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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3 【以愛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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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2-7-2007 01:52:5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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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t* n! X  T作者:蝙蝠8 Z! m; a3 p, H*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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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愛為名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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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市的興慶路上,有一棟名為綠蔭公寓的老舊建築。6 y' r; Z# E' S$ T" a. p) t- A: h
  那裏常常有些奇怪的東西出沒,很多人貪圖它租金便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住進去——然後在知道實情之後落荒而逃。
7 @8 \, {8 C1 c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遵循這個程式,因為那裏的租金畢竟太讓人心動,所以現在那裏還住著不少客人。
8 @: F7 ]' a, p5 o! J# q. y6 h7 T  他們並不特殊,也大多沒有與他人不同的地方,只是一群普通的人,在一個不算普通的地方,做著普通的事,過著普通的生活。
- N1 w% ~" o9 u( I5 F& U+ _  何玉提著兩個塞滿蔬菜肉品的大塑膠袋,在暴烈的陽光下困難地越過垃圾箱旁滿天蒼蠅的圍堵,好容易回到了綠蔭公寓的門前。- ^6 y7 h1 j4 Q! T9 J
  她站在公寓前面邊種的法國梧桐下面的蔭涼中,將塑膠袋放在地上,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手指已經被塑膠袋的帶子勒出了深深的勒痕。$ C) Z/ Y; N; f
  這兩棵法國梧桐長得很好,但公寓裏其他的住客們並不喜歡它,因為它占了太大的空間和陽光,讓本來就已經很灰暗陰冷的公寓變得更讓人難以忍受。: e2 ]! N1 {9 E+ l% Z
  但是何玉喜歡它們,因為她以前的房子門口就種著一棵這樣的法國梧桐。那時候她的丈夫還在,加上她與兒子,小小的三口之家總在那下面乘涼,不時爆發出快樂的大笑,幸福地體會著溫馨的滋味……3 }; f4 S" [" {4 b% z4 E, h
  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7 J* J" A/ Y" h  她又看了一眼法國梧桐鋪散得挺括的樹冠,又提起沉重的塑膠袋,用背頂開公寓沉重的門,費力地擠了進去。! d& E% P- t0 _2 b) o
  門外的梧桐樹上,輕輕地飄落了一片綠色的葉子。# j2 C& V) C8 Y! L( j, R" B/ h. K'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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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溫樂灃在陰老太太那裏吃過飯,幫忙收拾乾淨才出來。——儘管溫樂源根本不想幹,不過在溫樂灃的強迫下還是乖乖將所有的碗筷洗掉了。
2 t  f' D$ \; g1 }+ D  臨出門前,溫樂灃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屋裏道:“姨婆,我們等會兒要出去嘍,有啥要帶的沒?”$ L& U. j- a+ `- n) _. T
  陰老太太在屋裏道:“出去?噢,有哈!我等下寫個單子,你們照著買。” " U# K; f7 g6 [$ F
  “知道了。”
( F+ Y" E. |. Y1 f+ @- }  兩人答應著,正準備上樓回自己房間,前門卻開了,一個臉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女性提著大包的東西困難地推門進來。
* i9 Z7 p  W, x7 h! n# v7 Z; F' ^  溫樂源無動於衷,溫樂灃卻想都沒想就慌忙過去幫她把門開得大些,接過她其中一個塑膠袋。
3 M# \  f4 n; q, @; F  “何大姐,又給兒子買這麼多菜啊?”7 Z8 s5 k- s) L
  何玉感激地笑一笑:“是啊,孩子要考試了,不加強點營養不行。”/ M, j8 \( Z& M5 D; s  ^% R7 u
  塑膠袋非常重,溫樂灃接過來的時候都覺得臂膀猛地一沉,對她來說一定更不輕鬆吧?她腦後綁的馬尾快鬆開了,幾縷頭髮從耳後滑落,她隨意地用空出來的手捋了一下。溫樂灃清楚地看見,她那只手的指尖部分已經被勒成了青紫色,手心也通紅得像脫了一層皮。
( a; ^9 m: W3 b3 F, v, T; y0 N  他有些不忍心,又伸手去接她手中另外一個塑膠袋,道:“這個我也幫你拿好了。”
  M$ f1 k2 F$ F7 D& n' q" j  何玉忙躲開:“別別別!你幫我提一個就行了!兩個都讓你提多不好意思!”0 H3 z0 r+ m- M
  “沒關係沒關係……”$ s' s6 F. _* o& l, V6 C
  在兩人的謙讓中,一直等待的溫樂源不耐煩了,大步走過來,從後面像強盜般搶走了何玉手中的塑膠袋,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又向溫樂灃伸出了一隻手:“把那個也給我。”2 J* S5 q; y0 ~/ v; }! E
  “咦?我?這點沒關係的……”
4 F  o! u: c  [; I4 N; F" [( i# P  “快點給我!”溫樂源不耐煩地說。
$ |$ M. ?' P0 w! L3 u* j3 B  溫樂灃猶豫一下,還是把手中的東西也全部交給他。
: g2 Q9 e, U3 D% a  溫樂源接過,一句話也不說便轉身走開,跨上上樓的階梯。6 w! F: S+ G0 x5 e8 N: t1 J
  溫樂灃尷尬地撓頭,對何玉道:“真抱歉,我哥他就這個樣子,其實他人很好……”* L- b7 Y& }+ S' a) o
  何玉溫柔地微笑起來,憔悴的臉稍微煥發了少許光彩:“怎麼會?你們兄弟的感情這麼好,我還挺羡慕的。”  _! p4 y7 n7 r0 K7 G3 U( L$ T, A
  “哪裏……”
5 v+ \; p6 v  P  N  “有兄弟好啊,”何玉感歎道,“如果我那時候再生一個孩子的話,現在昕昕也有伴了……”
7 F- h. ^' }8 o. O4 j  知道她早已喪夫,獨自一人帶著孩子生活的溫樂灃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意義不明地嗯了幾聲,道:“不過兄弟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小時候有什麼好東西兄弟就要搶……”
* N8 Y$ ]" k8 ?! C8 N$ a  “是嗎?哈哈哈……”: O/ t, b* y% N2 i& N
  兩人一邊談著話一邊空手往樓上走去。溫樂灃走路時的背挺得很直,年輕的身體充滿了活力;而何玉的脊背就沒有挺直過,一直微微地彎著,綁成馬尾的頭髮枯黃而乾燥,完全不像是一個還不到四十歲的女人。
( x/ ]: ^0 |! Q# \' N  溫樂源拎著那兩隻沉重的塑膠袋爬上三樓,往305走去。# }0 ]" X! J8 r3 I. z% x& ~" S
  305房間的門口有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背靠門站著,發現有人上來的時候,他小小的身體明顯縮了一下,似乎很是害怕。但當他發現是溫樂源的時候,身體又放鬆了下來。+ ]7 v& t4 i% D2 M; U" B7 F5 D
  他就是何玉的獨生子宋昕。還不到十二歲已經是300度的小近視,一隻占了他幾乎半張臉的厚重眼鏡架在他的鼻樑上,讓他本來就不大的小臉顯得更小了,簡直就像剛十歲左右的孩子一樣。不管何玉如何給他補充營養,他的身材一直都很瘦小,常常如驚弓之鳥般躬著腰,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即使完全站直了身體,個頭也比同齡人低了大半個頭不止。
* Q, r9 n4 V# f  N9 M  溫樂源每次見到他那張小小的臉,大大的眼鏡,以及背上沉重的書包,就會想起自己小時候帶著弟弟爬樹掏鳥窩闖禍挨打的童年,那時候他曾為大人們不許他們到水庫游泳而覺得自己的童年如此慘澹,但現在看到這孩子,他方才明白他那時其實擁有著很多東西,而這孩子卻什麼也沒有。+ O* x" O& ]$ j- E) u' I
  “怎麼不進去?你沒有鑰匙嗎?”溫樂源儘量放柔聲音問。
( I' q1 m/ l4 r$ W5 N  當王先生的模特時被剃光的鬍子又大把地長了出來,他又恢復了以前那種好像強盜一樣的粗野模樣,綠蔭公寓裏的小孩經常被他嚇哭,無奈之下,他只有遵從溫樂灃的指示,“溫柔溫柔再溫柔”,否則當公寓管理員的陰老太太——他們的姨婆又要開始囉嗦了。) L8 }) t2 X7 {' X+ r; \% G
  宋昕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在考慮什麼重要的事情,直到聽到他的聲音才抬起頭來,被鏡片映得有些扭曲的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他。  J3 j! F. L0 k; i5 \5 G) t5 H6 c, e" k
  溫樂源和溫樂灃從來沒有對面聽過這孩子說話,他只有在被何玉打的時候才會發出哭聲和求饒聲,溫樂源他們常常隔著樓板聽到那淒慘的聲音,讓人心疼。
/ t2 n; _- u2 A0 v, D1 E  “怎麼了?”溫樂源按住自己想發脾氣的聲音,輕柔地問。3 `2 s: V  `7 \) f) M
  宋昕有些不知所措地將手插入衣服口袋,像要確認似的在袋中緊緊握住了什麼東西,口袋鼓起了一個小小的拳頭包。( l# {0 W* p/ K% D7 f1 ^
  雖然不知道他拿了什麼東西,但是溫樂源看得出他臉上明顯寫的三個大字——“別管我”。他不是溫樂灃,沒有那麼多愛心來對待除了自己家以外的人,便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把東西放在門口就打算離開。
9 y4 r9 D1 J4 u' z; v* O5 `  溫樂灃和何玉上來得比溫樂源想像得要快,他剛折回樓道門口,他們兩個就上來了。! \3 y* a) h5 @& J
  “東西呢?”溫樂源問。
8 M& g4 c3 R0 l  “門口,”溫樂源轉頭對何玉道,“還有,你兒子已經回來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不進去,是不是丟了鑰匙啊?”! J# |5 k+ L' q" Q( l
  他剛才在陰老太太那裏就忍了很久的煙癮,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從口袋裏抽出一支來叼在嘴裏點著,狠狠吸一口,舒心地呼了一口氣。7 {- d+ ^3 u6 ^6 [. q5 ]* E
  真舒服……
% c) W+ y- D- E7 |% E3 ?3 p  聽到兒子已經回來 ,何玉的眼中登時閃過喜悅的光彩,讓她那張憔悴的臉顯得年輕了幾分。' I, u+ k( ?, @+ X
  然而很快看到兒子畏畏縮縮地縮在門口的樣子,面色又立刻沉了下來。
3 U* |- o7 [  ]3 s/ I+ r+ S  她轉向他們,臉上又換了一副笑容:“真謝謝你們幫我拿東西,要不是你們幫忙,我上來可麻煩了……要進來喝口水嗎?”$ w% G8 L! l$ E: f5 C1 A
  嘴裏這麼說,她臉上卻不像是歡迎他們進去喝水,反而更似急於將他們趕走去辦自己的事的樣子。
0 I; R+ k/ l* ^0 v# S  溫樂灃很理解她的心情,便也不再往前走,就停在樓梯口道:“東西已經送上去,那我們也就不進去了。今晚有足球賽,這會兒下去正好趕上。”
8 f7 E5 U9 {' P) N  “是嗎?真可惜,那就不打擾你們了。”7 P9 F0 c$ G" u! _. d
  她嘴上說著可惜,臉上可不是這麼說的,溫樂源最看不上她這樣子,要不是溫樂灃一定要他幫忙,他連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現在她要趕他們走,他求之不得。
$ y# F7 ?9 K3 Z% ?  “好了,樂灃,”他挽住溫樂灃的脖子就往樓下走,“快回去,不然就真的趕不上了。”
  b& w" n' ]/ I6 J* U3 `; M  溫樂灃還想和她說句什麼,卻被溫樂源強行拖走了。$ P, l3 c. k+ D) J4 [
  何玉看他們下去,臉上立刻溢滿了笑容,用急切的步伐走到宋昕面前,有些粗糙的手輕輕撫上他的小臉,問:“模擬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嗎?今天應該出來了吧?啊?你考了多少分?第幾名?快告訴媽媽!”
; C  K% C& i2 g- F  宋昕小小的身體微細地發著顫,厚重鏡片後的眼睛不敢與她熱切的目光相視而左右躲閃。看著他的神情,何玉似乎明白了什麼,眼中的笑容逐漸凝結,隱去,臉色沉了下來。
  x9 u8 e2 J9 x$ [# p$ H8 L  她不聲不響地站起身,打開門,將宋昕小小的身體踉蹌推入,自己提起那兩包沉重的袋子,費力地進門,用腳把門重重踢上。+ `1 r# |6 |9 [, e
  當門完全關上之後,一個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從地板下鑽了出來,趴在門上,努力地聽裏面的聲音。
3 g* s* Y- n1 b% G/ Y5 w  裏面很安靜,什麼也聽不到,他不死心,將臉與門板貼得更近,並非實體的耳朵和雙手已經沒入門板之中也不自知。
; |4 R# C# z' U; r5 W$ ?; @  “你這是什麼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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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板內突然傳出的尖聲怒喝像一把刀一樣紮進門外之“人”的耳朵,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5 o. e3 ^. x9 h+ i) R  門內的聲音可不管門外的人如何,繼續尖利地刺穿門板,一針一針地紮出來。
$ X- g: V5 ]- n' O* ?- {+ ~  “第十名!你這樣還能考上重點中學嗎!這種成績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丟人哪!——你懂不懂什麼叫丟人!說!你自己說!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嗎!你對得起媽媽嗎?考不上重點中學你還有什麼希望!我要你有什麼用!沒出息的東西!你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啊!怎麼不去死啊!怎麼不去死……”# |8 N6 M8 b1 _( D- Y+ R
  罵著罵著,怒喝變成了哭泣,聲音也逐漸模糊起來,只聽到巴掌間斷地打在皮肉上的聲音,響亮而淒涼。" a) y4 l4 u/ D& v: P3 Q: q7 N9 x
  自始至終,沒有聽見宋昕的哭叫聲,只有在女人哽咽的哭聲中,孩子吸鼻涕的聲音,證明了他還存在的事實。' i, k/ Y- t7 l1 w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怔怔地看著看不透那一邊的門板,露出異常淒苦的笑容,身體逐漸沉入了地板之中。/ Y3 }" B; l" e& W
  “上面又開始罵了……”溫樂灃打開自己的二手筆記本電腦,看著頭頂不算很隔音的樓板說。$ S- S" M& r3 O3 \
  女人的哭罵聲隱隱傳來,刺得人神經不禁緊繃。' G" N* X0 f3 O. w5 B& Z
  溫樂源嘴裏吞雲吐霧,眼睛緊緊盯著電視裏緊張的賽事,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o4 \6 n9 i. t6 @& l% L
  “昕昕的學習成績那麼差嗎?上次我看他的卷子——哪一門來著?還考了98分,不錯了嘛。”
! i+ E9 |, W& {. w/ `* X4 j0 ?$ G  溫樂源又哦了一聲,看也不看地將煙屁股往煙灰缸裏按,卻按偏了地方,在老舊的木板上留下了一個焦黑的痕跡。他自己卻完全沒發現自己幹了什麼。. Q- I' n* r1 _: r
  當看到輕煙一縷從地板上嫋嫋升起的時候,溫樂灃幾乎昏了過去。
4 J9 |( b& k% L  “哥!你看你把地板弄成什麼樣子了!這可不是咱們家!”5 }! z, t: S! z# E2 P8 q& \8 B3 A
  溫樂源總算發現了自己的煙頭在地板上造成的焦痕,卻滿不在乎地伸出腳指頭在上面搓了搓:“沒關係沒關係,不過是個小小的黑點嘛……”  T* c* q$ e& X8 W8 f
  “小小的——”溫樂灃真的生氣了,他啪一聲放下電腦,叫道,“你怎麼什麼事情都沒關係沒關係!知不知道昨天媽打電話來說什麼?她問我們現在有沒有工作,更重要的是——你這種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樣子哪個公司都不敢要你!”
/ ^) G7 J2 x  h7 \1 x! h* T7 f1 D  “只要溫樂灃牌驅鬼公司要我不就完了……”
; F$ l: W/ C( h5 k: S  “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 w  v8 |$ {6 j  溫樂源總算移開了自己看電視的寶貴目光去看溫樂灃。本來他這個做哥哥的才應該是比較威嚴下命令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溫樂灃面前卻總是乖乖聽話的那一個,這讓熟悉他們的人都嘖嘖稱奇,紛紛向溫樂灃討教馴化野獸的秘訣……/ K+ O4 v3 A7 L+ Y  i5 u# ]7 B
  現在又看到溫樂灃那雙溫和卻固執的眼睛,他不禁又變得有些悻悻然。, P, g% Q! \/ {: M$ {( I- D$ a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這樣不是也很好?反正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求最好,但求舒服……”/ F$ N9 G9 a$ x+ A. Q4 Z( S
  “你以前不還是雄心萬丈說什麼要當第一驅鬼師?”
2 N! f9 j) F! S4 A5 b0 v( F) E  溫樂源訕笑:“你還記得這種誓言?我為什麼要當第一的驅鬼師?還不是因為……”! e. t7 h  P3 f
  他話說到一半便掐斷了話頭,溫樂灃以為他想組織組織自己的語言,沒想到他就像忘了自己還有半截話沒講一樣,下面的話再也沒有說出來,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吐煙圈。9 p' `! @" c. s; N- K$ L# b* J
  “哥?”# u* w, |% _  D/ C- t% `' \
  “嗯?”- i) f# H( R) }7 e- }. j& E
  “怎麼不說話了?”
) x$ K8 q% H( ]; X, k. C' q  “說什麼?”+ i, [: X9 A1 I6 n. B
  “……裝傻嗎?你的下半句!”
+ D8 H5 X6 C8 G6 c& t4 _8 }9 `4 g  溫樂源嘿嘿地笑了兩聲:“啊,嘿嘿,我忘了。”9 E9 E1 g; U  K) s: I! A
  溫樂灃氣絕。7 i! P) x' r! s$ I8 L6 U3 m
  氣歸氣,溫樂灃卻明白溫樂源絕對是因為有某種原因才不願意說出來的,既然他想裝傻,那就誰也逼不出答案來。
& y. j/ X7 w/ Z0 m0 E  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為什麼連對他也要隱瞞?是什麼不能說的重要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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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2-7-2007 01:53:36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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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愛為名 第二章2 k6 t' O5 q# A; c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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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j) M2 d! e  窗外的顏色暗了,法國梧桐的枝葉在窗外緩慢而有節律地敲打著玻璃,發出“嗒——嗒——”的聲音,厲聲的哭罵逐漸沉入夜晚燥熱的微風之中,只剩下低低的啜泣穿透樓板鑽入耳中,充滿著讓人心煩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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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5 {9 {* p) X% ~  d: n  x' F2 r  不需要和平常人一樣朝九晚五地上下班,溫樂源和溫樂灃原本就很少能遇見何玉母子,那天之後,他們更是有一段時間完全沒有見到他們的面。( j) \/ M! n: p' c$ L, A; L: w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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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每隔一段時間從樓上傳來的打罵和哭泣的聲音卻沒有減少,以前溫樂灃只能聽見何玉尖著嗓子時的聲音,現在連巴掌打在皮膚上的清脆聲音也清晰可聞,間或有桌椅翻倒的聲音,還有宋昕哭著喊“媽媽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的乞求聲,讓溫樂灃心酸難忍,坐立不安,多次都忍不住想上去勸勸她。9 i) B( {/ c! i; \" f

0 J' c* [" D- S) |4 T  然而溫樂源並不同意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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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0 p- N) R! `2 H) l- y9 _  “那是別人家的事,別管太多,會招人討厭的。”溫樂源這麼說。5 O* c, O) k: Q( s; J: b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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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溫樂灃覺得這不是招不招人討厭的問題,她這樣對待孩子已經不是普通的“教育”的事,而是家庭暴力!8 [: ~5 q9 s" r&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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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力?”聽到他的觀點,溫樂源笑,“中國人的概念就是,‘老子打兒子,打死了也應該’,更何況現在還沒打死,你操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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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討厭這種聲音。”溫樂灃繃著臉說。5 A% ]( X. v" `+ q$ \

+ q2 ~. f2 ~$ ?- ]3 h  溫樂源移開視線,意義不明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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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愛管閒事,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就不能想一想,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有很多時候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就不要管太多了好不好?就算只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著想。”4 v% U3 L- t)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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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明白他說得有道理——溫樂源總是有他的道理的,但卻無法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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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有時候……”6 g$ P! f0 j, Z7 f4 H; @+ U

" S, D; P, r* X! T( j8 A! t  他正想反駁一句,樓上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媽媽別——”打斷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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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太淒厲、太可怕了,像有穿透力的箭矢一般直直刺入人心。溫樂灃驀地出了一身冷汗,連溫樂源也被驚得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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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u' ^0 k  “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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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 d- o; y, g  她把那孩子怎麼了……!; S, f9 [5 ]1 t; G' F# w6 M) p

% ^9 |2 B' Z- r' M" |  溫樂灃和溫樂源同時站了起來,互相對視一眼。+ Y* ~0 v: d) Z( O2 e7 Z; `& b

, q% P5 P  S: v$ q! M  “我去看看,你別上去。”溫樂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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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B% X/ Y, O0 i" J; r5 M  [  “我也要去!”7 u) Z* t. i( c* D0 \3 G, s: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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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呆在這裏!”溫樂源煩躁地說一聲,轉身便去穿鞋,“你一去就婆婆媽媽事情多得要命,我問問就完了。想來那女人也不會把自己兒子打死吧……”2 `5 h. T& h  m!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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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好鞋,一邊說著一邊去開門,溫樂灃呆愣愣地哦了一聲,腦子裏卻沒有把他的話完全消化乾淨,直到溫樂源關上門的那一刹那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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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啊——喂!等一下!什麼叫婆婆媽媽!我也要去!我要知道昕昕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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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叫一邊放下電腦追出去,由於沒有穿鞋,他只能扒著門框,盡力將身體伸出去:“哥!等我一下!”% F0 M. C& l9 H. X' _& x! K! h  k

9 c4 o+ ]. \& `8 @7 l1 a, e9 L% F  溫樂源一邊走一邊回頭道:“行了!我去看看回來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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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小心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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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只顧回頭和溫樂灃說話,卻沒有注意身後從樓上慌張跑下的女人,結果哐地一下,被她撞得向前猛衝幾步,脊背隱隱作痛。0 d, v) _! o  B

: Y% J* |& A, C  ——好大的力氣!0 Y: y" A% O2 y/ g" Y: {, W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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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不禁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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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到他的女人是何玉。她緊抱著宋昕軟綿綿的小身體,對於自己撞到了人這一點似乎毫無所覺,只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頭髮披散得像個索命的鬼,寬大的棉布家居裙外還罩著一件圍裙沒來得及脫下,腳上只穿了一隻拖鞋,另一隻腳光著,明顯是慌張跑出來的。% w+ y& b* K8 K. }6 X+ q! u

7 {" z$ z5 ]' z# O# ~  溫樂源本來想大發脾氣罵幾句,然而在看到她的樣子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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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見她,也驚了一下,連鞋也忘了穿就光著腳片子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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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R* Z1 I+ x  “何大姐!昕昕怎麼了!?你這是要去哪兒?”4 }9 f1 ?- s( }- A# Y* }! Q

7 n' U& K  D1 _0 g+ m. N  “昕昕?昕昕……?”何玉的表情更加悽惶,當溫樂灃向她跑過來的時候,她好像忽然看到了希望一樣,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淒厲的聲音把溫樂源也嚇得退了一步,“昕昕被我打死了!昕昕他被我打死了!昕昕他……哇——”7 @; A, e, i% A

) h  N3 w8 h  W! V; J$ D  溫樂灃趕到她身邊查看。樓道裏沒有燈所以看不清楚,溫樂灃直到跑到她面前,才借著自己房間漏出的燈光看清楚她懷中宋昕的樣子,不由更加吃驚。4 i! Q1 ~0 f" q! I+ C- l9 D

( r% n; ^, c8 \; I1 S. o  宋昕的小臉異常蒼白,眼鏡不知所蹤,臉上和身上、以及何玉的身上都濺滿了血污。何玉的一隻手緊緊捂在他的小腦袋上,卻仍有紅色的液體從她指縫裏漏出,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板上,應該已經滴落了一路了。" z9 I. a8 Z" c- A'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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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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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聽到孩子那麼淒慘的叫聲他就微微有不好的預感,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溫樂灃不由也有些發慌,伸手從她手中接過宋昕,用自己的手更用力地按住他頭上出血的部分。. X' x$ A7 X; r+ g, c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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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打120——不,來不及了!我們坐計程車去!哥!你先去給我們攔車!”" ]( i, |4 J- b

% G1 ]/ g5 k6 |# l9 h, E  他抱著宋昕就往樓下沖,溫樂源截住了他。, H: g* X8 ?' O( r, o5 Z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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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回去穿鞋!我帶他們去醫院!”/ ^/ }% h9 ?3 t7 k' |: D/ Z

% A+ D7 ?5 W. i- F( ]" H! e2 t: `1 r  手下感覺著溫熱的液體從指縫中流淌,就像感覺著孩子的生命從指尖漏出一樣,溫樂灃心急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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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4 ~: L4 Y: B9 x  “還在乎這個幹什麼!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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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撞開溫樂源就想下樓梯,面前卻忽然憑空出現了兩個人,張開雙臂擋在樓梯口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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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d3 d2 h6 G. O7 U3 Q7 f  ——也許不該說是兩個“人”,而是兩個鬼。! }, ~2 i7 G  j!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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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在這綠蔭公寓的樓梯上徘徊的,只有背面沒有正面模樣的馮小姐;一個是管理員陰老太太飼養的小鬼,一直不知道名字的西瓜皮頭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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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9 o# T1 K2 X' t  “你們幹什麼!”在這時候還要作怪嗎?這麼不知輕重緩急,即使是溫樂灃也會發怒的,“快讓開!我沒時間和你們玩!”" [7 b& N7 j' y7 Z  |. }4 P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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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們讓開!”何玉也大叫著,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讓人鼻酸,“求求你們!我兒子就要死了!請讓一下!拜託!”7 s& Y6 q' K7 P) u

0 E7 e' y  ?8 N8 O2 t  她一邊說著一邊去撥開他們的身體,小男孩退了半步,表情有瞬間的猶豫,馮小姐卻毫不遲疑地輕輕一揮手,何玉的身體竟淩空飛了起來,伴隨著巨響撞到牆上,又重重跌落下來,臥在地上許久都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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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l5 v# g! W4 I6 @4 _/ ^7 p  “你們這是幹什麼!”溫樂灃又驚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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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u; ]6 I/ |7 Y( Q  馮小姐和這小男孩平時明明是很溫順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發瘋嗎?為什麼會忽然對何玉發起攻擊?為什麼不讓他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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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e" W$ L$ L& Y9 O3 o  溫樂源想也不想地擋在了溫樂灃身前,壯實的身體遮擋住了他們所有可能攻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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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 B' }2 f  “你們怎麼回事!想幹什麼!想魂飛魄散嗎!”他吼道。; F7 ]. w( F  j- q9 f' v) T

5 J3 L7 e5 l/ I& N# K  “不能……讓他們出去。”馮小姐緩慢而低沉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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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f& h. M7 w) U3 I  “為什麼!說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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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正面的馮小姐伸出一隻手,就像一個背對他們的人努力將手臂別向後方一樣,指著何玉和宋昕,繼續緩慢地道:“這孩子,那女人,不能出去。沒有理由,請諒解。”4 O* ^! t/ Z7 L& \& q0 d, o1 c. N

2 i0 a- s, M2 Z! K! ~  “諒解個屁——”: G$ o. s: a" o9 Q5 s- c! u# }

- y( Y+ S2 |  W) P+ k  h  “你們怎麼就說不聽呢?”溫樂灃忍不住從溫樂源身後露出半個身子,焦躁地說,“我們沒有在開玩笑!這孩子就要死了!你們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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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8 W" T! _( ?+ ?& ?7 ?5 z  “我們明白,”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同樣緩慢而堅定地說,“我們也不是在開玩笑,你明白嗎?”8 V- ^( T, o$ n% B7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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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看馮小姐的背影,有看看西瓜皮頭小男孩不符合他小孩外表的沈著堅毅的神情,好像恍然明白了什麼,臉上竟閃過一絲痛楚。4 H& C+ \# M$ H, a6 ^* l-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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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想更進一步地和他們講道理,溫樂源卻忽然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他。, X- U( }- ?+ k) y' s: w9 h

& j7 S. J' S4 ^. ]& [6 B$ j+ K, _4 S' }5 m  “哥?怎麼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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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X, ^: k& }' k! c+ o  “回去,”溫樂源不慍不火地說,“我有辦法可以救這孩子了,不必非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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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微訝,他從來不知道溫樂灃也會醫術……( p: G+ V, A/ K* @* o/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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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點,否則說不定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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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 g9 ~% h  溫樂灃立刻抱著宋昕一路小跑跑回房間去,剛從地上艱難爬起的何玉也哀怨地看了一眼堅定地擋在樓梯口的“人”,跟在溫樂灃身後進入他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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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進去之後,溫樂源面對著馮小姐和小男孩,慢慢地放鬆了一直緊繃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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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0 O9 ?; E/ l4 B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我居然都被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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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緩緩點頭。( X- k) M+ k; O) J3 d

" c4 }5 \. ~/ q! K& ~  “太殘忍了點吧?”7 ^2 L! v* F* ^3 o+ C! X

8 M+ n; o& W' b+ O" F/ c; p6 Q2 U* m* }  馮小姐緩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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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e/ \% L9 M  溫樂源疑惑地眯了一下眼睛:“那是什麼原因?你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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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s; i6 B0 M/ d  “哥!”溫樂灃從房間中露出頭來叫道,“快點!他的血我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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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來!”溫樂源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小男孩那與年紀並不相稱的表情,轉身跑向溫樂灃。* n% U! E, z: ?% L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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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門,何玉披頭散髮地抱著兒子,哭得死去活來。她懷中宋昕的小臉蒼白如紙,呼吸幾不可聞。, C3 o! N% e# U! m: @! x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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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在她身邊,抓著大把的繃帶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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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的身上、手上全都是血,她抱著宋昕所坐的地方更是蔓延出了一條血腥的小河。然而奇怪的是,溫樂灃剛才明明抱過宋昕,此時身上也應當與何玉一樣滿是血跡才對,但他身上卻一滴血跡也看不見,聯手上也是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不過他和何玉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只是焦急地看著宋昕,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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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N. Q2 o7 [2 @  溫樂源脫下鞋子走到何玉身邊,接過宋昕逐漸有些冰冷的身體,將之輕柔地抱過來,摟在懷裏。1 W( y6 `$ s2 \8 J' p& A+ z* V

! f. h' h+ f: H+ s3 H, U( u  “哥……”# f! w& Z# k7 ?: S: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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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過來。”7 m, M2 T  q/ G+ o' b

. Y9 Z/ H0 I7 t2 P8 o* U  溫樂灃疑惑地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猜不出他究竟想做什麼,但他知道溫樂源總是有他的道理的,便只能將問題隱藏在心裏,移動到離溫樂源稍近的地方坐下。9 T  |* i8 K, |& g: M9 u

- S# P. q! G$ O, }+ g  i  溫樂源將孩子交給他抱著,自己則單膝跪在他們的面前,手放在宋昕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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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看見他們奇怪的舉動,又撕心裂肺地號叫起來:“你們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再不救他他就死了!他就死了!你們這是幹什麼——”+ d( l- C- N0 f9 {1 \+ N-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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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邊哭著,一邊就要來搶宋昕,溫樂源煩躁地將她一把揮開。. r# A; N* ~( ^6 z9 [$ t1 d. b

8 |8 Q! _1 }7 X5 C6 w& P1 G  “別來礙事!”他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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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究竟想怎麼樣……”已經完全絕望的何玉傷痛欲絕,卻在面對面前這個像強盜一樣的大漢時沒有任何辦法。$ g7 z  ^' e. M: n6 K

/ z7 P. S7 G" F/ t' ?) B  溫樂灃有些不忍,正要說些什麼,溫樂源卻先止住他,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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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q- B( |5 n5 U  聽完他的話,溫樂灃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 ~+ h- U8 e# F2 a$ V# ]

1 K  a, x: [- A4 ^* h& Y6 y  “這……樣……?”' q. p$ P, ~+ @! Y' z)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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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點頭。2 Z2 _+ @+ e0 J5 W0 K

3 z  Y; O) g0 O5 \8 q: }  “會有效嗎?這不是治療——”* `1 F5 e% ~. g* Y1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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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舉手示意他噤聲。3 T8 k8 C$ d& N0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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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疑惑地看看孩子,又看了看傷痛欲絕的何玉,驀地明白了什麼。8 R9 H. |3 G# t+ ]- y: |

! s2 u6 }0 r" O  “難道說——!”5 w$ e: I/ P* X# l2 c" n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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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捂住了他的嘴。6 ^2 @6 Q/ e5 w+ E

' M- k# l# D0 m  u  [  溫樂灃露出了和剛才溫樂源相同的那種痛楚表情,他緩緩地點點頭,溫樂源才放開了手。! n6 ^+ P* C5 x: r+ c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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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如此……”他喃喃地說,“好……好……那不管怎麼樣……我們先為他們做吧……能做多少,是多少……”5 j( _5 x&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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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點頭,伸出一隻手放在宋昕的頭頂上,溫樂灃也伸出一隻手放在同樣的地方,與溫樂源的相互交疊。- K* c( \+ H- l6 |+ A

# y7 Q! P" F* c  兩人一左一右附在宋昕的耳邊,用高低不同的聲音開始輕輕念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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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種非常有韻律的語言,雖然聽不清楚也不明白他們到底在念什麼,但何玉卻發現自己知道——自己知道,那是一首沒有旋律的優美曲調。* m, {$ f- u* ?3 m! ^0 o9 O

9 s: v' Q7 J+ F! R' R  這曲子很優美又很陌生,引導著她的心往一個陌生而溫暖的地方漂遊,讓她舒適得幾乎忘了兒子的傷情,而張開口隨之吟誦,和他們一起念述那不知名的音樂。0 u; [% [* j6 D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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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音樂從低吟到高亢,在最高處轉了幾個圈後又漸漸低沉下去,如絲般柔細,似乎就要失蹤,再也找不回來一樣,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想用手去捕捉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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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些從他們口中吐出的柔和念述卻如同狡猾的生物,巧妙地避開了她的手,漏出指縫,叮叮噹當地凋落到地板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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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_8 Q; s+ U8 S( o  就在她專心地去追逐那些言語的時候,宋昕頭上的出血逐漸停止了,小臉和小手上青紫的傷痕也漸漸如奇跡般褪去,幾乎看不到受過傷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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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在虛空中追逐言語,卻一個也追不到,是是不斷被“言語”逃開,不斷被抓在手中的“言語”漏下,消失。她的心逐漸煩躁起來。# ]1 |1 H$ _- L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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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幹什麼?  e4 h; B1 r- K9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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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逐這些看不到的東西嗎?  a& H: [+ f; e$ K3 R: {6 r*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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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有更重要的事……8 U6 O) G0 j) k' K&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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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幹什麼……; R: A9 B' H. K* F4 [

5 h' ~5 V' T1 z3 H" x- j  ——昕昕……?4 x2 x* T1 i7 i* \3 f. W& w* s' I( I) z

& C1 [* x6 p* ^1 c; h  ——昕……: O8 f5 [: i& C" Y: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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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炸雷驀地從胸口滾過,讓她驀地清醒了過來。5 i% L6 r$ x: W' j5 v8 w

5 y" P* m1 n1 {! U; y$ x  ——對了!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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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昕昕!我的昕昕——他被我打成了重傷!他渾身都是血——然後——然後——我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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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v5 s' Z% k6 V$ Q3 J1 p+ w* X  我把他——!( R; L$ u; V8 ?, u# x5 t/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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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昕頭部已經漸漸癒合的傷口忽然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爆裂開來,鮮血如噴泉般轟地一聲蓬散噴出,溫樂源和溫樂灃也被噴了一身黏膩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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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t, |% `8 ]" `  “這個……愚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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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暴怒,起身一把拉過那個又開始發愣的女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何玉委頓在角落裏,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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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0 X1 J$ g* P% ]( ]  “……出手太重了,哥。”溫樂灃擔心地說。3 L6 R) i* ~3 O1 j- w7 }" X

  Q. `' V& [( h) N  “她自作自受!”溫樂源氣怒地暴吼,坐回原位置,“她昏過去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我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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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l" d; r# z! @( O  溫樂灃遲疑一下,點一點頭。
, m8 e( |: t1 M4 a0 ]# l: n
0 d) h. S2 P. [% r/ w: c# v何玉慢慢地睜開眼睛,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坐在身邊的溫樂灃,對她溫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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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0 a  p7 ~5 g7 x2 R6 G+ H) T5 M  她腦中閃過溫樂源毫不留情的那一巴掌,心中一慌,猛地坐起了身來,發現自己和宋昕正並排躺在地板上,宋昕頭上的傷口和身上的青紫已經全部消失了。4 u$ l* @  D# z, M/ d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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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到底——”她驚喜地看著沉睡的兒子,又喜又疑,“你們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怎麼治好我的昕昕的?我要怎麼謝謝你們——”9 l3 s7 ~0 `! N! S* m: w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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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顧看宋昕的傷情,沒有發現房間裏之前被宋昕的血噴到的地方已經全部乾淨了,溫樂源和溫樂灃身上依然穿著她昏倒之前的衣服,卻也同樣沒有半點血跡,只有她和宋昕身上依然血跡斑斑。. a  s* G" Q+ h- a7 g*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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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起來有些難以啟齒,他由於了一下,看一眼站在視窗吸煙的溫樂源,溫樂源向他微微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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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收回目光,故作輕鬆地道:“嗯,那個,其實是我們……我們有特異功能,能進行心靈治療……”+ u, z1 \  K% m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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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被煙嗆到,大聲咳嗽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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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靈治療?”何玉用好像見到怪物站在自己面前的表情反問。- q5 ~; l+ I3 {6 q5 B- l

% X+ g8 j4 S- \3 A, x0 H6 @/ z  溫樂灃尷尬地唔了一聲,道:“嗯……差不多……基本上……就是用心靈給對方治病的意思,你看過這一類的電視嗎?”2 a9 F# P7 E8 C% r1 ?! l

& _& q$ v1 K) F8 u; E7 b( L* h4 _  除了西遊記之外,何玉基本上不看那些神神鬼鬼的片子,因為她覺得那對孩子不好。可是現在宋昕小小的身體完好無損地躺在她的身邊,小小的鼻翼忽扇著,呼吸均勻。現在就算有人告訴她,她面前的這兩個人是玉皇大帝下凡她也會相信——只要能救回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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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G, x6 _7 e  F3 y9 w2 [  “我知道我知道!”她做出一副很瞭解的樣子,道,“就像西遊記那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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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不想提醒她西遊記中沒有這樣的情節,但他不想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纏,便只是做出了一副“你瞭解就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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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1 \9 p+ l* L( E% Y# l  在將近半個小時的千恩萬謝之後,何玉欣喜萬分又小心翼翼地抱著依然昏睡中的兒子離開了,只剩下溫樂灃和溫樂源的房間中,逐漸有一股怪異的味道彌散了開來。% H; w7 t+ Q7 O5 J0 y

- D0 D- ^; C' W' Q  溫樂源的煙叼在嘴裏,從何玉出去開始就一直沒有吸,煙頭早已不再閃出原本就很微弱的紅光,也沒有再升起淡淡的霧氣,可是他和溫樂灃都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們呆呆地或站或坐,好像已經忘了自己該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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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H# ], G/ ^! s  u7 g; ]  很久以後,溫樂灃低頭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卻沒有喝,只是拿在手中,似乎在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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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y, k* K  Q  “我們這樣做,是解決不了這事的。”他終於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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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不要管。”溫樂源很快回應。& Q; U+ C& J  A

' O% ^  Q* C  j  “那怎麼行?”溫樂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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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F! c3 I5 ?1 u8 {  “大不了她過一段時間就來就來求救一次罷了,有什麼關係……”溫樂源想起了他的煙,吸一口覺得沒味道,這才發現它已經滅了很久,隨手把還省了半截的煙屁股往裏屋一扔,也不管進了垃圾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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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0 G( F# z( |5 _7 Z( i3 n  “……你……受得了嗎?”+ K: }1 C4 g( x+ Q( {

- y& l4 `" F6 \! J/ E$ k( k- z  溫樂灃的語尾有奇妙的上揚,溫樂源沒有發現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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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v. w8 [, b* D3 y( F$ E  “不過是多麻煩幾次,我們多做幾次,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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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手微微發起抖來:“你受得了?你受得了?你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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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H. v- X1 |4 q+ e  “樂灃?!”4 L3 T* g, f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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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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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v4 h) S1 O- X5 i) P  “樂灃!”$ |# w3 v. f: l' K+ n" t. }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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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受不了!”溫樂灃驀地向溫樂源一甩手,杯子在溫樂源腳邊爆裂,落了一地的玻璃碎屑和一汪滾燙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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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h' i, h- G9 C  溫樂源吃了一驚,但他並非吃驚于溫樂灃竟敢砸他,而是溫樂灃的自製力應當很強——至少比他要強,他這麼控制不住自己,也就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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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顧不得自己被熱水燙到的腳,大步跨過玻璃碎屑和水窪的包圍,一把捉住了溫樂灃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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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你給我控制一點!不要這麼輕易就被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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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雙手握拳,雙目赤紅:“我知道……我知道……可是……”9 \: m4 U5 S6 Y/ j  `' I' A'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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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有某種他無法控制的東西在他體內流竄,讓他無法發洩積蓄的情感,他空置的那只手忍不住扣在了溫樂源的手臂上,五指成爪,慢慢地摳入進去,下滑,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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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g( ~/ I/ b4 V  “可是為什麼……怎麼會這麼沉重……這麼可怕的悲痛和悔恨……一直滲進來……我擋也擋不住……太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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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對自己臂膀上的傷痕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反手抓住溫樂灃的雙腕擰到他身後,一矮身將他扛到了肩上。# Y- o+ r- @$ P' L& Y! F0 P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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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過什麼來著!不讓你多管閒事你就不是不聽!看是把一切交給我好還是被別人的‘情緒’抓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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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 g# Z+ T8 G4 x  嘴裏這麼說,腳下卻絲毫不慢,扛著溫樂灃邁著巨大的步子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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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姨婆!”溫樂源一手拎著溫樂灃的後衣領,一隻手握拳咚咚咚咚地用力砸陰老太太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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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3 F! ~2 o- U" Y  門下有光線從房內漏出,但他敲了很久都沒有人回應,溫樂源及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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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i2 L$ E' E4 Y6 z4 @  “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婆!你到底在不在!不在也應一聲!該死的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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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U( X5 D" R, R- o7 f  在他堅持不懈的狂砸中,陰老太太終於應了一聲:“敲敲敲!敲命哈!老太婆又不會飛!”1 L  L4 l6 k. M! F3 L

& U* y8 o- q/ j. U7 z) K6 K, z  有人應了當然好,可是——她並非是在房裏答應的,而是在二樓的樓梯口。. L$ L* ^% I0 J5 V+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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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道裏沒有燈光,溫樂源借著從樓梯拐角處的窗戶外洩漏進來的光線才勉強看到她佝僂著腰的輪廓,她身邊還有兩個小小的影子,似乎是兩個小孩的樣子,但光線實在是太暗了,他根本看不清那到底真是兩個小孩還是外面投影進來的東西。5 f$ \& I1 j- G' J$ x5 L6 }

" e6 J) |$ S' V5 g. A& S6 q  “姨婆,”他改口叫道,“您幫忙看看樂灃,他又被別人情緒影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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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4 b% E1 e* k2 }% {/ M  雖然在暗處看不到,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的感覺。溫樂灃現在正用很大的力量死命摳他的手臂,只是以手臂疼痛的程度就可以大概猜出他現在痛苦到了何種程度。0 k# B% }# m# H* g, _

9 o7 \+ T  ~  q% l7 }9 d% A  “噢,這會兒想起叫姨婆嘍?”陰老太太冷笑一聲,扶著樓梯慢慢地走下來,不知道她腳上穿了什麼,在與樓梯的敲擊中發出清脆的哢噠哢噠聲,“剛才你叫哪個是老太婆哈?用得著是姨婆,用不著就是該死的老太婆?”4 |6 H* P1 y4 Y0 e  W; X

# q% i9 h- A2 y/ D  以溫樂源的經驗來說,他只要和陰老太太起爭執就不會有好下場——這是指陰老太太的報復手段而言——便陪笑道:“姨婆您的耳朵還是和以前一樣靈……啊哈哈哈……我怎麼可能叫您老太婆呢?我在叫別人呐!對了,姨婆,能不能幫忙看看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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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p, v! Y0 T4 |  陰老太太似乎也沒有要追究他的意思,摸黑走到門邊將堵在那裏的溫樂源溫樂灃推開,掏出一串嘩啦作響的鑰匙開門。她開門從不用看,隨便拿出鑰匙塞進鑰匙洞就能打開,溫樂源和溫樂灃小時候曾努力嘗試過多次,但從來沒有一次模仿成功過,不知道是她對鑰匙做了什麼手腳,還是他們沒有摸到竅門。* I6 X$ U% n7 T  B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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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才說樂灃咋?”9 o( ]$ ^1 S) A5 b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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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們今晚……”. C1 }+ N8 I' l9 L. P2 B

  W  K# c7 t6 |  沒有了門板的遮蔽,門內的燈光大方光明,溫樂源不適應地眯起了眼睛。他身邊的溫樂灃臉色原本就不太好,這時忽然被燈光一照,更是顯得青白異常。! J+ f, i+ [0 o; |$ Q% K" M'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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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邊向陰老太太解釋一邊帶著溫樂灃進入陰老太太的斗室之中,陰老太太在他們後面進來,她身後是那個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只有他一個,沒有第二個小孩。7 x4 [. h! ]' ^1 J# f" E  o

2 R6 p9 c. R4 @- e7 p  剛才果然是看錯了嗎?溫樂源漫不經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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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聽完他的解釋,也不說多餘的話,就向溫樂灃勾了勾手指。溫樂灃只覺得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從她的指尖傳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猛力牽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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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溫樂灃被拉開,溫樂源本能地拉緊了手中溫樂灃的衣領,溫樂灃上身後仰,下身受牽引力而倏地飄了起來,竟就那麼躺在了老太太和溫樂源之間的半空中。/ ^. p/ e; t' J" N% e/ M

4 x( q, U! ?+ k  “你幹嘛哈!”陰老太太不耐煩地右手虛空一推,溫樂源不由自主地鬆手,咣咣當當地向後打了幾個滾,龐大壯實的身軀像個巨大的鉛球一樣咣地撞到了門上。! Q, d2 M! G8 p% l" ]7 f5 e0 s3 [

6 m! t9 k% i1 H  “姨婆知道你擔心小灃,可莫連我一起防備哈!三十歲的人嘍,咋一點沒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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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p% W; i7 Q( h# L2 [  溫樂源頭暈目眩地躺在地上,眼前一片昏花。, ^1 S' j4 `2 L" V( ^: I) u- i7 j) g

# q1 }: c' b7 {  陰老太太揪著溫樂灃的衣領半拉半拖地將他弄到了裏屋,絮絮叨叨的聲音仍然時斷時續地傳出來:“他不記教訓,你也不記教訓!都想死!305你們管得了哈?你們管得了要我幹啥!……”3 V7 M5 |/ C) ^& j, U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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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眩暈的感覺慢慢褪去,溫樂源才四肢並用地爬到了房間中央吃飯的桌椅旁,屁股艱難地挪上椅子,上身往桌子上一趴,就一動也不想動了。3 [9 j, w( ~7 A/ s$ b2 M+ k

8 r/ A5 {' a/ i' Y# v+ i  窗外法國梧桐的枝葉輕輕地敲打著窗戶,就像有人在呼喚什麼一樣的頻率。. q& O0 e. q0 Z2 k; n

7 r2 H: ~/ a, n  I+ a: U9 T/ A, I  溫樂源點燃一支煙,卻像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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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確實是枝葉與玻璃之間碰撞的聲音沒錯。可是以法國梧桐的高度來說,夠上二樓的窗戶算是勉強,夠上一樓的窗戶那就太怪了。1 F2 V5 [' j) |. g7 I.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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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該……那麼低的!' d( |% z/ @% `7 ~' k3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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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沒有存在幹地站在角落裏,視線膠著在黑色的玻璃上,好像能穿透那顏色看到溫樂源所看不到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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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微微冷笑一聲,手指輕勾,放在電視機上方的遙控器飄飄悠悠地落在了他的手中。他隨意按了一下,電視機發出了喧嘩的笑聲,窗外的敲擊被便輕易掩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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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 l  q+ L- U  V0 b$ q' W5 X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面色變得有些痛苦,就好像有人欺負他一樣,眼中盈滿了一泡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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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溫樂源一邊換台,一邊用牙齒叼著煙,嘴巴含含糊糊地道,“好大年紀的人了,這麼哭出來多難看。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掉眼淚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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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憤怒地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擦去眼淚。7 V  W+ y4 G7 {( G!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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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嗎要裝聽不見!”他低吼。% f4 ]7 R9 o$ n  ?( S# V% {* Q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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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聳肩:“又不關我的事。”5 r, u9 Q- K3 @(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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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能這麼冷酷!比起你弟弟來真是天差地別!”7 F3 L- G5 o4 F/ c& [

! `8 R& s( j# D' `, d  溫樂源狂笑,改趴姿為坐姿,雙手插在口袋裏,雙膝頂在桌子上,椅子大大地向後傾斜著,斜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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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D# J8 U8 Y3 l' `# ?  “鋼筋水泥的世界,總是冷漠的人才能活下去,所以樂灃需要我在他身後支援,他才有資本去幫助別人。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只有自己‘有’,才有資格說幫助二字。倒是你,明明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還那麼有興致去管別人的閒事?你留在這世上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沒帶走,覺得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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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大概的確是氣得急了,溫樂源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黑氣,那是冤魂的憤怒凝聚,有時可以侵佔那個靈魂——就像仇恨或嫉妒或憤怒吞噬人類的方式。但是小男孩周身的氣卻沒有真正凝集侵佔,只是波紋浪動,扭曲糾結到一定程度時忽然像被誰打了一掌似的,啪一聲就散了。+ g; v& N' m, n3 C- V;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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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氣完全消失後,他悻悻然地低聲道:“自私的人總有理由,在面對沒有理由的人的時候就覺得對方必有私心,這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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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溫樂源帶笑地回應了一聲。8 i; n4 ]8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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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屋的簾子一掀,溫樂灃從裏面走了出來。小男孩看見他的臉,微微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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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7 j7 ^$ O; Y0 ?  他還是那個溫樂灃,從外表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然而表情卻完全不同了。之前的溫樂灃不是很常笑,但眼睛很靈活,表情也相當溫柔,可這個溫樂灃卻沒有半點情緒的洩漏,從表情到心情似乎都是一張白紙,上面沒有半點墨蹟。) y/ @: K; V! B$ d& Q" a7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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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來卻已經習慣了這種情形,看到他便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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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2 M5 v+ f9 Q2 k3 X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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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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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8 X$ h- [0 \) R' \  陰老太太在溫樂灃後面掀簾而出,道:“好嘍,小源,帶小灃回去,以後沒事莫老到這房裏來哈。”0 z1 v( C6 O* `8 A( q( K6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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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我們想來……不歡迎我們就別讓我們到你這兒來住麼,”溫樂源低聲嘟囔,“死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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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6 c. b% W$ p  一向有輕微耳背的陰老太太卻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暴喝:“你說啥!”% ~  K6 z8 a$ j7 ?3 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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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溫樂源嬉皮笑臉地扶著隱隱作痛的腰去拉溫樂灃,“好了,我們走……”# s' C6 v' P9 U- o& g

# f* E% R* U( f+ N! m% I  然而溫樂灃卻忽一閃身,躲開了他,自行往門口走去。: ]. F( l' F$ |& J! O) t. u0 K

, T" X3 E4 a! r6 Z  “姨婆,我走了。”他用平板的聲音說。- M9 i, z6 i7 C$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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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陰老太太看一眼僵硬地伸著手還沒收回的溫樂源,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7 F" ?& O9 D! O$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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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僵硬了一會,終於放下了手,苦笑:“……這麼長時間沒見‘斷層’的威力,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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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A; w/ L$ z  這是陰老太太的特異能力之一——阻隔他人的情感——被溫家人稱為感情斷層的能力。它可以讓一個原本熱情滿滿的人變得異常冷漠,是她專為溫樂灃這種易受他人情緒感染體質所摸索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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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2 V0 u' R# F& H$ T, G0 ^) I  “活該!”陰老太太得意洋洋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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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向她瞪眼睛。0 |+ D' p4 _'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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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得意地笑笑,又道:“記住,這回是三天哈,你就受三天冷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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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嗎要維持這麼久?”溫樂源撓撓脊背,不爽地道,“一個晚上不就好了?下次再說嘛……”, e7 R& s5 v( k-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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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冷哼:“噢,那你們明晚還要來哈?我要不要休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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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唔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一驚:“明晚?!你的意思是明晚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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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慢悠悠地走到桌邊坐下,揮揮手,茶杯茶葉暖壺依次向她手裏飛去。/ y* R9 [9 P5 Y4 ?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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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以為你們是救世主哈?一晚上就行了?這麼簡單要我幹啥!告訴你哈,從今晚起,她會每晚重複一次今天的事情,直到真的殺了那小傢伙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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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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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F# }6 ~" m. a6 ]! F: d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今晚那麼辛苦所做的事情,全都白瞎了!?”* ^; ~; w& b7 h8 u. v: |' h

* S# P1 v4 `0 P# i/ U  `; Y  “也不算白瞎。”暖壺的瓶塞砰地跳出,壺身自動傾斜,倒滿一杯香氣四溢的茶後又飛回原位,“你們讓她多嘗了幾回她想嘗的滋味,功德無量!”. j- V' I2 N" I# @7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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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聽出她語氣中的嘲諷之意,一時氣怒攻心,挽起袖子就向和她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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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習慣性地一抬頭想看看溫樂灃的反應,才發現溫樂灃已經消失很久了,溫樂源立時慌了手腳,只甩下一句“姨婆你實在是——”就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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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4 M  E/ f  Q. M# k  “傻瓜……”陰老太太冷笑,在茶杯口吹了一口氣,讓香釅的氣息更加彌漫四溢。" e, E/ g, \( g  s

5 [% W$ Y; P7 A% s$ p4 K. M  她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忽然抬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 j% {: T1 V8 h7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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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孩子,咋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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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一動,窗戶自動打開,露出一張緊貼著紗窗往裏看的蒼白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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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 I7 A; M, n. \2 D. t  陰老太太看著那張小臉上急切的期待表情,歎了口氣:“你莫急,其實我也一樣,可是這事急也沒用。嗯?快回去,一切交給我辦,放心哈。”/ [  \# A1 U- h, E7 W0 s0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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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臉上下移動,似乎在點頭。之後,一個小小的影子敏捷地消失在窗外的樹上。6 d: K+ L3 b3 F( U8 U'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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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歎了一口氣,揮手讓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到她身邊,輕輕撫摸他的頭。6 b# q& M! T. ?2 [4 G  M9 G;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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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比一個固執,咋說都不明白……你說這都是幹啥……”+ j* z: a4 R; O+ b+ w2 O# z

" |* c2 L/ k, f2 z9 k4 Y  公寓胡同口外有某個商店將答錄機開了很大的聲音,一個女人跟著音樂不急不徐地念:“你講也講不聽,聽又聽不懂,懂也不會做,你做又做不好……”7 y* G3 K6 I  G4 \

  B  H% z, G/ v9 a1 T* c3 e5 v% ?  執著沒什麼錯,這世界需要執著。然而執著的路不能出錯,否則將會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T. g1 T: Z) P# a  b

! w2 X" W8 A* f. p, B  “婆婆……我想告訴她真相……”& j5 c. `4 v5 W. a+ V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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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不是不知道,告訴她也沒用哈。”陰老太太橘皮一樣的臉展開一個滄桑的苦笑,“你今天告訴她,她明天就會忘掉;你上午告訴她,她下午就會忘掉。她心裏只有一件事,其他的全都記不得,就算是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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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9 n4 g! b8 U4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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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急,”老太太慈愛地摸著他的小臉道,“現在有希望嘍,說不定她會好,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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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疑惑地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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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笑而不語,只是用一支乾癟的手指指向溫樂源兄弟消失的門口。- L8 A3 a- N0 L( b8 L3 c% o/ g3 H$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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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您不是告訴他們不讓他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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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4 O  _( t" Q- ~  老太太張著沒牙的嘴大笑:“那倆!尤其小源,我不讓他管他才有興趣,我讓他管他反而才不管哈!”" V+ o) {3 [+ b

7 g1 W: u; {% f  “……”原來如此……& _  v* {' |$ T  m, Z$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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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2-7-2007 01:54:23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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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愛為名 第三章+ G* R8 Q$ J/ p1 w,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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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j. h4 d5 m0 p( r: n0 @7 \  305房間。) v* `; ^* W* o6 u% E" ^

, S* O7 s- M5 a3 Z  何玉坐在宋昕的小折疊床上,手指輕輕劃過他有些消瘦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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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幾乎可以確定這一點。可是不管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到底那件“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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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H- H* X$ r5 E  A  現在看著兒子香甜的睡臉,那種感覺又想潮水似的一波波湧來,讓她想沉浸在與兒子之間難得的靜謐之中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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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不安、心慌、恐怖、懼怕,這些無來由的情緒在心中翻攪,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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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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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6 `4 I; e( {$ u/ y$ N  沒有丈夫,沒有錢,沒有安定的生活,她現在什麼也沒剩下。她唯一還有的就是眼前酣睡的這個孩子,他是她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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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U2 }; H0 z) C8 a" k, m  難道是要失去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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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g- w* E5 j" u

! f2 z/ V' g: `( u8 b  上天不會這麼殘忍!3 o- L2 j. x' a  K/ q" F2 o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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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今晚……她打了他。可是那是因為他不明白她的心,他不夠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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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 j. w6 O+ ?  現在的社會,孩子們從一出生就有無數競爭擺在面前——不,也許從沒有出生就開始了。當他們還是胎兒的時候就在聽莫札特、聽巴赫,一出生就開始中文和英語的雙重教學,幼稚園就急忙進行素質教育,小學就被安上十幾公斤的大書包,學習功課學習繪畫學習音樂學習舞蹈學習家長老師所能想到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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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上了中學,又被要求傾盡所有犧牲一切學習學習再學習,參加奧數班英語班文學班升級班補習班家教班名師班……一切在小廣告上能見到的該死的班。1 {- b. m4 \! F$ T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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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參加那十二年一遇千軍萬馬獨木橋的高考,為了上清華上北大上復旦,為了考託福考劍橋考牛津去外國去鍍金上那個見鬼的什麼MBA,為了讓他們成為菁英中的菁英,有一個好的歸宿。. M( g5 w1 X9 l' D& \

. `% y& G4 p$ g' |8 U; ?3 `+ ?  從他出生開始的戰鬥,就是為了那連站在珠穆朗瑪峰上也看不見的遙遠未來。; S8 f0 d) c* e7 Q

6 S& v& z" ^. p0 |- r8 _! [  誰想看著他們小小的臉上帶著大人的疲憊早起晚歸?誰不想自己的孩子有個幸福快樂的童年?可是不這麼做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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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稍不注意就會被別人的孩子超趕過去。他以後怎麼辦?難道要一直在後面追趕別人嗎?) U6 d# g" J* Z- v2 [

$ h% Y. j5 Y+ M; M# a& B, J( Q+ Z& I  所以懈怠是毒藥,每個聰明的父母都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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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她對昕昕的要求是稍微高了一點,但她已經是一個最不嚴格的母親了,她沒有讓他學繪畫學鋼琴學舞蹈學書法,沒有給他增加任何額外的負擔,她只要求他學習好,只要他每次考試都能維持在前三名,只要他這樣而已,為什麼他總是做不到?1 Q$ E- f) l3 k5 i* R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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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從不要求看動畫片,不要求出去玩,不和那些沒前途的小孩出去瘋跑,那麼他的學習成績為什麼一直在下降呢?從三年級的第一名下滑到現在的第十名,他還能考得上市裏最好的實驗中學嗎?考不上那裏的話他又怎麼能上好的高中?上不了好的高中又怎麼考得上清華北大復旦託福劍橋牛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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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得不遠,一點都不遠。時間一晃就會過去,為了孩子的未來,他現在吃點苦是必須的。他為什麼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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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打他。$ _; d4 }0 C2 b, V: B

7 Y* o$ x6 u. X+ k& \  一點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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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6 f' E7 E/ _' m, R+ N6 g$ J  真正的父母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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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也會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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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A, v) {- q3 ~7 a6 v! \  當一巴掌打在孩子屁股上的時候,就同時有一百倍的巴掌打在她的心上。2 J0 W$ Z! p* ]0 |+ l

# D! B, c, D& B7 G  但是她恨,恨他為什麼不爭氣,恨他為什麼不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於是恨就化作了棍棒,一棍一棍地發洩在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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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M( r1 Z. V2 H  “昕昕……昕昕……”她摸著孩子幼嫩的小手,眼淚撲簇簇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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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打他一次,就如同剜下她一塊肉一樣,孩子哭,她也哭。孩子求饒說媽媽別打了,疼,她說不打你你的學習成績就不會好,你沒希望了,知道嗎?你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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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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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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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g$ ^! s# u2 N# p8 e  心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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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k# L4 R! x( O# J: Z  疼得想把自己的頭髮一把一把揪下來,把皮膚抓爛,把孩子打死,否則這疼痛就不能消失!" c0 F. y7 x3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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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孩子的慘叫一次比一次凶,一切逐漸變成了可怕的怪圈,她無法控制自己。( u! _. s7 L, V6 l, ?

* z+ {- V9 V, A; d  就像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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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 [6 |8 D! ^  O/ r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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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發生了什麼嗎?: _2 N% O6 }+ @& H* e

& D/ s- C! i" H1 @0 k. ]  女人手中的木棍砸向孩子幼小頭顱的景象一略而過,再搜尋已沒有蹤跡。* P6 A1 y& B: }# k  ]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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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0 Z$ N. U: I( E$ ]' \

- o% A+ S0 N2 Y, Z3 e  什麼也沒發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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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3 e0 a5 z- g" g& E1 J; w  溫樂源自認不是好人,但也不能算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l2 m, s& G( c8 Z) ~: ?

) b- l& Q6 z; V5 D  他見不得小狗小貓受委屈,見不得小孩受虐待,見不得男人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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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 D2 @$ j/ c* o  所以他也並不喜歡聽女人和孩子的哭泣求救聲,那樣的聲音實在讓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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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n2 _3 }: A. Z. n' y4 b  第二天,他看好表,準時就坐在了門口聽外面的聲音。0 M6 c9 ~7 k" x1 J% M)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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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幹什麼?”溫樂灃面無表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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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著他的臉,不高興地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個樣子,那老太婆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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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4 v$ A6 A1 N' s9 F  “我問你在幹什麼?”依然面無表情,連眉毛都不曾跳動一下。# b% h, e& ^4 z6 s3 f0 s, u2 a$ O

' i  Q" i; J" o& u# o. H" J) _5 T  “我在等那個女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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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V' M& b/ N  他把昨晚老太太跟他講的話又和他講了一遍,溫樂灃靜靜地聽。' A9 S- g  O0 |8 Q$ \! @9 G" o8 s) A

4 Q5 [- p4 W  P" X  “……總之就是這樣,我想我應該能救她。那個死老太婆居然說什麼305的事情不是我們管得了的,哼哼……我就讓她知道我到底管得了管不了!”* k* B, p: s/ W%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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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溫樂灃臉上連一塊多餘的肌肉都沒有動,“你覺得你管得了?”# n6 N& ]( ^# x2 f

7 D5 H( _. k4 Z/ g3 ?4 {  溫樂源跳了起來:“你說我管不了!?”/ U% n4 d* X) E  M+ ?- U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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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說你管不了,”溫樂灃冷靜地指出,“但是你覺得她在姨婆這裏住了這麼長時間,為什麼姨婆拿她沒辦法?”! s3 [; [7 z* g+ n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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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b2 L# |, H# R8 K7 O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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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的能力,我們都很清楚。不過這個女人卻也不是什麼難纏的角色,按理說很簡單就能解決。為什麼會一直糾纏到現在,連姨婆也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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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4 A. V. {2 `3 h2 U8 }8 p  “大概是有什麼原因……”2 x$ c' k5 X  Q3 p/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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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麼原因?她一直不停地重複自己的行為又是為什麼?姨婆為什麼裝作視而不見?為什麼馮小姐和那個西瓜皮頭的小孩說不準他們出去?這些你有答案嗎?”# i) ?3 a3 `$ H8 N$ p2 j  o

7 s: T2 K/ z& \: m0 U! }; q  他說一句溫樂源就矮一分,等他全說完,溫樂源已經快趴到地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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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P- e8 ^- M  “我都不知道你會有這麼縝密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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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U8 W5 d- D! U) R: d9 ?  “有感情的時候思考會被禁錮,而這時候冷靜才是最重要的。”溫樂灃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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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五體投地地望著溫樂灃:“樂灃,我真是崇拜你,那這些問題你一定有了答案吧?能不能告訴我?”, ~8 M/ i9 H  ]# D6 |

' r4 O; P& N# m: `) m7 q) ~4 Y  “不行。”0 b' `8 o8 ], w& Z4 `  v' T( X- a

  c: Q- e4 j3 i4 G2 `# I, }  “啊?”3 w( P) n) C4 t  @. B5 I6 `

+ D" n4 |4 H  E- j1 l! z# U% f  “沒感情就沒切身體會,沒切身體會就搞不清楚答案。”溫樂灃依然很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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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j7 b7 P+ u& O- D  溫樂源這回是真真正正地撲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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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4 [6 V- F9 {  l$ [3 _  在與昨晚同樣的時間,樓上又傳來和昨晚同樣的責駡聲,女人的哭、孩子的慘叫,甚至連那聲“媽媽別——”以及之後驟然的寧靜都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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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溫樂灃穿鞋,打開門,靜靜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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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 K+ f1 e  頭髮蓬亂的何玉抱著滿身是血的宋昕跑下樓來,身上的家居服、圍裙、腳上僅剩的拖鞋也都與昨晚一模一樣。2 @) x4 ^2 T# \5 h

/ z$ y) u" F0 j  w! H  “昕昕……我的昕昕……我把昕昕……哇——”看到溫樂源兄弟就仿佛看到了浮木,她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R! |" Y2 ]( P# i, k

2 z  V  Z( V/ j8 X  ——連這,也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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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M4 `' f% C) _  溫樂源和溫樂灃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將她架到了他們的房間裏。/ {* i5 s7 W  c4 n. ?2 ]: Z

9 ?2 G- Y% m6 `! l  她愣了一下,拼命掙扎:“你們幹什麼?我要帶昕昕去醫院!我要帶他去醫院!昕昕!放開我!你們想殺了他嗎!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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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t- I, C/ K! i9 G2 [: z5 a  擋在樓梯上的馮小姐沈默地看著他們的行動,逐漸在黑暗中隱去了身形。* z0 c! f) m, |8 v5 Z

  Z% S7 V' m. s  回到房間,溫樂源扶著何玉坐下,溫樂灃小心地接過了宋昕。7 `# Z: n/ i. ?6 d; S! @2 M

7 h  ?; o& S/ }) R* i4 c% c  A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的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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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清了清嗓子,用儘量溫和的聲音道:“你先別忙著哭,我們有重要的話要和你說。”4 O- Q0 c- j  w

  T7 r' e8 \) e6 a$ f  “你們他媽的有話就不能等到我救活兒子嗎!”何玉大吼。( `$ q1 l4 o& S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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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活?”溫樂灃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現在說這話已經晚了。”: J3 k, o+ B. A0 T3 O% `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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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黑得憔悴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眼睛凸出眼眶,似乎就要掉下來了。$ y& k1 i6 g$ n# j6 C-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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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昕昕他……”$ S0 I# G0 \, m% U  w

, ~3 R' ]+ y0 C5 h6 [1 T: ]+ C1 q  溫樂源努力拉一拉溫樂灃的衣角,溫樂灃卻對他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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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u/ ]# b. O8 e5 J  “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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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的眼睛裏滲出淡綠色的淚水,眼球亦像爆裂似的綻露無數傷痕,有血從中絲絲流下。8 ~' I0 f+ b+ H

) ]/ I1 u4 X+ n0 n2 F0 m  “胡說!”她尖利的十指暴漲了十倍的長度,猛地向溫樂灃的胸口插去,“他沒死!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9 P6 [- E2 J/ J4 J6 Z, j3 @4 I7 Q& u) O

* k5 m. n% z6 v9 H7 i$ F! u* a2 H  嘭地一聲巨響,溫樂源擋在溫樂灃身前雙手虛空一推,何玉的胸口驀地凹陷下去了一塊,隨即在空中打了兩個滾,撞到身後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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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口中流出淡綠色的液體,滴落到地上,逐漸消失。" W; M% Q2 E/ c2 k)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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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一定還有救……是你們把我拖到這裏來不讓我救他!你們這兩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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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兇手……”溫樂源嘿嘿冷笑。& T8 K* |+ B. B7 R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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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抱著宋昕走到她面前,將看起來似乎只是昏迷的孩子放在她面前,淡淡地說道:“你一直沒有發現——或者說你忘了,其實宋昕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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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棍棒從孩子頭上揮過的鏡頭一晃而過,這回卻沒有消失,而是根深蒂固地留在了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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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死了?”她呆愣愣地重複。# \, k& p5 G( Q4 g1 D

- ]0 |4 Y- l, C  ?  “不過不是我們害死的,因為他早就死了,很早以前就被你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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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靜靜地躺在面前,就如同今天。他和她身上都滿是血,母親扯著頭髮抓爛全身撕心裂肺地哭泣,孩子很乖很聽話地閉著眼睛,再也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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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k; F, w% ?  “死了……那我眼前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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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昕的身軀變得透明,從腳開始,逐漸消失。4 V8 V0 h% y% ]: }2 a

$ n* [# }7 _% s8 J' i: h4 p  “昕昕?昕昕?昕昕!我的昕昕!昕昕!”她狂亂地想抓住孩子消逝的軀體,卻只能抓到無法碰觸的空氣,孩子就在她的眼前被虛空吞噬,她卻無能為力,“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怎麼了!他怎麼了!他怎麼了!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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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緊緊地抓住了溫樂灃的胳膊,不管自己的長得怪異的手指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怎樣的傷痕,只是拼命地嘶吼。! k- ~8 A0 X5 Q1 v- m$ U. h#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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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我的昕昕!你們做了什麼!他到哪兒去了!你們還我的昕昕!還我的昕昕!還我的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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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b  F; p$ r# i1 Z1 x  “為什麼你還沒有發現?”溫樂源拉開她,用他少有的柔和聲音說,“關於昕昕,關於你自己……”7 D+ F7 \  t4 j5 @# Z(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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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什麼我發現什麼我發現什麼!”她掙扎著哭吼,“你們把他殺了把他藏起來了你們不讓我見他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想怎麼樣你們還我的昕昕你們還我的昕昕你們還我的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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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吼得精疲力竭地半跪在地上抓緊溫樂源的胳膊,卻忽然發現了自己長得嚇人的雙手,頓時如遭雷擊。7 M- ^: b! Z+ L: q  V5 a$ g

* m! B+ h5 W! w2 `! X( J  她放開了溫樂源,慢慢地向後退去:“我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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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早已經死了,不存在了。”溫樂灃清冷的聲音插入她驚恐的低吟,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樣,“你應該是在打死昕昕以後不久就死了,可靈魂所裝載的沉重負疚卻把你壓在了這個綠蔭公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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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5 X1 ^6 y8 ^# Y4 R) j1 I  心臟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想把自己的胸口抓出一個深深的破洞,她連哭也哭不出聲來,張著嘴,活活地……活活地……被她自己的痛悔、悲哀——窒息而死!) `) U* b5 S" t8 M* x) M. b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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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奇妙的公寓給了你力量,讓你用自己的執念‘創造’出了一個宋昕來。”- x- U: F% t) z+ n) f

. C# p7 m; p9 Z& F* ~. d- u& A  她在兒子冰冷的身軀旁坐了幾天幾夜,直到鄰居聞到有奇怪的味道才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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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你在這裏過著想像中的生活,想像你還活著,想像你依然過著過去的生活,甚至出去買菜、去學校、工作……你想像出來的東西,竟連我和我哥都騙過了。”# x9 p/ ]$ `  R/ w5 E

# N. a& m& Q1 w9 D# x4 s5 y  他們分辨活人和死人都是以對方對“自己”的認知而判斷的,而何玉根本就認為自己沒死,所以他們才會沒有發現何玉早已是死人,等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才同時發現在他們面前的宋昕不是真正的宋昕,而是她心目中創造出來的、讓她內疚讓她痛苦對讓她不斷對自己重複折磨的東西。# X. E9 ~9 a, Z3 K! n2 v( z8 C2 l: _

& o: f# z  {  u! E0 e0 ~% `  “你不斷重複著你生前記憶最清晰時的那段時間的事,一次又一次地殺死昕昕,然後又忘記,再進入下一個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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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_+ r: I- a! I  溫樂灃當時說他們會心靈治療這一點並不是在說謊,但是心靈治療不是給活人做的,而是給死人;他們也不是在對宋昕施行這個能力,而是對何玉。4 |# W) a  e! e6 a6 t

5 Z" M" ?& Y; A8 e- ^5 o  並不存在的孩子身上那些傷痕也是不存在的,只要何玉“認為”它們消失他們自然會消失,所以他們打昏了她,給她進行心靈治療,間接地“治好”了“宋昕”的傷。$ @2 B) E* \' ~$ ?% W

% [6 o; x' r- i  這個公寓給了她力量,也在嚴密看守著她。所以馮小姐他們不讓她出去,怕她的能力影響到別處的活人。. t2 N; z% \$ @9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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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呆愣愣地,連眼神也直了:“怎麼會……是我殺了昕昕……我把他……老公……我把昕昕……我把他……”+ K# ~* o! {0 A" G& Q-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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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不知何時悄然而入,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這一切。$ ~. g( ?3 g7 h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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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你不僅讓自己不斷重複那種痛苦,也讓別人和你一起承受,不是所有的人都受得了。除了你自己,你也該放別人一條生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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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k3 s; A3 k# E; x+ `  她的十指不知何時恢復了原狀,拉住自己的頭髮拼命地扯。一縷縷帶血的長髮被顫抖著撕扯下來,鮮血糊滿了她的臉,心中翻攪的痛苦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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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斷呻吟般地反復叫著:“老公……昕昕……昕昕……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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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感覺到了什麼,忽然一回頭,和小男孩的眼睛對上了。" z2 R2 c" i  ~: ]"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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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這裏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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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和何玉一起向小男孩的方向看去。1 T& j3 t- |, B8 f  F, D4 `5 @

2 R4 S5 U; Y/ q3 \! d# N; B& i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低垂下眼簾,露出一種成熟得讓人難以置信的神情,舉步向何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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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是淚的何玉看著他,張大了嘴巴:“你……是誰?”/ k+ w- {# z  I7 }* V: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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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走一步,小男孩的身體就發生一點變化,小小的輪廓逐漸變大、成熟、硬朗。他的面目也在逐漸成熟,從兒童到少年、又到青年。: S/ G( A* a- W7 e( I" \# ]

+ ~0 [2 a/ u  p: ~  G8 c' x  “老……”5 {  P4 f9 m% o/ s% K

8 O& N4 q' F, Q! l7 H  及至緩緩行進到她面前時,他已完全蛻變成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 j' f1 X3 M( S( |0 ?2 t' x; u!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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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 h0 e9 P! }) V"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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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超出溫樂源的猜測,不禁令他大吃一驚。溫樂灃沒有反應,不過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如果他沒有接受感情斷層的話,現在恐怕會比溫樂源更加驚訝。: ?( k" B0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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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6 I  n: g7 f% I2 D4 U;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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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2 z. x2 d; I  k* f1 Z& t“是我,小玉。”男子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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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y3 x& n- l- Z2 w/ Y$ S  “老公!”她像害怕他會忽然消失一樣,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褲腿,“我把孩子……我把孩子……我……”4 g7 |! G3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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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扶著她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扶起,低聲說:“別再想了,別再想了。再想也沒有用。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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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x' Y5 g/ m  “我們怎麼重新開始!”何玉哭叫道,“昕昕已經死了!他被我殺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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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看著她,表情痛苦。" C: {. k9 G1 V; m* u"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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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殺了昕昕!我殺了……殺了……”/ z) R: `0 o6 v8 F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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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抓緊她,猶疑一下,道:“其實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但是……小玉,你實在沒有必要從那麼早就開始給孩子設置好他每一步要走的路,他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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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t9 o9 O1 q% N  “但是——”何玉抽噎地流著淚,幾乎發不出聲來:“但是他還小啊!他怎麼懂那麼多!我不幫他選擇,他一定會走到歪路上去的!我哪裏錯了!”4 q, j0 g  O/ I9 E; i: z: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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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讓他選擇自己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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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5 U5 @5 ~: h' v0 e4 ^  “我是為了他的未來!不能讓他落在別的孩子後面!我要他幸福!你懂嗎!我要他幸福!”9 ^: l+ B/ O5 w4 f$ I. Y

+ |# A  r/ @1 W/ @' K  “可是你卻讓他不幸了。”$ d. [" g2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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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傷痕累累的眼睛睜得愈發地大,沾滿鮮血的雙手和長長的指頭扣緊了自己的臉龐,嘶聲號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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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x/ }; d3 _7 ~( z6 V  沉重的期望像包袱一樣壓在孩子身上,美其名曰“一切為了他的未來”。動輒打罵,冠著愛的美名,口中說為了讓孩子幸福,卻親手將他推進了不幸的深淵。
3 l9 H# s5 i. X$ p2 E9 F" W5 i
+ G9 `, c$ _, f8 G  如果昕昕沒有被她親手打死,即使有人這麼告訴她這句話,她也一樣會明白嗎? & {5 X! d9 {9 b$ _( n

  Y* Z4 ?7 O3 V) {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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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會明白。- L# h6 y) a( h* z9 p

6 X" W* v2 T, Z5 b: J& G. }- Z  n  她會繼續以愛為名將唯一的愛子推入深淵,卻始終以為自己是在將他領往頂峰。; ^# Y5 B8 ]! G% S! Y9 n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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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愛?還為了用“愛”把孩子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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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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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小的聲音穿入鼓膜,屋內的人鬼一起往聲音的來源看去。一個小小的、蒼白的臉出現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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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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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j1 ?, V. O+ }- E  那是宋昕。雖然沒有大而笨重的眼鏡也沒有巨大的書包,但那就是宋昕。; Q8 H, I2 X# k. H*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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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他們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宋昕小小的肢體穿透紗窗的阻隔,慢慢地爬了進來:“媽媽,你終於看得見我了……”6 l9 P" W( k) i*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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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何玉大叫一聲,以爬跪的姿勢猛撲過去,將那個早已死去的孩子抱在懷裏,眼淚像壞了閘一般嘩啦啦地流了下來,“昕昕!昕昕!你是真的昕昕吧!媽媽對不起你!昕昕!你原諒媽媽!你原諒媽媽!媽媽錯了!媽媽真的知道錯了!昕昕……”6 z2 P& y) P- r7 C" d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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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一直在那棵法國梧桐上看著你,”沈默了許久的溫樂灃說道,“他沒有怨恨過你,反而非常非常想救你,但是你只是忙於重複你自己的錯誤,一次也沒有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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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昕的臉上那種快樂得讓人心疼的表情是溫樂源和溫樂灃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們的記憶中——也可以說是何玉的記憶中——那孩子從來沒有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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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R+ j* J3 f' `0 Z2 x) S稚嫩的肩膀上擔負著最沉重的期盼,他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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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e. h2 u9 t( a+ j; `, M  那個背著書包戴著眼鏡的宋昕是個只會學習的小機械,眼前的他才是真正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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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 C/ p4 |* `  “媽媽,”宋昕在她的懷抱裏大大地微笑,“我想到遊樂場去玩,可是我不想和爸爸兩個人,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去。”. H) J% u5 Q' S+ O( v4 W$ Y

& n% Q! O/ [. F* P  “好好好!”何玉拼命地點著頭,眼淚四散飄落,“我們去遊樂場!我們去玩!我們去看唐老鴨!去坐過山車!我們蕩秋千!放風箏!你想玩什麼……都行!”, L- e5 a6 _4 Y1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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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現在都死了,爸爸說就不用學習了。我好長時間沒學習,媽媽你不會打我吧?你打得好疼呀……”) I5 s( q5 O" o

! A' P" L) ]) f  何玉抱緊他的小身體,哭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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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看著這一切,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 ^5 p1 L' u6 e+ j) D"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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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溫樂源不爽地看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傢伙,說,“你早這麼做不就完了?還拐這麼大的圈子,你自己都不嫌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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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B! }7 q# b0 C$ |9 x2 g4 i  本來他都做好和這個女鬼好好打一架,用拳頭讓她清醒的準備了,可這個傢伙——還說是她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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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s$ T9 b3 I3 }3 w5 u  一出現,幾句話就搞定了,早知如此,他之前這麼幹不就完了麼?還害得他擔心了這麼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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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看著他,有些淒涼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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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完,事情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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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l# @3 o/ _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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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K/ t/ z8 m! Y  中年男子搖頭輕歎,望向妻子和兒子的眼神更加沉重悲哀:“陰婆婆說你們有辦法,但其實也沒用的。她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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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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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 {0 ~% r4 P  溫樂灃拉住了溫樂源,本應沒有任何情緒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讓溫樂源不禁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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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C2 j1 c9 J3 a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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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z: k, H5 ~, n  “內疚……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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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 `8 W9 ?: ~9 u  “啊?”. g) p7 T# |3 I" G4 ?, Z0 D

* M# g- H) p+ V: H( `5 C8 z2 i  “我們誰也救不了她,做什麼都沒用。”+ Y: b. t. g3 F$ Z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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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麼都……?”/ f; S" s# r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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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驟然明白了他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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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m3 u3 R1 f$ f: ^* M/ H6 D  R* H  中年男子按住自己的眼睛,低啞地啜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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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告訴她,她明天就會忘掉;你上午告訴她,她下午就會忘掉。她心裏只有一件事,其他的全都記不得。- W+ P' h+ Z4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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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裏只有內疚這一件事,想品嘗的只有痛苦這一件事,今天的東西,很快就會忘記。1 r7 F# n' I  Y5 y% y2 r* L; _( I

. [* G9 \% Z% q+ W3 g  誰的寬恕也沒有用,她不會寬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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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的魂魄會永遠活在殺死孩子的煉獄之中,重複,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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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提著兩大包蔬菜肉品,費力地用背推開大門擠了進來。) z% [  m3 D9 S&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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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站在樓梯上回頭看著她,她發現他在看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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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0 `8 J. b$ p: s1 R/ u; ?  “買了這麼多菜啊?”1 E6 _; t2 S- |& M- ~0 F7 h

8 U; p' s8 G* e4 Q$ }" r. ^  “是啊,孩子要考試了,不加強點營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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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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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溫樂灃沒有幫她提東西,只是讓開了路,有些傾斜佝僂的背影慢慢地爬上樓梯。2 Z$ J, {, ]* P,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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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時間還沒有過,溫樂灃現在依然處於感情斷層的效力之中。可是他的表情中卻依然出現了些許痛苦的紋路。5 S+ }! S. \) W"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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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深這麼重這麼可怕的感情,連他這個旁觀者都因影響而感到了連感情斷層也阻擋不住的悲傷,那麼她呢?3 J) b7 z6 k/ G3 }

3 b7 F. ~6 {: h  c$ v3 I( o  一直背負著殺死自己唯一愛子的罪孽,而不斷重複那最悲傷一刻的她,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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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那個她真正的孩子、一直守護她的丈夫,他們又要怎樣做,才能跳脫她劇痛的漩渦?$ ~' }2 o/ Z- U6 O1 `# Q6 {7 F6 X: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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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到底要怎麼才能幫你……怎麼幫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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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坐在樓梯下面的陰暗處,已與黑暗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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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X# t. ~' |  公寓外,一個小小的影子隱藏在法國梧桐茂密的枝葉中,隨風輕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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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3 ~ 以愛為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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