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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15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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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5-7-2007 20:45: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H* L/ k$ m0 S8 z/ G' K, o鬼怪公寓
% r# j4 h0 u# H: C. C作者:蝙蝠
" I- k" D! p% t& W$ K# {7 }$ X+ }1 G8 k6 ?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一章; H1 U. \  y- j, s4 s

/ Z0 I, H, r+ Y  一生,一世,秘密往事。, B. o! X6 E- `3 u' J. x
  永遠地關上嘴,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說、不看、不聽。
! h& C' K, j# b/ k* m7 T5 }  “這是你的罪孽,都是你的錯。”4 b/ h0 u% K5 s9 D" Z3 o* U# _
  耳畔沒完沒了的私語。
& w, T/ V3 D! f, Y' Z  M  二十年。7 t. r3 N" [3 J8 e6 s6 [
  整整二十年。# W6 @. v8 f% v. k. W4 p
  ***
5 Q! h5 k4 D; S. X; w) U' R  五歲的小男孩從門外面啪嗒啪嗒跑進來,消失在樓梯口。
1 I7 X& }% @' G  S* C3 \  五歲的小男孩從走廊裏啪嗒啪嗒跑出來,消失在太陽下。" P4 M& z, f- b9 L: b8 R# U
  五歲的小男孩從樓梯上啪嗒啪嗒跑下來,消失在角落中。
7 _6 q. p' G8 r! j( k& Q- |0 S  他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只能這麼看著小男孩一次次跑出來又一次次消失,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 c4 P- f% x! U7 v9 u  ***
5 _% m( v6 n4 ~( s  馮小姐嘴裏哼著“玫瑰玫瑰心兒堅,玫瑰玫瑰刺兒尖……”的歌兒在樓梯上飄浮,像坐電梯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_0 f0 F" ?; \. _
  溫樂源坐在樓梯最低的臺階上,頭靠在扶手上,強壯的身軀硬是把本來就不太寬的樓梯堵得水泄不通。3 m. {7 o9 }- q+ C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春夏開在枝頭上……”
( C- ?( ~$ F- N" X) p  “馮小姐你別唱了……”溫樂源熬不住了,抱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
! k2 ~9 Z+ w" A1 x  本來馮小姐的嗓音不錯,唱歌的效果應該也不錯才對,可惜她畢竟是鬼,有哪個人聽鬼唱歌不起雞皮疙瘩的?9 i0 e- I: D" k( n
  溫樂源的反應很正常。
/ M, K2 V- K1 O" s7 B( _) K/ n  “要麼你就回你房間去……要麼繼續聽我唱歌……這裏是我的地盤,不歸你管。”馮小姐陰涼涼地給他一句之後又繼續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濃……”: z7 {/ Y' y0 d8 N' ~8 u
  就算這歌聲如何動聽……有人會喜歡看著一個光有背面沒正面的女人,飄來飄去地唱嗎?
9 Y3 \) ~! K3 r( O  溫樂源神經很粗,但不代表他的神經能比得上水管粗。1 |/ E2 b* o) X. y# ^9 g; U3 D
  溫樂源終於忍無可忍……地四肢並用,開始往樓上爬,看來馮小姐是贏得差不多了。' l2 p8 E1 N! k5 p
  “玫瑰玫瑰……”8 o1 q+ `+ U2 c" \, \3 l& d' d1 [
  爬到一半,溫樂源的動作又停滯了,他想了想,倒退著爬了下來。
: c5 R" o/ R5 m8 k; @4 U  “你又回來幹嗎?”馮小姐問。
. h1 `( M& x! a, q# ^  “我改變主意了。”溫樂源坐回原來的位置,說。& O8 N) ]- Y% e
  見自己的歌聲沒用,馮小姐也不唱了,轉而選了溫樂源背後的較高臺階站著,“溫樂源……”
, `. t9 I/ A' v) @; T5 E( z3 e  “幹什麼?”
' }7 q! z2 v. |8 M2 K  “我可是你的長輩。”
/ s6 n# n9 o5 ]* [: `  “是啊,你做我奶奶都夠了。”溫樂灃不耐煩地說。& @2 u+ I; G( X- u* z% T/ L
  “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 b+ z1 W1 D7 k' F  溫樂源搓了搓臉,好像要把她說的話全都搓出去,“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這時候和樂灃整天待在一起就夠難受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
+ D7 W; }" G7 Y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哥哥大人這麼為難。今天你不如就在那裏一直待著吧,等舒服了再回來。”" Z8 e  I5 ]  E/ Q* p" F+ F' ?
  等溫樂源大驚失色地抬頭去看時,樓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 l* Z1 [0 ]6 Z: q/ g3 w( {1 D  “你看!你看!”溫樂源埋怨地說,“又把他得罪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就脾氣暴躁,我都儘量忍著不敢得罪他了……”
% p* G& X/ }6 ?: D- Z  馮小姐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那怨誰?還不是你自己話太多?我剛才可是連一句都沒說過。”1 ^) S- V% k9 c* j7 M
  溫樂源痛苦撓頭,“啊啊啊!都是你的錯……”' c, o4 S/ G' k; d0 g0 p
  馮小姐:“……”你到底聽進去我說話沒有?
% q7 Q8 @: E. V9 M" x$ D) U7 z' x  “好了,”馮小姐用腳後跟碰了碰他,“這麼大人了還整天看著弟弟眼色行事,像什麼樣子?奶奶來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把不高興的都忘了吧。”6 U' Q3 Q; X0 X/ }3 _3 U% m2 L
  溫樂源氣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1 `3 q- \9 U& u$ B! N/ h4 v6 }  馮小姐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就開始講她的故事:“從前有個男人殺了女朋友,結果血衣洗不乾淨,據說女朋友的鬼魂會藉著沒洗淨的血衣來找他……”
* Z3 S& R# m" a: h! n  “最後女朋友對他說‘因為你沒用某某牌洗衣粉,笨蛋’,是不是?”
; Z  r" ?, U2 L' k) D7 W" o1 z8 A  馮小姐靜默,一會兒又繼續道:“那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一對夫婦帶著小男孩出去玩,小男孩在樹下高興地跳來跳去……”
$ d4 v$ h9 ^' r5 @+ L, ~0 Q) B  “後來看錄影帶,才知道原來有只鬼手抓著孩子的頭髮一拔一拔,對不對?”# m# q: H! n& E4 {9 V+ m
  馮小姐默然,再一會兒又繼續:“再來個故事,你一定沒聽過,而且你們這些男孩子肯定愛聽。話說有一個女孩子在澡堂洗澡,一個女鬼跟她說……”. \' t# c' B9 Q2 K, `0 R6 `
  溫樂源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對她吼:“我替你說吧!那女鬼說‘學妹你看我好慘我沒有腳啊!’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跟你一樣絮叨!6 g: N0 C7 v! ~1 T  M
  “別人都知道了還說!女孩氣急了就跟我一樣啊!轉過來說‘學姐你看我更慘我沒有胸啊!’就跟你一樣只有背沒有胸啊!5 G8 |7 D* y% X
  “還要不要聽?還要聽的話,我還知道很——多!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p* @. K8 P3 h: n- I
  本來溫樂源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的嘴臉更是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面如鍋底,眼如銅鈴,牙齜得老長,說他是妖怪都不夠形容的。' s; @( T0 a+ ]  B- c
  如果馮小姐有正面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清清楚楚刻上“目瞪口呆”四字。可惜她只有背,所以溫樂源只能看得到她稍微往上飄了一點,再無其他異狀。
# w2 a9 j- ?8 S4 r% l& [  溫樂源深呼吸幾次,又坐回去:“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忘了那些事,不過我真的很煩,讓我安靜會兒……安靜會兒……”
3 X3 ^5 V. `% @; \0 S3 M  馮小姐歪了歪頭,好像在通過那雙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眼睛看他。. b3 I9 T: D  g! a6 v. q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講個故事……”* j( j1 ]  g1 r( D5 |5 z7 e
  溫樂源真的要絕望了:“姐姐!阿姨!奶奶!祖姥姥!你行行好吧!”
' }8 B# j, p5 {) D! h/ {* J  “這個故事,你一定沒有聽過。”
8 k3 e3 J9 \; K2 G3 g  “如果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就不必了,胡果那個膽小鬼的存貨,你看過的我也看了……”
6 w5 Q( Q/ Z2 J0 Y2 g/ o  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R$ \3 W' U) ]/ ^8 c. j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 K" I- z1 u! U3 ]+ P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
/ j7 t; Z" ^* r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
6 Q' ^3 n- Q) {. D* a  ***
! p  b. d; E; b4 z: z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 w# ?- A( j* g* Y" t4 l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K6 |2 I, G4 M8 ]: Z  o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9 v( Y! k& e% e3 F) B( Y2 V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沖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沖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 ^# ~2 a* k6 e; o7 L: {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1 D( z. O; D+ L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6 B" Z0 L" w: y+ D5 h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1 [- o1 o1 q7 ~% X2 D! \$ e& B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8 n6 m* D' b; T, d6 f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
! F# }4 K4 F6 W  o: V- k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7 o- X  y% l) f' J  O; U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
1 t( S1 P6 u0 T: U$ i* ]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 f* N% |$ a% j9 w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消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
- m4 O. o3 t6 T- [! o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 y1 b7 l& M( D1 {' a! o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裏,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裏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羡慕死人。
0 i: N( ]' T3 j; C, F1 G7 E* f% G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 O8 V; @4 T6 p/ u- ~  D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娘也就不管他。
. k4 I  I5 ~6 N% h3 Y: k. a5 M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 [' d* W$ J* W( y2 O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9 O' x/ H4 E$ x7 y% G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仿佛沒有懷胎的消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
) x. z& H6 p$ E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E/ }4 K" X1 a7 N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酸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1 g& u7 \* `# N6 v' n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就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濕方才慢慢停止。% I! u! {8 @1 ]+ B+ l$ R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裏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 o# v. B: P0 `2 A( \& W, l5 h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裏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 ^. l. O$ R4 I- h, L  d3 r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裏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
2 F5 C# a0 y4 U1 Q; N4 T* w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 f1 c0 o- i1 F, D8 D( f5 w8 k$ l+ P2 e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裏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倖,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消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
- j! S8 Y/ }) D! {' \7 g1 \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2 M$ Y5 f% D+ w. z6 D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新婚之時她就聽他說過,不過沉浸于甜蜜之中的她,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居然真的會出現。
0 H0 ]. |8 |! j5 k6 j  她的房和二房、三房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牆,從那天起,她就只能整日留在自個兒的房裏,聽著隔壁夫君和她們的調笑聲。
* A1 }, q+ v# }! O; k  也似乎是從那時候起,每日,水流得更多了。
" a# e+ k) d" o* X: L6 e9 c2 {  剛開始還只是染濕了被褥,如今除了染濕被褥之外,還從床上流下去,流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在屋裏詭異地攀爬。更怪的是,現在流出的水也不像以前那樣清亮亮的,而是變得非常渾濁,帶了些暗紅的顏色。" D  K$ y) Q- M% G1 k$ B8 F: O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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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和三房的家境不錯,雖然她家已經開始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兩房家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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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s  H3 r9 x! p) D; S+ v  可那兩房並不因此就安分地做小,反而天天在夫君耳邊嘰嘰咕咕沒多少好話,搞得夫君偶爾到她這裏來也是吊著一張臉,不多久就走了。) _, S) W4 n7 P: N% r6 H' ]6 R& P

+ ~6 r' \) r) h* ?* M: u  她惴惴,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但夫君的眼色就是她的命運,若是夫君都這樣對她,那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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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0 M5 _, k, {7 K  可是變了心的男人就拉不回來了啊!她卻還不明白,只一味地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拼命在自己生病後臉色就沒有好起來的臉蛋上,塗抹胭脂水粉,每日每日,勾繪出好一副精緻的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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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0 A% [3 |! ^# w# b4 ]  但除了這些之外,她根本不敢去做任何事來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有半點不滿,她只希望夫君能回頭,只要他回一下頭,一定能看得到她為他盛開得多麼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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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即使是這樣美麗的她,夫君漸漸地連一次都不再來看她,牡丹開得再美,賞花人不在,也是不行的。於是牡丹又漸漸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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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3 o3 S1 Y9 D& W  應該賞花的人不在,不代表別人就是死的;夫君不在,不代表他的兄弟們就不懂花開時的絕美勝景。9 O. t9 }# C. r/ @" _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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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也許偷情才夠刺激,不知從何時起,夫君的兩個弟弟就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小院裏,明裏暗裏地對她挑來逗去。! ]: [/ Z4 r, ?$ C

  y) h+ e4 M: o) c  p) m  她可是從小便被教會要嚴守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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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R& U5 Z/ \) A& y  可不管她怎麼躲,那兩個人總能交替著出現在她面前,又是淫詞又是豔語,把她臊得又羞又怒,卻對這兩個小叔子沒有辦法,若是告了公婆,反而會被罵做不守婦道、勾引小叔的淫蕩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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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夫君的大弟竟要強行將她往床上按,她拼命掙扎,結果二弟進來了,她向他求救,以為他能救她,沒想到那兄弟二人竟是同樣禽獸,撲過來就幫著按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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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喊啊,喊啊,喊得嗓子也啞了,她知道娘家給她帶來的丫鬟,必已被做了手腳,但她也知道至少隔壁的二房和三房肯定是能聽到的。4 [) z  O  [0 ^

0 K5 B1 q) h* E8 |2 Q) D( E- K  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房梁上回蕩,她聽到顫動的木床在耳邊呻吟,但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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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X" o  F) [. _3 ?  ——有人來救她,可惜是在最不堪的時候。8 K, `/ Q6 [0 i!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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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的大弟辦完了事,二弟剛要爬上她的身體,門就被撞開了,氣得發抖的公婆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著小屋裏散發淫靡氣味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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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她無力地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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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1 e: b( Q) e8 z  `  但誰也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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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反了!一個淫婦就把你們都弄昏頭了!”婆婆扯散了頭髮,邊哭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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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5 R% `: _- m0 H  公公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就向床上的她打來。1 I7 _3 P" A! p# c

) M3 [9 g, K5 s% i  被父母的蒞臨嚇呆的兩個禽獸終於醒悟,叫道:“爹!娘!是這蕩婦她勾引……”- X8 C/ G& w% j+ x5 h0 Y: ]' W

2 j. R: g4 @% g' R; _/ V$ i  拐杖不由分說地兜頭打下,那兩個禽獸套上衣服就倉皇逃竄,又被家丁們擋住。唯有她,無人理會,本就讓血流了滿床,又硬受了一拐,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g8 W- [$ N9 `$ ?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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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這樣,公婆也好像嚇壞了似的,帶著人火速退了出去,把她娘家的丫鬟僕從都丟進小院裏,又鎖上了院門。
7 G! n: O6 o! \: d5 C% I
! q! F/ J7 s' `; j! p5 f  那門一鎖,就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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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了嚴重的傷,且被關在這小院裏,沒有大夫來看,她的身體就很快地壞了下去。後來,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只記得自己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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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d  f6 X  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偶爾她稍微清醒,就覺得丫鬟僕從們好像少了。/ c. _$ L3 g) m/ t7 T

  ^$ M& R1 l4 N2 [  她想,他們也許是逃走了吧,不知道是從哪裏逃走的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悄悄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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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捨不得夫君啊……對了,夫君呢?為什麼他不來呢?
! [: }  ?& m3 Q8 f6 _/ I
/ J% @" r5 s8 e  終於有一天她清醒的時候,發現連最後一個丫鬟也不見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0 F  k3 g. M6 Z! ]( N1 A8 J: ~% y#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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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痛苦,又有些放鬆,因為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受罪了,再有罪她自己受就好了。: m0 [: C1 W! N6 I7 A  {5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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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一日夜晚,她沐浴在月光下,慢慢地給自己梳頭。寒冷的夜裏,院中竟還有小白花開著,她就看著那些白花,口中輕輕地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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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v1 f8 u: j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也不怕,她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夫君必定明白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向公婆說清楚,讓兩個小叔子還她的名譽。6 c3 U; c' p$ g4 x% u7 A+ a

7 E# b+ S1 R+ u$ e* d% @  當然她明白,自己的貞節無論如何是回不來了,但她已做好了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準備,即使只能隔牆聽著隔壁夫君的聲音,聽著他與小妾們的歡鬧,即使今生都只能住在這裏,也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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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腳步聲經過小院門前,兩個男人低低說話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6 D2 p) o3 }4 O8 F" k

( w0 \/ i# k: u8 N: J5 B  “喲,這裏怎麼陰風陣陣的,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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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時候沒人住以後,這兒就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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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_2 }  b; B2 y$ t  “我怎麼還聽得見人唱歌呢?”6 m% E7 M8 T8 ^" j; T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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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胡說!人嚇人嚇死人的!”) V8 j4 U4 W4 Y# A8 ]& M&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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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不過我也聽說,當初的大少奶奶長得那個漂亮,人人都誇!結果誰知道是個狐媚子,大少爺又娶了兩房太太,她就忍不住了,嘻嘻……居然一下子勾搭兩個少爺……”- R1 g8 C* N2 z: ~9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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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你光是聽說,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大少奶奶的腿啊,白得……嘻嘻……那眉,那眼,那身浪勁!連我都想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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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嘻嘻……要不是當時就被老爺打死了,新大少奶奶還說要把她賞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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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j' e. e+ [: S# C+ m- n5 ]; o% @  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注意到上面已經被自己捏出了深深的指痕。5 `" T& g6 L1 q" `' z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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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大少奶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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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仍是又清又冷,冷得令人發顫。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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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看著手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把梳子的呢?白色的,沒有裝飾,沒有刻花……對了,連梳齒都沒有的。! M$ }* s9 t) w7 C$ m

1 P2 D2 o; H; g  L  每當夫君不來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在睡覺,身體流水的時候,她也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梳頭,用這個梳子……不,這不是梳子,這是是一根人骨,我一直在用一根人骨在梳頭。9 n' r  h8 v' U! a7 M% B. z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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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是誰的骨頭呢?: ~6 }) J# o  J8 ?$ q" n- e0 F: ~) b9 t;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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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清涼幽深的光芒照在院角,她看看那裏,原本應有小白花的,小白花到哪兒去了呢?為什麼那裏只剩下一堆堆的人骨呢?/ {6 @! j2 W4 q+ \, B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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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丫鬟和僕從其實根本就沒有走,他們都留下來了,留在這個小院裏,變成了小白花……8 e% r) ^. r  r! m& d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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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不是小白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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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他們都吃了,都吃了……. e3 m' u7 a-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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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0 k7 T! R0 M1 E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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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她當初就沒有逃過土匪的追擊,土匪一刀插進了她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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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親的隊伍並不是在行進的時候被土匪追到,而是在湖邊休息的時候。所以她當時逃向的也不是活路,而是湖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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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砍到之後她又繼續地跑啊跑,一直跑到水裏,淹死在裏面。" o/ S$ c% H! ?% S% k" h% {+ p( i&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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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是了,她早已死了很久,卻還心心念念地要嫁人,因為偷偷見過的夫君一面,那個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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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z% ^& q% R/ u; \2 Q$ K  為了回到夫君身邊,她變成了吃人的鬼,每天每天,不知道吃了誰,然後,回來流水,把那個人的水都流掉,等待下一次的吃食。5 S/ S  ?" f  ]& [% ~- q

# r$ r" Q& U/ c6 ]0 l6 ~  但付出這麼噁心的代價之後,最終她得到了什麼呢?第二次被弄死,然後一口一口吃掉身邊陪嫁的丫鬟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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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m# ?- f4 k+ [: ]* g& N3 o  她以為他們能給她作主的,她以為總有人能給她作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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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g: d/ K9 o9 `# ]  但其實沒有,誰也靠不住。" n8 Q& d0 X( p'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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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5:51 | 顯示全部樓層

. {" Y- T) h; v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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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的事,對所有生還的人來說都是惡夢。/ u. j5 M/ Z+ u- Q! R8 i

& G- f8 A$ W. u' N( a: [! g  二少爺和三少爺忽然瘋了,對著牆壁拼命下跪叩頭求饒,嘴裏喊著化做一灘水失蹤的大少奶奶的名字,一會兒,竟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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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1 w0 d# s4 S2 m& B  和他們在一起的老爺和夫人趕快讓人去扶他們起來,才發現他們從七竅裏不斷地湧出血來,有個丫頭尖叫一聲,就見兩位少爺的身體從毛孔中往外噴血。; J  V% D* V9 b6 J, H1 D"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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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見過當初她“生病”的模樣的話,必定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惜,即使她生了那麼長時間的病,除了身邊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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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全身噴血的是老爺,然後就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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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E& C: H0 Q  那天晚上,好好的家裏變成了血池地獄,到處都是呻吟聲,到處都是新鮮噴發或正逐漸乾涸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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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Z- y7 f2 E5 y% S2 f  不能逃,逃不掉,逃到門口就要被硬生生地抓回去,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捏碎。只有幾個膽大敏捷的,爬牆竄了出去,才算保住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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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E& y) V  z, M; I' f2 |7 x  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偌大的院落裏,只剩下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屍首,蒙著黏糊糊的血漿,間或有老鼠在屍首中間跑來跑去。) U; L) J1 S; o" \7 ]) n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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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大少爺和他的新妻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去了,因為天亮以後,膽大的官差到那家看時,在大少爺房間只看到了一堆碎肉,誰也不知道那堆碎肉是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以後,誰都是一樣的了。! u9 a* s% i6 o' d' ?' H5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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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整個宅子從此就變成了鬼屋,沒人敢住,沒人願意買,只要有人敢進去,那必定是活著進去死著出來,把繼承那家房產的親戚急得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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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5 h% L  [- V5 [  幸虧後來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道人,讓人去撈出作怪的少奶奶的骸骨,埋在地基下,又蓋了一所房子,她才終於安靜了。) Q0 k- f3 D8 z! K+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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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壓著骸骨的房子轉了無數人的手,人們已經忘了它所代表的故事,只看到那骸骨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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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那棟房子,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更漂亮的建築,然後又是鬥轉星移,兜兜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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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那間房子變成了公寓,吸引著無數南來北往的客人進住——包括那些不是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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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0 t! a* X  “故事講完了?”/ d: W  r  z8 |) X) k) ^' X. o&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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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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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G. T$ r) q4 T  “真無聊。”溫樂源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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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死得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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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扭頭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是說那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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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默認。4 W( R" U9 V  G,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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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正面呢?正面哪去了?別告訴我是變成水流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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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x6 Z% r3 e  “……”她的確是正想這麼說,“那些無聊的事你別管……這個故事你聽完了有什麼感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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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小學生學課文,學完了還要寫感想……”溫樂源不滿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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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n, M& p. t* \8 q$ Z, Z  馮小姐用鞋後跟踹了他一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活著的一輩子都是在等,等有人來幫我,有人來救我,有人能給我做點什麼……這在這世界上誰又靠得了誰?總有誰靠誰的想法才是有問題的。”/ ?. C( g( R7 U# Q

' d/ z: _! E9 K5 v' f2 ]# q- N) M) ?1 Z  溫樂源不爽:“你難道是說我弟弟喜歡靠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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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C0 C5 Y& @. }! k+ r* A7 Z  “恰恰相反!”馮小姐陰沉地說,“不是他喜歡靠著你,而是你喜歡他靠著你!你喜歡當保護者的角色!  c& ~, N1 O2 |3 h0 B# ~

2 @4 c$ p7 a0 C$ N9 v1 N( [. F  “你就喜歡這種變態角色滿足你的虛榮心!”! ~' D; `: x0 K7 g" m! |7 I: a

" `$ p% l* b8 W3 h  溫樂源暴跳,“誰說的!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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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嗎?”" u. h7 N, u*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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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步步進逼,“難道你不是把外面所有的危險,都當成可能傷害他的東西?難道你不是把他好好藏在家裏,恨不得他連門兒都不出去?, I( d% R& t;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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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候起,你就跟個變態似的,整天追在弟弟屁股後頭,弟弟長、弟弟短,弟弟發生點什麼事,你就跟天塌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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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z' |7 ~. t1 S6 F  溫樂源有點理不順了:“我……我那是保護!”% G) p: _4 v- e1 E' H; ?+ D+ L+ X* L

' s' Y$ i1 K9 X  “保護?你那是過度保護!就跟保姆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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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還別不承認!難道你希望萬一你死了以後,還有其他人像你一樣保護他?; |+ G/ [5 W, a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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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 |. t/ E. p& M&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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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事情關係到他,就讓他也參與,不要老是自個兒瞞著,到包不住了才抖出來,看以後沒了你他還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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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a  U. |* t. `2 M  b, a( r% a# {  “……你今天的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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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 S- K9 w  “承蒙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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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事……”溫樂源叼一根菸,啪地一聲點著,“我還是覺得他不知道為好,最好等我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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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會影響你‘好哥哥’的形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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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抱頭:“拜託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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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2 b6 f7 a3 J; S8 I9 U- q  馮小姐的聲音裏包含了無限鄙視:“你是當好哥哥當習慣了吧,生怕在他眼裏有你一點兒不好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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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怕被他知道真相以後,那個‘本來就有瑕疵的所謂好哥哥’就更不值錢了?嗯?也對啊,其實當時都是你的錯……”2 V, B. J. j" e2 r7 O

% J  ]7 R) v1 q" v+ o  “馮!”陰老太太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一個塑膠袋青菜。7 f' V, L1 _5 P2 v1 r4 N$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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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麼感激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解救他的天使啊——雖然皺紋多了點。/ L: f* l0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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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老太太……我只是跟他玩玩……”馮小姐飄到她身邊一旋身,勾走了她手裏的塑膠袋,穿牆鑽入她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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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眯起眼睛,重重皺褶下渾濁的眼珠,微微閃著灼灼的光,“莫管她說啥!甭管啥決定也要你自己做哈,和我們莫關係。不過,不要把你弟弟當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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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h' w) e- @8 B. I  “對不起,我知道了。”7 k& X8 j# N: |2 U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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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難得,溫樂源沒跟她爭辯,只老老實實地說。8 J) ?% K5 G+ K( n0 |. E

8 V* Z: g* ?% }+ U! M  大概被老太太用什麼辦法拖住,馮小姐沒有再出來。+ h: J  p1 x& B4 V1 K2 J

9 t5 e$ W# ^4 R, R" |% v  公寓裏仿佛只剩下溫樂源一個人,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可以聽見公寓外,很遠很遠地方的狗叫聲,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汽車聲與人類的嘈雜。. A4 m) }$ R6 q& f'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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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噴出的白煙嫋嫋上升,他幾乎也能聽得到它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點點聲響。1 w& w' M& n* n7 }%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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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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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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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5 J7 D# Y) Y, M, P/ b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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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6 _$ A: ~$ Y# S) w8 V' O  拉住!拉住!9 w  b& g, r/ ^/ Z1 a! M8 o8 F( w

# F  J. ^9 e5 M. u, c0 j  哥!) M8 C# G* O  R! J' R: p

/ E4 {0 }( x- r0 F  G6 s  f+ S. l  那小小的聲音,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呢?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t' R" i2 p' x6 _- n  \, R: |% q

5 e+ ^. K* {. ]! @. X0 [& s  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x2 V' W. q' U; @% U; \1 P  o

' z1 m2 `% x) [$ h) i, U  [9 {  但他……還是沒有拉住。& ~1 x" [! q! M) X" z7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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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意思他明白。其實他就是在把弟弟當成那個故事裏的女主角,愚蠢的、依賴的,等著別人來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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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 B$ ?, k0 a  但其實不是,他有自己的能力,他能夠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決定,能夠自己擺脫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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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在他的眼裏,弟弟仍然是那個躺在嬰兒車裏,一看到他就揚著四條腿……不對,是小小的四肢使勁晃,小嘴裏笑得嘎嘎的那個小傢伙。8 m! Q+ A' u! Z  T; _# L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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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明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闖蕩,總覺得前方到處都是陷阱,而自己的孩子仍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9 |& C0 u+ b

/ ^: y5 O% k1 F2 k: E$ F, W  啊……這話當然不能讓樂灃聽見,否則豈止是死定了而已,至少也要被毆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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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T) Z( c  不受控制地,腦子裏浮現出了過去的情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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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剛出生三天的新生嬰兒,惶惑驚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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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嬰兒逐漸長大,從除了吃就是睡的時代慢慢升級到會爬。( L; o1 e3 M2 b: ^" b

% |  y  c. w+ D6 l  三四歲的小小男生,被哥哥取笑說曾在飯桌上替他換尿布,立時又羞又怒,居然還會跟哥哥打架……0 l; c/ {; X4 ^7 ]; ]* U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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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殺傷力真小啊……感歎……如果弟弟能一直都那麼小就好了,欺負起來也更方便……咳咳……/ _: J) g. o/ C2 |+ m6 n6 Z& ?6 D% e

. o& X; R: Q" q' [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樓梯上跑下來,無聲地穿過溫樂源的身體,消失在牆角裏。6 F6 G( k. K0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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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走廊深處跑出來,向一個虛空的位置伸出手,好像拉著一個比他高很多的人一樣,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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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門外跑進來,奔向溫樂源,他伸出手,卻只接到一個像空氣一樣輕浮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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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多可愛的年齡,為什麼他就要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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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d0 u8 W# J" y8 j( y+ K8 O' J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那種事?# l5 W2 J: d% W7 b  @3 k& Y

0 Y( @! ~$ B! c5 Y( n  犯錯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l6 h6 C  \7 v; ], 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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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被人捅了兩下,溫樂源回頭,發現溫樂灃一臉很不爽的樣子蹲踞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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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B, g9 ^0 T8 g9 c3 r  “幹嘛?想向你大哥我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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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夢!”溫樂灃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幻想,“願賭服輸,誰讓你輸了還不服輸,非要幹一架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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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洗碗……”溫樂源抱頭嗚咽。. v- c+ U1 |4 S, z

/ R1 K; \! G5 V! }) T2 a$ U# T! }# g) S  溫樂灃無聲歎氣。你是哥哥啊……什麼時候才能拿出點哥哥的權威……7 d. j& W& v! m6 J0 Y* H

9 x! _% F5 d1 q' {) j& M6 _1 H$ I6 q$ H+ e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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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3 |+ U0 x/ o& ]2 o  “幹嘛?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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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o& m8 R! K* _) {9 A; ~0 @  如果是平時的溫樂灃,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踹上去了,但今天他沒有,他很煩,非常煩,不想和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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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就坐在那裏的時候,做夢了。”2 o3 v  x9 [7 D1 S7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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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個在等待對方的反應,另一個已經忘了怎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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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P7 ]2 K/ g* X+ ~9 j' t  菸頭的火光慢慢向後蔓延,最終燒到了手指,溫樂源被燙得全身一震,慌忙將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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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E4 Z5 y# D5 r  “夢這個東西嘛,都做不了准的,”他狠狠地踩菸屁股的灰燼,就好像它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要麼是你自己腦袋的活動,要麼就是‘其他東西’在影響你,別在意,別在意。”7 s% @1 v; B6 J2 c

& u* f* n" g- o- T& z: U/ }" p  “我還沒說是什麼夢呢。”5 S& g& j  {) w5 ^% p1 Y% M0 ^

- _: p8 u8 l% [) i6 c# L6 ^$ Q0 C  “……啊,是啊,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就是做了惡夢似的嘛,別這樣,大不了從今天開始我給那老太太洗碗,我再也不會有怨言了,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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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n* {8 ~: O: u% U) C  “是嗎?”溫樂灃抬眼看著轉過身不讓自己看他表情的人。; j$ t' T* G2 t" E( q# F" [5 q

4 h1 t  ~3 N3 S5 ^  “那你在緊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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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張什麼?哈哈哈哈……笑話!我緊張什麼……我能緊張什麼!我還有事先出門,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咱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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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5 r* a& }" |3 P3 {) u3 o; D  站起來,拍拍屁股,做出一副瀟灑的樣子往外走。5 P% M  W$ i5 w9 P

7 ~% X0 ^1 ?( D" n6 ^  溫樂灃也不拉他,只低著頭淡淡地說:“就像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樣,總是夢到我好像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個很遠的什麼地方,周圍又黑又小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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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呼喊,發現我沒有嘴;我想去敲,卻發現我沒有手;我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我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K# A) {! T7 t( A0 p/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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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周圍也不存在任何東西,可我就是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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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A" O+ ^9 _% V4 S6 K  溫樂源努力維持著臉上不自然的笑,一手去摸口袋,菸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空菸殼。他用力捏扁了那個空菸殼,又在手心將它用力揉成一個團。* x/ q; W' D' e0 r3 T6 }

9 [4 Q: G2 }( j9 G  “只是夢……只是夢嘛……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去找老太太,說不定她能讓你別再做夢……”2 s" u& R: Z- ?, b! g; g9 {" d

1 p+ l6 X; k% _2 V  O* b  “今天那個夢不太一樣,”溫樂灃陰鬱地說,“今天的那個夢很舒服,我看到那個困著我的東西破了,上面有光,我可以通過光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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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 ?+ L/ e- q2 v* e3 a" E6 k- \  溫樂源的手停住了,又忽然使上了巨大的勁道,硬把空菸殼揉成的團,按成了一張扁平的紙餅。) T6 T. V* y. \/ e: J. o

. z" \" O* s7 p; b  “然後呢?你飛上去了?哈!恭喜你,羽化成仙了!好兆頭啊!”他打著哈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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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1 @1 z/ }, a2 ~; p+ N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那種冰冷是在禁制情緒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溫樂灃”這個人臉上出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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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H2 e! ^8 f3 f  “溫樂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胡編。”% a( p9 @: s! D1 H) Z% |

$ t% b# y  a7 Z  溫樂源笑不出來了,用力按著紙餅的手心更是加大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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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看你,還能編到什麼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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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6 {) Q: ?* `" _  溫樂灃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I, e% M. s3 M8 l! a5 M$ U.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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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步子有些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蹲得時間太久的緣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蹲得太久的問題,而是他的雙腿正處於輕微的僵硬狀態,彎曲以後就很難伸直,伸直以後就很難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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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溫樂源怒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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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 }9 w: t* f3 X; D8 O  “我的身體?”上了幾個臺階,溫樂灃困難地喘了一口氣,回過頭時,白淨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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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v) s' k: I  “你看我的身體怎麼樣了?肯定還和以前一樣基本上能動吧,別擔心,反正就快要羽化成仙了。”. }) J* ?3 A, |" Q; G3 B5 k' O

8 e; g- {5 a5 ?) _  “樂灃!”1 {. k) @$ `; H

0 ^2 D$ u8 f* [  溫樂灃低頭一笑,眼前忽地一片昏花,蒼白的視界中,有一個人向他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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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說,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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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瞭解,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非常清楚。3 {0 p. W( \-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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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以為你騙得住我,在這件事上,你做的總是錯的。你不該隱瞞我。7 w4 S6 a4 J. j

$ k. s3 W6 q. Z$ h# W  得了,別自作聰明。我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 C) b9 K3 @9 C8 r, c5 K#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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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溫樂源忘了自己還有特異功能,只知道向他一路狂奔。然而等他過去,卻僅僅接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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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3 x  S' T3 J  w3 C  溫樂灃的魂魄不見了。4 v5 Z1 O# e# v5 |8 S) _4 x

' Z' f8 z4 Z9 v, e  A( v  h5 o  等他去接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M+ s8 @  h0 y4 d" b,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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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q, }/ I/ x6 h% l8 E溫樂灃躺在床上,陰老太太跪在他的床周圍,一張一張貼著以黃裱紙和真正朱砂所畫的符咒,符咒貼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十八道,前後加起來竟足足有百多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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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坐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必定不是什麼好表情。  u% J" W3 m) i' w

2 K1 h3 Q; m7 A7 r1 I  因為整個房間裏都是他負面情緒的壓力,剛才還有勁玩他的馮小姐,現在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 R* I+ ^, c# L1 }

) K  y% n" L: W5 K$ Y  貼完最後一道,陰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動作,對她九十多歲的老身體實在有點為難,剛一起來就能聽得到她腰骨發出的哢噠哢噠聲,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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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H: G% l7 K4 V  “行了,行了哈!”陰老太太看著溫樂源死氣沉沉的模樣就來氣,“看你一張大便臉!他又不是不回來哈!你要死到啥時候才夠!”' o: s4 E9 s; x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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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怕……他回來就又走了……”; i+ g! w. N9 q1 Y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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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氣得真想踹他兩腳,“所以這不等著封他嗎?你以為我在幹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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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C! D# Q2 E+ g( o5 D, S: P  “可是……”溫樂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簡直要揉掉一層頭皮才算,“可是我覺得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4 r' v; V0 K* V. Y" r2 Q

* Y' F6 p. `1 F* o+ d; N/ K( {  陰老太太一把拎起他,開門,扔,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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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v1 v! U2 x  叮鈴匡啷一串巨響,溫樂源從走廊這頭滾到了那頭。$ ?" h% ^+ P! g!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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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老太婆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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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1 c% u) a7 Q0 m  很好,恢復精神了——雖然是暫時的。% x. `) R. h3 L, ~8 Q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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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P2 f! _5 O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逐漸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裏緩緩下沉,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還在繼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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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走到公寓門前,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寒風掠過,雞皮疙瘩唰地就集體起立了。& X0 k) @/ T) w8 ^) s, {

3 z. B9 @( ]3 s! M+ m# {4 U1 o  他抖抖瑟瑟地回頭看去,身後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人,什麼也沒有。% @/ k% O& p+ e8 M' w' A. Y

8 ~; `( e- `! x) a$ e) t( ^  胡果一路慘叫著逃進公寓裏去,公寓的大門在身後沉重地“砰”一聲關閉。公寓外的地面上,像海波一般漾起一陣震盪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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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3 f  @9 O5 f/ I! o  “溫大哥!溫二哥!”胡果拍著自己隔壁的房門,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有鬼呀!有鬼呀!太陽還沒下去就有鬼呀!鬼造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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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裏面傳出溫樂源不耐煩的聲音,“讓我安靜會兒!否則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 p# }8 x) P7 a8 l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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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哭得氣都上不來了:“可、可是我沒有在撒謊啊!這裏和以前感覺不一樣了啊!”& f$ K7 y, z8 b- w6 o7 R+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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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溫樂源真的發怒了。3 E; h2 t5 i4 P/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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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跌跌撞撞地竄回自己的房間,抱定一根笤帚作為武器,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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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K+ }% h! `- `8 q  他覺得這不是錯覺,這個綠蔭公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總覺得陰,總覺得暗,覺得可怕,但從來沒有真正讓他恐怖到覺得噁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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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剛到門口時他就覺得不一樣,進來以後更加明顯,簡直就是有很黑很黑,黑到一摸就稠得黏到手上的那種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心頭像被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簡直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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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溫大哥溫二哥都不管?這裏實在太恐怖了……他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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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蜷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三四床被子,把她本來就很小的身軀襯得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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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 j8 J# `. c, I. w  從她在被窩縫隙中露出的圓圓小臉上,透出了一種非常病態的嫣紅,王先生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應該是已經燒到燙手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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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1 N0 ~( }% Z6 m  她已經在電褥上躺了很久,沒直接接觸到的部分是溫熱的,可她直接接觸的部分卻異常地冷,就像那裏的電熱絲集體罷工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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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2 ?9 @8 `" Q; e; B5 F% {  “你怎麼樣?”王先生擔心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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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a' Q2 V  m/ z2 d  “好噁心……好噁心……”女妖精低聲說,“我受不了了……”( o2 `' T- y9 v  Q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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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們不等了,現在就走。”王先生伸手要抱她,她把他推開。0 Y9 U6 p0 T#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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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兒子馬上就到了……咱們得等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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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4 q# f+ j& p$ `- e3 _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串巨響,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一頭闖了進來:“爸!媽!你們怎麼樣!”. s/ H4 N6 f2 u( [$ Y; d7 f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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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道:“我沒感覺,不過你媽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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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撲到床邊,將女妖精輕鬆地拎起來背在背上,“我早就說過我討厭這種地方!你們怎麼就堅持要住在這兒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看吧!今天噁心得我差點進不來!”" C& W$ _  h' O1 ~) V4 g

" t8 r; o6 ]1 }# b: P( K  女妖精無力地呻吟:“可是平時這裏的確不錯啊……別的地方哪有這裏乾淨……誰知道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 ^: g, [3 l6 d' n  g  g7 ?

8 z+ R& e7 y; u+ O  “得啦!別說話了!到我公司的房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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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S  ^1 ?+ K9 ~; D2 W: X  “你剛工作就有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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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娘啊!你現在還管這個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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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隨便取了一件衣服搭在女妖精身上,父子兩個帶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女妖精迅速向樓下轉移。6 c2 O7 u( {" e9 V* T!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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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的背影站在一樓樓道裏,看到他們下來,讓出了一條通路。, S' B/ ^# ?8 X: f( q" _" h

' K. `0 k" S* \  “謝謝!”王先生匆忙地說。. O  y9 f8 Y! @* v

1 e2 `! J, m) q" q9 o; V  “不用客氣……”眼看著他們離開公寓,馮小姐轉而望向了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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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6 C" E/ I5 `' }7 |! `  那裏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透出了不太正常的顏色和暗光,就像不是水泥的一樣——也許像玻璃,也許像陶瓷,反正就是不像水泥做的。裏面有某種東西鑽來鑽去,透著若有若無的光,如同一場拙劣的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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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弓著腰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一步就要深深地喘一口氣,從房門口到樓梯口的短短距離,那沉重的呼吸和步伐簡直就要壓垮了她。- X5 @7 x2 E- P6 I' Q3 C/ g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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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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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該我問你哈。”陰老太太沉沉地喘息了幾聲,道,“我不得已動了你的根基……”  j: j7 |! T, [

( x8 J$ H3 o- U- x  “那不是正好嗎?”馮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走開了,“我們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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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裏就發出“咕唧”一聲,水從鞋子裏漫出來,在樓梯上留下一個個潮濕的浮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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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望向剛才馮小姐所看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小小的走廊裏,悠長的歎息森森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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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手夾著兩隻貓,肩膀上臥著幾隻,頭上還趴著一隻,背後的背包上,也有幾隻貓仔擠擠挨挨地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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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主人一邊和肩膀上的貓搏鬥,手裏還使勁拖著一隻肥貓的後腿往外走,那只肥貓殺豬一樣嚎叫,看來對出門這件事相當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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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7 u& L1 N/ ?9 m  陰老太太向他更深地彎了一下腰。/ ?5 R- S/ E8 Z3 s/ F* @+ w& Z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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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道:“這裏又要變得和二十年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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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n% @( |; ?; z, c, k4 V  陰老太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年輕,口音也變了:“是啊,所以還是請您離開一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 `7 }+ Z9 H+ e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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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的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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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咧開豁牙的嘴笑了笑:“這裏將有骯髒的東西,也許會傷害到您的。這種小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希望不會造成您的不便。”! O4 T/ v# A% C) b4 P,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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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沉默者看了一眼她的房間,“那裏有一個小姐和她的兄弟,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 c  d* B$ `% K6 _&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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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再好不過,請。”& B% c  v! b4 q2 }. K

1 s% L- \' o0 g0 v! T7 Y- Y  沉默者向門口走去,他身後的主人繼續一路與肥貓搏鬥著離開,一大群貓從他的房間顛兒顛兒地跑出來,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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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B4 Q/ A) Z/ [  陰老太太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肥碩的三胞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撒腿就跟著貓軍團跑了出去。# g2 U. T: B& }4 {- L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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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被宋先生和宋昕從樓上架下來,胸口貼著符,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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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我們走了!”三鬼轉眼間就消失在半開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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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5 @3 K) O0 {  W  胡果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逃下來,大喊著:“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沖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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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住客們一個一個離開,陰老太太慢慢直起了身體,在臉上緩緩揉搓,她原本蒼老的臉龐上皺紋逐漸消失,整個人竟慢慢變得年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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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站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穿著老太太的斜襟大褂,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這組合不能不說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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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從懷裏取出一摞符咒,漫天撒開,符咒們飛旋散開,最後又直挺挺地落下,豎立在她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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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5 I& `4 d6 m& Q& V  她冷靜地命令道:“現在開始封鎖。沒人的去一個,有人的去兩個,202房間空下,其他全部封鎖。”/ W' l$ G; S, A" @" N) @3 f

9 p! f, v# R- q2 q- _6 B, I) A9 M: k2 y  那群符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有幾個蹦達著跑向一樓走廊,每到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符咒奮力一躍,黏在門上,像滲透一樣消失在門板裏,若是有人的房間,就會自動有兩個符咒跳上去。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咒都一級一級地爬上了樓梯,向二樓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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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仍躺在那裏沒有動過。除了身周的大符咒圈外,他的頭部所沖方向有一個稍小的符咒圈,溫樂源盤腿坐在裏面,眼睛盯著溫樂灃頭頂百會穴,一根接一根地抽菸。3 [0 C  o5 V&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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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連內屋和廁所的門都已經被封死,房間裏彌漫著濃厚嗆人的菸味,輕煙所佔據的位置,已經從房頂蔓延到了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位置,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還沒有尼古丁中毒也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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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絲陽光掙扎著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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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陽光消失的一瞬間,公寓門前的空地上忽然破了一小塊,那塊小小的土地啪喳一聲塌陷下去,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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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那塊地方的破損,空地的其他地方也像約好了一樣,啪喳啪喳裂開了無數小小的縫隙,然後塌陷,無數黑色的小爪子都一個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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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N5 ]" K6 D  Z  小爪子們在地上掙扎,死命掙脫地面的束縛,刨開土壤或石頭,從裏面掙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像長著瘦長四肢的小外星人,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至少一隻黑色的小爪子。' w2 K& E' v/ w0 A/ @  [

3 ?9 N2 B: b3 z2 m! \  陰女士上樓,進入溫家兄弟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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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4 h8 T: p) P2 K9 z& N$ U. R  繚繞的煙氣在她進來的同時,迅速地包繞了她的全身,但她仿佛毫無所覺,徑直走到溫樂源身邊道:“怎麼樣?有沒有效?他回來沒有?”2 `3 D  ]& r* Y# o% F, k

  C' l+ k) f" ?, @! D) _  她問一句,溫樂源搖一次頭,“不行,不管怎麼叫,就是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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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也有點急了,“怎麼會沒有回音呢?雖然這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畢竟出生年月日時都和他一模一樣,以前叫他都有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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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5 _$ t/ f$ ^2 \  溫樂源按住一直在突突突突地跳著疼的額頭,說:“我記得過去你曾說過的……三十年……是極限。+ R, ^5 k$ z% F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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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想,到了三十年再給他找新的身體也行,但現在看來……恐怕支撐不到那時候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個身體能支撐二十年其實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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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U8 p$ @0 l2 G  陰女士看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除了沒有躺在棺材裏之外,和死人沒有兩樣的溫樂灃,抿了一下嘴。: p" }5 {0 U# v0 ^

, r: s! Z0 c6 R0 G( {. e4 q  “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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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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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G0 G- j" A3 r! C3 }  陰女士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問才對,但我總覺得那樣好像在責備你,畢竟那應該不完全是你的錯。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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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6 r  f) M3 \  溫樂源吐出一口嫋嫋的菸氣:“你是想問,我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p4 c. s* I% ?$ ]

2 |% E) v) m8 I! u  B( S  “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知道。”* K1 I  q: D/ |* \# J: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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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她很久,又低下頭抽煙:“姨婆,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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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加重語氣道:“但是這樣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辦法出手弄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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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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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E9 ~( H) J  e* V  “你是覺得那時候犯的錯誤太大,所以難以啟齒嗎?如果你覺得保持沉默更好,姨婆也不逼你,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啊。”5 [* K+ g, z! T  t, r$ s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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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長久的沉默,溫樂源一口接一口地抽著菸,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終,他還是鬆口了。- d1 {# r& r) B+ B

, r5 B) h4 f3 `+ d7 l2 q  “好……姨婆,我告訴你吧。其實,二十年前……”9 X5 O6 ~8 t- z% u7 H1 W5 I4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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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月正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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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1 s1 O# I" P  今日是陰曆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但同時也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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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籠罩的視窗本應是朦朧的,美好的,但在這綠蔭公寓的窗上,卻映著張牙舞爪的奇異怪物,向屋內猙獰地擠來。+ o  o! u(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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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陰女士的精力被溫樂源吸引過去的瞬間,地上的溫樂灃猛地張開了眼睛。& V9 b" `* U" A, L- w/ @  l. C$ d

. V- @6 N1 [) f! Y# L6 M$ X  “樂灃!”溫樂源當即忘了自己正在說什麼,驚喜地叫了一聲。9 r0 R+ z4 j0 p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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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眼珠轉向他們。+ T. v4 ?. D% m1 e, U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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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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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你到底上哪兒去了,真是嚇我一……”
  p# c7 U% B7 G9 q4 {
$ k& T* L( y0 I) d  陰女士猛地按住了溫樂源伸向“溫樂灃”的手:“等一下!”" K- _: B: g%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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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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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仔細看看他的樣子!”' G) l: |, y: x/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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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沒有開燈,卻有月光異常清明地照下來,正好將溫樂灃籠罩在光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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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著那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可以看得到溫樂灃的眼睛很黑很黑,黑得很不正常,而且完全不反光,這說明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散大了,現在他這個身體,分明就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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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陰老太太專門為“溫樂灃”處理過的身體,如果溫樂灃真的在這具身體裏,那這具身體的瞳孔就不應該散大,除非,在這具身體裏的,根本就不是溫樂灃本人!1 F# _2 F, y, K: r; x.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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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對溫樂源的呼喚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頭微微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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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動手指的同時,整個房間驟然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符咒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掀起了一個角,又像被風吹過一樣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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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額角的汗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滴到他自己的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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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怎麼會有別的東西進去!我明明看得好好的!”5 D9 S0 |6 j! l0 k# w, g1 P9 ]. {

# F7 b5 s! O5 E: c: G0 ~  陰女士抓過他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給我冷靜!冷靜!你慌了對他沒一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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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又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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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陰女士一個站不住,咚咚兩聲跌倒在地上。所有的符咒被掀起了兩個角,又慢慢地回落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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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跌對溫樂源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是年輕又身強體壯,雖然被震出符咒圈外,但在地上打了個滾後,他轉眼間就又站了起來。4 r4 E$ A1 V.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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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陰女士可沒他這麼好運,就算外表是年輕人,內部也畢竟不年輕了,跌倒時反應不如溫樂源快,竟一頭碰在了牆上,頓時頭破血流。# l# {2 M! {% `- I+ X! ~0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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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抬眼發現陰女士滿臉的血,大驚失色地扶住她:“姨婆!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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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手捂著出血的額頭,另一隻手在自己衣角下襬一撕,熟練地往腦袋上一纏,在腦後紮了個結。雖然還有點滲出,不過大部分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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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Y  a0 ]1 p7 k3 R9 B  “沒事。”陰女士看著又不再動彈的溫樂灃,慢慢地把溫樂源往外拉,“現在,我們小心點退出去,儘量不要碰到符咒,以免驚擾它。”! w) F6 b1 d- {" G

( |1 p8 n* e2 b+ \: b  “可是樂灃……”, L7 }& H2 B7 k% C& S; d! R* g" v

' ^  i# O9 X& H5 k/ a! B: N  “現在不要考慮那些事,如果你也陷到裏面就誰也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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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閉上嘴,和陰女士一起小心地退了出去。; G/ V, \" }# v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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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靠在鎖緊的門兩邊,互相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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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重新沖進去嗎?樂灃呢?”溫樂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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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失血的關係,陰女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當初是從哪弄到那個身體的?”1 P' ]4 Q9 e- _  n0 P& p4 `% ~

6 |# D  i- x# W/ R  溫樂源愣了一下,道:“這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灃,快點讓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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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9 Z% B3 L/ s2 M3 k( b* S% Q  陰女士厲聲道:“我問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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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u( d: N, |' \2 ^/ C  又是一陣比前兩次更加劇烈的震盪,這次震盪不僅比之前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概有足足一分鐘左右,連牆壁和地板也在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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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3 B2 r1 J) U  溫樂源和陰女士非常困難才站穩身體,溫樂源已被激烈的震盪波,震得仿佛全身臟器都在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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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t0 I- D  C) Z( w2 |1 A, r6 K' \  若再震盪一次,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支持不住了。6 w) D: O& L" b5 g5 _. ^) K6 Z/ W' c

% ?* p$ \/ |1 z“快點告訴我!”陰女士咬牙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從哪裏!……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也沒有關係,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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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初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去太平間等是不是!你把還活著的小孩弄來了是不是!”  M* F" w2 }- [( S

: N) i* G% o1 C& p* S. A  溫樂源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是打算默認了。' k$ r, ~* B6 N

7 C! _6 z( f" B1 x  陰女士呻吟一聲,捂住了自己仍在抽痛的額頭:“我的天哪……那孩子當時是活著的……我居然為一個活著的小孩做了還魂術……”9 ~- v! F0 q1 X, a0 C1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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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爭辯:“怎麼能給樂灃用死人的東西!反正那孩子也病得快死了!我是物盡其用!”0 W3 o- R# U) S0 K8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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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知道小灃對你很重要,但那孩子也是一條命啊!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他當時還是活著的,是我們把他弄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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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那孩子是我唯一找到的,和樂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只要樂灃活著,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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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D" r) i4 E) Q$ w7 P# b  地板又開始震動,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並非迅猛而強烈的驟然震盪,而是一直持續的微小震動,從小到大,從地板蔓延到周圍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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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房間的門震得最為厲害,簡直就像要將它震開一樣,陰女士和溫樂源合力抓住門把手,努力與裏面的力量對抗。! {& b1 I. J+ ~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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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管他去死……也對,”陰女士咬牙說,“反正那個人和我們家沒關係,是不是?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還魂術必須、絕對、只能……在屍體上做!* t3 r- [8 k) ]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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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為了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還魂術需要的是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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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r0 Q2 `( T( J' N  “不管他有多虛弱,活人就是活人,軀殼裏還有魂魄的!如果在這種軀殼上施展還魂術,在短期內還看不出異常,因為原本的靈魂會被還魂術壓制在最深層,又受新打入的魂魄影響而難以蘇醒,但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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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b1 k& w- }! x4 r' G  手下狠狠一震,兩人幾乎脫手。" e' [/ u+ g0 a+ w#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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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有一天被壓制的靈魂會醒過來,反噬的力量會把侵入的魂魄吃掉!就像這樣!就像你找不到樂灃這樣!你真是把小灃害得太徹底了啊!”- ~7 D7 Q8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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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臉上褪去了血色,甚而顯得有些發青。' z1 `! p) q( o4 |, _!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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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O/ h! X- j) W4 c8 V- t

: E& f" n4 _6 J& u. y. d1 _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現在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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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腦中閃現出溫樂灃曾經說過的夢,原來那就是他的身體原本的靈魂在反噬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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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聽到弟弟的夢時起他就感到異常,但卻不肯相信這一點,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就算他後悔,也太晚了!/ \0 H9 K* _#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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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逐漸減弱,直到停止,不過這不代表攻擊就會停止,陰女士向溫樂源打了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握在門把上汗涔涔的手,小心地後退。* r8 C5 ^2 z7 Z$ 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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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們即將退到樓梯口時,202的房門猛地一震,只聽轟的一聲,門板連同整個門框都像被炸藥衝擊到一般,碎得四分五裂,一股濃厚的煙氣從202房間滾滾而出,彌漫了整個樓道走廊。" n, o* B7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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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散崩裂的木片,陰女士和溫樂源本能地舉手遮擋,飛散的碎屑逐漸消散之後,一個人影在煙塵的簇擁下,站在202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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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k$ z2 @' G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後面樓層的窗戶,對面的燈光透過視窗,映在地上。那個人的身軀僵硬卻堅定,在陰影與光線的交錯中,向他們搖搖擺擺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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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仍然是溫樂灃的臉……不,應該說是溫樂灃一直用的臉,因為那從剛開始就不屬於溫樂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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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w/ V# l" L8 T( S- N3 ~$ y/ P4 q  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瞳孔得似乎比之前散得更大了,簡直整個眼睛都只剩下了不反光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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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Z# N% j/ m2 i  H/ ~( x# {9 W5 p  看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溫樂源低聲問:“……他究竟想幹什麼?報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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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C: }& ?# H' q" a  L! j# B  “不,”陰女士回答,“別說他當初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即便是成人,被壓制二十年後,他的大部分意識也會被消耗乾淨,現在他剩下的只有本能……”" ], c& s, j5 _% ?* S4 G#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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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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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6 a# h5 c% B- B0 O. _  “消化掉壓制他的東西,然後離開可能壓制他的地方,收回被奪走的身體主導權。”/ m& x! T+ n( t  a%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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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樣的結論,溫樂源的心臟一陣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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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b: C9 H. ~5 n6 `6 P  “那……樂灃呢?樂灃呢?樂灃到哪兒去了?”6 m- r) q0 \; K1 H8 j

2 d9 V$ m* Y3 U5 F8 g5 e6 p  “大概正被他壓制住,消化吸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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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他,找不到他,呼喚他也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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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雙目猛睜,一股大力擊出,那個身體被某種很重的東西擊中,嗡的一聲,正面的空氣中現出無數波紋,身軀本身登登登後退幾步。' y* N5 S/ ?( E6 S' C/ J" X)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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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還想繼續攻擊,陰女士一把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服,低聲怒喝:“你瘋了!怎麼能攻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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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H& b1 I- t( d  C  “我當然要攻擊他!”溫樂源也向她怒喝,“我要把他打出來!否則樂灃就被他消化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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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蠢材!”陰女士氣得直罵,“你以為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不但能把我們震出來還能受得住你的攻擊?就算被壓制二十年也沒這麼大怨力!9 O+ g  ~" y% N# M2 L+ w  F: O&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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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是在把小灃當成加油站!你給他的傷害越多,他就會越快地從小灃魂魄裏吸收力量!你這時候再攻擊他,難道不是在害死小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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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 b9 A/ ?. e4 s  如同醍醐灌頂,溫樂源心中一顫,終於冷靜下來。: b4 M$ f% f1 X9 z"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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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看著又慢慢向這邊走來的身影,咬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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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o. R1 p8 w- ?$ d# y  “我們,先退下去……”! ~  k/ ]1 A7 E( T* [5 h, Y" U( z" r* L

  e5 ^; u$ s/ P6 }" Q  陰女士扯著不情願的溫樂源的臂膀,兩人小心地退下樓梯。' @; Z+ B;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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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幫忙嗎?”馮小姐背對著他們站在下方的臺階上問。, C6 P- o( s8 T( T

1 j5 ^% ]6 [4 \! r  “不行!”陰女士和溫樂源同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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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Z0 \2 l+ W- h- O2 W6 h8 w  溫樂源道:“我們要抵擋他都很費勁,你去擋他只會受傷而已。你先躲開,等一下不要傷到你。”; ?4 o4 v4 `4 ^; U+ I; X+ ^) h4 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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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聳了聳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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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和溫樂源迅速跑下樓梯,陰女士沖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幾小捆符咒出來。. v1 l' p" ?/ Y7 w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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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她將其中兩捆扔向溫樂源,溫樂源一手一個接住。9 n, i- y+ a. Y; A"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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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鎖縛咒,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房間,他進不去的,所以我們現在要用它把所有可能的通路都鎖住,不准他踏出這門一步!只要他踏入封鎖中心,我們就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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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話音未落,溫樂源和陰女士已經以門為界,從兩邊開始快速地黏貼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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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4 D- i. F+ }! C3 m6 H7 V& E  等溫樂源繞了半圈,將手中最後一張符咒貼到樓梯最後一階上,陰女士也將最後兩張,貼上了走廊入口兩側的牆壁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並慢慢地往下走。; g. K4 J8 x9 T# @4 q4 a# B+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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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燈光透入進來,隱藏了那個人的臉,只用淡淡的光線勾出了他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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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5 C' E1 r& Y  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溫樂源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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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7 _  ]3 `' [0 D% s  那明明是樂灃,那個身體已經有二十年都是樂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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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那時候都該死了!要不是樂灃,他現在這個身體肯定也腐成了一堆爛土!他憑什麼占著那身體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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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是屬於樂灃的!他既然已經是死靈,那就要有死靈的樣子,別給人添麻煩,馬上乖乖去見閻王!3 }  D: d1 ?. n7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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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溫樂源的表情,陰女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雖然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現在還不行。4 q7 w+ a0 F) [)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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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能對別人的事說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一旦此事與自己有關就大不相同,對現在的溫樂源來說,不僅不存在“道理”這種東西,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快忘光了,現在跟他說,也根本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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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源,至少現在,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形勢所迫,她暫時也只能這麼說。( l7 `8 Y7 D1 R7 O  C

& N+ l9 |! B- ~( a4 t, j  溫樂源洶湧放散的殺氣逐漸回收,只在身體周遭彌漫。* s# ^! J1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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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會冷靜的,我就冷靜到那時候……”$ K$ \: G  k(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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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那些扭曲蠕動的影子凸了起來,像快要脫出一樣死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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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怎麼回事?”溫樂源的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詭異的情景,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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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m+ L$ D+ d4 x3 ^  “為了保護樂灃的身體,呼喚他的魂魄,我用的是比較冒險的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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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9 H* ~' c7 X" \+ \  陰女士眼睛盯著慢慢走下來的身影說,“它打亂了公寓的平衡,再加上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佔用了小灃的力量,剛才那幾震很厲害,小封鎖大都沒事,但很多重要封鎖都被震開了一些……”2 k8 r1 |% g/ [  U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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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走下來,對守候在樓道口的兩人視若無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咒符封鎖的中心。  |2 m; R$ r6 u" d; ~" L)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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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緊跟著他的步伐,嘴裏喃喃念叨:“好……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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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x% J' d$ V- J& {: X7 G2 ]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身體堪堪走到與中心點隻差一步的位置上,卻忽然停住了。/ I1 Q9 w+ z6 m3 R/ C& p2 p2 q; z

3 F. S# P' K8 M* [: C  溫樂源焦急萬分:“怎麼回事?就差一步,他怎麼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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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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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0 ?% J" M. ]' m- ^8 I  那個身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環顧四周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方向,回身,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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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0 n" e, v  “糟糕……”陰女士的汗都下來了,“我怎麼會忘了這個?”  V  |+ a$ D1 f7 V

% |8 q  C: `% {& S4 N( j  溫樂源又驚又怒:“你到底幹了什麼?他怎麼會被那裏吸引的!他不是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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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了嗎?他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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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現在控制那個身體的,是被他們聯合謀殺的五歲的小孩,他的身體還活著,但魂魄已經死了。4 d  n: @$ w: 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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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已經快要走出了封鎖的界限,如果任由他走下去,他的魂魄被弄走倒是無所謂,但他同時也會讓樂灃的魂魄被弄走,那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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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啟動封印!”溫樂源一掌拍上最後一張符咒,所有的封印都發出了細小的共鳴,金粉所繪的咒符上浮現出一層明亮的金光。) F& J6 O% E  X) F) [( i! J( O

+ F8 x' {& i: L1 L: R  陰女士想攔他都沒有攔住,急得直跺腳:“你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走到咒眼!這種東西怎麼能捆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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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 z( L: R8 b/ ^+ O* U

' L  `/ W; t  y, U# K符咒上的金光逐漸大盛,如同一個個璀璨的金塊,金塊的邊緣又逐漸模糊,絞扭出無數道金色的絲線,劈啪飛旋著甩出,在空中互相交錯,最後如同織網一般,一根接一根地纏繞上那個人的身體,將他緊緊捆住。2 ]! D2 q, F8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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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別無選擇,只能按下另一邊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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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仰頭狂吼一聲,渾身肌肉暴漲,受他的力量作用,那些金線驟然勒緊,網狀的約束在他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後簡直是在將他的肉從網中擠出來!金線的一側愈發收緊,努力將那身體往封鎖中心的咒眼拽去。& }, w. d# O" c- ^/ L4 R8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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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勒在那個身體上,簡直就像勒在溫樂源的心頭上一樣,每緊一分,溫樂源就覺得自己要痛得抽搐一下。( Y0 Q: T2 @4 c) M

% l! K4 M1 ^* Y  “不……那太緊了!要鬆一點!要鬆一點!樂灃會疼的!”9 u; S% ^; }% V. R# [* b# E4 d

- i  {) f( X* f! @& E  陰女士按緊符咒,全身的能力都灌輸到符咒中與之對抗,聽到溫樂源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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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0 i6 f* |/ f4 I( w8 ^9 ~/ u  “樂灃樂灃樂灃樂灃!你心裏要真有你弟弟就不要這麼魯莽!都是你的錯!現在害得我們騎虎難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 a6 ^8 I' Q2 \, w/ q8 V

7 c$ {# d7 S  J( b/ ]% A  溫樂源心知理虧,也不敢和她爭辯,就只一隻手放在符咒上,挺大的個子在原地急得轉來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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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N% q+ }  ~* `' A0 d  “我不知道是這麼痛的……你怎麼用這麼痛的符咒!”. m; F# {) o. w9 ]$ {( }7 a3 o%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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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真後悔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沒把他掐死……8 Z1 i) g8 v+ ~) l7 M

, ?. O2 a# F- h  \  “你白癡啊!我們現在真正在鎮壓的就是你弟弟!他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這陣勢的傷害已經很低了!如果再低怎麼可能鎮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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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克盡職責地繼續拖拉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管這傷痕累累的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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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 _' E* D+ ^% a3 ^  那身體發出了受傷野獸的咆哮聲,整個公寓劇烈地震動起來,貼在牆上的咒符啪啪作響,溫樂源和陰女士拼命按壓住那兩張最重要的符咒,卻怎麼也按不住那可怕的震盪。$ `  @' w  z/ e$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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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深處,傳來仿佛在回答這咆哮的轟鳴,那些凸起掙扎的東西越來越瘋狂地扭動,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它們的輪廓了——不是怪獸,更不是無形的怪物,而是人。人趴在牆後,拼命蠕動著,想掙脫那最後的束縛。) t% I: I7 o# Q2 C

1 [3 A6 j; Z" [  那是,鬼流!2 a% H2 m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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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看走廊深處,又看看這邊掙扎的野獸,猶豫一下,叫道:“小源!你能不能一個人壓住這裏!”5 x7 o2 f3 c1 L: z: Z

4 u- F1 s: }( @: G) x% C0 a& x9 s9 f  溫樂源一愣:“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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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指那些扭曲著想掙扎出來的東西,“現在不能讓鬼流出來!非正常時刻的鬼流,比正常時刻的破壞更嚴重!我要先去堵那邊!你能不能支持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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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3 [$ _$ _: d& v8 S7 w

# ~) i, E/ R; w/ K( r0 D  “我知道你對二十年前的事心有餘悸,但現在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給我在這裏努力支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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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用很奇異的表情看了看她,又轉眼看看正在金線網中掙扎的人,終於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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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o- j) g( a  {  陰女士手中漏出巨大而強盛的光芒,她將那股光芒往符咒上一罩,如同一個燈罩般扣在上面,暫時壓住了符咒的波動。她小心地退開,然後快速跑向走廊深處。& g1 d4 ~8 r9 `3 K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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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出來!加封!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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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強烈的光芒彌漫了她的周身,讓她的背影飄逸出塵、如同女仙。( D, L" o) X6 b* l"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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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的一聲,地板短暫地震動了四五秒左右,極強的震動擊中蠕動的牆壁,剛才還噁心地凸出的牆壁已經恢復了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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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收回力量,轉身想往回奔,卻聽得金線網中的人又是一陣痛苦的尖叫嘶吼,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就像失去了情人的劇痛。牆壁上的東西發出了應合的轟鳴。. C- H  T) {# g.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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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覺得背後一痛,心裏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慢慢回頭,一隻鬼手從牆壁的破損處長長地鑽出來,擊中了她的背心。  L/ P# k2 i. Q; v

. t! u& b& _2 [  鬼手唰地收了回去,破洞瞬間修復,卻仍聽得到牆壁裏嘰嘰咕咕的詭異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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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g: O: i' b! [  她噗地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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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大驚:“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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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 G/ A  y4 v9 X, A1 J  “守住你的地方!”她努力壓住翻湧的血氣,高聲說。/ L+ S# W2 z" _0 G2 M"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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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說這話已經有點晚了。被她所受的攻擊震驚,溫樂源手下力量微一停滯,被纏在金線網中的身體,趁機開始發瘋般地嚎叫掙扎。* `$ H" o- d& V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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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接二連三啪啪斷裂,符咒又震動起來,在牆壁上一張一張地剝脫,剝脫的符咒又導致了更多金線的斷裂,如此惡性循環,不消一會兒,只剩下溫樂源手中和陰女士罩住的兩張符咒,以及它們發出的金線還在,其他的金線早已斷裂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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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6 @# e: N3 H  那個身體拖著僅剩的金線,又一步步走向那面對他而言,簡直有致命吸引力的牆壁。( v/ _) J2 O# A2 b6 v; b

/ p8 o( C& n9 o# E  溫樂源急怒之下,不得不將符咒唰拉一聲揭下,貼在右手心中,把金線牢牢纏在手腕上,用力往回拉,同時將特異功能提高到最高點,向那個身體猛壓。( H2 z2 M' M" C$ S/ I- Y

- }4 E; F/ t* V# F. l% q  受到溫樂源能力的灌注,符咒上的金線光芒驟然暴漲,從細細的一根化作男子手腕粗細,死死纏住了那個身體,不管那個身體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那根金線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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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 i' l+ X  但此刻也同時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身體竟是力大無窮的,溫樂源雖然同時用能力和符咒雙管齊下將他強行壓住,可也只能如此了,兩人基本上勢均力敵,那身體走不了,溫樂源也沒辦法將他拉回,兩人就如此互相消耗,看誰先抵不住,放鬆第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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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0 D0 N# j. }1 E: N  陰女士跌跌撞撞地回到樓梯口,卻被那個正在與溫樂源僵持的身體擋住了去路,她無法接近自己的符咒,而與此同時,護在符咒上的“燈罩”卻在不斷衰減,金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上面的光芒不時閃閃爍爍。3 ]7 e8 I! H# |' O9 N5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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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她的金線仍是只有那麼一丁點細,其實它正是溫樂源能暫時與那個身體打個平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金線現在斷裂,那就不好說了。- i& Y: K6 m6 G  c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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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張黑臉已經掙成了絳紫色,他拉緊金線的手正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陰女士被堵得過不來,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而陰女士過不來的話,他的處境就會越來越麻煩,如果再這麼下去,他十成十是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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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輸了也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讓樂灃,和這個屬於樂灃的身體被吸到那個地方去!. q  f  v. A( X9 I& G% R- X9 ~

# g: X$ G5 g6 W- [, t5 f" F  問題是……首先要怎麼解決這個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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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可以突然鬆個手,然後在那個身體洩勁的時候把他猛地拉回來?溫樂源正在想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卻聽到身後有一個女性的聲音低低地說:“不,沒有必要這麼做。”. n/ h9 E9 d: h0 U% O' U9 @1 y

2 o. o  I2 o5 y8 V  他微一偏頭,一個黑影伴著絲絲冷風從他身邊擦過,一隻手出現在陰女士的符咒旁——沒有手腕也沒有胳膊,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就那麼憑空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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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I, |& a/ k( z  那只手輕鬆地穿過符咒上的“燈罩”,手指在符咒上一按,“燈罩”的光芒乍然明亮,就像一盞燈被突然接上了大功率的燈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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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D7 w8 `2 D. q- b  那只手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又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但那光芒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逐漸蔓延到了金線上,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強力,溫樂源只覺自己手中的壓力越來越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個剛才還巍然不動的身體給拉了回來。; V; o* h% {+ E% b2 x

- s2 M# A. A% ~5 P( B0 F  那個身體在兩根金線的強拉硬扯中,不斷地痛苦哀嚎,溫樂源眉頭皺得很緊,手下卻堅定地拽著金線,就是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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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行將那具身體拽到身邊,溫樂源空出沒有貼符咒的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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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悲慘地號叫了一聲。溫樂灃一直用的是這個身體,聲音當然也和這具身體的一模一樣,溫樂源只覺心臟一顫,第二掌是說什麼也打不下去了。  J+ g; ?1 q+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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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似乎看准了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猛地一掙,幾乎就要掙脫。溫樂源大怒,雙手往金線上一纏,狠狠將他拉回,一腳就踹上了那具身體的腰眼。" H" i6 o: g' x2 s) I0 }! [9 e

5 D7 Z" r! H  t2 f# ^, y  那具身體發出了更加淒慘的悲傷嚎叫,簡直就如同一個被冤枉的孩子一般可憐。0 _% p# j7 {&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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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這次再也不心慈手軟,拽起他,粗壯的拳頭一次次結結實實地砸上他的肚子。* V) h+ \# ~- C8 M

- j9 W% ]# j$ U2 U# d6 A. U  “混蛋!你給我滾出來!放了樂灃!給我滾出來!快點放了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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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4 ~" y. B0 |  那具身體終於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成人的語氣,反而更像個小孩。2 l$ s/ B+ O* q& H+ s4 p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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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說啥!媽媽!救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醫院!媽媽!有人打我!好疼!我不住醫院!媽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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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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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6:39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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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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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r6 \) o/ k5 p' M# Q2 T* r7 \& }  十歲左右的男孩躲在病房外,偷看病房裏幾近病危的五歲小孩。0 c' q# m) d8 J+ I9 L2 s

- k9 s# {; p3 ]: p; i  那小孩渾身都插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每次取下面罩,小孩就會說一句什麼話,由於他太虛弱,聲音特別小,十歲的男孩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個別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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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7 k3 G. j; E# E( i% b  比如,“媽媽,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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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我不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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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V4 _4 R, f& V1 S$ Q( J8 p  比如,“媽媽,我疼。”) A2 K3 M& D4 d5 l7 P

! }0 }* O1 w6 b3 _) N! i  比如,“媽媽,救命。”9 S4 \; \( t. J5 B/ p6 x

8 M8 Z6 V3 V5 |  男孩就那樣聽著,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一點走到生命盡頭。
9 C. c  ~# e: Y6 Z* e' P6 S9 o
* \+ b9 E* [, m  可是,男孩的耐心還是被一次次的搶救和一次次的垂危磨光了,當他偷聽到醫生給小孩的媽媽說,“孩子陷入深度昏迷,可能馬上就不行了”的時候,連再等一下都來不及,就用床單包起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從窗戶飛走。
3 a, O, y1 z4 Z9 b2 _9 F  y# l; r! w5 j* ^; N
  “媽媽!救命!媽媽!媽媽!我疼呀……”, v! O8 }' [" c! f, c$ G. t

. a! `( }6 l8 M4 l( m% G8 C  溫樂源拽著他的領子,卻再也打不下去,心中翻騰的另一種情緒,讓他不禁心痛如絞。( M" u# C4 G; a6 f4 U$ X

# R" J  l+ }2 Q( D% e  他,溫樂源,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能掏心挖肺,卻可以對外人寒冷如冰。他可以為溫樂灃的小傷跳腳,卻能眼看著別人去死而不動聲色。6 k) g6 }$ L( M# n8 W  e

; a) n# o, V/ l4 B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這樣呢?就像馮小姐的公婆,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即使花心、即使強姦大嫂也是好的;可兒媳是外人,即使被強姦也是她誘惑的,肯定是她不對,死了也可以不用理。
7 b2 e5 d6 [- N: Z0 T" V, Z& B4 V0 b  s6 G5 y/ m( N7 O5 u6 f, [5 b
  然而,他在此刻,面對著所謂“搶了自己弟弟身體的魂魄”,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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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x) l" J$ l- _" W/ D4 ?' a5 p  不是因為那裏面還有溫樂灃,而是那淒慘的呼喚引發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他眼中,現在正在淒慘呼喚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別人的軀體”而已,而是一直被他壓在記憶最深處,一直拒絕去回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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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M2 S  ~- P5 u3 [+ X2 Q  哥!/ m2 _: F2 Z) E1 w9 \

3 F/ M$ d7 _# W; `) c  你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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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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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5 R" [! T7 F6 C  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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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B& z' o) K% e  哥!* J+ A3 _+ K. q0 e. z

# f  w+ H: E& D5 |" W* A$ f+ [  你抓住我!) E: m% C6 G  V( v

) b1 y0 O; U; w  z4 o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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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2 [4 A" r9 r! s; S9 D  抓住呀!1 [) _7 j" H+ [7 T+ y: U  s( `

  P8 k  s  F7 B2 K3 g1 J4 p2 H  人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什麼都能做。比如即使死去也堅持要嫁給丈夫;比如為了自己已死的弟弟,去活生生弄死別人家的孩子。! o/ M. |# t  C3 J+ z) \

) @+ L  Q2 V+ w( I4 o  人為了自己,同樣什麼都能做。比如為了一己私憤,不僅殺了罪魁禍首,連無辜者也殺;或比如為了自己能活著,也能放開剛才還發誓絕不鬆開的手指。& U# p: t* ?# }" X; K%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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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樣的目的,若是需要“別人”為此做出犧牲,那必定是爽快的,毫不猶豫的。即使有猶豫,也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別人受到傷害的心情,而是害怕自己的罪惡感。9 _) l5 G$ c& X5 q

9 X1 I; y$ [2 ?# i3 A$ j% @  人就是如此自私,人不自私,又怎能將別的東西當作食物,把其他的生靈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說,人若是不自私,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本,也正是如此,人才能從遠古時代繁衍到現在。
# L1 ?: I7 n7 Q& @; n) P
# b9 s0 ^7 [: V# o. h3 t  自私是本能,但,人不能只靠本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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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P: s7 u$ ]& K7 X. P$ x  溫樂源看著那個大哭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 J( o6 b4 J4 S9 _) j
6 ]* ~- v+ D; @: s3 t
  其實他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早就沒有意識了,在多年靈魂與靈魂的消磨中,那個五歲孩子的意識,早已消磨得幾乎只剩渣滓,現在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印象最深時候的最後記憶,是他曾經活著,現在只剩部分在活著的唯一證據。. l# ^7 a6 `/ S  q  w
  y; k& u1 Y1 G. Y) l
  溫樂源二十年前殺了他一次,二十年後,他正在殺他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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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Q, G* ]9 d& I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從有記憶以來他最後悔的只有一次,卻不是殺了這孩子的一次。8 X0 [$ l5 V& q; D2 Y/ r

, }; X: O" I4 ^  可現在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那孩子每叫一聲“媽媽”,每訴說一次“好疼”,他就會想起被他包在床單裏,那張蒼白而消瘦的小臉。  D. J& Y4 B6 S& u. ]- ~) m

, R- n8 U- b! d+ `  這孩子是他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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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c+ X% N; T$ I4 @5 m3 g  確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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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 }/ A+ y: x9 U1 M  他為了讓沒有身體的樂灃復活,已經什麼都不顧了,要救他,即使代價是一條命,只要不是樂灃的命就行!& J) U, Q  q6 F6 |$ B! g
, m  E  ^( Z3 z1 g! t3 m5 Z7 x; ]; e
  所以在十歲那年,他害了兩個人,奪走了一條命。4 k5 C% e2 P' d/ C

9 K5 W; ?- q0 a, \& [  這個孩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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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2 H' y6 t/ m$ f! I  “……你叫什麼名字?”溫樂源問。" o9 A2 Q& m7 }  y% b(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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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哭得直抽,不過還是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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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疼嗎?哪裏疼?”
: M/ _4 _5 U( W6 p) S$ v) z. [
: v/ U' @: ?# }  那身體把手放在胸口,仍哭著說:“這裏疼,疼啊……”4 `6 b- g* V0 o2 v6 ~

! Z5 |) p" w- S  被吃掉的溫樂灃的魂魄在那個位置,只要他還在掙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一直疼,直到把他吸收乾淨為止。) Y" z7 g) T) l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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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說……樂灃暫時還沒有重大的危險,大概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不過都不是重要的部分,可以修補回來。
0 H) a/ A/ R# i5 R* v
5 E' M$ I& U/ x+ Y- T* P  溫樂源溫和地笑了,他儘量讓自己兇神惡煞的臉變得和藹可親,“你很疼是嗎?讓叔叔看看行不行呢?”+ k3 m4 c8 V5 p# X+ b- V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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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猶豫很久,終於點頭,在他面前稍微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n3 o4 o7 h( P" C8 R" ?! V
" ?6 i6 X; c. K
  那個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像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東西從胸腔壁凸出來,像一顆心臟般在腔壁上有力地跳動,將附近的肋骨也擠得變了形。  p# M& T" `* d5 Q" S0 y
( Y6 z# O5 W8 V, R, G, G& T! i
  溫樂源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以及他凸出的“心臟”,那表情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憐憫,也似乎是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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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R) {. z$ \" f$ o! V, ?. I) O5 X  他痛恨這個孩子,這一點已經無需隱瞞。7 b  A7 v3 _2 L

2 C0 R4 p' V/ g/ C/ j8 v: D1 H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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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掌擊上那個身體的胸口,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肉中,掌心正巧貼上“心臟”的位置,順著拍擊的力量狠狠一按,將那個凸出的東西強行按回他的胸腔內,那個身體的胸口處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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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g& d* P% E  那身體痛得狂吼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厲叫,從靈魂之內而外振盪著痛苦的嘶號,慘烈得簡直連魂魄都能撕碎。* z2 h, V; v! i9 Y; J

$ s. Q4 n* [; |' z  那個魂魄也的確被撕碎了。# N8 I8 ~- i) i- R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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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哭,一邊嚎叫一邊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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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t' B% @" V" `1 M$ z& ?0 t  “媽媽,我不死,媽媽,我不死,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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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3 a, t- @' a/ v4 _2 K  紅紅黑黑的東西裏面糾纏著透明的靈魂碎片,一起被他吐了出來。7 O" {0 a' K- e9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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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死,媽媽……”孩子喃喃自語,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終於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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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溫樂灃的身體,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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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仍是清醒的,卻與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那副熟悉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一件事——溫樂灃,終於回來了。! [* M/ ~3 e& _% N2 |0 v9 M5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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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他疲憊地看著終於清醒的弟弟,說:“你終於醒了。”$ B6 a6 S3 g% W7 R1 w( v

6 @) u& @: V$ G% w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胸口被他打出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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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j* u3 \0 h  P: R. y9 M7 l"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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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躲避著他的目光,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像是要抽菸,卻最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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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p' y! j9 w2 }: R3 }  “哥,我的身體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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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強笑,看見溫樂灃的表情,那笑就僵在了臉上。2 L$ X3 o% y: h6 F

+ z/ q% G0 |4 ^# a8 a5 F- _' n4 J2 K  “哥,你到底把那孩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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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G# R. a& ^! |: b+ E' [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的?2 h& U( f3 _4 _!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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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怎麼能這麼做?! X- U3 D; ^, r

- w4 \* S# s, s/ r; S9 P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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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i; @% F: v' `% p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溫樂源沉下了臉,高聲說,“我就是這麼卑鄙!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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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難道是第一次知道我這麼卑鄙嗎?不是吧?現在說這話你不嫌太晚嗎?”- j* t- G& I& |9 I,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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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翻了個身,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坐在溫樂源對面,有些虛弱地喘息。( k: `; q) w+ g; E; A, w& W6 B/ s

; B0 o  N9 r$ }+ M& i/ y5 L1 s  “哥……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你向他舉起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T: F0 `4 d! P/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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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冷笑:“我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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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T0 L% R6 H/ r; o# T+ A  “我在想,我們和強暴馮小姐的那兩個禽獸,究竟有沒有區別。”0 \& s# G: Y# `* e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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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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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 P6 u5 w+ b: ^( {9 I  ——媽媽,好疼,媽媽,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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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 s+ Y9 H, p7 R* U

( e" ^% J$ u! U  ——媽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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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蕩婦她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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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X5 Z3 A& q+ n  ?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K/ j4 M- o6 [% S"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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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同樣都是搶劫,一個搶劫了那個可憐女人的貞節,一個搶劫了那孩子的命。/ j  i! m( V! L8 O; n

. N- n: `3 N8 x$ |& v# J$ W" r+ {! `  明明都是同樣惡劣,一個推託責任,另一個強要自己不合理的行為變成合理。# c. U8 P  B0 G4 R/ I% ?

* A- O9 j' d' Y: u  有區別嗎?; a# }" ]) K8 ~" P3 N

$ y6 u! @4 d' n% g* I6 f根本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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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的,也許是那時候實在太小,我只記得身體死掉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了新的身體,然後我發現我的靈魂,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掉出來,也比別人更裸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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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說,我用了別人的死體,不過我的死體特別好,比別的死體都容易活,而且難以腐壞,我信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死體好,而是我用的根本就不是死體,是——”+ |( ]7 i9 E. ^& P' O' _,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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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夠了沒有!”溫樂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世界上老實人能活得下去嗎?就因為我不是老實人,所以你才能安安全全活到現在!你想為他打抱不平,就先問問你自己!真正用了這副身體二十年的人是你!) C% C1 V! l  \) b* f

8 j7 l' ?7 s1 g/ u  “這二十年裏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嗎?不可能吧?其實你就是故意在忽略對不對?總之你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反正那時候也病危了,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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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圍,好像想找誰似的,卻什麼也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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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 i, j# {" S1 B  “……姨婆呢?”% k2 w8 W# p7 g5 `) H- s

3 t9 i! f; ^/ z  v* A+ r  溫樂源一愣,環視四周,陰女士符咒上的光圈已經消失,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所站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周圍也哪兒都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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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才還在這兒!”溫樂源站起來,順勢把仍有些腿軟的溫樂灃也拉起來,“是不是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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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不,她根本就沒有回去。”  k/ @: @+ K  T1 U

7 z/ \6 u3 |; X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隱隱的嚎叫,腳下也傳來細細的震動。也許是震動發出的嚎叫,也許是嚎叫引發的震動,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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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_2 p* i: [! ?; _: m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好。然後他們同時看向同一個地方——剛才那面曾伸出過鬼手的牆壁。% B3 H) m" c. H2 b"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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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陰女士明明已經用她的力量壓住了牆壁的蠕動,但現在不知道是蠕動的力量增強了還是她的力量減弱了,總之那些東西又開始在牆壁中亂竄,像要把牆壁擠破一樣在裏面互相糾纏,拼命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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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不可能會在那裏的……”溫樂灃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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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C7 w2 v. R  “……她很可能會在裏面。”溫樂源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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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3 B9 `0 I$ j" [3 u+ q' V  溫樂灃覺得溫樂源全身都在顫抖,從骨頭到外皮,都在細細微微地顫動,如同地面的微震,細小卻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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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說:“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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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k% x( ^6 |% n: X$ ?7 e8 X  溫樂源努力阻止著自己的驚恐,但並不怎麼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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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溫樂灃扭過頭,脖子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彎度,他指著溫樂源,連指甲也顯得有點長。4 u1 G, f4 R( ]* c6 g
& A; @* D* S) j/ P
  “你在害怕什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你為什麼會害怕?哥……你眼裏看著這些,究竟心裏在想什麼東西?”6 U+ F% @4 V! J+ g'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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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低頭,忽然發現溫樂灃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他的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手指甲長得簡直有他的前臂那麼長,尖尖地頂在他的臉上。9 p  {: [* @- r$ V/ P# v4 |+ u
# E5 U: u# l+ [& a. h- G
  溫樂源大叫一聲,一巴掌打上溫樂灃的臉。% h) Y3 u+ v9 U/ J$ f) X

6 j: n- P9 T1 v# p  “你是什麼東西!”, r4 Z- M  T8 V
" U$ |* v6 E; F0 C% B0 g4 u" u
  “溫樂灃”稍微歪倒了些,卻是瘋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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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O: h% D) e! W  “你看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明明你弟弟就在這裏,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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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都冷了:“你……你不是樂灃!”( ?* C, {0 L1 \% m# P; C
* g2 X% J% d3 c6 |0 C
  “溫樂灃”大笑:“那你可以看看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n* j& n2 c; y: a-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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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怒吼:“你是誰!你怎麼進去的!”( `: q  ?* s$ V  H

, m2 D2 F6 W. I0 j" ]  那鬼憐憫地笑:“你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認不出你弟弟我啊?我都一直在這裏的……”$ P( f( [- W( ?2 h( k9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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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公寓忽然大幅度地上下震動起來,就像一艘在波浪中上下搖擺的小舟,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撞了幾步之後,終於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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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8 j3 s, T& A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發生了嚴重的扭曲,伴著仿佛是很厚很重的布被撕開一樣的聲音,牆壁被強行撕開了無數條縫隙,有異常濃稠的黑氣和無數不明物體鑽了出來。. \' J3 Z% G" ?3 Y/ k2 y3 H
; A6 ]1 r" y, Y& d
  溫樂源手足冰涼,不知何時就流了一身冷冷黏黏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很噁心的感覺。- n6 o9 @) r' S) }! N( |

+ `* h" P7 E" K  “啊,是鬼流啊……”“溫樂灃”觀望著那些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忘了的話,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唉呀,其實你還記得吧,那時候已經不小啦……”. L& D& {/ S9 [* S! z& j

. Q" N$ h" D3 V# T) n  牆壁轟然破裂,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東西從破口中洶湧而出,溫樂源用手一攔,將那個還在絮絮叨叨的“溫樂灃”扛在肩上,向門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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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F8 q7 O( a" N  “別跑啦,你跑也跑不掉的,是不是?還記得那時候嘛,你一開門,看見了什麼?”
1 [! Y7 L2 S. u# _, ^. T2 R+ L) z6 p" k' ~! N4 ]7 f& A, M
  溫樂源嘩地拉開門,門外,一片黑沉沉的東西完全擋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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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是無數的小怪物,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什麼都不像,但每一個身上都長著小小的鬼爪,鬼爪間互相緊緊牽抓著,小小的鬼怪們互相勾結,成了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整個公寓罩在了網中。; u* \3 y- U* K

: N' p' R, u% L1 D  鬼網!& K! V8 G! s7 Q. b9 P! T$ ^
) L& F, j$ G0 V2 ?' _
  又是鬼網!
* I8 }/ ?# o' r; U& ^* C4 R. M! ^: ?+ x- f2 E0 K& n: U& T
  哥!, H4 g) e' [* g' }7 z

5 n4 b( V( c; g# d: N" I0 P/ J  我好害怕!
' z( J& ~( ~& L6 Z+ L; Q5 B9 M4 ]4 P7 X7 u7 c
  哥!" v1 f8 O& ]. W3 P# {

0 e! [9 X$ j# O( r  出不去!
3 f# t( Q2 E6 E. C  h% f- O/ Z% `% K- ?, _2 g8 c, F
  哥!- X" k8 q% h5 P8 P9 u4 s* f, {
0 J6 D8 F4 T: z/ J. S9 v3 ~) B
  破牆而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一路翻滾著骯髒的黑液和腐敗的惡臭。
- S  ^) P9 A0 l6 j! H
4 a# I& _( g$ T3 p9 N" s6 R4 u. V  那是和鬼節才會出現的鬼流,看起來是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其本質卻完全不同。; X8 \# F4 \; @/ e1 N3 @) U/ i

1 L! N3 @# ^, G- w- @  七月十五。6 H4 {7 |# G" F6 `. ^

4 Z9 l6 I& P4 e+ w4 o8 [6 g3 |5 H  鬼府門開。
& w( |9 p2 T. ], n
1 H' w: S8 x5 _  k  F* B  有仇報仇。
& z% E: @7 e$ ~: V3 R' b3 k' O  \9 ~* j
  有怨報怨。
7 o. J+ M; s6 {$ W8 ?' B  U5 i% n) \
  鬼流是鬼府一年一次的開門大赦,是正常的地下與地上的交流。
: [3 N4 w9 T5 w( |% x( {1 M6 R6 J
1 X# k9 r8 ^! w0 B! r  但這並不是正常時間的鬼流,而是“惡鬼流”,那些心懷惡念的鬼魂,等待著活人的召喚,一旦召喚的力量和它們想要出來的力量實在太強,就會在本該只有七月十五才打開的鬼流大門上擠破一個洞,結果……就像這樣。2 }! z. n; K; @# O3 S* H% z5 v

' a* {% k+ v: w% B7 N  溫樂源抓住溫樂灃,兩人一躍而起,避過了那些髒汙的浪花,然後順勢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  G: |0 J/ @9 X

- R3 @/ a/ I5 w* g6 `% @- T  那些噁心的東西帶著可怕的嗥叫拼命翻滾,想要增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由於公寓外織結的鬼網,阻住惡鬼流往外部擴張的欲望,那些東西就只好打著旋兒找其他的路子。於是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從一樓開始努力上升,像洪水一樣越漲越高,溫樂源皺著眉頭,拉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樂灃,一鼓作氣往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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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c3 S: ~0 ?9 l) c  “你想幹點什麼呢?”身後的“溫樂灃”幾乎是狡猾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其實你還記得很清楚吧,那時候的選擇是不是還記憶猶新?有點懷念吧?是不是想再來一次,嗯?”
- p7 \  b, N. v1 Z* J; c
3 T# I8 N! v1 L  溫樂源眼前一黑,差點在樓梯上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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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身,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在一片烏黑液體的襯托下,笑得幾乎有點恐怖的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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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7 h3 c/ l1 z! x" _  “是你……那個時候是你——”9 m/ \2 z$ j7 d) r

8 \( i6 d( l+ k8 b1 G5 |- _$ z: _  “我?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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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7:36 | 顯示全部樓層

; E/ R- d9 P- d8 P# j% r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四章
1 w* Q2 u% f! F  M' f; Y6 C" d/ z5 ]/ D7 g6 j: t
  他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公寓周圍的地基是不可以亂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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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不知怎的,竟挖開了公寓外東南角的土壤,從地洞裏拉出了一團肉。那團肉異常柔軟,拿在手裏還會動,刺激它的時候,它還會發出細細的“哇哇”聲。8 w- J3 f6 d' Y/ ^: S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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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用石頭砸它,小男孩拿樹枝戳它,而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著什麼東西,做怎樣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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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太歲”,是這個屬於鬼怪所在的公寓,封鎖不好的東西,所用的“器具”。他們動了太歲,打破了封鎖,因而導致了極壞的結果。
* _+ P7 b$ \2 b- i% _' S
+ Z  b6 u( r  Y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幹了什麼!”
  d" V. [& I' N/ _
2 F- a' P$ F* G+ \6 E  “跑啊!快跑!不要回頭!帶著你弟弟跑啊!”: W$ p6 v# j0 D" N& t$ {4 A4 f.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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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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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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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b) ~4 l6 l+ L! W# i  黑液鋪天蓋地,在記憶中呼嘯翻滾。
- O, e; L' K9 V+ q
# z/ O: m. p+ I& W& c  兩個男孩拼命地跑,那些東西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死死追隨,寸步不離。
9 Q$ _0 o, ^, O8 F7 R9 `
- e4 b; N8 v1 @1 }. O  小一些的男孩跑著跑著絆了一下,重重跪倒在地上,碰破了膝蓋上的皮,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V0 w' E4 q, G) n1 E' d
- T; _% y$ e, P. l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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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 w1 d4 N) R/ G$ M" D6 }' P  大一些的男孩早已爬得很高,聽到弟弟的哭聲,又不得不折回來,粗暴地把弟弟拽起來背在背上,又往上跑去。
* U+ S8 Q1 m/ S, Y- D: I0 ]7 B
: q1 w/ D' y/ k" K/ {2 B3 n4 h) J  鬼怪們在黑液裏浮浮沉沉,像在油鍋裏一樣翻翻滾滾,它們伸出斷臂殘肢,使勁兒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兄弟二人,對它們而言,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的美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唐僧肉的功效。( h1 E+ ~" `" R7 y* r# T7 p& m: x

4 J6 ?3 {% z6 j  大一些的男孩終究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那時候他的特異功能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比一個普通的小孩強一點點而已,再加上背上還背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已經拼上了命去跑,卻只能稍微延長他們被抓住的時間而已。/ t" y+ A/ e" {# {5 X
/ ]% k* I- a; ?0 ]
  惡鬼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男孩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沉重的呼吸回蕩在耳邊,腿沉得像灌了鉛,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胸口簡直要炸了。' [! G+ @9 U& ~' A" A

% Z4 g" W; w# G3 O; @$ P; k  終於爬上了天臺的樓梯,他鼓起身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腿,一步幾階地向上狂奔,飛撲到天臺上。3 ~) z; F1 p4 I9 \) @2 S1 b  n

5 V: s& E5 W* B+ f( Z  可是天臺也並非安全的地方,鬼網已經完全罩住整個公寓,站在天臺上,只能看得到鬼網織成的黑色天空,他們只能從鬼爪與鬼爪間的交錯中,看到掛著稀疏星辰的夜空。
5 h- W% [4 {# x0 [9 t5 A* A5 }7 P% P& F" @2 N) s;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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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Q" A& c+ h# B  溫樂源緊拽著“溫樂灃”的手腕大跨步地在樓梯上奔跑,他的個子比溫樂灃高,腿比溫樂灃長,身體也比溫樂灃壯,他隨隨便便邁出一步就是溫樂灃的一步半,溫樂灃基本上是被他橫拖豎拽地往上拉著走。
" m: V& _. r# u: Q3 O7 R
/ C: Q, c1 ^# N$ g/ [+ d  他不是小孩。- b% S3 l% z0 o

: }! m* ]% J% j  他也不是了。- `+ g! }# {* H/ r
+ L2 T$ u1 @- @5 Z. v9 }
  小時候,他們還沒有力量,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逃跑。
) U* O0 Y  y9 K5 k& H2 p5 d7 E: m( e" }3 z% j' J$ L/ C3 f$ ]
  長大了,他們擁有了力量,卻還是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跑。
1 V  D, J1 n! g
( n6 V. W& N5 n) Z% n) ?6 ?  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就是一個慢慢成熟的過程,也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其實根本就是狗屁,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你小到你老,一步沒進過!9 }8 i3 u: e, l) n- X7 X

6 z. m0 R& S% R1 l, w- |9 S: S$ \  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過去吃人是為了生存,現在也一樣,唯一變化的只有吃的方法,從鮮血淋漓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兵不血刃,本質上沒有區別。
* c+ r% r# k5 O0 r# N
( `3 ^; d3 U. L: j8 F( m  溫樂灃說不知道他們和欺負馮小姐的禽獸有什麼區別,他說得沒錯,他們並沒有區別。溫樂源知道自己和那些從禽獸進化到衣冠禽獸的東西沒兩樣,不管經過多久,不管外麵包了多金壁輝煌的皮,內部也一樣,臭不可聞。" b0 @7 g& t. ?1 d$ |. h

. n" o9 V, I5 {3 R  “幹什麼跑那麼快,拽死我啦!”“溫樂灃”呻吟,不過聽得出是在耍賴。
3 P# B8 N4 J! q) f; j
: o: ?  }" r- K2 N9 V5 l  這麼拽著他也的確很累,溫樂源稍稍停下腳步,將他拎起來背到背上,又繼續往前跑。  ?; M6 _# b- L3 N

+ Q- }$ S4 m; q. r& f- Z! b9 ^7 d0 w  ***
) \, {. C% [( }# B3 D) p; e1 X2 G) N& Z1 r& N0 y, Y
  “哥!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 `' j$ u0 S1 m  L3 I# |1 D/ j
* M4 c+ P2 L. S
  大男孩背著幼小的弟弟撲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地下的惡鬼流被鬼網圍住出不去,只好洶湧著往上蔓延,而身後的惡鬼流從樓梯間噴湧而出,向他們瘋狂席捲。
& I0 {; p8 z- J9 O7 X8 R7 ^4 ~$ U
& Y) \+ g8 _% Y8 [  大男孩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上鬼網,順著網爬到最高處,老太太也曾說過,惡鬼流是上不了最高處的,到了某個頂點它就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s/ `4 m5 ^: e' t) k( r
$ O# q/ {3 n# Q  L( N
  可是……4 N% I  G& Z* L6 t1 B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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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看看鬼網與天臺欄杆的距離,如果沒有弟弟的話,他就可以跳上去,可有弟弟在身後,他是怎麼也跳不過去的。3 s& V+ r( b  P. \, @0 @

# l) W3 f5 c" i7 n1 c  如果把弟弟先扔過去……還是不行,鬼網一直在不停浮動,弟弟還小,根本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固定好自己,固定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很有可能他剛把他放上去,他就被惡鬼流拉走了。7 [/ C$ ~* p7 _5 Z4 [* S* M
0 [- G% p% z' Z1 {0 n
  散發著噁心味道與顏色的惡鬼流越來越近了,大男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和弟弟做出一個選擇——兩個人,或者,一個人。
3 k; C5 l$ R7 G$ k' ?9 Z; p, [1 {
1 t8 L: @8 y( b* d( ^' P  又是天臺,又是那個欄杆上,溫樂源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上漲的滔滔鬼水,往後看,只能看得到呼嘯撲追的鬼流。
1 @0 I$ o, ~. N/ L# e2 G# x& g7 B* L, x4 c7 {
  “還是那道選擇題。”“溫樂灃”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笑,用戲謔的語氣說,“一,或者二。你怎麼辦?”# L3 M4 Q+ q8 T& D# g  y

  v% P5 B! p8 R; C  一個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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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1 @7 C  r+ w3 c) j( C# H  或者兩個人都逃走。
& M" Q) t- p* A8 Y# `3 P- q$ D% a9 |+ h
  一個人留下。, F- P$ _: t6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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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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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小時候一樣,非男非女,非成熟非幼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大叫:一還是二!一還是二!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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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選擇永遠都是二,但他的能力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s; i' M: G. Y; S  U9 ?2 S8 M
# X. B+ B5 n: A% I) W  大一點的男孩將弟弟放在欄杆上,讓他拼命抓緊。5 i, ^! u6 @3 {) U& D%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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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跳過去就伸手來拉你,聽明白了嗎?”; h3 U" T" s  A$ [* [0 |

& w" C. w3 J. o/ C* F( N% m  小男孩含著眼淚使勁點頭。
* J' t, Z2 i! V- X$ i9 a' X9 Z. }
- C& q7 n% q8 W) h! _  大男孩從欄杆上一躍而過,撲到鬼網上,回頭來拉弟弟,“把手給——”3 t& M8 w  I1 J* t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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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字在嘴裏打了個滾,沒有喊出來。
# k* p& ?: q$ Y7 A; A
4 u, |; q* \9 t6 I  弟弟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扒住欄杆不放,而他的身後,無數大大小小、完整的、不完整的鬼都在使勁扯著他的腳,要把他拉下去。+ y9 s! d( g. p+ J$ u3 u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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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的速度減慢了,但仍是在漲,終究會漫過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把他整個兒淹沒在裏面。
' ]: F: r' m. o& Y
4 B# l9 I/ b5 C9 ]) c  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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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l9 o# u) ]$ Y: j  鬼流的聲音中,瘋狂的大呼,也可能只是微細的蚊鳴——在耳邊不斷地叫。. ~( n3 f, ~* Q'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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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2 T! r7 q, y$ c8 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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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須做出選擇!) x) O) ~4 z) R
4 m2 A: j  f1 }9 A
  一還是二!; I2 ?' v; G% S7 o

! B' p  ~! \7 C1 d5 ]3 S: }  你必須放棄!, v; M! [0 |, u&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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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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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2 [9 t) p1 b( Q! K0 y8 |# A  孩子一直沉默著掙扎,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發現哥哥在看他,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K4 t" `+ B# R. c7 _(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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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沒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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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被抓住起,他就沒有求救,之後也沒有。$ L/ t6 H& a. ?9 B3 o

2 T1 R! y% `1 H- k  直到現在,每當溫樂源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在一瞬間心痛如絞,簡直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錯覺。3 o! o, w) t2 }/ p' K* ~7 u

3 A$ }; V& n% O7 h) F5 r. l  五歲的小孩,胖胖的小手扒在欄杆上,欄杆都被扒得出現了細小的裂縫。儘管是那麼強的求生欲望,卻沒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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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努力向孩子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抓住我!抓住我啊!伸手啊!”/ p/ t% P% q9 _5 j# 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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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在哭,卻沒有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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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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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他的選擇,二,只能是二!或者二人都走,或者二人都留下。; e2 i/ I: h5 Q- Q1 \- C, Z0 i

2 [( M  ~. J: `2 l: X  必須是二!$ l5 c9 ?& B8 V+ \0 e5 c3 m- s5 Z

% @' v( Z: D+ o& _. F8 G  孩子拼命掙扎,卻扒緊了欄杆的邊緣,怎麼也不肯向他伸出手去。" ]( _9 U5 \: R; r5 }8 G

3 E9 b0 s# o! [# n& v2 o  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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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一點點!只要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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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0 e9 O% A. B  快伸手啊!快啊!5 [6 {5 S$ z# z2 V

7 f5 a% \" b, k$ u  大男孩努力地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但弟弟在涕淚交流中,卻怎麼也不肯合作,也許他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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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明白一旦他伸出手,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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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z% u# G' i. ?9 a" u- b  大男孩仍在努力,甚至可以說在拼命,但還是不夠,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如果他能跳回欄杆上的話,也許還有拉回孩子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鬼網是他能活下去的依靠,是不是有必要放開這裏去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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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T& |! X: N& `  就在他仍在猶豫的時候,更多的鬼手抓住了孩子的腳,孩子的手,一點一點被從欄杆上拉開,欄杆上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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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7 j( G+ f  弟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最終沒有忍住自己的求生欲望,在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大喊了一聲:“哥!”2 f9 u% M3 z+ j  M# 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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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3 j4 Z2 L4 J6 z! K8 @" o$ s- `: x

4 Q* ?3 ~  F/ P" f' L# G  大男孩一蹬鬼網,撲向欄杆,在孩子即將在惡鬼流中滅頂的那一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G; e- S2 x, w2 l4 _*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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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強行把孩子從惡鬼流中拉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又跳上鬼網。快速地往上爬去。: o( v, A# j+ |3 b%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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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上面就沒事了!我們馬上就沒事了!”& S" H8 J0 ~  A" {4 _! `% w

( S. S6 t; W8 x  v" f% a1 C* ~) U% I+ m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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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與其說在安慰弟弟,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v, n' u* p7 C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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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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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d3 y7 {% w  “樂灃你別怕,姨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就真的沒事了……真的……”$ ^# s/ o/ e3 }* A1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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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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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G' {8 f/ ]2 q  大男孩在那一刻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孩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幾乎透明。7 p. \7 v7 B4 F3 p

* @+ Z9 ~3 g6 S  ]5 k  他到底幹了什麼?他到底對弟弟幹了什麼?" g. [5 W( z% r4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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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呼吸,聽到了自己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聲音;他慢慢回頭,聽到了自己頸椎摩擦間哢哢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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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向下方,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離的地方。, c; o4 R+ P& V$ \# L

5 t# ^4 I) l+ V/ h  惡鬼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孩子的軀殼在噁心的波浪中翻滾起伏,惡鬼們就像在爭搶一根肉骨頭一樣,一邊撕打,一邊竭力分食那小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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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3 \( H! c% ]4 a- {  惡鬼流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天臺,小小的身體就已經千瘡百孔,沒幾秒鐘,就完全陷入了惡鬼流中,再也不見蹤影。% x+ T1 N, _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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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嘶吼一聲,從距離天臺還有十米的位置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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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d' Y( h! Q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弟弟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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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q) z1 t4 t  大男孩抱著孩子透明的魂魄,拼命追隨正在迅速消失的惡鬼流,但他只能看得到遠遠的地方,那些黑色的液體一閃而逝的尾巴,再也找不到痕跡。) H; n# i! k$ b( R. A

2 W1 s" v- j. o5 R  惡鬼流並不作亂,它們只是在找祭品,一旦有了祭品,它們就會快速離開,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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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孩子,溫樂灃的身體。% V. P( A; B2 G! O3 I4 l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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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祭品了。( r3 Q* s7 L* A' Z'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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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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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死命地追著,追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惡鬼流漸漸消失,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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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十歲的男孩子,此生頭一次明白束手無策的意思,在那一瞬間,他總算明白一個錯誤沒有補救,那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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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H1 x1 x, U0 n8 P  於是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臺階上,看著懷裏已經沒有任何觸感的小小魂魄,忽然抱緊他,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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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沒有誰能靠誰一輩子,有很多事,你都會被迫親自面對,自己解決。如果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什麼都沒有,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6 X# I! B7 G$ m#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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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8 z: |) K% i. ]& u* i# U- j

7 ~& b2 b: l$ d# X1 F  當然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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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沒有能力實現那見鬼的二!( G1 W9 T$ o7 a! @9 ?) A9 d& \! r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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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就不該在那種危險的時刻,把弟弟放在欄杆上!他早就該知道的!惡鬼流的速度那麼快,肯定會追得上的!但是只要他爬上鬼網,那至少他一個人能活!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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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死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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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H6 a, ~- o6 v" o  a

/ e4 i& K3 S6 r$ N9 o  那個乖乖的小弟弟,至死也沒有求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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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3 ]& G3 ^& M3 W( X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溫樂源抓住“溫樂灃”的衣領,怒吼道,“我犯了一次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管你是誰,你要敢傷害樂灃,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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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你們強奪了我的身體,現在居然說不會放過我!哈哈哈哈……”4 F/ P) U$ V+ g  O

! Y8 v6 o9 V: X  溫樂源愣住。$ p9 ~+ I. ~0 p7 ~

* r  \; ]9 X7 i% {7 A1 O  z( o  他死了……6 b6 D$ O0 W8 _  `/ V& _

: h0 R% I' P1 Y+ P$ c& O  他早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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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給樂灃吧!+ p2 v+ B/ @6 A/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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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個身體給樂灃!讓樂灃活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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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4 a# x6 v  二十年前的那場惡鬼流與現在重疊,鋪天蓋地向他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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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5 x# y7 X( T# C2 f  Y4 c2 c  不可能的……他已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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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J: Z' Y( A2 Y& t  ~# W3 _  溫樂源猛地拽起“溫樂灃”的領子,高高飛上鬼網頂端,如同一隻蜘蛛,手腳並用地掛在上面。& U! ~, m- R1 @

# L# P. L: z! I4 ~  惡鬼流找不到“祭品”,只能洶湧而出,白白地拍在鬼網上,又被鬼網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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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V& {; }$ k5 T; `. u  溫樂源再次回頭看“溫樂灃”,那張熟悉的臉看起來竟那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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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溫樂源搖頭,“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孩,那個小孩已經被打散了!魂魄的碎片怎麼可能還有意識?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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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憐憫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要承認這件事並不難吧?”他的手放在胸口,異常惡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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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5 c; `/ ~- H( x! w  “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死也是死在這個軀殼裏,我碎掉的魂魄就黏在這個身體內部,軀殼給我力量,你弟弟的魂魄也在給我力量!你們休想把我這麼輕鬆就攆走!”& Z0 ?; o: l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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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驚又怒。3 f& N- B. j6 z) ]# g8 m" |, M

: g/ D5 x( o% t6 q3 n9 x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還完整的那個魂魄,他也只是在靠那一股被強行壓制二十年的怨氣才能反制溫樂灃,更何況他現在連完整的魂魄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堆缺東缺西的碎片而已!" Y& ]* ^5 w2 G9 @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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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靠什麼來控制的這個身體?溫樂灃,又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壓制?5 Q4 M) G! }2 W/ z8 _!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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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又是怎麼獲得新的意識的?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沒有意識了!! y( E& E) i3 H0 d/ y  _/ W

. c, V$ f1 m+ \! _% |: @) k  不,他還是有意識的!6 v. J# A" |+ e, B. S4 t9 D/ u

0 u  ~( Y0 W  s  T  溫樂源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確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們越打,這個身體的意識就越強,甚至到剛才,他甚至都有了五歲時最後的記憶!7 V% v) D: G$ P. H,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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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他的魂魄成熟化……是逆行的!不正確的還魂術給了他怪異的能量,不僅讓他有了反抗溫樂灃的資本,甚至讓他的魂魄成熟!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些靈魂的殘片,他仍然能夠與溫樂灃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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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 g: F' }8 e; Q( s. }' a3 f% [  這全都是……溫樂源一個人的錯誤導致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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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X9 b: a! R  惡鬼流已經完全佔領了天臺,在上面拍起巨大的鬼浪,藉著鬼浪的高度,那些惡鬼們就像妄圖摘取葡萄的狐狸一樣,一次一次往上蹦,它們的鬼爪一次又一次碰到“溫樂灃”的身體,又因後力不濟而頹然落下。8 l6 j8 n% I4 p% m) `; o6 L2 M! x

) y' E0 A) f0 Z! l  “你到底想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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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I4 C$ ]  d$ s: s; l( `9 k" N1 D  “溫樂灃”大笑:“這是我的身體,我愛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I, \& x3 b: v3 t! @$ l4 Q" l

5 M$ D2 i$ y5 R% n0 M2 e% i5 @. ?, r  手下的身體驀地變得死沉死沉,溫樂源立刻使出能力,從上方和下方同時努力托住,才沒有失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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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Q* V6 M, y* G. [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重量還好,但那個該死的魂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讓重量不斷疊加遞增,他拉住他的那只手已經感覺到撕扯般的劇痛,而他的特異能力已經用到了最高限,怎麼也不能更進一步了。8 g8 c: S1 Z5 }' k% H  ~

: b# w! q6 ~' J6 c1 X, M  “不要再沉了!”溫樂源的額上汗流如注,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 g/ U/ P) s: j' D7 D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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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網受不了他們重量的拉力,從溫樂源拉住的那個地方,自外向內凹陷出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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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我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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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笑得異常歡快,“你們已經租用了二十年,卻沒有給過我半分錢或祭品,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只要收回我的‘本金’,隨便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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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c4 w' F: @( |  w& U/ H7 i7 A  他分明就是在要這個身體做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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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e$ F: A. L+ A4 U5 @  溫樂源心中的怒氣也如同鬼浪一般翻滾,一波高過一波。5 s. Y7 g& w+ g" E) x+ D; B

# l5 L# m. B5 R5 f2 M" o  是他的錯!他不該為了弟弟卻枉顧其他人的性命!他不該在那個孩子死前,就把他帶走做了還魂術!他不該白白地讓那個魂魄在身體裏被壓制二十年!& A7 N9 s+ ^/ n2 @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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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再死一回又怎麼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佔用這個身體妄圖殺死樂灃……這就是死罪!/ `% L/ d, g/ }8 I0 ]6 x: x

( s& ^9 B9 B- t/ [+ d  但他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激怒他是沒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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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6 @3 O6 B6 O. i$ T  “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溫樂源儘量平靜地對他說,“你正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如果這個身體掉下去,你們一個也活不了。1 K# \: P1 e1 f6 W0 \% A% `. W- T

% Y% L1 z2 g: u- t% h* A7 @: W- P  “不要說樂灃,就算是你,你以為你能抵擋惡鬼流嗎?你以為你掉下去只會被它們同化嗎?那絕不可能!就憑你的力量,在惡鬼流裏只配當一份下等套餐!永不超生!”& m! J, x7 y9 _. S/ N9 o3 M

- ]/ K6 O# `7 @* U; }% d  “是啊,是啊,”“溫樂灃”居然很同意他的說法,“我不過就是一份下等套餐,也許你弟弟會是一份上等套餐,這真讓人羡慕。”1 s3 U$ B5 X. k

8 ~7 h0 Y. a" a9 ^  溫樂源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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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詭異地笑著,繼續說:“不過對於食物來說,是上等還是下等對它們而言沒有區別,反正最後也是要被吃掉的,不管是變成垃圾也好,排泄物也好……”% V; F! e5 m3 Z  o3 f2 D

  m- ^* n2 }0 e7 v3 y2 u7 g; W  溫樂源有點恍然,直到現在他才似乎明白了“溫樂灃”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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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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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回答很乾脆。9 e4 f" j$ y# V* {& }, Y

' k+ k7 E6 n; @9 G. ~  溫樂源平靜地看著他,問:“你要什麼?”* ]  j/ X; ]+ F3 ?% X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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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眯著眼睛笑了,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溫樂灃臉上過的惡意笑容:“我要你死。”' X4 x1 P( W  C

4 {# a0 ?3 G  }; j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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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如釋重負。! z2 b6 p+ x; B- j6 p

/ E) A/ m+ r' H$ Q: C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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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f" Z! [( s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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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W% I& g  ——原來只是要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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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h& E9 n/ {3 M+ N: f2 L; O  是了,也應當如此,當初就是他搶走了那孩子的身體,害了那孩子,把也許還有救的他壓在這個身體裏,整整二十年。( T! J& ^% @/ F( m1 F3 v3 s

" B: y7 O: s2 C% E7 x4 ]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這個軀體,反正這種靈魂殘片我也不想要了,你一死,我就到閻王爺那裏去,只要在那裏,我就能恢復。( G3 t! c9 b+ F) T7 W9 r4 V; m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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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我會忘了現在的事,喝了孟婆湯,把現在的事全部忘記,重新做一個人——你以為我喜歡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能恢復了,你覺得值不值?”  e; i; Y* E& u7 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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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當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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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1 X% D* R* G, m* H& T  這孩子應該來找他報復,這很正常。只是他死掉就可以讓弟弟繼續活下去,那這個代價太物超所值了。/ H9 N6 W" n$ M) |: P

. t0 s1 t5 D5 z4 a" P" a1 r4 [) b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很好。抓住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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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死沉死沉的多餘重量瞬間消失,和剛才比起來,他現在的重量簡直就像羽毛一樣。溫樂源像蕩秋千似的拉著溫樂灃,一、二、三,甩到了鬼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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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U  I( n  “溫樂灃”四肢並用,抓緊了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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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Z+ ?9 S, T. J* [; O  “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點……”溫樂源說,“我死了,不代表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到時你如果不放棄這具身體,我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抓住你,把你剩下的殘片都撕碎,扔到惡鬼流裏去!”: s4 c; Y: k( A

4 |$ i5 z7 E: I, @( Y, Z  “溫樂灃”仰頭看著他,“那是自然了,你不放心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吃了我……隨便。”; X9 v+ @: e4 T0 W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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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鬼網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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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沉沉的天,為什麼看不到星星呢?明明都該在那裏的,為什麼不在了呢?6 W, p- m' G* G

9 V& |% \9 N* n8 g8 ]  當初樂灃被拖下鬼流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五歲孩子的眼睛,和三十歲男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呢?
' J' i7 M2 X$ ^  v0 ?" B* t( e5 H( s1 @6 t  K" Z: Z  V& {, ]
  其實世界本身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有眼睛。
8 l+ l9 L+ i, u8 X0 B
- o6 V7 G* x1 a; i$ A' R  五歲的孩子,眼睛還是明亮的,乾淨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 o7 ~! K; o  m( |& [6 h) A1 Y7 F" J  E

5 ?+ j% |; T# U- S. J, [  而三十歲的男人,眼睛卻被染得烏黑,即使看著這個明亮的世界,也只會感到一如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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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8 ]: w- t' K; b+ M7 \  他害了兩個孩子,謀殺了兩條命,讓兩雙清澈的眼睛,都染滿了髒汙的東西,或許還毀了那孩子家人的一切,只是一死的話,實在太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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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 K2 i4 G6 ~) R  “我不知道樂灃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溫樂源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說,“不過……你哥哥這種卑鄙小人,死了真是活該哪……以後不要老像現在這麼心軟了,很多時候心軟都沒好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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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今後能好好活下去,給我娶個漂亮的弟媳婦,生一群活潑的臭小子……行了,就這些……自己保重吧,你老哥沒辦法再保護你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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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v! a, k* ?) j7 {  抓住鬼網的手,慢慢,慢慢地鬆開。" R% @1 h' X" T$ s- D! x

% M& B2 ^1 l6 b" I: ]  f; T6 u& r  那個強壯的身體從鬼網上剝離出來,直直地墜了下去。- y7 v: J4 @& j( r, _& \- s; S

( U/ \  K3 Q) ?) e0 Z9 O  ——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緊緊扒住欄杆,小臉漲得通紅的孩子。2 [8 e+ r& o5 _'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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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心的懺悔?呸!那是不可能的!真他媽的不甘心啊……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孩……殺他個徹底……再也活不過來!如果弟弟不是“人質”的話,他現在會非常樂意補殺那一刀!如果,弟弟沒有變成“人質”的話……7 h  k; P7 U2 c7 z. h6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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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根本就沒有懺悔過,因為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除了對弟弟的傷害,他從來不認為他有犯過錯!8 D# Q1 b  S3 F" l1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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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一個明明該死的小孩,居然要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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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那孩子死的時候,也像他一樣不甘心吧。: N: w* c( m6 z  S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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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_, ^3 T# ~: f& T$ J+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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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那聲音很熟悉,好像聽了很多遍,那麼耳熟。5 h& p4 F+ c3 X) F7 ]0 e) h: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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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可不該耳熟才對呀,那個又不是樂灃,而是另外一個人,就算用了同一個身體,語氣也……9 T3 V4 p4 `; ]) i# q2 B7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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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影子自上方弧形飛下,狠狠從側面撞到了溫樂源的腰,溫樂源痛得嚎叫一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後面勒住腋下,向另一個方向弧形飛了上去。2 ^' H7 |1 w" n- j! i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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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瘋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怒駡,“魂魄殘片的話也信!你真的不要命了!”# d7 C4 b( Q/ ]+ h( J0 I7 o

( s) c' s: {4 T* D8 Q& _* L) z  喜悅盈滿了溫樂源的胸腔,他不禁仰天長笑:“樂灃!你居然出來了!多難得啊,你居然有不需要靠你老哥的一天!”' ]$ v# b; R5 N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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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將他狠狠推撞在鬼網上,溫樂源的臉被扣在鬼網上,擠得整個兒變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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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6 |" U5 Z% j/ B8 f7 x4 _  “你根本就不需要對我歉疚!也用不著你為我犧牲什麼!”溫樂灃在半空中飄浮著,生氣地對掛在鬼網上的兄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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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馮小姐!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也不會等著、靠著別人救!逃得過那些東西是我幸運,逃不過那些東西就算我倒楣!這是我的命,死了也不會埋怨誰。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的犧牲我還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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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m) I5 [" l! I  溫樂源看了溫樂灃一眼,傷心地趴在了網上,“弟弟啊,我好、好傷心,好、好失望啊……我就說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弟弟哪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二十年你不只魂魄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身體,連性格也越來越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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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m1 e# y( ]4 v; \$ }  溫樂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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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H' W( \/ {& Q' H  這個臭哥哥!居然這麼會推託責任!把他的好脾氣完全磨乾淨的到底是誰!2 ^0 \- k' b6 e*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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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溫樂源臉一變,氣宇軒昂地道,“我現在又有了和那個死魂打的動力了!你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身體搶回來的!我現在就打敗他給你看!”4 y5 ~$ \9 B, W6 f, S

7 Q. P7 I9 j& V( Z, U& S  a2 M! s+ z  溫樂灃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回身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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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0 r' t) \5 B/ ^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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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D8 D+ i: T1 ^% D$ x9 H  “哥,算了吧。”- T% k; o+ u9 c3 J4 M* f* Z- ]& t, F

- \! x6 l! z% t" L- l9 S  溫樂源的臉沉了下來,“算了?怎麼能算了?那個死人搶了你的身體,我們要搶回來才是!”3 }* I) O. l# H' k1 _! ~# Q/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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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力地歎了一聲:“哥,你忘了嗎?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搶我的身體,而是我們搶了他的身體啊。”. M2 i5 O: r0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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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溫樂源理直氣壯地說,“這個身體你用了二十年,他才用了五年,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他沒有資格和你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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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有些憤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難道說被搶了身體的是我,我無力去搶回來就是活該嗎?等我有能力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擁有的時間比我長,我就反而變成強盜了?”2 t7 |* S# Y. P7 d/ c8 }- q  A

: w  a: f0 n' ^, t: i# Q  溫樂源氣得直抓頭,“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如果用死人器官做完移植,死人抗議了,就該再給他還回去?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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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_" y) d7 D  “哥!”溫樂灃也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你別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他沒死啊!是我們殺了他!他本來還沒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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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於是不再爭辯,而是惡狠狠地望向同樣掛在鬼網上的“溫樂灃”。他會搶回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麼,這是他給弟弟準備的身體,就算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想要回來也不行!9 h, W0 m/ T2 i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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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樂灃”嘲笑地對他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心裏在計畫什麼東西,不過,你不會成功的。”: w7 y! q- a" 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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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道:“你要麼乖乖把身體留下來;要麼去死,然後把身體留下來。”0 D, E5 P0 Q8 O# H) h' |; I( B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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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越升越高,再過一會兒,就算他們能爬到頂點也逃不過去了。溫樂源有點著急,但溫樂灃卻不著急,“溫樂灃”更不著急,反倒顯得好整以暇。' v; J, Z+ p  @' D; l3 j

. h  h; G3 r- x1 g- C  “我可覺得我沒必要放棄,”“溫樂灃”說,“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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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吼:“你不想被惡鬼流咬成渣滓,就快點把身體留下來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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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4 R" w/ |8 K( b  “溫樂灃”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道:“現在還威脅我啊?剛才你不是還很英勇地說要去死嗎?其實只要你死了我就把這身體給你弟弟,可你為什麼不死呢?剛才說的都不算了啊?”" l1 @! h2 I3 o& |

; ]0 W4 U+ x- Y  溫樂源心中憤恨滿溢。誰沒有求生的本能呢?英勇是英勇,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被溫樂灃阻止之後,他就一點兒也不想死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吧?哪知道這個混蛋就抓住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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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o; t5 Q3 y1 L, ~) C  面對這一切,溫樂灃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反而平靜地插話:“你走吧,這個身體是你的,很抱歉強佔了二十年,對不起。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拿走吧。”3 b+ X* s2 f, n7 a

6 G( T; I: X& @  溫樂源一把抓住實體化的溫樂灃,氣得使勁晃他:“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那是你的身體!我絕不允許別人強佔!喂!那個混蛋!你要是敢把他的身體據為己有,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1 [5 y$ v3 ^: ~& L9 G.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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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溫樂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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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 p/ [% J8 \/ \( @  然後,他鬆手了。/ e7 H7 F8 r5 b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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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的身體,不管他死還是活,這都是他的身體,溫樂源不僅搶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O! I) }4 r" B% B" ]

% o7 ?0 L) y! b" l! O  m( O  如果這事發生在溫樂灃以外的人身上,溫樂源有的是大道理跟對方說,肯定一口氣把對方說得想去死,乖乖把身體還回來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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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K/ r9 O- r2 U! D# S  但這事關溫樂灃,他滿腦子只有溫樂灃的利益,從來不去考慮對方,只覺得對方死了為何還要抱著軀殼不放,又小氣又自私,不為別人著想!與其這麼浪費,還真不如被他殺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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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 d  y' l6 [2 @: O  沒錯,他是這麼想的,就算世界天崩地裂了也好,就算別人因此活不下去了也好,只要“自己人”沒事,又管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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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K- `1 y7 {9 Q. I( u  而你,是否也這麼想過?是否也曾如此自私,而且自私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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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Z, k. y) L# c6 \; O  溫樂灃的身體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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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4 ~* r1 l' u) D溫樂源大叫一聲,向墜落的身體伸出一隻手去,只要他的特異能力能趕上,他就有辦法把他拉上來——那個魂魄丟了也沒關係,只要把那個身體拉上來,管他是死還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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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特異能力封在手心裏,不准他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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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幹什麼!放開!”2 w( D4 J7 x7 q3 I5 Y" j' B3 p$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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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算了吧!算了吧!”6 t& O+ ?% L$ _, {: Z( }( m9 F: U

' O4 z  E' t) N- P. p5 K! a! ]  “快放開啊!”% |% u, z1 C4 q)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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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了!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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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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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目眥盡裂,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溫樂灃的身體,消失在滔滔黑液裏,連翻滾一下都沒有,就看不見了。: j) G5 e2 F. {& S& q

  w2 q% k* J5 m- D" Z( p+ I  惡鬼流中發出歡快的呼聲,就像突然出現時一樣,那些東西又以極快的速度後退,高度很快就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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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放開了鬼網,整個人向還未完全消失的惡鬼流中撲去。他一定要搶回樂灃的身體!舍了這個身體也可以,但一定要搶回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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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i" I, D6 G* h  U  第一次,他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小的、乖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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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e6 q, C" W4 q' Z  但第二次……他不會再讓事情發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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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u; g2 e  u! q; n! k2 \  他一定要搶回來!" q8 ?/ A* l3 f0 G5 K) i

! W/ J7 _- x; B- ?+ d  溫樂灃的魂魄從後面死死地拖住他,任他怎麼掙扎也不放開,兄弟二人整個兒懸在半空之中。; ?/ z" f; d9 H. M*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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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夠了!你讓他死吧!哥你不用再內疚了!我不需要身體,你別再害人了!哥!夠了!放了他吧!”1 x7 j3 a/ F9 e, t. @

/ y9 S! V8 R: ~9 F' Q/ J  惡鬼流終於消失了,天臺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惡鬼,沒有那些噁心的液體,也沒有溫樂灃。溫樂灃的身體,真的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 f" ~7 m" P: T, i4 d5 X/ B

6 o0 i4 G3 f) z( n: n' i8 u  兄弟二人降落在天臺上,看著已經完成任務的鬼網從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溫樂源覺得,自己幾乎也要崩潰了。+ f# J' h9 B$ f"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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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自己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他會保護好弟弟,絕不再讓過去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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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i8 _, }' M9 w  然而不管誓言多麼好聽,一切重演的第二次,他仍是沒有保護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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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4 ^( j; w) f" y$ D8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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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了二,卻一個也沒得到。0 D# W+ ]0 J  _9 Z8 q

/ v+ a" S; @  w9 r  “哥……”) S0 E- f; o% m# B

2 w+ U. ?4 s  S/ O  溫樂源回身,狠狠地給了溫樂灃一巴掌。溫樂灃被打得整個人都歪到了一邊去。% [) a" [% J+ k' {" F$ N7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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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溫樂源低聲,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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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8 \5 m3 D5 z4 d  在溫樂灃掏出他身上的手帕之前,他沒有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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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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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一巴掌並沒有用上法力,所以溫樂灃沒有感覺到疼,他只是痛苦地看著溫樂源,仿佛溫樂源的表情就已讓他比挨揍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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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嗎?”溫樂源抱著頭,努力想隱藏自己的眼淚,卻並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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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z& M' l5 |# m0 m  “我用了兩年……整整兩年……才等到那個身體!不是每個身體都適合你的啊!可是他就是不死……他就是不死……我已經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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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又沒有辦法長時間保存你,再這麼下去你連魂魄都保不住!' c* @  p: b% A3 n% P  n* C0 V

8 R2 \/ @5 ^3 L$ D  “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他……我能等到那時候已經是奇跡了!你明白嗎?我已經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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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呢!一句‘讓他死’就結束了嗎?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算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什麼!”( P# ~8 R3 V8 H  f# `

* p: n3 e# y5 V  “哥,你聽我說……”溫樂灃緊緊拉住溫樂源的衣服,聲音中溢滿矛盾和痛苦。. J$ n- _1 [( T3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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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見過兄長落淚,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模樣,他知道今天的事很深地傷害了溫樂源,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同時,他也不認為溫樂源做錯了。9 R  J4 i0 ]1 x' z' @(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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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是他的,他有權支配,也有權隨便對它怎麼樣……不管是給我用也好,隨便埋掉腐爛也好,還是……送給惡鬼流做為祭品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沒辦法干涉也無權干涉……”' f8 o/ o' u: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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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的身體!”溫樂源暴吼,“我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東西!但現在是你的!而他死了!我只要保護你就行!他是我家人嗎?不是吧!那我管他幹什麼!管他去死!”5 Y! Z6 h7 [1 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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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森森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l4 p8 {,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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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雙眼早已不再落淚,卻仍然充滿紅色的血絲。& J( f) m# x& X% g9 ]0 u1 U3 z

: H2 f* _2 h  k5 V3 \: F  溫樂灃半透明的身體在他面前輕輕隨風而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撕裂、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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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如果當初被抓走吃掉的是你,你會高興看到我為你去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v+ Z. c: A9 @3 M- W1 m0 c' _; t

& L; E: S1 n0 u  溫樂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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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看到我跟惡鬼一樣,去和一個本來就該擁有那個身體的人,搶奪身體嗎?你會喜歡我這麼胡攪蠻纏,只為了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嗎?而這一切居然是為了你!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希望我這麼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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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仍是無語。但溫樂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會是——否。8 k3 g1 Y1 E' d- s

8 K5 T7 L5 e, C% g. J) X) {  就像他不想看到溫樂源作惡一樣,溫樂源自然也不會想看到他作惡,作惡的報應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很多事一開個頭就會無止盡地繼續下去,如果不想被糾纏到惡念和惡念所生的惡念裏,那就必須儘快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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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希望我變成惡鬼,我也不希望你變成惡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互的。所以……哥,身體的事,我們還可以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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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B9 j" S. T0 V+ V8 t  “經過那個身體二十多年的保存,我現在就算幾天沒有身體也沒關係了,而且對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挑……哥,你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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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著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y0 G0 ^3 ?7 A) b* [3 w) R0 M. E

, S$ U# d) P1 u6 l" w$ U& B  “你以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還能對他怎麼樣?他都沒了啊……就這樣吧……就這樣吧……”3 W; f8 S3 E3 x, m% G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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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搖著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公寓裏去,他弓著高大的身體,整個人顯得疲憊已極,似乎當時便老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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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全身濕透,衣服上還掛著一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馮小姐背對著她,站在她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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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 H6 T! X$ b( u! d( k6 J6 Z  她們一同看著鬼網崩潰,奇形怪狀的小鬼們紛紛落到地上,鑽回土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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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1 m( \% S  p  l, D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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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事哈……”乍看起來的確沒事,但仔細看看就會發覺,原來陰女士的臉居然在漸漸蒼老,正在逐漸變回原來老太太的樣貌。/ G: Y2 d# h" e  b' s: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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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死掉的呢?”馮小姐問,“如果不是惡鬼流不吃你,可能連我也發現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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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v! j/ F0 I3 }  陰老太太靜了一下,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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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a; T5 j/ q  \* h, f  “你知道哈,有的時候,人能為自己去害別人;有的時候,卻能為別人來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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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的很矛盾。”馮小姐評論。' e2 |9 y& }$ H- A)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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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哈……”陰老太太閉上眼睛,橘皮一樣的臉,扯開一個蒼老疲憊的笑容,“還魂術不是沒有代價……但你能讓小源當活死人莫?他當然願意,不過不行……反正我已經老嘍,爛了……就爛了吧……”0 s4 j7 `: a9 [$ b

3 F; K! c2 H- J0 q6 {4 g9 A  “你終於快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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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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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p/ b! k9 \# h8 x  “那我呢?”; ?: o( }# }7 c. Z% [

8 e* b, a# Z5 Z7 c, ~' K4 f  “放心……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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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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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前爪抬起,扒在她的腿上,很溫柔地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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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1 m& O( S3 Y5 o, R  又有許多的貓陸陸續續地從各處跑來,扒上了她的腿和肩背。  M. g! `6 h/ A4 D.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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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從黑暗中浮現出輪廓,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撫上她蒼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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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解脫了。”沉默者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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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A& O& }9 V) u9 R) j  馮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望著沒有星月的黑沉天空,感覺大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 ?. e1 U( ?: c+ k#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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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8:58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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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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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提著一堆菜,費力地走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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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K& ~, b8 _1 p& T' x" c  宋先生迎下來,幫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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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Q( a3 k0 z( p) I& l4 j# U  “謝謝你。”何玉感激地說。$ t! r+ {( w- k3 J, u

6 H% t) y& J3 G2 `; W0 x4 }  “這些真的很重……這位先生,你也是才來的租客嗎?”0 X8 w# b; _+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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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我不是這裏的租客,我是住在這裏等人的。”+ S% |; g- }. m$ ]' a* @1 ]+ O

6 G  K9 h4 |( S  “啊,這樣啊……”1 d+ M1 y# `- o$ Q6 P' m

6 L" g% n+ q& [3 d4 e  其實何玉並不明白“住在這裏等人”和“租客”之間有什麼區別,但出於禮貌,她沒有追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追問,有一些事,只需要繼續做下去,答案自己就會浮出水面。% a1 L7 v1 F' C, X& 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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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都麻煩您了,每次都專門跑上去……請問您貴姓?”" Z& V2 n" D9 s: o: a% _4 e

  T% W: I* e5 t) f8 I7 F4 h  “……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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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去世的丈夫也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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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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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9 j+ e/ P$ w& v  宋先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但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在逐漸好轉,所以他不著急,就在這裏,和兒子一起慢慢等。; E5 q8 }, b# I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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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的門匡當一聲打開,沉默者拎著三隻貓扔了出來,反手又關門。' q+ L  c; d4 }. u$ t

' U4 T4 `, m" u# c3 w  被扔出來的三個傢伙嗷嗷嗚嗚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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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1 F( O" Q& G( L+ S, q- {  “我早就說過我的房子不是你們爭地盤的地方!再這麼幹就閹了你們!”沉默者在房中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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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聽懂了沒有,總之它們顯得有些害怕,沖回門口用它們尖利的爪子在門上狠狠地撓,那咯吱咯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 a0 ?% t& Y7 C9 ~9 J3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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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罷了,它們三個居然還學會了高音三重唱,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高低應和著,讓人心裏撓抓得恨不能撲上去掐斷它們的小脖子。4 w2 m' x* _8 M1 x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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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沉默者的主人陪著笑臉把門打開,“它們也都知道錯了嘛,別就這麼趕出去呀。來來來,你們三個小霸王快住手,別把門抓壞了,不然讓老太太看到你們又得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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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p3 c; S+ _" [/ ^+ G. w  三個霸王正想趁機溜進去,門又匡當一聲狠狠關上,差點兒夾住最前面的霸王鼻子。" V; d! V& S" \8 j' E% L+ v/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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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不準進來就不准進來!給我站在外面不准動!用不著老太太懲罰,我今天非要讓它們記住不可!”3 [5 P4 x  Q) V4 }

  C# d3 y% a" @6 D4 q  三個霸王好像聽懂了,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口,果然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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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N! ~# Y- q  梁永利打著呵欠從自己房間出來,手裏夾著公事包,身上的西服皺得亂七八糟。7 s( V1 x: J7 F+ b

$ v6 U& ?4 f, ~  N) T8 E4 s' v  “怎麼回事,今天到底星期幾啊……老闆那個神經病怎麼現在叫……”+ B3 M5 C: ?; \  k) h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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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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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A. q2 C. J1 _+ W  “哦,謝謝。老闆果然是神經病……”, @( H" d" B+ K' d. r

' [1 [5 p) U/ H4 ?4 E  他走出門去……又疑惑地退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 v$ a+ {* r6 S: T( u! I$ t0 m

0 ~( I2 w# ~: V" f2 A  “……剛才是誰回答我的?”6 q) x4 L; @/ z6 A%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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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挽著一個嬌小女孩的手,一邊低頭在她耳邊講笑話,一邊趁機在她身上吃豆腐,很自然地,立刻就被打得齜牙咧嘴。4 g. b/ p) [) G( ]; G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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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很可惜,女孩子的力氣不夠大,打這麼一次只讓他維持五秒的君子,那傢伙很快就又故態復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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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你們住手!’那些壞蛋都嚇壞了,轉身就跑……你看,我果然洗刷了上次的恥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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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6 c; O/ z) W8 C, s. x  女孩嬌笑:“笨蛋,上次是在車裏呀,這次可是大馬路呢。那麼多人,誰敢不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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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6 @) F  “那也不一定啊,就像上回電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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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風飄過……8 t; T7 n$ n: f7 `3 w# D+ {% R

$ ?7 M9 E1 z7 a, t9 M, c  “你這些無聊的英雄故事說了一百遍了……”$ z, }+ O, E( o

/ ~9 G, D* I* i/ [% t! V; [  ~  i2 M  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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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愣了兩秒鐘,慘叫一聲就往樓上逃。逃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拉上那女孩,光速逃回他的小窩。; X# ~* m, y* s0 n- S;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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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呀——”! y* b' F9 b6 W  Y7 a

: U7 f  |( h2 T  他那聲淒絕的吼叫在公寓裏回蕩,回蕩……繞梁三日……9 d1 r& u6 B6 l%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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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呢。”飄來飄去的馮小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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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 D1 O5 U  “阿姨……”坐在樓梯臺階上的宋昕,像小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你老這麼嚇唬他,他當然會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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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慘叫著一路跑下來,手裏還拉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妻子的腳還在半空中飄著,好像是他速度太快了的樣子。: I& X( g! b4 h+ b& _5 _7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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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到底是誰把鬧鐘按掉的!今天可是畫展最後一天!不出席不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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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女妖精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身體還在半空飄著,“人家好想睡嘛……就把鬧鐘弄壞掉……”1 Z' j# r6 b,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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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忽然停住,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她。7 f( P+ j- ^- @' a7 {/ D1 J

/ j& R' M4 P6 o/ T  女妖精一激靈,睡眼惺忪的模樣當即變得異常清醒。8 y# D1 ~! J9 T5 U! o6 W! 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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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然後王先生什麼也沒說,拉著她又轉身撒腿跑掉,他如同怒吼般的叮嚀遠遠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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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你說!你這個該死的妖精!給我把精神拿出來,你可是這次畫展的女主人!對!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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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線杆上原本的招租廣告被撕掉,貼上了新的廣告,不過看起來新舊廣告間沒有多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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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e" F0 O0 i( k  綠蔭公寓招租: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家俱全套,每月四百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A7 J) M) d* `) T4 D

5 r* k& \" i; |9 o& A" J# R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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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D( a, Z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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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變的,只有落款。7 T3 ]$ X8 E4 O' ~; N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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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完廣告的年輕人看了看紙上奇醜無比的字,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一下,好像在說“反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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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輕快地往綠蔭公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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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這個笨蛋!怎麼又把‘滿足條件’寫上去了!別人八成還以為我們招小姐呢!”& k% [8 j9 h* M8 F$ X) z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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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呀,有什麼關係,有美麗的小姐那自然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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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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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P& f% U6 o6 ^8 Q. f; H+ d  “你居然敢罵你哥哥是色狼!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 l* E/ @! Y/ ?

5 y8 {) v; |5 ~8 N1 p  一個可憐的單身男人經過那個年輕人身邊,忽然發現對方竟又是怒吼、又是咬牙切齒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和他自己說話!不由驚恐萬分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偷偷按下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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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從某些地方跑出來的病人,仍在繼續和身體裏的某人爭吵,並且有戰爭升級的意思。8 o# `% z7 w4 I

0 ~! z2 [- w( m5 J) n  一隻貓威風凜凜地蹲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享受著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正午陽光,一個老太太坐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給它梳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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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和自己爭吵的傢伙,幾乎是跳著腳出現在小巷口,吼得聲音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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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笑起來,在貓脖子上抓一抓,身影就漸漸淡去了。+ F9 X( e2 J, T' W/ k

, ~, B1 y. k4 r, V  “大毛?怎麼又坐到這兒了?走走走,回家,準備吃飯了。對了,今天還要給老太太上供,畢竟她都是為了我們……”( k; g- ?4 j- m- \' O

  M7 U5 w# k. H8 \- W" a+ K  “真難得,你居然有孝心。”1 s4 |9 `& ~6 |. v# H0 L8 P

5 W  G! y0 ]' P3 C% n  “臭小子你說什麼!”- W0 y' G#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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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鬈發的女子和那個人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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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發現是她,忙叫道:“等一下,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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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9 w# R5 {5 i3 W  女子回過頭來,微笑著面對他。8 v- d# d. A5 k" w# U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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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要搬走嗎?”. \  A, a$ K- B: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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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點了點頭。! s* o# j1 C2 g.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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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地方,你就能忘得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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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笑了,那笑容非常甜美,讓看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陣暖意蕩漾。, |& _, W2 l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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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為不管換到哪裏都忘不掉,所以,才放心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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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那個人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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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3 V9 |- x3 D* n! W, M+ b3 l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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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z8 k2 Z6 y* M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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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身影慢慢離去,那個人看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o# ?, z5 o7 V$ O3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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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覺得,愛情的保值期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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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p/ y' S( p+ w" o. Z  “嗨,這個……這個你還需要問我?你自己還不知道?多簡單的問題啊!”, o/ e' v# G.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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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的確不該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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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又想打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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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咪親熱地偎在仍吵個不停的他腳邊,和他你儂我儂地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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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的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6 J6 }1 D* S9 Z.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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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坐在公寓外,望著樹葉中漏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 ?1 F, j- K8 n" t4 F: t' v
  無論在哪裏,祝你幸福。) U& M$ p/ p+ g9 G& g% f

, e. g  H9 h' t4 c" Q3 H9 b/ h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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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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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50:41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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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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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v1 f) y* c! C* s: D  當顫抖著打上“全劇終”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就像那六月裏飄雪……不對……是狂風暴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跳草裙舞中〉鬼怪公寓,我總共寫了一年又兩個月,總共三十九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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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寫這本書期間,我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和支持,比如穆風,比如熊子,比如永恆明日,比如莫凡,黎瑞兒……還有其他很多我已經叫不上名字的朋友們,都在不斷地給我關心和鼓勵,讓我這種敲多一點字就想死的懶人能夠把這個故事寫下去,一直到結束。8 ~! i' O" [2 }9 I

. h4 k% ]4 g2 }& Y: I* ~. k% r' k  另外還需要感謝的,是鮮鮮文化的編輯,思穎和番茄。^-^因為是第一次出驚悚推理類的書,我簡直是又興奮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麼樣好了,在很多方面都很亂來,這也毛病那也毛病的,導致第一本的出書時間一拖再拖……有像我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作者嗎?沒有吧?7 o9 d8 _7 n5 F$ ]5 A' _2 q2 h/ B%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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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兩位編輯給我的耐心,在我打滾撒潑胡鬧的時候,給予我足夠的理解,並在其中找到中間點,讓大家都滿意,而且番茄還不是管驚悚這一片兒的編輯……也被我抓住折騰來折騰去的……這個……的確很辛苦……汗……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改的!〈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冷汗……〉關於蚊子小姐和瓢蟲小姐的故事,這個也許會有人看著眼熟,這其實是我穿了馬甲在某站新開的連載《神妖一窩》〈後改名《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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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寫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麼,寫著寫著,我就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按照《鬼怪公寓》的套路來寫,而且寫完以後怎麼想都應該是和《鬼怪公寓》同宗的故事才對,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E: h  i  f* u9 x

6 e* i" p' o5 }* m1 L. Y  我最煩的就是寫同樣題材的東西,尤其是思想上一致的玩意,比如《變態靈異學園》寫的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變態,每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搞笑……& K, R8 m, B$ x4 ^: ?+ L& U/ T

# }1 |7 O6 P. _1 p  既然如此,那麼《鬼怪公寓》就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貌似〉的地方,每個人都很正常〈貌似〉,每個故事都要有意義〈貌似〉,基本上按照悲劇套路〈貌似〉來寫……; t/ \1 A& O9 e# j5 h+ J&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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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讓我寫一個《變態靈異學園》,或者再讓我寫一個《鬼怪公寓》,那不如就讓我自殺吧!〈繩子呢?我上吊的繩子哪兒去了?〉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那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的設定很有趣,實在讓人難以割捨,我打算用來繼續寫別的類別〉,於是就併入《鬼怪公寓》中,成為溫樂灃出差時發生的事〈當然是經過了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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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W% l. A' \$ {' w2 D( g. G  關於馮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寫馮小姐的時候,手裏都忍不住會打成“陰小姐”,打完以後發現沒有這個詞,才想起來根本沒有陰小姐這個人……為什麼呢……鬱悶……6 K; j8 g+ @3 C& j& O

8 ?* b& S  D! s( ^  關於她,其實我以前是想寫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的,後來又發現不適合,很容易導致喧賓奪主,所以就沒有這麼幹,只把她稍微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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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9 ^$ v! F* W. J, u  不過大家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吧,她為何只有背影這一點我並沒有解釋,不過這個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是她不喜歡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是在腐爛的過程中,把半個身體給腐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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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當初設定她的時候就沒打算設定清楚,只是很喜歡這個全是背影的鬼怪設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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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Q8 C7 X: G5 l5 N- r$ I2 `" K  有朋友也問過她到底是什麼身分,我也說過她的身分和其他的鬼不太一樣,也許有些朋友看完了也沒明白……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下好了。; M- j7 r) B3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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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整個綠蔭公寓就是建造在一個基本等同墳場的地方上,就是被馮小姐整個滅門的地方上,地基裏埋著的就是馮小姐的屍體,到了現在,其實馮小姐就成了這個公寓的“魂”。/ k9 o4 p# R* j

/ D' v* ~, f4 C5 ^! s  這個公寓容易招鬼,除了陰老太太的問題和鬼流的問題之外,她也是很重要的吸引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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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為什麼不寫清楚呢?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啊……這種東西又和故事的發展沒有大的關係,再者,重要的只是她將夫家滅門的時候,用完,也就沒關係了吧……+ V$ k5 l! V7 z2 B# W2 |) x6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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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是鬼流。為什麼綠蔭公寓會有鬼流?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就像之前的蜚語蛇裏,女王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經理的所謂“負體”是什麼意思,還有沉默者裏,沉默者是什麼,他是如何成為沉默者的,這些我都不會回答。9 A1 `  C! v4 a! m6 A$ Z/ J

1 `) c" D$ [2 ^8 }, F  這個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大家怎樣想,我是沒辦法干涉的,不過也無所謂,“一百個讀者的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再加上作者,那就有一百零一個”。, ~- B. k3 h0 S2 {+ \- C+ h$ V( n

" I# l0 V2 Q& \+ ^# M  ~: F  鬼怪公寓的結局,其實是寫到行屍就想好了的。溫樂灃的過去,還有他動不動就脫體的能力,在這最後一個故事裏都要講清楚,而且要給他一個結局,也要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結局,還要是整個綠蔭公寓的暫時結局——他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大家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不管怎麼想都是很正常的,畢竟,鬼怪公寓完了,可溫樂源、溫樂灃、女妖精、楚紅等人還在,他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下去,直到他們死。) F6 @: j) g* k& e$ ^& u. H

; Z% e2 l3 K4 t  看完整個故事,也許有一些讀者會很不滿意,因為我完全沒有給兄弟二人安排女朋友啊、妻子啊、情人啊……甚至連曖昧點的,也只有女王蛇事件裏的任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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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8 J2 T/ y& W! X; A+ X  不過那個還是煙雨任平生姑娘的強烈要求……她一定要和溫樂源來上一段……那就來上一段吧……問題是我只喜歡寫別人相愛以後的故事,剛開始愛的故事怎麼寫啊……不會啊……於是就變成了大家所看到的這個樣子。7 S; a# {$ h5 w' b3 m; e

. r+ C2 M" {  j  Q! T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有女朋友,就算要弄一個有曖昧的,也讓我撓頭到死……饒了我吧!〈裹棉被打滾中〉在最後的部分,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個人終究讓自己的身體死掉,寧死也不給溫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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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V2 H" g( i9 W5 t1 b  而溫樂灃,沒有身體的魂魄其實已經是死了的,但溫樂源就是不承認,所以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和溫樂源共用一個身體,或者到溫樂源死,或者到溫樂源給他找到新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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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B7 T3 Q1 k& f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那個人要浪費自己的身體,寧可被鬼流吞掉也堅決不讓溫樂灃使用?& F. D& G& Z8 W# o( K3 L  n

7 n1 L* m. p; y* j7 \- g  其實……大家可以想一想,不管他當初病得多重,多痛苦,不管醫生給他的父母說多少遍他可能已經不行了,但他那時候畢竟還是活著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就在第二天,他的病就能好,說不定就能不死。) K* I/ @6 o+ }( D: o/ `

) H1 ?% X' ]& J! ~/ c. K6 d0 ~( j  但溫樂源卻生生打散了他的期望,因為救人心切而徹底忽視了這個被害者的意願,他造成了那個人和他家人的終生遺憾,甚至可以說,他的葬禮都是沒有屍體的,也許只是個衣冠塚。這樣的人,你打算讓他為人奉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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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1 y1 f2 h4 C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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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J7 q, {' V; H  他和溫家兄弟非親非故,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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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溫樂源來說也是一樣,溫樂灃是他弟弟,他當然要以弟弟為優先考慮,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要盯住,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既然醫生說那孩子不行了,那在十歲的他來說就等於真的不行了,那就沒有必要等他真的死掉再說,活著的身體更適合溫樂灃——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把靈魂移植到另一個身體裏。5 |* c! k* a7 F  @$ \( V7 E"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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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們不能要求別人為他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別人也是同樣,這是很簡單的平等道理,可是……如果事情是發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沒有理智了……往往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 p0 }8 L: ]9 w8 O3 }0 h- d. P'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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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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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5 w; a6 x* A/ h) {  鬼怪公寓,就到此告一段落,它的故事,也許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也許就這麼永遠結束了,大家不用傷心〈有人傷心嗎?汗〉,也不用不舍〈有人不舍嗎?再汗〉,大家和公寓的住客們也許在下一個故事裏仍會見面,只不過……是不同的故事吧……2 X* g) s! ?( Q0 b

- @/ L' i7 j- i) p' B0 B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蝙蝠在此無比地感激涕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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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X) `# b. V( Q, s$ T2 s4 e6 a  我的信箱?a href="mailto:Obflxt@163.com">Obflxt@163.com,如果大家還算喜歡我的故事,請與我聯絡,或者發現我的故事裏有什麼問題,希望能指出來,蝙蝠在此再三叩拜頓首!6 N1 l! k2 |2 h4 P; Q! D! 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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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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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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