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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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還別不承認!難道你希望萬一你死了以後,還有其他人像你一樣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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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O# x/ Z, m8 F- b9 ~3 L& W  “搞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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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事情關係到他,就讓他也參與,不要老是自個兒瞞著,到包不住了才抖出來,看以後沒了你他還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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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H4 n( C* z7 P' j$ A  “……你今天的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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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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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事……”溫樂源叼一根菸,啪地一聲點著,“我還是覺得他不知道為好,最好等我解決了……”% j7 j2 ~+ _7 V, M: m8 z0 i

% p: ?# L3 H5 i, U, @& V5 D- K( B  “因為會影響你‘好哥哥’的形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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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抱頭:“拜託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啊……”" D' C8 W+ e( G' |5 G1 v% j!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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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的聲音裏包含了無限鄙視:“你是當好哥哥當習慣了吧,生怕在他眼裏有你一點兒不好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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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怕被他知道真相以後,那個‘本來就有瑕疵的所謂好哥哥’就更不值錢了?嗯?也對啊,其實當時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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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p0 A/ A( N+ j7 d7 j  “馮!”陰老太太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一個塑膠袋青菜。- O7 r- R# w8 r/ l8 I

/ G5 q. W7 W. }4 s9 X. m& H  溫樂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麼感激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解救他的天使啊——雖然皺紋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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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6 }7 t% [, l3 L! E2 {  “啊,老太太……我只是跟他玩玩……”馮小姐飄到她身邊一旋身,勾走了她手裏的塑膠袋,穿牆鑽入她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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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眯起眼睛,重重皺褶下渾濁的眼珠,微微閃著灼灼的光,“莫管她說啥!甭管啥決定也要你自己做哈,和我們莫關係。不過,不要把你弟弟當傻瓜。”  u9 G/ R% b7 Y7 M

2 x& M8 n3 L& J! y7 P* H+ U$ S2 ~  “對不起,我知道了。”* {9 o# a7 H8 B# {( s' @' `1 \

# R+ i; z( N8 l% m; ~3 J; X& R, T  非常難得,溫樂源沒跟她爭辯,只老老實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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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C" K* T: R! Y# W8 B  大概被老太太用什麼辦法拖住,馮小姐沒有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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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0 y6 D/ B. o+ x0 x. v  公寓裏仿佛只剩下溫樂源一個人,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可以聽見公寓外,很遠很遠地方的狗叫聲,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汽車聲與人類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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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l5 V0 M) p. l, T- L  口中噴出的白煙嫋嫋上升,他幾乎也能聽得到它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點點聲響。2 U+ ]6 e4 T3 Y5 g* ?

6 ]7 c; K2 i* @# C, E: {/ E1 O& Y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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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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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b. x7 s: J2 D8 V6 n; C& e" V1 y6 M
% g0 L" F7 g% B% y/ S. ~
  拉住!拉住!; V6 Y( w' Y$ Z7 W1 W' J- d

/ Y# Q; s; t  s0 p% [  哥!, A! c; g3 `" z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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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小的聲音,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呢?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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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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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沒有拉住。3 ~( O- D& @) G$ f, u9 c- q"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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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意思他明白。其實他就是在把弟弟當成那個故事裏的女主角,愚蠢的、依賴的,等著別人來拯救。/ e9 F. F. m* T$ z5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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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不是,他有自己的能力,他能夠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決定,能夠自己擺脫困境。/ S4 j7 Q8 A! P  P) n) p)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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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在他的眼裏,弟弟仍然是那個躺在嬰兒車裏,一看到他就揚著四條腿……不對,是小小的四肢使勁晃,小嘴裏笑得嘎嘎的那個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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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6 q( u  W3 r$ e  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明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闖蕩,總覺得前方到處都是陷阱,而自己的孩子仍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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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話當然不能讓樂灃聽見,否則豈止是死定了而已,至少也要被毆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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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受控制地,腦子裏浮現出了過去的情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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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剛出生三天的新生嬰兒,惶惑驚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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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嬰兒逐漸長大,從除了吃就是睡的時代慢慢升級到會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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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歲的小小男生,被哥哥取笑說曾在飯桌上替他換尿布,立時又羞又怒,居然還會跟哥哥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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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殺傷力真小啊……感歎……如果弟弟能一直都那麼小就好了,欺負起來也更方便……咳咳……5 w0 Y1 Y1 X) \& O9 w  p* ]8 I

+ |/ R8 f" S; V: Q& r: f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樓梯上跑下來,無聲地穿過溫樂源的身體,消失在牆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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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走廊深處跑出來,向一個虛空的位置伸出手,好像拉著一個比他高很多的人一樣,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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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V/ t- D+ B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門外跑進來,奔向溫樂源,他伸出手,卻只接到一個像空氣一樣輕浮的幻影。1 a0 J4 X5 L; L6 h/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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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多可愛的年齡,為什麼他就要遇到那種事?# @4 c, W+ S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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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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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錯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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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a8 Z3 e" t  身後被人捅了兩下,溫樂源回頭,發現溫樂灃一臉很不爽的樣子蹲踞在身後。) c4 ]- j2 Q1 i' k

5 U9 r7 N& a7 m1 T& x  “幹嘛?想向你大哥我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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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夢!”溫樂灃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幻想,“願賭服輸,誰讓你輸了還不服輸,非要幹一架才滿意!”4 F+ g  R7 L; ^6 D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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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洗碗……”溫樂源抱頭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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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聲歎氣。你是哥哥啊……什麼時候才能拿出點哥哥的權威……- B% `5 Z1 K' p1 ~/ \- a. X2 X" ^% {

3 W/ Z! m/ q' ?! m2 }  \  “哥……”( \: o3 ]5 t+ ^!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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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8 R, `  l! v$ i! h) G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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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時的溫樂灃,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踹上去了,但今天他沒有,他很煩,非常煩,不想和他玩。3 l9 O+ F1 y( K' w% e% O, W* \

1 Z! t0 T9 n; i& R# [  “我剛才,就坐在那裏的時候,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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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個在等待對方的反應,另一個已經忘了怎麼反應。5 _- {. [# x. |% E5 r9 T) N5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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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菸頭的火光慢慢向後蔓延,最終燒到了手指,溫樂源被燙得全身一震,慌忙將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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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這個東西嘛,都做不了准的,”他狠狠地踩菸屁股的灰燼,就好像它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要麼是你自己腦袋的活動,要麼就是‘其他東西’在影響你,別在意,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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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 Y( N* z0 k; I8 Q6 S9 L  “我還沒說是什麼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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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啊,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就是做了惡夢似的嘛,別這樣,大不了從今天開始我給那老太太洗碗,我再也不會有怨言了,我發誓……”& n6 g$ S% h- U( e4 M* x' I- q- X

; B. r) F* ^: t+ d, k* p3 i  “是嗎?”溫樂灃抬眼看著轉過身不讓自己看他表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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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在緊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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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張什麼?哈哈哈哈……笑話!我緊張什麼……我能緊張什麼!我還有事先出門,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咱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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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來,拍拍屁股,做出一副瀟灑的樣子往外走。% w2 e" i  |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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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也不拉他,只低著頭淡淡地說:“就像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樣,總是夢到我好像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個很遠的什麼地方,周圍又黑又小又窄。, s' `* E3 q% c. S; f9 C

$ h* I* u5 [& Y/ k, H0 K5 K2 z  “我呼喊,發現我沒有嘴;我想去敲,卻發現我沒有手;我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我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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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 Z% l* A5 k/ p. P- r% [  “我周圍也不存在任何東西,可我就是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7 T; n# o) b& k

6 Y3 s# ], j3 w4 c  z. v  溫樂源努力維持著臉上不自然的笑,一手去摸口袋,菸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空菸殼。他用力捏扁了那個空菸殼,又在手心將它用力揉成一個團。& a$ X# |8 Q5 ~  A/ N: d

1 B7 _- T, l  f& u  “只是夢……只是夢嘛……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去找老太太,說不定她能讓你別再做夢……”  Y8 x2 b4 `9 {# ^

* t3 l. K" E3 L6 @) j+ h5 z) A  “今天那個夢不太一樣,”溫樂灃陰鬱地說,“今天的那個夢很舒服,我看到那個困著我的東西破了,上面有光,我可以通過光飛上去……”1 N8 v. U3 Q. j  e0 F7 \

% v) X6 P  n8 Z' J  X/ N; H: N& K  溫樂源的手停住了,又忽然使上了巨大的勁道,硬把空菸殼揉成的團,按成了一張扁平的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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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K6 H0 t6 g4 h5 g# o$ x  “然後呢?你飛上去了?哈!恭喜你,羽化成仙了!好兆頭啊!”他打著哈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3 f8 ?9 M9 W9 m4 H8 b& ?

3 J, f* }( e- y0 \& I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那種冰冷是在禁制情緒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溫樂灃”這個人臉上出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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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胡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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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j4 l; P% b  R  溫樂源笑不出來了,用力按著紙餅的手心更是加大了力度。( _0 k' j- x/ ]1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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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看你,還能編到什麼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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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 m  l! W0 [  溫樂灃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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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步子有些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蹲得時間太久的緣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蹲得太久的問題,而是他的雙腿正處於輕微的僵硬狀態,彎曲以後就很難伸直,伸直以後就很難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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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C; n: {  “樂灃!”溫樂源怒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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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上了幾個臺階,溫樂灃困難地喘了一口氣,回過頭時,白淨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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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1 U. z3 z5 L( n9 k  “你看我的身體怎麼樣了?肯定還和以前一樣基本上能動吧,別擔心,反正就快要羽化成仙了。”5 y. H" L: W$ E' r

+ \/ D+ Y, M1 H: c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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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低頭一笑,眼前忽地一片昏花,蒼白的視界中,有一個人向他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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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 k* M. _7 ?  你不說,我也知道。) c6 J+ B6 l$ @( d+ i$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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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瞭解,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非常清楚。% Y5 l; C9 C, J: V' ]: }2 r

/ r3 ~& B. V  e! E. M+ `8 g  不要以為你騙得住我,在這件事上,你做的總是錯的。你不該隱瞞我。4 H  C" L2 q, m4 m

; s; P9 w& B1 x. W( u  得了,別自作聰明。我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6 o6 Q7 t6 c* c/ Y" a/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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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溫樂源忘了自己還有特異功能,只知道向他一路狂奔。然而等他過去,卻僅僅接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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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魂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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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3 X2 u4 C( `' P' d  等他去接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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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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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樂灃躺在床上,陰老太太跪在他的床周圍,一張一張貼著以黃裱紙和真正朱砂所畫的符咒,符咒貼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十八道,前後加起來竟足足有百多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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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坐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必定不是什麼好表情。9 i) A: g7 o+ _9 \8 Y) r* R8 |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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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整個房間裏都是他負面情緒的壓力,剛才還有勁玩他的馮小姐,現在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5 R0 c5 k" R3 }8 [0 f& j! N(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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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完最後一道,陰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動作,對她九十多歲的老身體實在有點為難,剛一起來就能聽得到她腰骨發出的哢噠哢噠聲,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Q" h' S* u0 |1 Y

9 b$ g0 ]4 D+ m, u  “行了,行了哈!”陰老太太看著溫樂源死氣沉沉的模樣就來氣,“看你一張大便臉!他又不是不回來哈!你要死到啥時候才夠!”, d: y: g3 E9 l# K3 \3 j* y: c0 [; N

+ d0 G, R; b! E# H4 n7 }  溫樂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怕……他回來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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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2 E: _, c+ W; f/ q; ]  陰老太太氣得真想踹他兩腳,“所以這不等著封他嗎?你以為我在幹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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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溫樂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簡直要揉掉一層頭皮才算,“可是我覺得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5 d2 b+ K0 m, s) M1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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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一把拎起他,開門,扔,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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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匡啷一串巨響,溫樂源從走廊這頭滾到了那頭。, w& ]- m# |" B& g'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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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老太婆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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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恢復精神了——雖然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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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8 w+ A# U& S6 a0 N, h. Y( ~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逐漸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裏緩緩下沉,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還在繼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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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走到公寓門前,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寒風掠過,雞皮疙瘩唰地就集體起立了。# ?& S" A% o' b8 O3 b' c$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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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抖抖瑟瑟地回頭看去,身後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人,什麼也沒有。% F0 x! k( l$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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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一路慘叫著逃進公寓裏去,公寓的大門在身後沉重地“砰”一聲關閉。公寓外的地面上,像海波一般漾起一陣震盪的波紋。& h3 k  N% k" v! s/ N2 m$ o* ^2 C

& W. g1 g4 [; N) w0 B  y5 Z  X" E7 e  “溫大哥!溫二哥!”胡果拍著自己隔壁的房門,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有鬼呀!有鬼呀!太陽還沒下去就有鬼呀!鬼造反了呀!”1 V( G, T9 r5 e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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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裏面傳出溫樂源不耐煩的聲音,“讓我安靜會兒!否則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5 i9 I% M2 K9 z' H. l4 ]

7 ^- W) O( t& w4 i  A+ I: ^1 V2 }  胡果哭得氣都上不來了:“可、可是我沒有在撒謊啊!這裏和以前感覺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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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溫樂源真的發怒了。/ w- J7 s1 v6 Q. x) b; L" Q, s' ~

  H' T+ u8 E3 r& \$ B4 ]: {  胡果跌跌撞撞地竄回自己的房間,抱定一根笤帚作為武器,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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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 u6 P# Q0 o  他覺得這不是錯覺,這個綠蔭公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總覺得陰,總覺得暗,覺得可怕,但從來沒有真正讓他恐怖到覺得噁心的東西。& R% g# ]# W$ j$ q( A

# S. [8 {4 B1 `" ~% D7 K  今天剛到門口時他就覺得不一樣,進來以後更加明顯,簡直就是有很黑很黑,黑到一摸就稠得黏到手上的那種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心頭像被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簡直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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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溫大哥溫二哥都不管?這裏實在太恐怖了……他要搬走……' ~3 }5 |3 f; q# w5 s, q5 Z/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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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蜷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三四床被子,把她本來就很小的身軀襯得更小。3 `" H/ w9 B  P/ T8 ^

+ i6 u# P3 A1 l  從她在被窩縫隙中露出的圓圓小臉上,透出了一種非常病態的嫣紅,王先生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應該是已經燒到燙手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一樣。/ J& X/ N5 g3 w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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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在電褥上躺了很久,沒直接接觸到的部分是溫熱的,可她直接接觸的部分卻異常地冷,就像那裏的電熱絲集體罷工了一樣。8 W% l' \.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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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王先生擔心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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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噁心……好噁心……”女妖精低聲說,“我受不了了……”5 k% j6 r6 \+ a, q" t0 I

0 {. h( _1 v" P  x  “算了,我們不等了,現在就走。”王先生伸手要抱她,她把他推開。+ n8 n8 c1 X/ e8 ]4 x; j. z- B, Q

& [! t6 e. R' D& ~' g. B* m2 _  “不要,兒子馬上就到了……咱們得等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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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串巨響,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一頭闖了進來:“爸!媽!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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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道:“我沒感覺,不過你媽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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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撲到床邊,將女妖精輕鬆地拎起來背在背上,“我早就說過我討厭這種地方!你們怎麼就堅持要住在這兒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看吧!今天噁心得我差點進不來!”5 N0 U& k9 a: D: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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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無力地呻吟:“可是平時這裏的確不錯啊……別的地方哪有這裏乾淨……誰知道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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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啦!別說話了!到我公司的房子去。”2 \1 W7 Z  H! C3 r3 }( O: P: C7 k! U

+ N9 P9 V  g! q$ G& t  “你剛工作就有房子啊……”0 L* E& `1 e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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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娘啊!你現在還管這個幹嘛!”# B# S, H. G8 @' @# Y( |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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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隨便取了一件衣服搭在女妖精身上,父子兩個帶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女妖精迅速向樓下轉移。' M, h/ A* H* @6 P9 \

/ A8 j* a" e9 [6 L( O& Y$ K  馮小姐的背影站在一樓樓道裏,看到他們下來,讓出了一條通路。, a1 Z) u( a! ]/ c/ {8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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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王先生匆忙地說。- G7 g) G& y  O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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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客氣……”眼看著他們離開公寓,馮小姐轉而望向了走廊深處。$ D/ I* u/ a$ Q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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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透出了不太正常的顏色和暗光,就像不是水泥的一樣——也許像玻璃,也許像陶瓷,反正就是不像水泥做的。裏面有某種東西鑽來鑽去,透著若有若無的光,如同一場拙劣的皮影戲。0 e  v/ ~% c% f, y

6 q% I' s! c7 R& o( w; x0 f  陰老太太弓著腰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一步就要深深地喘一口氣,從房門口到樓梯口的短短距離,那沉重的呼吸和步伐簡直就要壓垮了她。" M" B2 v* L" Y! k' O& c* V  g/ O

4 E! g- Z. `  r2 ~- f' q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V# g/ ?) u' O5 g4 {0 y,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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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該我問你哈。”陰老太太沉沉地喘息了幾聲,道,“我不得已動了你的根基……”( M6 W% P: J! J! v  [

; C0 ^$ w2 Y0 D: i% O  “那不是正好嗎?”馮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走開了,“我們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 l! T% X& M6 H9 o

8 Q( V8 X4 p8 W' ~1 B. w* [/ e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裏就發出“咕唧”一聲,水從鞋子裏漫出來,在樓梯上留下一個個潮濕的浮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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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D* M+ ~0 y+ S  陰老太太望向剛才馮小姐所看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小小的走廊裏,悠長的歎息森森地回蕩。' Q9 g: x: q9 g0 c( V+ @# I

. N3 f. _" K* @0 g: h! @( Z6 m# K  沉默者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手夾著兩隻貓,肩膀上臥著幾隻,頭上還趴著一隻,背後的背包上,也有幾隻貓仔擠擠挨挨地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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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主人一邊和肩膀上的貓搏鬥,手裏還使勁拖著一隻肥貓的後腿往外走,那只肥貓殺豬一樣嚎叫,看來對出門這件事相當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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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向他更深地彎了一下腰。/ i# B- R+ C2 }' r,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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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道:“這裏又要變得和二十年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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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3 h. q6 {" N: A& s! J! Z  陰老太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年輕,口音也變了:“是啊,所以還是請您離開一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7 K1 j  U$ \+ _0 P6 m1 N

; r9 \! M- {9 Z# z0 H$ `$ t  “需要我的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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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7 C9 h, E2 A4 v/ s6 c: r  陰老太太咧開豁牙的嘴笑了笑:“這裏將有骯髒的東西,也許會傷害到您的。這種小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希望不會造成您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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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8 Q( p) h6 \8 F  “沒關係。”沉默者看了一眼她的房間,“那裏有一個小姐和她的兄弟,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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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再好不過,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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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 t% @$ ?1 i, f  沉默者向門口走去,他身後的主人繼續一路與肥貓搏鬥著離開,一大群貓從他的房間顛兒顛兒地跑出來,跟在他們身後。9 c, W2 G9 g2 }' Y; R! e2 `: A: L

- Q% {7 d& N& q; {  陰老太太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肥碩的三胞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撒腿就跟著貓軍團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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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被宋先生和宋昕從樓上架下來,胸口貼著符,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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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我們走了!”三鬼轉眼間就消失在半開的門外。/ R. [" D) U( v. s2 M, N5 `6 B3 h$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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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逃下來,大喊著:“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沖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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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住客們一個一個離開,陰老太太慢慢直起了身體,在臉上緩緩揉搓,她原本蒼老的臉龐上皺紋逐漸消失,整個人竟慢慢變得年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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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站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穿著老太太的斜襟大褂,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這組合不能不說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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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從懷裏取出一摞符咒,漫天撒開,符咒們飛旋散開,最後又直挺挺地落下,豎立在她周圍。0 H4 z8 r. ~( R( t

. l2 c3 d  W* [, t; {* T  她冷靜地命令道:“現在開始封鎖。沒人的去一個,有人的去兩個,202房間空下,其他全部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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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y+ r' x  那群符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有幾個蹦達著跑向一樓走廊,每到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符咒奮力一躍,黏在門上,像滲透一樣消失在門板裏,若是有人的房間,就會自動有兩個符咒跳上去。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咒都一級一級地爬上了樓梯,向二樓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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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躺在那裏沒有動過。除了身周的大符咒圈外,他的頭部所沖方向有一個稍小的符咒圈,溫樂源盤腿坐在裏面,眼睛盯著溫樂灃頭頂百會穴,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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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連內屋和廁所的門都已經被封死,房間裏彌漫著濃厚嗆人的菸味,輕煙所佔據的位置,已經從房頂蔓延到了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位置,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還沒有尼古丁中毒也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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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絲陽光掙扎著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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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陽光消失的一瞬間,公寓門前的空地上忽然破了一小塊,那塊小小的土地啪喳一聲塌陷下去,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G4 Y& q$ t0 Q.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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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那塊地方的破損,空地的其他地方也像約好了一樣,啪喳啪喳裂開了無數小小的縫隙,然後塌陷,無數黑色的小爪子都一個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5 v# J3 c4 ?+ A$ ^' j  @9 p(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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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爪子們在地上掙扎,死命掙脫地面的束縛,刨開土壤或石頭,從裏面掙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像長著瘦長四肢的小外星人,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至少一隻黑色的小爪子。' {0 f! T* ]5 [; U* R6 t

$ X0 A! Z6 F1 `. u# h4 f9 g  陰女士上樓,進入溫家兄弟的房間裏。- B. f2 K/ t$ T6 e! V; s

$ `& E% \, \4 s% ^3 F0 o  繚繞的煙氣在她進來的同時,迅速地包繞了她的全身,但她仿佛毫無所覺,徑直走到溫樂源身邊道:“怎麼樣?有沒有效?他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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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2 k9 o# T# s# \  她問一句,溫樂源搖一次頭,“不行,不管怎麼叫,就是沒有回音。”. ^6 f% I7 e! L3 @5 `" m

5 i% H- J. s8 y6 Y5 m  陰女士也有點急了,“怎麼會沒有回音呢?雖然這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畢竟出生年月日時都和他一模一樣,以前叫他都有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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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按住一直在突突突突地跳著疼的額頭,說:“我記得過去你曾說過的……三十年……是極限。8 j3 _  z4 e1 q! J

4 m# A+ R( q* s' N" _" n5 Q“我那時候想,到了三十年再給他找新的身體也行,但現在看來……恐怕支撐不到那時候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個身體能支撐二十年其實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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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除了沒有躺在棺材裏之外,和死人沒有兩樣的溫樂灃,抿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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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S: i* Y* r+ t7 g$ w% v" ]  “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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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1 b6 c' F  ]8 c, n9 Z7 j  “幹什麼?”9 `( M5 p0 ?! N! Q4 E+ R' d( j

2 s5 o$ g. {9 j; v; P" N  陰女士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問才對,但我總覺得那樣好像在責備你,畢竟那應該不完全是你的錯。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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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e& q; \, W2 a6 F  溫樂源吐出一口嫋嫋的菸氣:“你是想問,我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 J6 O: [  _! h6 B1 _0 Q! d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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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知道。”2 o5 Q9 e/ R7 [! g

+ o+ p6 O$ f2 |/ [4 R" O- `' Y: E  溫樂源看了她很久,又低下頭抽煙:“姨婆,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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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加重語氣道:“但是這樣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辦法出手弄他回來。”$ S( ?; ~& S+ U: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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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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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覺得那時候犯的錯誤太大,所以難以啟齒嗎?如果你覺得保持沉默更好,姨婆也不逼你,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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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h6 f, ~& H- ]. |- s  又是長久的沉默,溫樂源一口接一口地抽著菸,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終,他還是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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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6 w9 V) a+ [. e5 y7 W  “好……姨婆,我告訴你吧。其實,二十年前……”$ ~3 c8 X. y& ]9 b+ K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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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月正當空。5 i5 m- j( \( v%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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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陰曆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但同時也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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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5 F- s* b' |* {' K  明月籠罩的視窗本應是朦朧的,美好的,但在這綠蔭公寓的窗上,卻映著張牙舞爪的奇異怪物,向屋內猙獰地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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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陰女士的精力被溫樂源吸引過去的瞬間,地上的溫樂灃猛地張開了眼睛。  F  B% Q. o+ M! t) @7 ^

- i; U3 C. u5 F9 K/ ?; S  “樂灃!”溫樂源當即忘了自己正在說什麼,驚喜地叫了一聲。6 F: m: g2 w5 ^+ U/ n

0 g8 g+ w+ `/ h% {: t8 \" o1 S; Z  溫樂灃的眼珠轉向他們。  P" u/ ]( m  n6 q

9 l+ t; E/ l, _  陰女士看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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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你到底上哪兒去了,真是嚇我一……”, |! ^4 y, I6 Z" h; U: w: X2 F& J; s

+ ~& ?: z2 |& S. J2 [; O3 Z$ z  陰女士猛地按住了溫樂源伸向“溫樂灃”的手:“等一下!”/ A3 Z6 G4 T. ?/ t& B: d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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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0 \, I" T# i$ E; X( i

8 Q, X+ X, b: O2 t  “你仔細看看他的樣子!”/ a, D* X/ I& ?; E! M" Z8 s

8 v- i2 o. r. y& _* {  房間裏沒有開燈,卻有月光異常清明地照下來,正好將溫樂灃籠罩在光線裏。0 e- `8 b  J9 R% Y6 e4 v

+ l! v- [. g# P$ u! C$ N+ I* m$ s  藉著那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可以看得到溫樂灃的眼睛很黑很黑,黑得很不正常,而且完全不反光,這說明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散大了,現在他這個身體,分明就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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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y5 U; j% R  這是陰老太太專門為“溫樂灃”處理過的身體,如果溫樂灃真的在這具身體裏,那這具身體的瞳孔就不應該散大,除非,在這具身體裏的,根本就不是溫樂灃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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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對溫樂源的呼喚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頭微微地動了一下。; ^7 @! p: m* [% w5 Z( k

! d4 X+ N0 A/ I. I  在它動手指的同時,整個房間驟然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符咒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掀起了一個角,又像被風吹過一樣落了回去。' B: @2 H3 v: s: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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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額角的汗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滴到他自己的褲子上。& i* w1 B1 H" ?, k7 l+ V: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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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怎麼會有別的東西進去!我明明看得好好的!”% c8 B  T- [. F; O

: @* p- b% T1 @" @0 c$ T; ?. Z  陰女士抓過他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給我冷靜!冷靜!你慌了對他沒一點好處!”; k4 c9 ]6 v1 w6 M5 E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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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又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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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陰女士一個站不住,咚咚兩聲跌倒在地上。所有的符咒被掀起了兩個角,又慢慢地回落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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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跌對溫樂源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是年輕又身強體壯,雖然被震出符咒圈外,但在地上打了個滾後,他轉眼間就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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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陰女士可沒他這麼好運,就算外表是年輕人,內部也畢竟不年輕了,跌倒時反應不如溫樂源快,竟一頭碰在了牆上,頓時頭破血流。4 y/ O% `2 P6 S: ]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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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抬眼發現陰女士滿臉的血,大驚失色地扶住她:“姨婆!你怎麼樣!”6 I& g/ j6 ~; M+ O& p( I+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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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手捂著出血的額頭,另一隻手在自己衣角下襬一撕,熟練地往腦袋上一纏,在腦後紮了個結。雖然還有點滲出,不過大部分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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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5 v; }( I/ B3 }" N6 P  “沒事。”陰女士看著又不再動彈的溫樂灃,慢慢地把溫樂源往外拉,“現在,我們小心點退出去,儘量不要碰到符咒,以免驚擾它。”$ E" E3 f& Y. u" m/ Y9 F1 W! g

" i/ L7 [4 W/ [  “可是樂灃……”# D; e4 N2 r% n0 C0 _1 r8 o

- N$ L( ~7 G1 }  “現在不要考慮那些事,如果你也陷到裏面就誰也救不了了!”1 A9 r" I0 R4 d

2 \1 E3 Q: o8 e+ n, n7 I9 `  溫樂源閉上嘴,和陰女士一起小心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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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靠在鎖緊的門兩邊,互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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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k6 d, T: M3 C' f" `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重新沖進去嗎?樂灃呢?”溫樂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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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失血的關係,陰女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當初是從哪弄到那個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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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X/ J( u  N7 S: \0 q2 y0 o2 d# R7 b" g  溫樂源愣了一下,道:“這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灃,快點讓他回去……”1 n2 y3 M0 }+ A: s

- Q9 U2 i# E- A% p  陰女士厲聲道:“我問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9 S1 X) ]$ a, }1 o( L# y  b, j; v

0 \$ j1 G; }9 {- \0 z8 S  又是一陣比前兩次更加劇烈的震盪,這次震盪不僅比之前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概有足足一分鐘左右,連牆壁和地板也在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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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h) t9 w: B) y! o6 B  溫樂源和陰女士非常困難才站穩身體,溫樂源已被激烈的震盪波,震得仿佛全身臟器都在震顫。$ R) z8 |$ b, x9 ]

; e" S9 Z) f; k3 C' S# i1 ~1 w  若再震盪一次,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支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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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D9 Z/ J5 ~. M) Q: Q* _“快點告訴我!”陰女士咬牙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從哪裏!……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也沒有關係,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猜不出來。9 X. A5 Z: S7 t: h

' K& m$ N4 z3 A( B: {  “你當初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去太平間等是不是!你把還活著的小孩弄來了是不是!”' E$ ?& t" M! k4 q: e, r: y4 _

9 I! c: e; |; R& v$ ^% ^+ I$ Z, p  溫樂源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是打算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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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3 V& ?7 K% }2 s$ d4 G  陰女士呻吟一聲,捂住了自己仍在抽痛的額頭:“我的天哪……那孩子當時是活著的……我居然為一個活著的小孩做了還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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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o. f3 f7 C* c! c' X/ H" R  溫樂源爭辯:“怎麼能給樂灃用死人的東西!反正那孩子也病得快死了!我是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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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W3 m( O2 l0 S2 Q  陰女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知道小灃對你很重要,但那孩子也是一條命啊!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他當時還是活著的,是我們把他弄死了啊!”! I9 A2 A' L% b+ ~6 Y3 T4 }, r. m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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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那孩子是我唯一找到的,和樂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只要樂灃活著,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n5 Z, T3 }' l8 Q( a5 {/ p

( O; W- k2 Y) E2 v, G+ X9 f  地板又開始震動,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並非迅猛而強烈的驟然震盪,而是一直持續的微小震動,從小到大,從地板蔓延到周圍牆壁。5 P1 i+ K0 N# t9 {"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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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房間的門震得最為厲害,簡直就像要將它震開一樣,陰女士和溫樂源合力抓住門把手,努力與裏面的力量對抗。0 s6 ]/ f1 i$ g: };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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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管他去死……也對,”陰女士咬牙說,“反正那個人和我們家沒關係,是不是?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還魂術必須、絕對、只能……在屍體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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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 A  w. I7 P. Z  “這不是為了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還魂術需要的是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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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有多虛弱,活人就是活人,軀殼裏還有魂魄的!如果在這種軀殼上施展還魂術,在短期內還看不出異常,因為原本的靈魂會被還魂術壓制在最深層,又受新打入的魂魄影響而難以蘇醒,但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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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v2 H  x& i% a, M. ^$ L  手下狠狠一震,兩人幾乎脫手。# k; m4 ?' T; Q(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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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有一天被壓制的靈魂會醒過來,反噬的力量會把侵入的魂魄吃掉!就像這樣!就像你找不到樂灃這樣!你真是把小灃害得太徹底了啊!”: R9 @  d7 F+ u  u% }

9 o% ?  a$ Q* t  溫樂源的臉上褪去了血色,甚而顯得有些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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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f$ W7 J$ Z6 a& B: w7 u

& u5 N. ~2 q3 P# M6 L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現在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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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a. m. K7 T! L1 P0 H: u0 e: ~  溫樂源腦中閃現出溫樂灃曾經說過的夢,原來那就是他的身體原本的靈魂在反噬的結果。2 f5 m& ^6 k6 d# b

# }$ \' E0 F2 c0 @  S  從聽到弟弟的夢時起他就感到異常,但卻不肯相信這一點,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就算他後悔,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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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8 N- N% w) T  z  震動逐漸減弱,直到停止,不過這不代表攻擊就會停止,陰女士向溫樂源打了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握在門把上汗涔涔的手,小心地後退。: S& r4 h" c  M# O% U; ^- P

6 r" @2 W* W7 k  就在他們即將退到樓梯口時,202的房門猛地一震,只聽轟的一聲,門板連同整個門框都像被炸藥衝擊到一般,碎得四分五裂,一股濃厚的煙氣從202房間滾滾而出,彌漫了整個樓道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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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散崩裂的木片,陰女士和溫樂源本能地舉手遮擋,飛散的碎屑逐漸消散之後,一個人影在煙塵的簇擁下,站在202房間門口。8 D* m9 _0 A  ]+ s% @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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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後面樓層的窗戶,對面的燈光透過視窗,映在地上。那個人的身軀僵硬卻堅定,在陰影與光線的交錯中,向他們搖搖擺擺地走來。" X: p0 k2 g4 S3 C

6 W9 D# s8 A0 u1 N  那仍然是溫樂灃的臉……不,應該說是溫樂灃一直用的臉,因為那從剛開始就不屬於溫樂灃所有。2 U% R7 u# C5 c!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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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瞳孔得似乎比之前散得更大了,簡直整個眼睛都只剩下了不反光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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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溫樂源低聲問:“……他究竟想幹什麼?報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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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陰女士回答,“別說他當初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即便是成人,被壓制二十年後,他的大部分意識也會被消耗乾淨,現在他剩下的只有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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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能?”9 s& V6 o0 O; u"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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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化掉壓制他的東西,然後離開可能壓制他的地方,收回被奪走的身體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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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樣的結論,溫樂源的心臟一陣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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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r* Z# H8 ]  “那……樂灃呢?樂灃呢?樂灃到哪兒去了?”1 N' g0 F2 _' @8 j.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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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正被他壓制住,消化吸收吧……”8 i, m, e5 C% u& l

) ^% Q8 c9 l' l/ M! {  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他,找不到他,呼喚他也沒有回答!) h; d) L' v6 I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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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雙目猛睜,一股大力擊出,那個身體被某種很重的東西擊中,嗡的一聲,正面的空氣中現出無數波紋,身軀本身登登登後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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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1 A$ g) {( {% D6 K* U$ [2 ~  溫樂源還想繼續攻擊,陰女士一把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服,低聲怒喝:“你瘋了!怎麼能攻擊他!”3 |) v$ T$ B2 q- E* u$ o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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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要攻擊他!”溫樂源也向她怒喝,“我要把他打出來!否則樂灃就被他消化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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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蠢材!”陰女士氣得直罵,“你以為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不但能把我們震出來還能受得住你的攻擊?就算被壓制二十年也沒這麼大怨力!$ s& j, |; V&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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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是在把小灃當成加油站!你給他的傷害越多,他就會越快地從小灃魂魄裏吸收力量!你這時候再攻擊他,難道不是在害死小灃嗎?”: R4 b& B% U2 A& D" V" B! K

( ]9 _% S+ d+ ?5 V  如同醍醐灌頂,溫樂源心中一顫,終於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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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看著又慢慢向這邊走來的身影,咬牙問。) h+ L" o" G, g/ J0 Z6 O'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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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退下去……”4 X, H/ U7 a/ S9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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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扯著不情願的溫樂源的臂膀,兩人小心地退下樓梯。- V: K+ ^) C& |2 R9 n& W

% K1 j* }3 v# X0 m  c  “需要我幫忙嗎?”馮小姐背對著他們站在下方的臺階上問。5 {5 v* d5 ?; g& T( [  U2 n

& B0 B# E4 U. x" x' W( |7 o  “不行!”陰女士和溫樂源同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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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 R: r1 [# p6 Q0 b  溫樂源道:“我們要抵擋他都很費勁,你去擋他只會受傷而已。你先躲開,等一下不要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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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3 l* E  w/ z3 E0 Q3 J  馮小姐聳了聳肩,消失了。& h+ l2 H& |2 f: L1 A' o

6 l% ?, D  I* g8 \( [4 a9 e  陰女士和溫樂源迅速跑下樓梯,陰女士沖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幾小捆符咒出來。$ I3 s. ^, b6 k" @5 B: K5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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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她將其中兩捆扔向溫樂源,溫樂源一手一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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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4 r' ?" F7 n) j  p% h0 o& P  “這是鎖縛咒,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房間,他進不去的,所以我們現在要用它把所有可能的通路都鎖住,不准他踏出這門一步!只要他踏入封鎖中心,我們就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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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1 Y, g. y9 d2 A  “明白!”話音未落,溫樂源和陰女士已經以門為界,從兩邊開始快速地黏貼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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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溫樂源繞了半圈,將手中最後一張符咒貼到樓梯最後一階上,陰女士也將最後兩張,貼上了走廊入口兩側的牆壁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並慢慢地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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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7 f% e- ^1 I+ W2 m+ Q" k  外面的燈光透入進來,隱藏了那個人的臉,只用淡淡的光線勾出了他的輪廓。  v& A7 o( \0 h% g

" Q  Q5 K5 j8 ^  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溫樂源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Z3 t$ W3 v" V6 \" w$ K6 K5 q*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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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明是樂灃,那個身體已經有二十年都是樂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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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6 M% O2 _' V$ Y  這個人那時候都該死了!要不是樂灃,他現在這個身體肯定也腐成了一堆爛土!他憑什麼占著那身體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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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5 f" `) R2 V/ f8 G" |  那身體是屬於樂灃的!他既然已經是死靈,那就要有死靈的樣子,別給人添麻煩,馬上乖乖去見閻王!" [) g0 D0 P+ \  W* l# k, x

. _6 C- ?7 j( u8 s0 C+ D) D  看著溫樂源的表情,陰女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雖然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現在還不行。6 s# _# N* _9 b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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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能對別人的事說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一旦此事與自己有關就大不相同,對現在的溫樂源來說,不僅不存在“道理”這種東西,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快忘光了,現在跟他說,也根本無濟於事。! n6 j/ F! U0 g- |0 ~

! G# y, A$ n2 u1 j+ n& E$ O+ g  “小源,至少現在,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形勢所迫,她暫時也只能這麼說。2 A+ S  H1 W6 c# f

3 G- P) P5 K8 r8 ]# v0 Z- O; d; j  溫樂源洶湧放散的殺氣逐漸回收,只在身體周遭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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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6 Y  r9 T# _+ ]7 {2 l  “好,好,我會冷靜的,我就冷靜到那時候……”3 l! _1 A1 z" H0 j

4 D8 e4 _9 B  R' P: l( G4 ~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那些扭曲蠕動的影子凸了起來,像快要脫出一樣死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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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S7 N" K; @  “那是怎麼回事?”溫樂源的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詭異的情景,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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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保護樂灃的身體,呼喚他的魂魄,我用的是比較冒險的咒術。”& f9 t8 y. D: _4 c

9 s8 X5 ^7 l- i% {( e. a# {* }/ e  陰女士眼睛盯著慢慢走下來的身影說,“它打亂了公寓的平衡,再加上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佔用了小灃的力量,剛才那幾震很厲害,小封鎖大都沒事,但很多重要封鎖都被震開了一些……”' {: \8 A# r0 B- y0 p-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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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走下來,對守候在樓道口的兩人視若無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咒符封鎖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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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0 F- e2 ], j. D" _  陰女士緊跟著他的步伐,嘴裏喃喃念叨:“好……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1 `2 {4 b6 e4 q' \5 Z/ ], Q

) U" V) g1 B& ?3 S& `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身體堪堪走到與中心點隻差一步的位置上,卻忽然停住了。; I7 Y+ ^6 ^. \% i

- ]( X. }: k4 l# ^+ Q( ?  溫樂源焦急萬分:“怎麼回事?就差一步,他怎麼不過去?”( {) O9 d7 l) L# l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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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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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環顧四周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方向,回身,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6 \2 b% z# i/ I9 t  \# P6 |2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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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陰女士的汗都下來了,“我怎麼會忘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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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驚又怒:“你到底幹了什麼?他怎麼會被那裏吸引的!他不是活人嗎?”- w& F! b) D; b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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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了嗎?他是死人!”: w/ {& x( w2 R& N& S! ~9 l

# t4 p" H/ V+ e8 ?  沒錯,現在控制那個身體的,是被他們聯合謀殺的五歲的小孩,他的身體還活著,但魂魄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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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Q- [- c+ y/ R- W7 E# e) ]  那個身體已經快要走出了封鎖的界限,如果任由他走下去,他的魂魄被弄走倒是無所謂,但他同時也會讓樂灃的魂魄被弄走,那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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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 Z& r& P* M7 U1 b( P  “不行!啟動封印!”溫樂源一掌拍上最後一張符咒,所有的封印都發出了細小的共鳴,金粉所繪的咒符上浮現出一層明亮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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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i; J! U0 Y" \4 z2 D  陰女士想攔他都沒有攔住,急得直跺腳:“你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走到咒眼!這種東西怎麼能捆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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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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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咒上的金光逐漸大盛,如同一個個璀璨的金塊,金塊的邊緣又逐漸模糊,絞扭出無數道金色的絲線,劈啪飛旋著甩出,在空中互相交錯,最後如同織網一般,一根接一根地纏繞上那個人的身體,將他緊緊捆住。; f& Q) }  E0 |  Y3 Y# x&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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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別無選擇,只能按下另一邊的符咒。9 X) p7 @; p* q

) `5 f6 I8 |9 w  那身體仰頭狂吼一聲,渾身肌肉暴漲,受他的力量作用,那些金線驟然勒緊,網狀的約束在他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後簡直是在將他的肉從網中擠出來!金線的一側愈發收緊,努力將那身體往封鎖中心的咒眼拽去。  C: c: y4 M3 p. u) v( @  X

# }) _, f0 n9 y" Z" j+ S( L  金線勒在那個身體上,簡直就像勒在溫樂源的心頭上一樣,每緊一分,溫樂源就覺得自己要痛得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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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太緊了!要鬆一點!要鬆一點!樂灃會疼的!”4 X4 n% n)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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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按緊符咒,全身的能力都灌輸到符咒中與之對抗,聽到溫樂源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好。( _" `9 x# _- r0 n9 E7 e

7 Z/ v# O+ G, N9 X! R0 j  “樂灃樂灃樂灃樂灃!你心裏要真有你弟弟就不要這麼魯莽!都是你的錯!現在害得我們騎虎難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0 [6 _0 I; n+ ]; I9 Z0 _. S

& L; q8 U' u" c7 @/ {  溫樂源心知理虧,也不敢和她爭辯,就只一隻手放在符咒上,挺大的個子在原地急得轉來轉去。% A7 l3 z6 k! \. y+ ?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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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這麼痛的……你怎麼用這麼痛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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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真後悔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沒把他掐死……' H- Q# F% ?9 w

4 [( y6 H, h( I9 x. U: a) X5 J  “你白癡啊!我們現在真正在鎮壓的就是你弟弟!他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這陣勢的傷害已經很低了!如果再低怎麼可能鎮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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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v+ M- h& v( o2 o" ~  金線克盡職責地繼續拖拉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管這傷痕累累的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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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x" [+ T2 C  那身體發出了受傷野獸的咆哮聲,整個公寓劇烈地震動起來,貼在牆上的咒符啪啪作響,溫樂源和陰女士拼命按壓住那兩張最重要的符咒,卻怎麼也按不住那可怕的震盪。9 q9 @. v2 T! R1 N3 `" Q% u

: k5 i! z: R3 ^5 F, L  走廊的深處,傳來仿佛在回答這咆哮的轟鳴,那些凸起掙扎的東西越來越瘋狂地扭動,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它們的輪廓了——不是怪獸,更不是無形的怪物,而是人。人趴在牆後,拼命蠕動著,想掙脫那最後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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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鬼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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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D( C/ R" W2 a  陰女士看看走廊深處,又看看這邊掙扎的野獸,猶豫一下,叫道:“小源!你能不能一個人壓住這裏!”4 W0 E3 U$ w8 |8 A! q4 b- ?

8 v. U9 Q: S/ X5 T/ |( R) i  溫樂源一愣:“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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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指那些扭曲著想掙扎出來的東西,“現在不能讓鬼流出來!非正常時刻的鬼流,比正常時刻的破壞更嚴重!我要先去堵那邊!你能不能支持一會兒?”  v5 ]: v6 Q$ C  f( m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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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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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對二十年前的事心有餘悸,但現在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給我在這裏努力支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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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用很奇異的表情看了看她,又轉眼看看正在金線網中掙扎的人,終於點了一下頭。: t( J1 F. M7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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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手中漏出巨大而強盛的光芒,她將那股光芒往符咒上一罩,如同一個燈罩般扣在上面,暫時壓住了符咒的波動。她小心地退開,然後快速跑向走廊深處。( n  M4 H/ b( x) L5 X/ @

" T, g6 c* }7 _: T% Z  “不准出來!加封!加封!”  t0 y# q! ?6 P' X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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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強烈的光芒彌漫了她的周身,讓她的背影飄逸出塵、如同女仙。
5 e( h3 S! D' S7 d2 ]; {" T3 p1 D# S
$ a9 X$ o4 |4 _( E1 ~$ Y6 {0 q  轟的一聲,地板短暫地震動了四五秒左右,極強的震動擊中蠕動的牆壁,剛才還噁心地凸出的牆壁已經恢復了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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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收回力量,轉身想往回奔,卻聽得金線網中的人又是一陣痛苦的尖叫嘶吼,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就像失去了情人的劇痛。牆壁上的東西發出了應合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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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 U* ?' G3 Q6 G  陰女士覺得背後一痛,心裏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慢慢回頭,一隻鬼手從牆壁的破損處長長地鑽出來,擊中了她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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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_8 T& U0 E- c$ d/ |# ?  B  鬼手唰地收了回去,破洞瞬間修復,卻仍聽得到牆壁裏嘰嘰咕咕的詭異笑聲。8 |2 h& Z* f/ o5 \) w

1 c+ i) f5 B5 h. G# ~  r  她噗地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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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o4 l/ y1 l" j  M  溫樂源大驚:“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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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 g" w# F4 ]  “守住你的地方!”她努力壓住翻湧的血氣,高聲說。2 ~8 T- S& p( b" v
( t' K& C2 E8 \  J9 [# }& x
  但現在說這話已經有點晚了。被她所受的攻擊震驚,溫樂源手下力量微一停滯,被纏在金線網中的身體,趁機開始發瘋般地嚎叫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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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5 J# P0 t) f; J  金線接二連三啪啪斷裂,符咒又震動起來,在牆壁上一張一張地剝脫,剝脫的符咒又導致了更多金線的斷裂,如此惡性循環,不消一會兒,只剩下溫樂源手中和陰女士罩住的兩張符咒,以及它們發出的金線還在,其他的金線早已斷裂無蹤了。; s; B2 d( c( f  |: ~7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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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拖著僅剩的金線,又一步步走向那面對他而言,簡直有致命吸引力的牆壁。0 h) }% j; ~0 f- k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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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急怒之下,不得不將符咒唰拉一聲揭下,貼在右手心中,把金線牢牢纏在手腕上,用力往回拉,同時將特異功能提高到最高點,向那個身體猛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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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t; t6 f, Z5 C) w, T  受到溫樂源能力的灌注,符咒上的金線光芒驟然暴漲,從細細的一根化作男子手腕粗細,死死纏住了那個身體,不管那個身體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那根金線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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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也同時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身體竟是力大無窮的,溫樂源雖然同時用能力和符咒雙管齊下將他強行壓住,可也只能如此了,兩人基本上勢均力敵,那身體走不了,溫樂源也沒辦法將他拉回,兩人就如此互相消耗,看誰先抵不住,放鬆第一口氣。: x  f0 Y. x) k2 @8 c+ P: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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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跌跌撞撞地回到樓梯口,卻被那個正在與溫樂源僵持的身體擋住了去路,她無法接近自己的符咒,而與此同時,護在符咒上的“燈罩”卻在不斷衰減,金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上面的光芒不時閃閃爍爍。; D  m6 J5 N& ~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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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她的金線仍是只有那麼一丁點細,其實它正是溫樂源能暫時與那個身體打個平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金線現在斷裂,那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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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 x9 e. j' a  \# W9 c  溫樂源一張黑臉已經掙成了絳紫色,他拉緊金線的手正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陰女士被堵得過不來,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而陰女士過不來的話,他的處境就會越來越麻煩,如果再這麼下去,他十成十是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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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w" K7 a& G# Y7 [0 J. W0 E  a  他輸了也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讓樂灃,和這個屬於樂灃的身體被吸到那個地方去!  G$ H5 s4 k8 ]2 ?/ p

7 r* y& y1 p9 ~  問題是……首先要怎麼解決這個僵局?  {$ [6 B5 A: q, C3 `; a) c# A

3 L8 N: |8 J( k  D  是不是可以突然鬆個手,然後在那個身體洩勁的時候把他猛地拉回來?溫樂源正在想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卻聽到身後有一個女性的聲音低低地說:“不,沒有必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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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一偏頭,一個黑影伴著絲絲冷風從他身邊擦過,一隻手出現在陰女士的符咒旁——沒有手腕也沒有胳膊,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就那麼憑空一隻手。$ f6 q2 o& s& `0 K2 M4 n

% N6 T1 q- {% v  那只手輕鬆地穿過符咒上的“燈罩”,手指在符咒上一按,“燈罩”的光芒乍然明亮,就像一盞燈被突然接上了大功率的燈泡一樣。  J. z$ }3 t/ W

# V# m; M2 X$ U  那只手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又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但那光芒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逐漸蔓延到了金線上,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強力,溫樂源只覺自己手中的壓力越來越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個剛才還巍然不動的身體給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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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v8 Q( {5 K; |  那個身體在兩根金線的強拉硬扯中,不斷地痛苦哀嚎,溫樂源眉頭皺得很緊,手下卻堅定地拽著金線,就是不鬆手。  W* E* o+ a5 h$ I$ A

5 F5 e: K: f* B% x7 H$ v  強行將那具身體拽到身邊,溫樂源空出沒有貼符咒的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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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悲慘地號叫了一聲。溫樂灃一直用的是這個身體,聲音當然也和這具身體的一模一樣,溫樂源只覺心臟一顫,第二掌是說什麼也打不下去了。# n) W1 |& Z/ R1 `' c

* {6 x/ x2 J( t) K  那具身體似乎看准了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猛地一掙,幾乎就要掙脫。溫樂源大怒,雙手往金線上一纏,狠狠將他拉回,一腳就踹上了那具身體的腰眼。9 e% c4 r! l& V4 l

0 Q. k- X9 V9 s! r  那具身體發出了更加淒慘的悲傷嚎叫,簡直就如同一個被冤枉的孩子一般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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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這次再也不心慈手軟,拽起他,粗壯的拳頭一次次結結實實地砸上他的肚子。' n' D* Q  d  H0 p0 X" r2 @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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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你給我滾出來!放了樂灃!給我滾出來!快點放了樂灃!”3 Q! E. K" ?2 `4 b/ C$ R  i

* t( P, Y8 K1 d  那具身體終於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成人的語氣,反而更像個小孩。1 w0 Z& g  ?' h. q) M% T* v8 G+ q# _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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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說啥!媽媽!救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醫院!媽媽!有人打我!好疼!我不住醫院!媽媽……哇——”1 z5 E$ C/ _%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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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了。$ d8 m- q. m: w' }' C% J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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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6:39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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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三章+ I/ A: o8 p: N4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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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F; Y1 r2 F7 l( g  十歲左右的男孩躲在病房外,偷看病房裏幾近病危的五歲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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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n* H& m3 ]  那小孩渾身都插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每次取下面罩,小孩就會說一句什麼話,由於他太虛弱,聲音特別小,十歲的男孩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個別的句子。- t) K. P3 L1 h6 c3 ?

7 |- {- b% w7 e  比如,“媽媽,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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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2 F* W  W% j5 p' {5 q- g  比如,“媽媽,我不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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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1 m: b+ |% p2 I  比如,“媽媽,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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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救命。”0 `; b8 K- y' g: n+ r0 e* h

  e7 @) H% R, ]. O& K+ v  男孩就那樣聽著,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一點走到生命盡頭。2 U' H' k! Y5 E) l& h"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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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男孩的耐心還是被一次次的搶救和一次次的垂危磨光了,當他偷聽到醫生給小孩的媽媽說,“孩子陷入深度昏迷,可能馬上就不行了”的時候,連再等一下都來不及,就用床單包起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從窗戶飛走。9 `  f6 ~) h/ M7 {9 c# k

$ y5 p/ h. K. v# V7 N/ r  “媽媽!救命!媽媽!媽媽!我疼呀……”5 @6 \1 Y7 b* E, D

. l0 a2 g" K& E, S  溫樂源拽著他的領子,卻再也打不下去,心中翻騰的另一種情緒,讓他不禁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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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6 A9 Z+ C9 n4 [- D$ J  他,溫樂源,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能掏心挖肺,卻可以對外人寒冷如冰。他可以為溫樂灃的小傷跳腳,卻能眼看著別人去死而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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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這樣呢?就像馮小姐的公婆,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即使花心、即使強姦大嫂也是好的;可兒媳是外人,即使被強姦也是她誘惑的,肯定是她不對,死了也可以不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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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在此刻,面對著所謂“搶了自己弟弟身體的魂魄”,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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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 ?9 j6 x7 c$ i  不是因為那裏面還有溫樂灃,而是那淒慘的呼喚引發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他眼中,現在正在淒慘呼喚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別人的軀體”而已,而是一直被他壓在記憶最深處,一直拒絕去回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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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b4 W. r( K, D- E2 ^5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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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抓住我!4 A6 ^: P6 }  J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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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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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8 V1 e1 B% q  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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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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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k. s) t% ~( }& j9 N  你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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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f7 m9 B; Q) S+ g( m5 U5 k3 O& Q& F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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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 z9 o; U  抓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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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什麼都能做。比如即使死去也堅持要嫁給丈夫;比如為了自己已死的弟弟,去活生生弄死別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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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z+ V* X" [7 q7 E- h. h  人為了自己,同樣什麼都能做。比如為了一己私憤,不僅殺了罪魁禍首,連無辜者也殺;或比如為了自己能活著,也能放開剛才還發誓絕不鬆開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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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3 m+ k4 R$ N8 V' q: w* q  為了這樣的目的,若是需要“別人”為此做出犧牲,那必定是爽快的,毫不猶豫的。即使有猶豫,也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別人受到傷害的心情,而是害怕自己的罪惡感。
2 \1 u7 `" j% N7 }' L/ K) @  r
5 I8 `/ t: N% I  人就是如此自私,人不自私,又怎能將別的東西當作食物,把其他的生靈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說,人若是不自私,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本,也正是如此,人才能從遠古時代繁衍到現在。8 D5 f6 K* c6 ~& f

( ~/ E2 v1 o' b; z1 Q0 G) s" l  自私是本能,但,人不能只靠本能活著。+ k$ E- Q  g! u# n5 b9 R! S

7 m8 B+ Z; b2 ]0 ^7 f! L3 s+ j  溫樂源看著那個大哭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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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A/ A+ p4 \4 ~7 m# ?6 @$ ?9 P  其實他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早就沒有意識了,在多年靈魂與靈魂的消磨中,那個五歲孩子的意識,早已消磨得幾乎只剩渣滓,現在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印象最深時候的最後記憶,是他曾經活著,現在只剩部分在活著的唯一證據。. k; n& @4 X; ~4 E1 A/ F
4 G2 `( o' Q9 L- b, ]- D( v# g1 `7 ]
  溫樂源二十年前殺了他一次,二十年後,他正在殺他第二次。) q; S3 ^% i  o* l& ~

' A) W1 B6 O9 k+ E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從有記憶以來他最後悔的只有一次,卻不是殺了這孩子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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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Y$ t( k# s" R  可現在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那孩子每叫一聲“媽媽”,每訴說一次“好疼”,他就會想起被他包在床單裏,那張蒼白而消瘦的小臉。% A# T9 M. [9 L

% e9 h2 ]* W7 R8 E9 u1 K5 w4 `! R  這孩子是他殺的。
' a) H- E5 p% v4 \* y. C' }9 e) u1 g/ ]% ^  }
  確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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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了讓沒有身體的樂灃復活,已經什麼都不顧了,要救他,即使代價是一條命,只要不是樂灃的命就行!9 s7 B3 r+ v9 X$ h
2 v; r9 E- @" @- p. r
  所以在十歲那年,他害了兩個人,奪走了一條命。8 N) \% ]. K! U- c

' E3 |: @8 }: r' N4 V9 _  這個孩子的命。: p: b5 M5 l) Q2 v1 A

  C* }1 u: [8 B- J4 H# I  “……你叫什麼名字?”溫樂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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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L% Z3 @: I7 Q8 S  那個身體哭得直抽,不過還是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媽媽……”9 S: p- c: |4 b, A' |% {( l) Y! @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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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疼嗎?哪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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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O% E1 r# [$ Y! i/ q  那身體把手放在胸口,仍哭著說:“這裏疼,疼啊……”5 g7 J7 p' ?1 Q( t1 x! r+ z* S5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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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吃掉的溫樂灃的魂魄在那個位置,只要他還在掙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一直疼,直到把他吸收乾淨為止。# T3 s+ y1 P! G1 @9 G4 o

; W& S5 r2 q- j+ X: w7 p  這是說……樂灃暫時還沒有重大的危險,大概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不過都不是重要的部分,可以修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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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溫和地笑了,他儘量讓自己兇神惡煞的臉變得和藹可親,“你很疼是嗎?讓叔叔看看行不行呢?”8 L* P" L3 y9 Y5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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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猶豫很久,終於點頭,在他面前稍微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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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像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東西從胸腔壁凸出來,像一顆心臟般在腔壁上有力地跳動,將附近的肋骨也擠得變了形。$ H2 q# ?8 Q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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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以及他凸出的“心臟”,那表情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憐憫,也似乎是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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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恨這個孩子,這一點已經無需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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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9 c: Z' }; H1 y' t) d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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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C: b# ?$ I5 E4 }  他一掌擊上那個身體的胸口,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肉中,掌心正巧貼上“心臟”的位置,順著拍擊的力量狠狠一按,將那個凸出的東西強行按回他的胸腔內,那個身體的胸口處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 l% i5 R* U. s. n* [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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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痛得狂吼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厲叫,從靈魂之內而外振盪著痛苦的嘶號,慘烈得簡直連魂魄都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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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魂魄也的確被撕碎了。" G  e2 G+ t: e: z  l3 K9 V" e1 r

, U1 \0 ?; }- j& g3 M  那個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哭,一邊嚎叫一邊嘔吐。* _1 V$ B- {! G+ S$ t, }/ }( N

  R0 {, W9 g+ b& F; s  “媽媽,我不死,媽媽,我不死,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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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Q4 }. \% j3 s  紅紅黑黑的東西裏面糾纏著透明的靈魂碎片,一起被他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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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Q2 A/ o  i* H  {  “我不死,媽媽……”孩子喃喃自語,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終於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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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9 R$ q2 ^, C$ U; y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溫樂灃的身體,翻過來。% O$ v! @+ p1 T# x5 C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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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仍是清醒的,卻與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那副熟悉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一件事——溫樂灃,終於回來了。% G  g) z3 p( ]% \( Z: c7 B8 ~$ p

  Q. l  Y# k7 f/ h  溫樂源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他疲憊地看著終於清醒的弟弟,說:“你終於醒了。”) t: s& d6 y  I4 F  v3 @

+ B& N# \& I6 O) @% U. l# @5 g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胸口被他打出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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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0 D( o$ e- |* D9 ]" V

& l9 E% ^+ x' m  溫樂源躲避著他的目光,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像是要抽菸,卻最終一無所獲。7 s7 A1 z" V; v+ I/ j6 }' \) h

! K; ?# k: u( z- L, f! o; Q  O+ M: i  “哥,我的身體是哪兒來的?”% \: ~7 W. H  r4 u, Z/ k4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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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強笑,看見溫樂灃的表情,那笑就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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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2 ]  \* y7 |( J. G  “哥,你到底把那孩子怎麼了?- p% e" _4 p# d1 p7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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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的?3 a5 p1 m  a: i  d

" l0 }$ r3 P) e* f+ w  “哥,你怎麼能這麼做?, E8 \) o* n,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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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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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u3 V: l6 I+ f' d/ N7 `& _6 `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溫樂源沉下了臉,高聲說,“我就是這麼卑鄙!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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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e, N& @& \( i0 n; z& e  “你難道是第一次知道我這麼卑鄙嗎?不是吧?現在說這話你不嫌太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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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翻了個身,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坐在溫樂源對面,有些虛弱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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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U2 X  r* f9 x9 ]  “哥……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你向他舉起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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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I0 }" L5 Z  r' y  溫樂源冷笑:“我才不在乎。”/ n: Z# I5 i: `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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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我們和強暴馮小姐的那兩個禽獸,究竟有沒有區別。”' A7 d5 C8 h- o0 Z  {8 h6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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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 \" f% E: P- {3 b/ s0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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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好疼,媽媽,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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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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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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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蕩婦她勾引……”/ \  j7 @" o. C

# m9 \: _6 e( X1 d! p" t+ f* \0 O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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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Q7 \. \& h! d7 D4 G  明明同樣都是搶劫,一個搶劫了那個可憐女人的貞節,一個搶劫了那孩子的命。5 @. z9 A+ }; _4 k#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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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都是同樣惡劣,一個推託責任,另一個強要自己不合理的行為變成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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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區別嗎?6 A0 C' z* u6 M- M

! \, {* I+ E& _5 `7 V3 w根本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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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的,也許是那時候實在太小,我只記得身體死掉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了新的身體,然後我發現我的靈魂,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掉出來,也比別人更裸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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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說,我用了別人的死體,不過我的死體特別好,比別的死體都容易活,而且難以腐壞,我信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死體好,而是我用的根本就不是死體,是——”) ]" w6 E& v6 b0 o9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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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夠了沒有!”溫樂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世界上老實人能活得下去嗎?就因為我不是老實人,所以你才能安安全全活到現在!你想為他打抱不平,就先問問你自己!真正用了這副身體二十年的人是你!/ W+ k0 j0 C5 j8 C. ?

9 d* L8 O3 S9 l' `' S( F& e/ o7 U) z  “這二十年裏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嗎?不可能吧?其實你就是故意在忽略對不對?總之你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反正那時候也病危了,有什麼關係!”" ]+ F  _5 U: k7 R% V: L, c0 F1 N0 J

9 o, A; u2 Z8 z1 I& i: S  溫樂灃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圍,好像想找誰似的,卻什麼也沒找到。, N4 S7 V& C. }7 A) P: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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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呢?”
' ~4 ]1 L' S1 C  U0 O/ d+ T2 y: Z5 ]
  溫樂源一愣,環視四周,陰女士符咒上的光圈已經消失,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所站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周圍也哪兒都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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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才還在這兒!”溫樂源站起來,順勢把仍有些腿軟的溫樂灃也拉起來,“是不是回房間去了?”, a; a% z9 h6 j"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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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不,她根本就沒有回去。”8 l5 o% `( |4 s# T) P. g" K$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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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隱隱的嚎叫,腳下也傳來細細的震動。也許是震動發出的嚎叫,也許是嚎叫引發的震動,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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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a  l' v8 ^/ q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好。然後他們同時看向同一個地方——剛才那面曾伸出過鬼手的牆壁。. w! T! J* d, B6 S- @1 n

# l; m" M  r# V8 N  V5 N  剛才陰女士明明已經用她的力量壓住了牆壁的蠕動,但現在不知道是蠕動的力量增強了還是她的力量減弱了,總之那些東西又開始在牆壁中亂竄,像要把牆壁擠破一樣在裏面互相糾纏,拼命扭動。3 e3 R( F2 Q; K0 t+ k;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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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不可能會在那裏的……”溫樂灃喃喃地說。3 h1 `0 C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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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可能會在裏面。”溫樂源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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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覺得溫樂源全身都在顫抖,從骨頭到外皮,都在細細微微地顫動,如同地面的微震,細小卻恐怖。6 s  ~: U3 B3 A8 K8 A0 l

  U0 @: |1 a0 s# Y3 A& X: F  溫樂灃說:“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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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努力阻止著自己的驚恐,但並不怎麼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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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  v# ?4 Y  “哥,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溫樂灃扭過頭,脖子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彎度,他指著溫樂源,連指甲也顯得有點長。" u8 r# m0 B/ S9 w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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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害怕什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你為什麼會害怕?哥……你眼裏看著這些,究竟心裏在想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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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低頭,忽然發現溫樂灃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他的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手指甲長得簡直有他的前臂那麼長,尖尖地頂在他的臉上。8 O# C" e! S: F( b2 |" l

2 W- ?# V% R1 @9 W/ w8 y  溫樂源大叫一聲,一巴掌打上溫樂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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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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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稍微歪倒了些,卻是瘋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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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V5 v' |; T2 y+ x  “你看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明明你弟弟就在這裏,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
0 C! }( s4 P. v( d1 p
5 d1 ]6 J9 j3 m9 _1 ]0 m  溫樂源心都冷了:“你……你不是樂灃!”( @+ s3 P$ n; n) H' N7 s

4 ~1 g7 W3 P# V2 g, Y  “溫樂灃”大笑:“那你可以看看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6 }& K0 [8 D$ {2 H# H# i6 b,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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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怒吼:“你是誰!你怎麼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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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鬼憐憫地笑:“你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認不出你弟弟我啊?我都一直在這裏的……”. R; F7 w* R0 c, y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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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公寓忽然大幅度地上下震動起來,就像一艘在波浪中上下搖擺的小舟,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撞了幾步之後,終於坐倒在地上。6 S0 c- C) y9 p# X0 x/ S*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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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發生了嚴重的扭曲,伴著仿佛是很厚很重的布被撕開一樣的聲音,牆壁被強行撕開了無數條縫隙,有異常濃稠的黑氣和無數不明物體鑽了出來。" x# `* S7 P$ v

. z0 b' m% M# d1 s  溫樂源手足冰涼,不知何時就流了一身冷冷黏黏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很噁心的感覺。9 D/ Y7 Q" F# t' [9 u

0 z, c! a# x4 o9 v- ^  “啊,是鬼流啊……”“溫樂灃”觀望著那些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忘了的話,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唉呀,其實你還記得吧,那時候已經不小啦……”5 x% ?1 [7 M/ s  k% C
! X( o; R& D  U3 D
  牆壁轟然破裂,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東西從破口中洶湧而出,溫樂源用手一攔,將那個還在絮絮叨叨的“溫樂灃”扛在肩上,向門口跑去。1 T" P1 y8 n9 R* L
9 D5 F+ |3 ^( y- Z7 S
  “別跑啦,你跑也跑不掉的,是不是?還記得那時候嘛,你一開門,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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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嘩地拉開門,門外,一片黑沉沉的東西完全擋住了視線。" k( o* z' w! b

; i  W1 p& R) P5 `0 {+ e3 e  那些是無數的小怪物,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什麼都不像,但每一個身上都長著小小的鬼爪,鬼爪間互相緊緊牽抓著,小小的鬼怪們互相勾結,成了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整個公寓罩在了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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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 z/ v( X! ^4 v8 ]. p+ @  鬼網!3 o" p7 x5 f( L7 Y) z/ M
; J) v% F  X; Q! r* h$ u
  又是鬼網!" I# A* R) T' V2 I2 Z

; G, z' H8 F! k9 U! D5 h# K: P  哥!
1 `2 k- d# z( }
% }9 r- @& ~# w6 Z9 T: R  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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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3 x* x6 F; X4 ]  哥!
0 {' q( u" _7 m& Q2 `- N; x. O0 ]( ]% i
  出不去!' x! l. j' ^  X
0 m1 ]0 u& e) R3 I$ L$ l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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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0 b) v6 {6 Q8 O  破牆而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一路翻滾著骯髒的黑液和腐敗的惡臭。. m; G9 R9 n# q! S, m& J)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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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和鬼節才會出現的鬼流,看起來是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其本質卻完全不同。) o8 d* w" B" f# R% |0 ^# e
0 b0 i. t% r) @$ N
  七月十五。7 u" \; r: c5 j/ C( Y* J, Q" d/ K
( V5 H' l) e; c; b' j# ?
  鬼府門開。" X, m4 m9 d8 P8 h4 Y' X0 u

. Q4 Z% F' ]1 _- o% h5 @3 H  有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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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怨報怨。( \* G1 L* `: G
2 E# J8 D0 [- \; M0 i
  鬼流是鬼府一年一次的開門大赦,是正常的地下與地上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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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並不是正常時間的鬼流,而是“惡鬼流”,那些心懷惡念的鬼魂,等待著活人的召喚,一旦召喚的力量和它們想要出來的力量實在太強,就會在本該只有七月十五才打開的鬼流大門上擠破一個洞,結果……就像這樣。, p; t( {' r! v3 R8 W! [, |( V

4 I% C; L0 j) S% p  溫樂源抓住溫樂灃,兩人一躍而起,避過了那些髒汙的浪花,然後順勢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 k% s0 g( v0 B2 ?4 f5 }1 K$ `

% j/ C6 V4 J$ p1 `3 w$ o1 [) z  那些噁心的東西帶著可怕的嗥叫拼命翻滾,想要增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由於公寓外織結的鬼網,阻住惡鬼流往外部擴張的欲望,那些東西就只好打著旋兒找其他的路子。於是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從一樓開始努力上升,像洪水一樣越漲越高,溫樂源皺著眉頭,拉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樂灃,一鼓作氣往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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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i- z7 P1 J  “你想幹點什麼呢?”身後的“溫樂灃”幾乎是狡猾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其實你還記得很清楚吧,那時候的選擇是不是還記憶猶新?有點懷念吧?是不是想再來一次,嗯?”: r7 A1 f7 n+ |! d0 j+ u9 ]& G!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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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眼前一黑,差點在樓梯上跌倒。4 M' G1 O: E. z& d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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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身,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在一片烏黑液體的襯托下,笑得幾乎有點恐怖的溫樂灃。) m8 p. @* u1 S-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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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那個時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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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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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7:36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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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四章. g  `  j/ F)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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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公寓周圍的地基是不可以亂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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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w0 B* p7 F: B" A: T  j+ H8 K  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不知怎的,竟挖開了公寓外東南角的土壤,從地洞裏拉出了一團肉。那團肉異常柔軟,拿在手裏還會動,刺激它的時候,它還會發出細細的“哇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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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用石頭砸它,小男孩拿樹枝戳它,而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著什麼東西,做怎樣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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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太歲”,是這個屬於鬼怪所在的公寓,封鎖不好的東西,所用的“器具”。他們動了太歲,打破了封鎖,因而導致了極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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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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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啊!快跑!不要回頭!帶著你弟弟跑啊!”4 F6 C# L9 s;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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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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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s2 o1 p+ \0 H  “跑啊!”. y; F, c3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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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液鋪天蓋地,在記憶中呼嘯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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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男孩拼命地跑,那些東西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死死追隨,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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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一些的男孩跑著跑著絆了一下,重重跪倒在地上,碰破了膝蓋上的皮,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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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P6 U; ?' ]( T4 l4 Q  “哥!哥!”; S2 I* k0 |, L: S

, U+ L7 G7 z% h  W5 p  大一些的男孩早已爬得很高,聽到弟弟的哭聲,又不得不折回來,粗暴地把弟弟拽起來背在背上,又往上跑去。9 V; v, C# ^/ s7 b+ U. l3 n9 U
4 D7 @; k+ n; q+ H
  鬼怪們在黑液裏浮浮沉沉,像在油鍋裏一樣翻翻滾滾,它們伸出斷臂殘肢,使勁兒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兄弟二人,對它們而言,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的美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唐僧肉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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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V+ r2 Y' E6 z* @  大一些的男孩終究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那時候他的特異功能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比一個普通的小孩強一點點而已,再加上背上還背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已經拼上了命去跑,卻只能稍微延長他們被抓住的時間而已。
$ v/ u$ k' Y- K( W$ y. P
$ j5 m0 \' }; D# @% c6 H  惡鬼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男孩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沉重的呼吸回蕩在耳邊,腿沉得像灌了鉛,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胸口簡直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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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9 }, S$ ?1 ^  c2 I, \  終於爬上了天臺的樓梯,他鼓起身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腿,一步幾階地向上狂奔,飛撲到天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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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U" m- T0 L& g7 c& t' K9 x, r  可是天臺也並非安全的地方,鬼網已經完全罩住整個公寓,站在天臺上,只能看得到鬼網織成的黑色天空,他們只能從鬼爪與鬼爪間的交錯中,看到掛著稀疏星辰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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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c: P. x. B1 O& A
0 c) O  q. f: n, d5 O  溫樂源緊拽著“溫樂灃”的手腕大跨步地在樓梯上奔跑,他的個子比溫樂灃高,腿比溫樂灃長,身體也比溫樂灃壯,他隨隨便便邁出一步就是溫樂灃的一步半,溫樂灃基本上是被他橫拖豎拽地往上拉著走。; [3 r/ x+ n2 c8 P/ \6 x

2 d8 ?4 S* g+ ?) N  他不是小孩。* z4 n, i9 j3 g0 J& u  G% R+ V

' G6 y2 X9 w) t/ l  他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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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他們還沒有力量,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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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1 v$ s1 ]. I. h% h  }  長大了,他們擁有了力量,卻還是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跑。6 ?8 U0 i0 S; o1 d  ^( I

7 c. G/ e* D  U% P  W/ A  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就是一個慢慢成熟的過程,也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其實根本就是狗屁,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你小到你老,一步沒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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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J/ _  ?5 s- G  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過去吃人是為了生存,現在也一樣,唯一變化的只有吃的方法,從鮮血淋漓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兵不血刃,本質上沒有區別。9 t3 d' ~" r2 B" ^9 \$ \$ h
  V) i% n; q% M  Y. t6 M4 |+ T
  溫樂灃說不知道他們和欺負馮小姐的禽獸有什麼區別,他說得沒錯,他們並沒有區別。溫樂源知道自己和那些從禽獸進化到衣冠禽獸的東西沒兩樣,不管經過多久,不管外麵包了多金壁輝煌的皮,內部也一樣,臭不可聞。  y( O* ]6 T! x4 @# s7 P

1 O; g9 }% d0 }" ~  “幹什麼跑那麼快,拽死我啦!”“溫樂灃”呻吟,不過聽得出是在耍賴。
' {1 E; r# R3 M9 Q% w. O/ `
- ?, y1 q" L, r1 s' E- Q  這麼拽著他也的確很累,溫樂源稍稍停下腳步,將他拎起來背到背上,又繼續往前跑。# b3 \6 ]4 g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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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6 {8 a+ t: Y
, s* @$ L6 X' ^" i5 c) p. ^
  “哥!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4 I" W# O, E/ O" N6 e; r- _5 X

3 r0 E) T, Z8 [0 m/ S  大男孩背著幼小的弟弟撲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地下的惡鬼流被鬼網圍住出不去,只好洶湧著往上蔓延,而身後的惡鬼流從樓梯間噴湧而出,向他們瘋狂席捲。
1 [; {6 q* B* @8 d% q. V) U" Y0 W- D) t" t- Q; ^  ^% ]+ ]
  大男孩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上鬼網,順著網爬到最高處,老太太也曾說過,惡鬼流是上不了最高處的,到了某個頂點它就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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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L5 A9 `0 C, m6 B4 j6 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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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看看鬼網與天臺欄杆的距離,如果沒有弟弟的話,他就可以跳上去,可有弟弟在身後,他是怎麼也跳不過去的。" E; p' L$ {6 B) f- u'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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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弟弟先扔過去……還是不行,鬼網一直在不停浮動,弟弟還小,根本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固定好自己,固定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很有可能他剛把他放上去,他就被惡鬼流拉走了。
' }3 x. @- @/ \, a0 \, n- X; W# t* x0 x& T) F" j0 Y: H" ?
  散發著噁心味道與顏色的惡鬼流越來越近了,大男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和弟弟做出一個選擇——兩個人,或者,一個人。7 v" J9 z7 S9 `1 s* }' I

5 |4 }$ @3 y* |5 b' `  又是天臺,又是那個欄杆上,溫樂源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上漲的滔滔鬼水,往後看,只能看得到呼嘯撲追的鬼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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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道選擇題。”“溫樂灃”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笑,用戲謔的語氣說,“一,或者二。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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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B8 ?/ r3 S# d4 H  一個人逃走。( W+ }4 S# r- q8 b7 H5 Y

% R, e& y! Q, n- T. s$ G6 D  或者兩個人都逃走。) M. i7 ~( ^1 b& c9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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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留下。+ _$ u5 z1 c8 I$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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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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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t# s) O& C9 h  [# P# ~  還是小時候一樣,非男非女,非成熟非幼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大叫:一還是二!一還是二!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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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A8 K! B8 K: V& f# @  溫樂源的選擇永遠都是二,但他的能力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6 x  B3 I/ {* O( |9 Z

6 N/ n" u6 x: h8 `% @6 t  `  大一點的男孩將弟弟放在欄杆上,讓他拼命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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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跳過去就伸手來拉你,聽明白了嗎?”0 s$ ]1 `) B8 c( V%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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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含著眼淚使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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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從欄杆上一躍而過,撲到鬼網上,回頭來拉弟弟,“把手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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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f$ J: c6 R; R3 X+ d* U  “我”字在嘴裏打了個滾,沒有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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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扒住欄杆不放,而他的身後,無數大大小小、完整的、不完整的鬼都在使勁扯著他的腳,要把他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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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p, V4 @) l6 }  [' u4 ?9 B  惡鬼流的速度減慢了,但仍是在漲,終究會漫過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把他整個兒淹沒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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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吧!% a$ D) x! D# C, Z8 q! y

; y6 w" S. l% R4 [  F  鬼流的聲音中,瘋狂的大呼,也可能只是微細的蚊鳴——在耳邊不斷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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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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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4 s7 T' _! S  你必須做出選擇!3 t4 ^* U% B9 ?- w& _; t# `6 G

8 U! [- d4 ]& s% q4 V  一還是二!& @. F* F& o% B5 c: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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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須放棄!- y; _: a- u2 C3 ]

+ B& f) J1 d0 i/ z4 I  一還是二!6 @$ P' ]* v" h% Q9 _, y; X% s%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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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一直沉默著掙扎,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發現哥哥在看他,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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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沒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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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被抓住起,他就沒有求救,之後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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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每當溫樂源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在一瞬間心痛如絞,簡直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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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小孩,胖胖的小手扒在欄杆上,欄杆都被扒得出現了細小的裂縫。儘管是那麼強的求生欲望,卻沒有求救。) |7 J( N& s5 F  y

: R6 r" Z/ H; m, P+ @- c  大男孩努力向孩子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抓住我!抓住我啊!伸手啊!”$ P4 s' C8 H, w& a

' \" h: K. w7 E  g. k( ?. C1 _  小男孩在哭,卻沒有伸手。8 V+ L, M  @( A&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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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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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Z9 d7 T6 Z  ]: T  R, o, J  這就是他的選擇,二,只能是二!或者二人都走,或者二人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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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I, s$ z" t1 w) p  必須是二!/ I9 Y2 h. Q! n) i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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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拼命掙扎,卻扒緊了欄杆的邊緣,怎麼也不肯向他伸出手去。  U. P$ V  V8 f; K: }) Z0 |  \

& a) k& P4 m) J0 E  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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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9 O3 L' @2 L1 w( ^% _1 v  只剩下一點點!只要一點點!" ^% U5 l. V2 e' o* N2 L2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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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伸手啊!快啊!2 ?- s3 s$ v! Y6 {4 S; x! U( L

& u4 V  P; x& e  大男孩努力地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但弟弟在涕淚交流中,卻怎麼也不肯合作,也許他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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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b% l/ w. J* U2 W  更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明白一旦他伸出手,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末日。6 i  _- o7 G5 a6 t; k9 T

* l0 c9 b' d9 ~* f# P" e  大男孩仍在努力,甚至可以說在拼命,但還是不夠,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如果他能跳回欄杆上的話,也許還有拉回孩子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鬼網是他能活下去的依靠,是不是有必要放開這裏去救弟弟。% d) v/ K+ g1 L2 m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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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仍在猶豫的時候,更多的鬼手抓住了孩子的腳,孩子的手,一點一點被從欄杆上拉開,欄杆上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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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最終沒有忍住自己的求生欲望,在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大喊了一聲:“哥!”" u. Y% Z* G% x5 p' Q$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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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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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一蹬鬼網,撲向欄杆,在孩子即將在惡鬼流中滅頂的那一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C4 w& i& r2 o0 t+ @" P; D

7 [; K% n* d4 h! q8 |; V" m4 W  他強行把孩子從惡鬼流中拉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又跳上鬼網。快速地往上爬去。9 W5 ^; D; D8 E) u! w8 q

# U/ h+ B- g# y: I, p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上面就沒事了!我們馬上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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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9 L- c8 s" g  \- G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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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a- {9 m: z! `5 J  “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與其說在安慰弟弟,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8 @* X1 G- ^0 f9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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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 [* h; h7 ~, q! `5 S2 N; Z

7 _# k/ N3 y3 _; B. G; @0 E  Q# R  “樂灃你別怕,姨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就真的沒事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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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 z0 w( T4 u  “哥……我輕……”& u) O5 M2 |7 n

0 P. ~2 }8 M$ U9 J% b  大男孩在那一刻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孩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幾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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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8 s/ ?% }& @# D% G  他到底幹了什麼?他到底對弟弟幹了什麼?; f/ ?- e3 E' v$ B  u

: |& p' W7 t, r  r3 {$ `  他深呼吸,聽到了自己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聲音;他慢慢回頭,聽到了自己頸椎摩擦間哢哢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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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Q, |1 z  他望向下方,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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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r* k/ _4 ?  n/ {2 c  惡鬼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孩子的軀殼在噁心的波浪中翻滾起伏,惡鬼們就像在爭搶一根肉骨頭一樣,一邊撕打,一邊竭力分食那小小的孩子。) [; q$ r, s( p1 j5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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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天臺,小小的身體就已經千瘡百孔,沒幾秒鐘,就完全陷入了惡鬼流中,再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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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1 z& p. S5 e4 M3 S. i5 f  大男孩嘶吼一聲,從距離天臺還有十米的位置跳了下來。7 j3 u! |0 a# z: S/ C: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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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弟弟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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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抱著孩子透明的魂魄,拼命追隨正在迅速消失的惡鬼流,但他只能看得到遠遠的地方,那些黑色的液體一閃而逝的尾巴,再也找不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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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c5 S+ y& m% O) o. b5 ~  惡鬼流並不作亂,它們只是在找祭品,一旦有了祭品,它們就會快速離開,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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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9 q  g8 \& E  五歲的孩子,溫樂灃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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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祭品了。  s: K* H9 T6 R!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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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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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2 t" K6 T7 x0 s4 L4 ^  D. X  大男孩死命地追著,追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惡鬼流漸漸消失,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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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十歲的男孩子,此生頭一次明白束手無策的意思,在那一瞬間,他總算明白一個錯誤沒有補救,那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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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h0 W9 U  M3 G" ^1 z  於是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臺階上,看著懷裏已經沒有任何觸感的小小魂魄,忽然抱緊他,失聲痛哭。' B0 J4 K+ ], A  ?+ ~5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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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沒有誰能靠誰一輩子,有很多事,你都會被迫親自面對,自己解決。如果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什麼都沒有,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 ]3 x1 B& ^6 b( E

, ~3 c/ C- a. i' c$ T$ S" w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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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A) U, _) ~- h' R  當然是二。+ M0 Z1 `1 A5 c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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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沒有能力實現那見鬼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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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就不該在那種危險的時刻,把弟弟放在欄杆上!他早就該知道的!惡鬼流的速度那麼快,肯定會追得上的!但是只要他爬上鬼網,那至少他一個人能活!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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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L& ~6 ]! j  a3 |5 A. \8 m# P7 G  他害死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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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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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乖乖的小弟弟,至死也沒有求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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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V( ]$ ?) B3 Y, m1 p/ e9 E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溫樂源抓住“溫樂灃”的衣領,怒吼道,“我犯了一次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管你是誰,你要敢傷害樂灃,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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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你們強奪了我的身體,現在居然說不會放過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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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c( O$ ^% ?  p1 h$ `  溫樂源愣住。" f, n- p0 j- u0 e- B

5 L' ?. ?$ Y+ z. a5 g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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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該死了……+ _5 B  Q9 e5 C. h8 H& \) q9 z. ]%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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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給樂灃吧!9 z, ]+ v* z+ g+ d

/ C5 J4 T3 Q% N4 R+ ?5 S) O  把那個身體給樂灃!讓樂灃活下來吧!1 R% k8 x' A% m7 X2 L8 m! k

& m( J% G% j) T- ]& D  二十年前的那場惡鬼流與現在重疊,鋪天蓋地向他壓來。1 H* k' X8 C& x: f+ Q# b0 m1 N; w"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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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的……他已經碎了……: N5 I* n. O9 k$ y$ o  B. q4 |4 s

( |4 e9 L) C" C) s, T$ O4 h  溫樂源猛地拽起“溫樂灃”的領子,高高飛上鬼網頂端,如同一隻蜘蛛,手腳並用地掛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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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L1 U" Y  惡鬼流找不到“祭品”,只能洶湧而出,白白地拍在鬼網上,又被鬼網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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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q& F9 E% |+ ?. K. O6 b  溫樂源再次回頭看“溫樂灃”,那張熟悉的臉看起來竟那麼陌生。# T$ l& n0 p7 T" W2 r2 m' h

$ Z6 w. j1 G/ ^4 w& `  “不對……”溫樂源搖頭,“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孩,那個小孩已經被打散了!魂魄的碎片怎麼可能還有意識?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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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g. ~8 C7 R  “溫樂灃”憐憫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要承認這件事並不難吧?”他的手放在胸口,異常惡意地說。4 g7 p, ^" G# }$ ^!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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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死也是死在這個軀殼裏,我碎掉的魂魄就黏在這個身體內部,軀殼給我力量,你弟弟的魂魄也在給我力量!你們休想把我這麼輕鬆就攆走!”2 }9 K1 h, C3 h, x" s( I+ S( `" [

2 j: `% [5 C/ d3 C3 ?  溫樂源又驚又怒。+ M# z- a2 K: }. J/ `$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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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還完整的那個魂魄,他也只是在靠那一股被強行壓制二十年的怨氣才能反制溫樂灃,更何況他現在連完整的魂魄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堆缺東缺西的碎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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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靠什麼來控制的這個身體?溫樂灃,又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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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又是怎麼獲得新的意識的?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沒有意識了!9 p  M1 l4 c* \& C4 d" K; ~8 P# H7 @

( j/ {# F& P' f" I$ D  不,他還是有意識的!& \3 `) ^1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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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確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們越打,這個身體的意識就越強,甚至到剛才,他甚至都有了五歲時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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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n6 ?- U* p0 G  這麼說,他的魂魄成熟化……是逆行的!不正確的還魂術給了他怪異的能量,不僅讓他有了反抗溫樂灃的資本,甚至讓他的魂魄成熟!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些靈魂的殘片,他仍然能夠與溫樂灃對抗!5 @$ T* ]: o9 U* l1 T1 b! L!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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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全都是……溫樂源一個人的錯誤導致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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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已經完全佔領了天臺,在上面拍起巨大的鬼浪,藉著鬼浪的高度,那些惡鬼們就像妄圖摘取葡萄的狐狸一樣,一次一次往上蹦,它們的鬼爪一次又一次碰到“溫樂灃”的身體,又因後力不濟而頹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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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 F5 y) P3 m2 o, u  “你到底想什麼樣!”+ d9 P) \0 y9 \/ r7 o

3 v$ q* Q7 q+ s8 ~  “溫樂灃”大笑:“這是我的身體,我愛怎麼樣關你什麼事!”9 j+ e3 k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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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的身體驀地變得死沉死沉,溫樂源立刻使出能力,從上方和下方同時努力托住,才沒有失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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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重量還好,但那個該死的魂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讓重量不斷疊加遞增,他拉住他的那只手已經感覺到撕扯般的劇痛,而他的特異能力已經用到了最高限,怎麼也不能更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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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l/ w5 \8 _3 `- I$ g6 x% n, k  “不要再沉了!”溫樂源的額上汗流如注,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 @% d. z) j4 o.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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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網受不了他們重量的拉力,從溫樂源拉住的那個地方,自外向內凹陷出了一個洞。5 L8 B6 X+ G" L2 s+ _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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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我要去死!”- J  s  h5 X/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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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笑得異常歡快,“你們已經租用了二十年,卻沒有給過我半分錢或祭品,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只要收回我的‘本金’,隨便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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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A" N: K  W  他分明就是在要這個身體做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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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w2 a2 }; H  溫樂源心中的怒氣也如同鬼浪一般翻滾,一波高過一波。* {& M; d, `# i& }5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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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錯!他不該為了弟弟卻枉顧其他人的性命!他不該在那個孩子死前,就把他帶走做了還魂術!他不該白白地讓那個魂魄在身體裏被壓制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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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再死一回又怎麼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佔用這個身體妄圖殺死樂灃……這就是死罪!0 q# e0 Z+ ^5 n" Y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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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激怒他是沒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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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X- L) R! C9 |, u  “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溫樂源儘量平靜地對他說,“你正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如果這個身體掉下去,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G# I2 R" r  N' Z5 V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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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說樂灃,就算是你,你以為你能抵擋惡鬼流嗎?你以為你掉下去只會被它們同化嗎?那絕不可能!就憑你的力量,在惡鬼流裏只配當一份下等套餐!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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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溫樂灃”居然很同意他的說法,“我不過就是一份下等套餐,也許你弟弟會是一份上等套餐,這真讓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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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 n( P" Z4 J( {9 t  溫樂源臉色變了。6 d3 U2 @$ F' n: a  a  m# g5 q

6 F1 s4 @% [. h+ D& k2 H  “溫樂灃”詭異地笑著,繼續說:“不過對於食物來說,是上等還是下等對它們而言沒有區別,反正最後也是要被吃掉的,不管是變成垃圾也好,排泄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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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8 v: i8 F; N- R' ~9 v* V  溫樂源有點恍然,直到現在他才似乎明白了“溫樂灃”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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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9 o# i: T' u# C5 F. e  “你是在威脅我。”* `; |# d- o& A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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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回答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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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9 ?# r, y2 m  溫樂源平靜地看著他,問:“你要什麼?”' N% ]: M# {6 s&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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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眯著眼睛笑了,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溫樂灃臉上過的惡意笑容:“我要你死。”, B4 |1 Q/ w6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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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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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a3 Q: O: j* n% a, g  溫樂源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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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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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0 p% I6 A  ~) [* f6 m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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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只是要這樣而已。/ v; C$ @2 j( E5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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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也應當如此,當初就是他搶走了那孩子的身體,害了那孩子,把也許還有救的他壓在這個身體裏,整整二十年。- Q& x5 V3 e# s2 K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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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這個軀體,反正這種靈魂殘片我也不想要了,你一死,我就到閻王爺那裏去,只要在那裏,我就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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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我會忘了現在的事,喝了孟婆湯,把現在的事全部忘記,重新做一個人——你以為我喜歡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能恢復了,你覺得值不值?”, d& N% b6 W! v9 F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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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當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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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 c5 d. T2 T2 w  這孩子應該來找他報復,這很正常。只是他死掉就可以讓弟弟繼續活下去,那這個代價太物超所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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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很好。抓住鬼網。”3 }# A$ m* ~8 r6 B!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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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死沉死沉的多餘重量瞬間消失,和剛才比起來,他現在的重量簡直就像羽毛一樣。溫樂源像蕩秋千似的拉著溫樂灃,一、二、三,甩到了鬼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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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四肢並用,抓緊了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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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O4 f& w8 v% P  “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點……”溫樂源說,“我死了,不代表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到時你如果不放棄這具身體,我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抓住你,把你剩下的殘片都撕碎,扔到惡鬼流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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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6 z& [3 d+ h% {  “溫樂灃”仰頭看著他,“那是自然了,你不放心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吃了我……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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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鬼網外的天空。* K* q* h5 H! }: ]0 v) C2 B; E) m

2 ?$ i2 I3 y2 W( Q9 V6 m  黑沉沉的天,為什麼看不到星星呢?明明都該在那裏的,為什麼不在了呢?3 }% w' M! V1 H7 j

3 Q4 q5 v8 ~' {& N  當初樂灃被拖下鬼流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五歲孩子的眼睛,和三十歲男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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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世界本身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有眼睛。: H$ g5 ~2 ~" r7 y!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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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孩子,眼睛還是明亮的,乾淨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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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三十歲的男人,眼睛卻被染得烏黑,即使看著這個明亮的世界,也只會感到一如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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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0 }- x  A. F. }# |9 U  _  他害了兩個孩子,謀殺了兩條命,讓兩雙清澈的眼睛,都染滿了髒汙的東西,或許還毀了那孩子家人的一切,只是一死的話,實在太便宜了。/ O' d( h( Z! z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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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樂灃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溫樂源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說,“不過……你哥哥這種卑鄙小人,死了真是活該哪……以後不要老像現在這麼心軟了,很多時候心軟都沒好結果的。( I5 i0 Q( ~'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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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今後能好好活下去,給我娶個漂亮的弟媳婦,生一群活潑的臭小子……行了,就這些……自己保重吧,你老哥沒辦法再保護你了,再見。”- q& K# P$ w% j/ D7 O) C! L4 K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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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鬼網的手,慢慢,慢慢地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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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強壯的身體從鬼網上剝離出來,直直地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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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U! t1 [4 u+ M! W9 ?  ——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緊緊扒住欄杆,小臉漲得通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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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Q. u1 Y/ U$ Y/ J  真心的懺悔?呸!那是不可能的!真他媽的不甘心啊……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孩……殺他個徹底……再也活不過來!如果弟弟不是“人質”的話,他現在會非常樂意補殺那一刀!如果,弟弟沒有變成“人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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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j- X. l. P- q) D  是,他根本就沒有懺悔過,因為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除了對弟弟的傷害,他從來不認為他有犯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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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一個明明該死的小孩,居然要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甘心!; O/ S( Q% ]9 T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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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那孩子死的時候,也像他一樣不甘心吧。* w* a  y9 M. S  [* |" e* _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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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4 L/ T; u. a( M$ }; X$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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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那聲音很熟悉,好像聽了很多遍,那麼耳熟。5 ?! B0 M- Z, x$ Z0 t& C2 F

# J1 n( p# J# ?! [; a# {- K  唉,可不該耳熟才對呀,那個又不是樂灃,而是另外一個人,就算用了同一個身體,語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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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影子自上方弧形飛下,狠狠從側面撞到了溫樂源的腰,溫樂源痛得嚎叫一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後面勒住腋下,向另一個方向弧形飛了上去。9 c( |5 J  U4 @8 K! Q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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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瘋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怒駡,“魂魄殘片的話也信!你真的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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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T; X6 z9 n' R  喜悅盈滿了溫樂源的胸腔,他不禁仰天長笑:“樂灃!你居然出來了!多難得啊,你居然有不需要靠你老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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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 a+ o# {6 s8 D  Y1 F' p  溫樂灃將他狠狠推撞在鬼網上,溫樂源的臉被扣在鬼網上,擠得整個兒變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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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就不需要對我歉疚!也用不著你為我犧牲什麼!”溫樂灃在半空中飄浮著,生氣地對掛在鬼網上的兄長吼。# j! M+ `! F/ Z( T/ }3 V  f.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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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馮小姐!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也不會等著、靠著別人救!逃得過那些東西是我幸運,逃不過那些東西就算我倒楣!這是我的命,死了也不會埋怨誰。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的犧牲我還看不上眼!”; w) A: w+ c* H; b0 h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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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溫樂灃一眼,傷心地趴在了網上,“弟弟啊,我好、好傷心,好、好失望啊……我就說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弟弟哪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二十年你不只魂魄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身體,連性格也越來越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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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1 @( _: t  C2 i  溫樂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Y& \5 s6 P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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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臭哥哥!居然這麼會推託責任!把他的好脾氣完全磨乾淨的到底是誰!7 n- r  H" q/ z9 X: J0 ^" e$ M

: H: j" h2 ^- g6 U  “不過……”溫樂源臉一變,氣宇軒昂地道,“我現在又有了和那個死魂打的動力了!你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身體搶回來的!我現在就打敗他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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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6 g! X! V' `7 V( u$ J# ~& s  溫樂灃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回身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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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6 |6 C- e$ H+ ?( R6 `( q  “樂灃?”7 O( W- v% y( t, X, F( N8 u3 U

0 J- P1 G! E$ ~5 `: j. S! o1 I7 C  “哥,算了吧。”# _( n' ~9 W, h

! u1 n5 _" ]& b4 f* S  溫樂源的臉沉了下來,“算了?怎麼能算了?那個死人搶了你的身體,我們要搶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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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u" g& W0 \+ V  溫樂灃無力地歎了一聲:“哥,你忘了嗎?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搶我的身體,而是我們搶了他的身體啊。”: G$ ]1 I( E) n% l! z0 n3 d' a0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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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溫樂源理直氣壯地說,“這個身體你用了二十年,他才用了五年,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他沒有資格和你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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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有些憤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難道說被搶了身體的是我,我無力去搶回來就是活該嗎?等我有能力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擁有的時間比我長,我就反而變成強盜了?”0 B+ j' s/ u. u- c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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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氣得直抓頭,“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如果用死人器官做完移植,死人抗議了,就該再給他還回去?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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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溫樂灃也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你別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他沒死啊!是我們殺了他!他本來還沒死啊!”- l7 R: X- ~& |- v. ~8 B. m/ g

+ ^! E( y! U- U7 @  溫樂源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於是不再爭辯,而是惡狠狠地望向同樣掛在鬼網上的“溫樂灃”。他會搶回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麼,這是他給弟弟準備的身體,就算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想要回來也不行!1 C. F3 a3 g' G( l  z6 C.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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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樂灃”嘲笑地對他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心裏在計畫什麼東西,不過,你不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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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8 y: W+ f0 z+ E. s* p  溫樂源道:“你要麼乖乖把身體留下來;要麼去死,然後把身體留下來。”  y$ z# L1 n8 }2 q9 Q# ]3 m. W" ?

  X- Q4 a; w+ Q4 r; ]  惡鬼流越升越高,再過一會兒,就算他們能爬到頂點也逃不過去了。溫樂源有點著急,但溫樂灃卻不著急,“溫樂灃”更不著急,反倒顯得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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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g3 U1 X7 F; Q  “我可覺得我沒必要放棄,”“溫樂灃”說,“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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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B' {  [& [5 Q, k  溫樂源吼:“你不想被惡鬼流咬成渣滓,就快點把身體留下來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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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8 J2 v! H% H' R6 X2 |- c8 J; i  “溫樂灃”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道:“現在還威脅我啊?剛才你不是還很英勇地說要去死嗎?其實只要你死了我就把這身體給你弟弟,可你為什麼不死呢?剛才說的都不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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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2 G8 Y1 Z8 t4 D& T  溫樂源心中憤恨滿溢。誰沒有求生的本能呢?英勇是英勇,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被溫樂灃阻止之後,他就一點兒也不想死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吧?哪知道這個混蛋就抓住不放了……. ~9 W3 H' C. @$ q+ O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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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這一切,溫樂灃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反而平靜地插話:“你走吧,這個身體是你的,很抱歉強佔了二十年,對不起。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拿走吧。”- l  ~" i- B7 z0 j/ k5 j/ R2 Y/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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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把抓住實體化的溫樂灃,氣得使勁晃他:“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那是你的身體!我絕不允許別人強佔!喂!那個混蛋!你要是敢把他的身體據為己有,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 T, q" {) ], c

/ _/ ^$ C0 |1 n' x/ ~4 I0 U  “聽到了。”“溫樂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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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鬆手了。: T% l0 F' ?3 r. V+ h$ k. b9 T

; ^; Z5 l4 d$ x7 ~  這是他的身體,不管他死還是活,這都是他的身體,溫樂源不僅搶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 I; K7 B" A+ O: y. q

8 G+ F, Y) q$ r5 }  如果這事發生在溫樂灃以外的人身上,溫樂源有的是大道理跟對方說,肯定一口氣把對方說得想去死,乖乖把身體還回來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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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事關溫樂灃,他滿腦子只有溫樂灃的利益,從來不去考慮對方,只覺得對方死了為何還要抱著軀殼不放,又小氣又自私,不為別人著想!與其這麼浪費,還真不如被他殺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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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他是這麼想的,就算世界天崩地裂了也好,就算別人因此活不下去了也好,只要“自己人”沒事,又管他幹什麼?1 `  B4 j( y$ u3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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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是否也這麼想過?是否也曾如此自私,而且自私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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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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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樂源大叫一聲,向墜落的身體伸出一隻手去,只要他的特異能力能趕上,他就有辦法把他拉上來——那個魂魄丟了也沒關係,只要把那個身體拉上來,管他是死還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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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特異能力封在手心裏,不准他使用。+ R0 l7 t) z: O! V' r7 w

7 B  ^* ]- P8 \1 T% X7 C: |. s+ ]  “樂灃!你幹什麼!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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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1 H& ~$ [( ]% {  “哥!算了吧!算了吧!”2 ~6 D. E. C5 a$ L0 V: ^& d"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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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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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p/ W: f; f  z" r. x  “我不要了!算了吧!”; S5 d3 L$ u5 N;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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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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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目眥盡裂,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溫樂灃的身體,消失在滔滔黑液裏,連翻滾一下都沒有,就看不見了。6 r9 |# P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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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中發出歡快的呼聲,就像突然出現時一樣,那些東西又以極快的速度後退,高度很快就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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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K9 o7 \7 @9 Z4 j# G4 Z; }  溫樂源突然放開了鬼網,整個人向還未完全消失的惡鬼流中撲去。他一定要搶回樂灃的身體!舍了這個身體也可以,但一定要搶回他的身體!- q, J, Z4 o) P7 v  \+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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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他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小的、乖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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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2 [5 Q3 O8 F2 S6 _  但第二次……他不會再讓事情發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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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t6 A) B' P. [+ I" r- E7 _6 g  他一定要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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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魂魄從後面死死地拖住他,任他怎麼掙扎也不放開,兄弟二人整個兒懸在半空之中。4 I( x+ I+ y. o; Y+ o

: F( C2 c& R7 o7 Z  “哥!夠了!你讓他死吧!哥你不用再內疚了!我不需要身體,你別再害人了!哥!夠了!放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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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終於消失了,天臺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惡鬼,沒有那些噁心的液體,也沒有溫樂灃。溫樂灃的身體,真的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2 W. |! f  {& Q  z

4 @1 @6 c5 u$ P$ e  兄弟二人降落在天臺上,看著已經完成任務的鬼網從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溫樂源覺得,自己幾乎也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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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自己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他會保護好弟弟,絕不再讓過去重演。, S7 p9 H$ Q) s( c2 _!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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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管誓言多麼好聽,一切重演的第二次,他仍是沒有保護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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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j9 E; v' c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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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了二,卻一個也沒得到。8 f/ B' m/ F# G# m3 j

( S! e- g. s- ]5 ?! S' g$ K$ Z! p0 w  “哥……”* K; p9 `)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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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回身,狠狠地給了溫樂灃一巴掌。溫樂灃被打得整個人都歪到了一邊去。, X: r: N' _& U7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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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溫樂源低聲,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 k% W7 q0 Y7 \1 W1 u& h6 Y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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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溫樂灃掏出他身上的手帕之前,他沒有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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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t8 Z' W; ?6 t8 f3 W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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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一巴掌並沒有用上法力,所以溫樂灃沒有感覺到疼,他只是痛苦地看著溫樂源,仿佛溫樂源的表情就已讓他比挨揍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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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H3 Y! r" g- B- y+ K9 F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嗎?”溫樂源抱著頭,努力想隱藏自己的眼淚,卻並不成功。; v5 K) ?# x8 o( N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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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了兩年……整整兩年……才等到那個身體!不是每個身體都適合你的啊!可是他就是不死……他就是不死……我已經快急死了!' `: k% |* Y8 c- B4 s3 W, C2 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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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又沒有辦法長時間保存你,再這麼下去你連魂魄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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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Z% d/ |. N6 p  “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他……我能等到那時候已經是奇跡了!你明白嗎?我已經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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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呢!一句‘讓他死’就結束了嗎?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算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什麼!”) ?2 k' X$ D$ F* ?- O! `! [8 i# w/ ]

  o3 ]* Z7 b! z( b6 D6 O  “哥,你聽我說……”溫樂灃緊緊拉住溫樂源的衣服,聲音中溢滿矛盾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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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V7 ^* a. ~" a/ x  他沒有見過兄長落淚,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模樣,他知道今天的事很深地傷害了溫樂源,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同時,他也不認為溫樂源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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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4 G4 `0 u+ J7 l/ W3 Z6 O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是他的,他有權支配,也有權隨便對它怎麼樣……不管是給我用也好,隨便埋掉腐爛也好,還是……送給惡鬼流做為祭品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沒辦法干涉也無權干涉……”$ G. c6 r, B" w% G

7 j1 c* d: ?9 s. O  I0 R! ]0 Y6 e* H  “那是你的身體!”溫樂源暴吼,“我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東西!但現在是你的!而他死了!我只要保護你就行!他是我家人嗎?不是吧!那我管他幹什麼!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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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森森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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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8 s2 d/ i+ i) I* D8 o$ z: a  溫樂源的雙眼早已不再落淚,卻仍然充滿紅色的血絲。' g. b- P7 h9 G; r: h

  V; N& Z" D# z1 X  f. e  溫樂灃半透明的身體在他面前輕輕隨風而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撕裂、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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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如果當初被抓走吃掉的是你,你會高興看到我為你去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y/ G  u3 K3 p.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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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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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看到我跟惡鬼一樣,去和一個本來就該擁有那個身體的人,搶奪身體嗎?你會喜歡我這麼胡攪蠻纏,只為了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嗎?而這一切居然是為了你!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希望我這麼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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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u( v3 J  溫樂源仍是無語。但溫樂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會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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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 a$ g8 Z7 r  就像他不想看到溫樂源作惡一樣,溫樂源自然也不會想看到他作惡,作惡的報應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很多事一開個頭就會無止盡地繼續下去,如果不想被糾纏到惡念和惡念所生的惡念裏,那就必須儘快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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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希望我變成惡鬼,我也不希望你變成惡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互的。所以……哥,身體的事,我們還可以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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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那個身體二十多年的保存,我現在就算幾天沒有身體也沒關係了,而且對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挑……哥,你放過他吧……”; S+ Q, y( h! h

/ P8 t: v; c7 T3 D& y; K  溫樂源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著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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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1 e+ |  y/ R* g  “你以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還能對他怎麼樣?他都沒了啊……就這樣吧……就這樣吧……”2 W; ]. k5 W- ^' @8 n# N

8 }- V) S2 W. o4 S* b- M3 m! c% ~  他一邊搖著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公寓裏去,他弓著高大的身體,整個人顯得疲憊已極,似乎當時便老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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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7 o6 E  W. c! R  陰女士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全身濕透,衣服上還掛著一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馮小姐背對著她,站在她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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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同看著鬼網崩潰,奇形怪狀的小鬼們紛紛落到地上,鑽回土壤裏。- D9 s9 c& y7 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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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6 j5 ]4 f; t0 q% w

  C" [* K3 N8 c2 @! p  “莫事哈……”乍看起來的確沒事,但仔細看看就會發覺,原來陰女士的臉居然在漸漸蒼老,正在逐漸變回原來老太太的樣貌。9 t% J  T$ s9 m9 e1 b8 C4 r

+ H2 d! B4 P, a0 N( l+ ~  “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死掉的呢?”馮小姐問,“如果不是惡鬼流不吃你,可能連我也發現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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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靜了一下,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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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t* b" ~* r+ M  “你知道哈,有的時候,人能為自己去害別人;有的時候,卻能為別人來犧牲自己……”+ b" ]) Z7 v8 v" ^4 U,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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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的很矛盾。”馮小姐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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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6 d6 n8 N! J  “是哈……”陰老太太閉上眼睛,橘皮一樣的臉,扯開一個蒼老疲憊的笑容,“還魂術不是沒有代價……但你能讓小源當活死人莫?他當然願意,不過不行……反正我已經老嘍,爛了……就爛了吧……”' w- O: i# p+ R! 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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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快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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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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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呢?”, W( L' ^5 U3 ~* u- N

) n% Z  f. {/ O# a" _' }0 e  “放心……總有……一……天……”; R7 z( l# `" R  E. d

2 g6 D7 t/ ?* ~* [6 `3 o( U4 m8 S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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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前爪抬起,扒在她的腿上,很溫柔地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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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許多的貓陸陸續續地從各處跑來,扒上了她的腿和肩背。0 x8 v, M0 c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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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從黑暗中浮現出輪廓,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撫上她蒼白的頭髮。/ O, k! n4 r- X* |& U  |8 O) x

, A0 G: K; H4 M; S7 D. N& y  “你終於解脫了。”沉默者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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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8 ?0 R  I6 D! S" I$ O0 k  馮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望著沒有星月的黑沉天空,感覺大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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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8:58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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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終章- e8 q) F% Q8 {- N* u

( \+ p5 q& P: b$ y/ U( Y
/ x) e- x6 A1 J+ X' O  a4 C  何玉提著一堆菜,費力地走上樓梯。2 }0 J( q. K/ y

. g9 l6 }, n3 r/ p' x$ \$ u2 ?4 j( [  宋先生迎下來,幫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擔走。5 Y+ T8 ^- ^3 z, @* M
3 L# p$ M, {1 d8 m. }: X
  “謝謝你。”何玉感激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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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Q0 f* x  F1 F  _# c  “這些真的很重……這位先生,你也是才來的租客嗎?”6 Z6 S  N& |3 O

' U5 J$ N+ M" h5 j  宋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我不是這裏的租客,我是住在這裏等人的。”2 f1 w7 D# T" U,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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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樣啊……”
/ V5 \6 F) {7 i1 G  Y3 ]  T. I4 S6 r
( t$ p- s) a7 Q! W  {( E  @9 F  其實何玉並不明白“住在這裏等人”和“租客”之間有什麼區別,但出於禮貌,她沒有追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追問,有一些事,只需要繼續做下去,答案自己就會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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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都麻煩您了,每次都專門跑上去……請問您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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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g+ s( `; {% T2 q" H  “……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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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去世的丈夫也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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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 B" s+ m1 o; \, o' [4 ~7 G  “是啊,真巧。”8 i! B  _+ _. j" m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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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但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在逐漸好轉,所以他不著急,就在這裏,和兒子一起慢慢等。/ J/ {$ ^6 k3 ^% {+ p& i2 M5 K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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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的門匡當一聲打開,沉默者拎著三隻貓扔了出來,反手又關門。1 b8 n7 e$ G- Q  e6 M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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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扔出來的三個傢伙嗷嗷嗚嗚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i/ k  z) A" F: N1 M. S7 C

& z& Y/ \7 C# l3 Y1 ^7 a  “我早就說過我的房子不是你們爭地盤的地方!再這麼幹就閹了你們!”沉默者在房中怒吼。5 d1 e! e5 J! X0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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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聽懂了沒有,總之它們顯得有些害怕,沖回門口用它們尖利的爪子在門上狠狠地撓,那咯吱咯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a' E+ G2 H( n4 h

) i+ t& ?4 n: R, \( e  t3 q" p: A  這也就罷了,它們三個居然還學會了高音三重唱,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高低應和著,讓人心裏撓抓得恨不能撲上去掐斷它們的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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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g8 T' e* J7 `  “好啦好啦!”沉默者的主人陪著笑臉把門打開,“它們也都知道錯了嘛,別就這麼趕出去呀。來來來,你們三個小霸王快住手,別把門抓壞了,不然讓老太太看到你們又得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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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X6 p# s; |/ U- P- R+ q3 A# a  三個霸王正想趁機溜進去,門又匡當一聲狠狠關上,差點兒夾住最前面的霸王鼻子。) }) S4 V! ^3 u5 @; b) W. H+ f

; k9 {1 L* m& q  “我說不準進來就不准進來!給我站在外面不准動!用不著老太太懲罰,我今天非要讓它們記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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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霸王好像聽懂了,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口,果然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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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a4 t# ?  梁永利打著呵欠從自己房間出來,手裏夾著公事包,身上的西服皺得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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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B- u: }' x* l% ]  “怎麼回事,今天到底星期幾啊……老闆那個神經病怎麼現在叫……”! r1 L; [0 G2 x.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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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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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0 m/ o2 {: K+ u  “哦,謝謝。老闆果然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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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5 L+ k' O, g! f  他走出門去……又疑惑地退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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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O3 |" J1 A( E% R  “……剛才是誰回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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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T" K  v) W& }  胡果挽著一個嬌小女孩的手,一邊低頭在她耳邊講笑話,一邊趁機在她身上吃豆腐,很自然地,立刻就被打得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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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k6 J6 X# E( X  不過很可惜,女孩子的力氣不夠大,打這麼一次只讓他維持五秒的君子,那傢伙很快就又故態復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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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E+ }8 P8 H3 V; Q+ n  “……所以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你們住手!’那些壞蛋都嚇壞了,轉身就跑……你看,我果然洗刷了上次的恥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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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嬌笑:“笨蛋,上次是在車裏呀,這次可是大馬路呢。那麼多人,誰敢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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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一定啊,就像上回電視裏……”% [6 D+ z. w) d) G& m

" K$ ^0 q8 ]8 [! _% V  陰風飄過……
* Z' f% Q4 m) B- _# T  I( r' W
2 S8 b- T+ w5 x# _( F2 g$ l" P  “你這些無聊的英雄故事說了一百遍了……”
+ B% Z, ]) P, P
0 y1 G4 g; ~8 S$ _  F# _( g6 z  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逝……) H$ h5 A! |/ v7 Z1 U. _

! m" w( H/ r% t  胡果愣了兩秒鐘,慘叫一聲就往樓上逃。逃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拉上那女孩,光速逃回他的小窩。( F0 ]: p& ^& f0 S+ I7 r
' w8 |0 m! g+ e* ?4 K& F# e9 L# K4 d
  “鬼呀——”
( q* [- T) I) ^# i  }) {9 e; N( [- v2 B" t5 M1 u* d. D  ]( p
  他那聲淒絕的吼叫在公寓裏回蕩,回蕩……繞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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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I! Z* W  T, i4 t& V  “……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呢。”飄來飄去的馮小姐說。1 ~  }, D/ ^- W4 J$ [% o4 t

, O/ n. x9 H5 B. X% U1 U  “阿姨……”坐在樓梯臺階上的宋昕,像小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你老這麼嚇唬他,他當然會害怕啊……”
) m, s' ]% C# Q) [" o
4 S( B2 h; P& V/ k$ p  王先生慘叫著一路跑下來,手裏還拉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妻子的腳還在半空中飄著,好像是他速度太快了的樣子。
7 e2 x" F' k% q+ M4 J* `: p$ N
4 \. l/ F$ \1 E; G. V. z  “是誰!到底是誰把鬧鐘按掉的!今天可是畫展最後一天!不出席不行的呀——”1 e' q2 K0 h' ?

. _, L' |) I9 X  z- |  “啊……”女妖精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身體還在半空飄著,“人家好想睡嘛……就把鬧鐘弄壞掉……”8 \% }3 @2 K: q% }0 i) h
. Q, H8 s1 @/ k% i, }
  王先生忽然停住,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她。1 e9 i8 m% g" p; m& ]

6 X# h1 ]" K1 O- V7 d6 m  女妖精一激靈,睡眼惺忪的模樣當即變得異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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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h1 M& z8 R4 G% H$ ]  然後……然後王先生什麼也沒說,拉著她又轉身撒腿跑掉,他如同怒吼般的叮嚀遠遠地傳來。, k9 l3 S, ]- \5 W& l+ [' m
* P3 S+ k, V0 d- L0 C" i* b
  “我給你說!你這個該死的妖精!給我把精神拿出來,你可是這次畫展的女主人!對!就像這樣!……”
' O" O. E9 r& G5 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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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D/ B1 K9 B
  電線杆上原本的招租廣告被撕掉,貼上了新的廣告,不過看起來新舊廣告間沒有多大的區別。5 m) s3 F! R1 O, [+ F6 c6 f" S$ K$ Z  h

; ~' f) p& S, Q  綠蔭公寓招租: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家俱全套,每月四百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 S2 f* \' u" y, J6 k1 Q, u/ L0 M, [, D9 I9 M' ]$ `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X/ D7 S  G! T9 i0 X7 R
* J6 ?- I5 U* F4 v2 d! c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溫先生
3 w: o' x- |8 |3 g, @3 F; I8 H, _
; C3 R" W' B: O" \  唯一變的,只有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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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4 E) ]* j9 o, r$ |7 a  貼完廣告的年輕人看了看紙上奇醜無比的字,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一下,好像在說“反正也無所謂”。
5 S2 Z2 Y$ N8 n' U, K9 x8 _" h9 J  X% I. \  s" ^% h/ Y( t
  他轉身,輕快地往綠蔭公寓走去。2 c4 v: T& A* I5 s4 Y

. Y3 p" c9 u5 B, A. Q* ]  “哥!你這個笨蛋!怎麼又把‘滿足條件’寫上去了!別人八成還以為我們招小姐呢!”
% e% _. ^. h0 W" D! Q. _
" @( b& D; V+ J% ?7 P8 l  “啊呀呀,有什麼關係,有美麗的小姐那自然最好了。”+ `. _- Y# ?! o5 y5 j8 W3 m8 e
3 v% @+ j& K2 r
  “……色狼。”5 e$ c& h# P# Y) G$ Z7 P+ {- Z( b

$ A* W" N6 k: I: M5 K% z  “你居然敢罵你哥哥是色狼!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1 F2 t: {. Z; p' Y% \
( v1 B- A% a' B% V8 R& M: s+ w- b
  一個可憐的單身男人經過那個年輕人身邊,忽然發現對方竟又是怒吼、又是咬牙切齒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和他自己說話!不由驚恐萬分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偷偷按下110……( E+ e4 _8 S$ j; y' ^/ U1 o( `
* Q" d& p7 l$ ~! i7 Y! k; M. T
  那年輕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從某些地方跑出來的病人,仍在繼續和身體裏的某人爭吵,並且有戰爭升級的意思。
8 g, ]' i9 F$ `
" D1 T, ]1 ~" ~  一隻貓威風凜凜地蹲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享受著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正午陽光,一個老太太坐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給它梳毛。' A8 l+ @$ f! T+ c0 n

7 E, r- J0 u8 r  那個和自己爭吵的傢伙,幾乎是跳著腳出現在小巷口,吼得聲音都變了。
9 u) T  A6 v! Q, ^- ^7 E1 t; z' m& X( ~$ m# H1 j- v. Z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笑起來,在貓脖子上抓一抓,身影就漸漸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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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毛?怎麼又坐到這兒了?走走走,回家,準備吃飯了。對了,今天還要給老太太上供,畢竟她都是為了我們……”
" O4 \  n* c( ?9 ?
  y& }& T; C2 N7 I  “真難得,你居然有孝心。”
6 l- S7 {' l6 L: E+ f3 r
9 Q: {) Z( a( P3 z% s  “臭小子你說什麼!”
  B2 h$ Y' R5 K3 K5 d( \& j; i. `, }
* A0 N2 D3 m$ `" [  一個鬈發的女子和那個人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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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發現是她,忙叫道:“等一下,楚小姐。”" }: |# V* A# m. p8 v! }5 v

; I6 H3 F' a  a& u  女子回過頭來,微笑著面對他。" K, t0 l4 u* D" ]: T9 Y) t: e8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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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要搬走嗎?”, x7 l8 S! T, ]( K

+ B9 s% z( Y$ X! J7 Y( Y- \  女子點了點頭。, R8 r: l! j& t, G! Z& h
$ Q" H2 ^# g/ g& |' A! S
  “換了地方,你就能忘得了他嗎?”+ C, Z5 W2 k2 j# v. F& `

" o% z, l1 r6 [  女子笑了,那笑容非常甜美,讓看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陣暖意蕩漾。
% U4 s! o- a9 j; j0 @$ O2 }- ^- u" {
  “就是因為不管換到哪裏都忘不掉,所以,才放心地走啊……”# m$ t1 K6 U- h1 e4 s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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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那個人也笑了。! {) Q  M( q$ w8 k0 F: l  t1 q" `5 F
4 ^" w& X3 S: s( w2 F' ?
  “祝你幸福。”0 H  g) n5 o* K# j
5 ~$ w* B$ M  K9 j* h! S( ^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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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身影慢慢離去,那個人看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 Y  M, |& u  @2 q5 {* D
# |6 E9 h; Z/ L9 k/ U  “哥……你覺得,愛情的保值期是多久?”  `7 B' r. C7 L5 G

1 k# ], n  D) Z; N2 J/ @( o  “嗨,這個……這個你還需要問我?你自己還不知道?多簡單的問題啊!”! O( w- O! V3 a4 @; b+ Y

# o4 V  j6 V. v) b9 W# W3 L1 j  “……好吧,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的確不該問你……”8 u2 H9 D; }+ M/ m# O# U
3 g9 V( ?9 U- x+ i" {
  “臭小子!你又想打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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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8 s8 [$ [5 F* d5 s  貓咪親熱地偎在仍吵個不停的他腳邊,和他你儂我儂地進去了。5 O9 s! M: ]/ j2 h, d# b

  Z3 F* E2 }: w! K# M  公寓的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4 n: l# B- @  i" u6 e2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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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坐在公寓外,望著樹葉中漏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  ^* \9 O6 r* y/ O/ M2 w. f7 F& z
  無論在哪裏,祝你幸福。
+ g( [& B8 S$ h0 C$ ^- T" b, B8 V/ A. g6 m5 P9 @1 z4 N
  祝你幸福。/ j; b& }$ a(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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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d$ }! ]7 c' l4 Z( j7 ~3 w——鬼怪公寓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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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50:41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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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q+ @% {8 X2 g3 n4 _! {1 N& o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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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顫抖著打上“全劇終”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就像那六月裏飄雪……不對……是狂風暴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跳草裙舞中〉鬼怪公寓,我總共寫了一年又兩個月,總共三十九萬字。5 o9 F& B- ^. |$ w5 x! z! S

& i2 n& S# A; `" d" |* t/ q4 G  在寫這本書期間,我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和支持,比如穆風,比如熊子,比如永恆明日,比如莫凡,黎瑞兒……還有其他很多我已經叫不上名字的朋友們,都在不斷地給我關心和鼓勵,讓我這種敲多一點字就想死的懶人能夠把這個故事寫下去,一直到結束。
9 Y) w' d# C7 V0 m6 Q% K; q: r: H+ n, x; q
  另外還需要感謝的,是鮮鮮文化的編輯,思穎和番茄。^-^因為是第一次出驚悚推理類的書,我簡直是又興奮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麼樣好了,在很多方面都很亂來,這也毛病那也毛病的,導致第一本的出書時間一拖再拖……有像我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作者嗎?沒有吧?
. |8 V+ K# h$ I$ p) n4 W
0 Q2 c) l; Z2 ^& W  _- h( q  非常感謝兩位編輯給我的耐心,在我打滾撒潑胡鬧的時候,給予我足夠的理解,並在其中找到中間點,讓大家都滿意,而且番茄還不是管驚悚這一片兒的編輯……也被我抓住折騰來折騰去的……這個……的確很辛苦……汗……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改的!〈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冷汗……〉關於蚊子小姐和瓢蟲小姐的故事,這個也許會有人看著眼熟,這其實是我穿了馬甲在某站新開的連載《神妖一窩》〈後改名《蟲的故事》〉。
  q5 L3 i( X- U( y. L
! @% N9 I5 H% f7 G  當時寫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麼,寫著寫著,我就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按照《鬼怪公寓》的套路來寫,而且寫完以後怎麼想都應該是和《鬼怪公寓》同宗的故事才對,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 h  q4 U# T: D1 _' _4 e; y4 \3 p& C( O
  我最煩的就是寫同樣題材的東西,尤其是思想上一致的玩意,比如《變態靈異學園》寫的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變態,每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搞笑……# r* l8 f3 I* w/ s/ N

+ x' l' V& b7 I0 g6 F  既然如此,那麼《鬼怪公寓》就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貌似〉的地方,每個人都很正常〈貌似〉,每個故事都要有意義〈貌似〉,基本上按照悲劇套路〈貌似〉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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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讓我寫一個《變態靈異學園》,或者再讓我寫一個《鬼怪公寓》,那不如就讓我自殺吧!〈繩子呢?我上吊的繩子哪兒去了?〉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那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的設定很有趣,實在讓人難以割捨,我打算用來繼續寫別的類別〉,於是就併入《鬼怪公寓》中,成為溫樂灃出差時發生的事〈當然是經過了修改的〉。
3 B9 l5 J9 l4 p- b/ d  a4 b( X7 f% S- D' _- r
  關於馮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寫馮小姐的時候,手裏都忍不住會打成“陰小姐”,打完以後發現沒有這個詞,才想起來根本沒有陰小姐這個人……為什麼呢……鬱悶……  T) U' v0 l+ c! d2 B% f
1 K' W/ P9 z, R
  關於她,其實我以前是想寫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的,後來又發現不適合,很容易導致喧賓奪主,所以就沒有這麼幹,只把她稍微提了一下。8 @  i. Q$ O, |! \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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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大家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吧,她為何只有背影這一點我並沒有解釋,不過這個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是她不喜歡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是在腐爛的過程中,把半個身體給腐壞掉了……
7 K- D! I6 A; U3 d" I6 Y" w8 s# [* `5 u
  不管怎麼樣,當初設定她的時候就沒打算設定清楚,只是很喜歡這個全是背影的鬼怪設定而已。5 B0 c- I, G) Y3 \; G
+ m" t/ v9 E. V9 O
  有朋友也問過她到底是什麼身分,我也說過她的身分和其他的鬼不太一樣,也許有些朋友看完了也沒明白……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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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整個綠蔭公寓就是建造在一個基本等同墳場的地方上,就是被馮小姐整個滅門的地方上,地基裏埋著的就是馮小姐的屍體,到了現在,其實馮小姐就成了這個公寓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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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6 f; J/ q& E& a! U  這個公寓容易招鬼,除了陰老太太的問題和鬼流的問題之外,她也是很重要的吸引力之一。" q1 K5 ]% k# |  U

$ ~8 A3 e* \! N  不過我為什麼不寫清楚呢?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啊……這種東西又和故事的發展沒有大的關係,再者,重要的只是她將夫家滅門的時候,用完,也就沒關係了吧……
' ~' H. E; D/ x" p5 p9 e6 O% g+ t) g
* G" J- j# r+ n, s. R0 ~  再者,是鬼流。為什麼綠蔭公寓會有鬼流?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就像之前的蜚語蛇裏,女王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經理的所謂“負體”是什麼意思,還有沉默者裏,沉默者是什麼,他是如何成為沉默者的,這些我都不會回答。% b3 a: |& V" [
; ]3 B$ j8 _: X0 k
  這個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大家怎樣想,我是沒辦法干涉的,不過也無所謂,“一百個讀者的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再加上作者,那就有一百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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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公寓的結局,其實是寫到行屍就想好了的。溫樂灃的過去,還有他動不動就脫體的能力,在這最後一個故事裏都要講清楚,而且要給他一個結局,也要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結局,還要是整個綠蔭公寓的暫時結局——他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大家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不管怎麼想都是很正常的,畢竟,鬼怪公寓完了,可溫樂源、溫樂灃、女妖精、楚紅等人還在,他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下去,直到他們死。; P. b! v% x; `0 g/ I: i7 T% r

8 l2 j! z, X( ]  L9 R! V7 v  看完整個故事,也許有一些讀者會很不滿意,因為我完全沒有給兄弟二人安排女朋友啊、妻子啊、情人啊……甚至連曖昧點的,也只有女王蛇事件裏的任煙雨……% q# j" r  D+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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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還是煙雨任平生姑娘的強烈要求……她一定要和溫樂源來上一段……那就來上一段吧……問題是我只喜歡寫別人相愛以後的故事,剛開始愛的故事怎麼寫啊……不會啊……於是就變成了大家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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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有女朋友,就算要弄一個有曖昧的,也讓我撓頭到死……饒了我吧!〈裹棉被打滾中〉在最後的部分,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個人終究讓自己的身體死掉,寧死也不給溫家兄弟。7 G3 a2 w) k" z, I* D8 |' o

: [  B" l9 F% o* S" |/ i- ~  而溫樂灃,沒有身體的魂魄其實已經是死了的,但溫樂源就是不承認,所以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和溫樂源共用一個身體,或者到溫樂源死,或者到溫樂源給他找到新的身體。1 B! |( r4 N7 z# Y$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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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那個人要浪費自己的身體,寧可被鬼流吞掉也堅決不讓溫樂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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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9 e' d7 F0 l2 e, U2 ]0 [  其實……大家可以想一想,不管他當初病得多重,多痛苦,不管醫生給他的父母說多少遍他可能已經不行了,但他那時候畢竟還是活著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就在第二天,他的病就能好,說不定就能不死。: M4 z" [. e2 I; ~. l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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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溫樂源卻生生打散了他的期望,因為救人心切而徹底忽視了這個被害者的意願,他造成了那個人和他家人的終生遺憾,甚至可以說,他的葬禮都是沒有屍體的,也許只是個衣冠塚。這樣的人,你打算讓他為人奉獻嗎?# T$ }$ [) Z5 i  T& p9 G9 q; u

' e- r+ O* j& G9 M  不可能!. N5 w& U' U#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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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溫家兄弟非親非故,憑什麼!! b: ?) \/ U8 f: {9 |: Y  k

# h$ r) x8 |1 F- p  e  而在溫樂源來說也是一樣,溫樂灃是他弟弟,他當然要以弟弟為優先考慮,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要盯住,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既然醫生說那孩子不行了,那在十歲的他來說就等於真的不行了,那就沒有必要等他真的死掉再說,活著的身體更適合溫樂灃——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把靈魂移植到另一個身體裏。; E" C9 ^8 b! x' b+ r  ~- v
( P0 A# v& c( L3 x
  基本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們不能要求別人為他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別人也是同樣,這是很簡單的平等道理,可是……如果事情是發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沒有理智了……往往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
6 n% D" ]5 u" E6 J7 X; w- Q; F$ O9 O1 \9 M4 ]( J% z
  總——而——言——之!, X. a$ p0 T& G) t* g)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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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公寓,就到此告一段落,它的故事,也許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也許就這麼永遠結束了,大家不用傷心〈有人傷心嗎?汗〉,也不用不舍〈有人不舍嗎?再汗〉,大家和公寓的住客們也許在下一個故事裏仍會見面,只不過……是不同的故事吧……5 W: p) f. K: t. W4 A5 V5 o

6 p8 R0 y6 z( E% N1 y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蝙蝠在此無比地感激涕零!謝謝!" M& ~' d  C& [6 V: @. Y2 k
& C& G& H" |$ ^/ R; {% X
  我的信箱?a href="mailto:Obflxt@163.com">Obflxt@163.com,如果大家還算喜歡我的故事,請與我聯絡,或者發現我的故事裏有什麼問題,希望能指出來,蝙蝠在此再三叩拜頓首!
# e7 o) I& v+ J5 F* ^  X; W* O) k5 X/ `0 C' e
  謝謝!1 G* @1 _" Z% x& l$ ?; f
. D; C+ H8 J/ O9 z4 g4 w/ w
  真的,非常感謝!9 N3 O; h( M7 J' K: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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