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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長篇小說] 鬼怪公寓15 【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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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5-7-2007 20:45: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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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
" ~+ `7 R7 v7 ~作者:蝙蝠
) T1 R* P+ C+ j8 {# S1 ^4 d
, g! q) g" G0 ?. J/ r8 v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一章
3 f" {7 t) `4 _0 D8 y; d, s0 P' t# O6 |
  一生,一世,秘密往事。
' \" X: x; j5 ]+ {& r4 i+ t  永遠地關上嘴,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說、不看、不聽。" M+ _" |! l$ g" Q5 V3 z8 s
  “這是你的罪孽,都是你的錯。”
6 d! m: b5 [2 A  P) r% q  耳畔沒完沒了的私語。4 @: V5 }- a- Y: q/ m7 E
  二十年。% Z0 M2 Q6 y6 M; e
  整整二十年。: k% I2 J: G& n
  ***, d# d" D5 n& ^/ x& A9 \
  五歲的小男孩從門外面啪嗒啪嗒跑進來,消失在樓梯口。% v# n2 \0 ~: q4 W# ^7 }
  五歲的小男孩從走廊裏啪嗒啪嗒跑出來,消失在太陽下。/ u  E+ s6 n* }/ O. R
  五歲的小男孩從樓梯上啪嗒啪嗒跑下來,消失在角落中。+ e9 g/ M2 E+ i
  他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只能這麼看著小男孩一次次跑出來又一次次消失,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1 M! Y4 v, D9 O4 W% \' {/ H
  ***
* h( n5 _3 x* V# x7 ^- s& b5 z  馮小姐嘴裏哼著“玫瑰玫瑰心兒堅,玫瑰玫瑰刺兒尖……”的歌兒在樓梯上飄浮,像坐電梯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 {. ]. m( z7 o6 d/ t  C' J  溫樂源坐在樓梯最低的臺階上,頭靠在扶手上,強壯的身軀硬是把本來就不太寬的樓梯堵得水泄不通。
5 @$ D3 f% \, D& j; Y) T5 V  “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豔麗,春夏開在枝頭上……”
, I" j" x. s' f. [6 Y! `# J  “馮小姐你別唱了……”溫樂源熬不住了,抱著腦袋痛苦萬分地說。
6 h& r  t* N6 l! F' H- y, R  本來馮小姐的嗓音不錯,唱歌的效果應該也不錯才對,可惜她畢竟是鬼,有哪個人聽鬼唱歌不起雞皮疙瘩的?
- x7 H3 m* I5 l' [- U" c  溫樂源的反應很正常。
" a4 j4 i; c+ A! ^  “要麼你就回你房間去……要麼繼續聽我唱歌……這裏是我的地盤,不歸你管。”馮小姐陰涼涼地給他一句之後又繼續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濃……”
4 X6 f8 ^7 m) z/ I  就算這歌聲如何動聽……有人會喜歡看著一個光有背面沒正面的女人,飄來飄去地唱嗎?, W) S4 T' T( i8 a8 a" w" {. E# ^
  溫樂源神經很粗,但不代表他的神經能比得上水管粗。
4 m8 |' B1 `5 H  溫樂源終於忍無可忍……地四肢並用,開始往樓上爬,看來馮小姐是贏得差不多了。1 x1 {  g2 i6 @' y6 Y& m; r4 b+ q! Y
  “玫瑰玫瑰……”
1 }/ f/ _6 D4 ?/ F) W  爬到一半,溫樂源的動作又停滯了,他想了想,倒退著爬了下來。
( g6 s# k1 m2 a0 [' h; q  “你又回來幹嗎?”馮小姐問。
' \; K4 l) U- [! S8 [  “我改變主意了。”溫樂源坐回原來的位置,說。
( A. S9 `* X( m3 y# `  見自己的歌聲沒用,馮小姐也不唱了,轉而選了溫樂源背後的較高臺階站著,“溫樂源……”) u) t+ g5 ]4 Z. C2 u
  “幹什麼?”
" F4 U( q% z# V  “我可是你的長輩。”
% |. Y+ ]' V5 @6 v  “是啊,你做我奶奶都夠了。”溫樂灃不耐煩地說。  f, p3 a' W! p* n7 O/ B
  “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u' p' F6 M% r: ]8 {( p
  溫樂源搓了搓臉,好像要把她說的話全都搓出去,“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這時候和樂灃整天待在一起就夠難受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
# A. G1 X1 x1 B; v0 _! ^; K  頭頂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讓哥哥大人這麼為難。今天你不如就在那裏一直待著吧,等舒服了再回來。”1 x9 _* e' H/ w3 d3 Z
  等溫樂源大驚失色地抬頭去看時,樓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4 ?4 Y5 q* h6 B9 x3 t  “你看!你看!”溫樂源埋怨地說,“又把他得罪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就脾氣暴躁,我都儘量忍著不敢得罪他了……”
/ G+ U0 s3 R( r& c7 Y4 e  馮小姐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那怨誰?還不是你自己話太多?我剛才可是連一句都沒說過。”% \8 T+ C7 W5 P4 F$ ~0 j$ Y( J3 K
  溫樂源痛苦撓頭,“啊啊啊!都是你的錯……”$ f/ a% A8 Q. Z8 V! N
  馮小姐:“……”你到底聽進去我說話沒有?
) g2 }! ]& E6 w3 i5 S* _5 [  “好了,”馮小姐用腳後跟碰了碰他,“這麼大人了還整天看著弟弟眼色行事,像什麼樣子?奶奶來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把不高興的都忘了吧。”
3 v+ E$ \( Y4 V! h  溫樂源氣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9 S& S4 d! W  l# K" d. r- J" ?! l. P
  馮小姐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自顧自地就開始講她的故事:“從前有個男人殺了女朋友,結果血衣洗不乾淨,據說女朋友的鬼魂會藉著沒洗淨的血衣來找他……”4 ^/ Q" \( P7 Y4 i& R( E
  “最後女朋友對他說‘因為你沒用某某牌洗衣粉,笨蛋’,是不是?”1 L" r% e. e& j
  馮小姐靜默,一會兒又繼續道:“那再給你講個故事。從前一對夫婦帶著小男孩出去玩,小男孩在樹下高興地跳來跳去……”
3 t% U/ H" `# P+ s+ \5 |  “後來看錄影帶,才知道原來有只鬼手抓著孩子的頭髮一拔一拔,對不對?”8 W0 O9 M, T3 ~/ @# @6 H) b
  馮小姐默然,再一會兒又繼續:“再來個故事,你一定沒聽過,而且你們這些男孩子肯定愛聽。話說有一個女孩子在澡堂洗澡,一個女鬼跟她說……”% X( C/ u% u0 P( A, J) b
  溫樂源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對她吼:“我替你說吧!那女鬼說‘學妹你看我好慘我沒有腳啊!’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跟你一樣絮叨!
1 f: R1 k( U) b4 l  “別人都知道了還說!女孩氣急了就跟我一樣啊!轉過來說‘學姐你看我更慘我沒有胸啊!’就跟你一樣只有背沒有胸啊!7 ?  n( h7 S) d* j
  “還要不要聽?還要聽的話,我還知道很——多!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 W$ O" C, D- l' ~% `; G  本來溫樂源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的嘴臉更是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面如鍋底,眼如銅鈴,牙齜得老長,說他是妖怪都不夠形容的。+ N2 Y0 q2 c+ ]! g4 O, A
  如果馮小姐有正面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清清楚楚刻上“目瞪口呆”四字。可惜她只有背,所以溫樂源只能看得到她稍微往上飄了一點,再無其他異狀。! r3 Y5 N6 O! d& H' w; |% ~) }+ [
  溫樂源深呼吸幾次,又坐回去:“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忘了那些事,不過我真的很煩,讓我安靜會兒……安靜會兒……”1 n$ E' N. v8 Y
  馮小姐歪了歪頭,好像在通過那雙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眼睛看他。
1 ?' f" Y0 T. `" a% x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講個故事……”
' B7 g# h. w* Y0 q: e  溫樂源真的要絕望了:“姐姐!阿姨!奶奶!祖姥姥!你行行好吧!”5 J9 ^6 D7 y# E  o% A
  “這個故事,你一定沒有聽過。”
5 y4 |& T/ ?1 W8 _* S  “如果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就不必了,胡果那個膽小鬼的存貨,你看過的我也看了……”+ Z# J! V$ o( \
  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 ~9 Q0 U* g, _# ^  N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y/ E, C% p+ I2 A7 s  g+ P9 r' U( Y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
# {: o. h$ }0 F2 ]" h1 q. c; P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2 A0 Z9 b: @, y% w( [! g  `0 X
  ***
% _: c6 \: A$ ], I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
" K" {$ l. ^! r; ]$ _1 W1 e& v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 c) O  M. [* o; G% s9 @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 f( \; b* ]- Q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沖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沖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
( t9 A( x8 `7 t  I$ ~1 Y  Q/ Q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
3 t) m4 {& d( F6 S6 p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
3 C' Y5 a+ I1 j5 L) F) a( ?7 v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7 B6 O, O$ ^8 ]/ l' g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
* p  `* D8 l9 L! \- v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0 {3 `+ ?; P: g: A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u" }( D6 N; P% I1 Z8 O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 h& T; c# j: i8 L$ @& z" v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
  L. e$ A$ ]  K& g8 n) l8 A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消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
- s* i4 w, a& M0 u% h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
# ?! g) p; C4 E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裏,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裏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羡慕死人。
& L# S  b$ ]8 \( _, t" U0 u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
0 M: s. m! w; l' d  K# ^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娘也就不管他。; {* [" l% B' g7 X8 s) l3 O8 g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1 w9 c* b4 V/ Q& ^2 c. i. p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J% v. E  f- h) T/ @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仿佛沒有懷胎的消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 ]! X* e* h$ g$ t8 h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_5 x$ q9 _3 X9 l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酸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 Q. I/ \. u3 O4 f: m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就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濕方才慢慢停止。: S- S! n* Q. `5 O& i2 ^& w. }1 ?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裏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2 E0 }$ P, w1 m5 ^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裏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y' }8 N+ j" V- ]" C! m) ^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裏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 Q6 v2 l5 Y, n/ H' ^( a# k2 k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
: Y3 k- ^' {. C- N# s$ `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裏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倖,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消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5 z. g% j3 ^$ P. h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D1 L! j/ |, B, j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新婚之時她就聽他說過,不過沉浸于甜蜜之中的她,完全沒想到這樣的事居然真的會出現。
1 t5 E4 R# u5 G; O% w* p" l9 D  她的房和二房、三房離得很近,只隔了一道牆,從那天起,她就只能整日留在自個兒的房裏,聽著隔壁夫君和她們的調笑聲。# g8 T% I+ Q% L' K
  也似乎是從那時候起,每日,水流得更多了。2 H$ p' ~, @" z$ a- t6 n
  剛開始還只是染濕了被褥,如今除了染濕被褥之外,還從床上流下去,流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在屋裏詭異地攀爬。更怪的是,現在流出的水也不像以前那樣清亮亮的,而是變得非常渾濁,帶了些暗紅的顏色。* l  Q- X' N- l5 Y

4 O& Z* A% e2 k- z: y8 [5 c二房和三房的家境不錯,雖然她家已經開始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兩房家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 F! L8 a4 W. S" F) k9 g* C

8 k( G5 s. W& V# O+ g; K  可那兩房並不因此就安分地做小,反而天天在夫君耳邊嘰嘰咕咕沒多少好話,搞得夫君偶爾到她這裏來也是吊著一張臉,不多久就走了。% l6 O; h& J% q!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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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惴惴,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但夫君的眼色就是她的命運,若是夫君都這樣對她,那她的日子還能好過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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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變了心的男人就拉不回來了啊!她卻還不明白,只一味地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拼命在自己生病後臉色就沒有好起來的臉蛋上,塗抹胭脂水粉,每日每日,勾繪出好一副精緻的美人圖。8 X- j, l. U8 M5 J+ W# }. U* u

& V  k  C. }0 x& A+ G. S% y  O  但除了這些之外,她根本不敢去做任何事來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有半點不滿,她只希望夫君能回頭,只要他回一下頭,一定能看得到她為他盛開得多麼漂亮。( U! s& i7 A, A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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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即使是這樣美麗的她,夫君漸漸地連一次都不再來看她,牡丹開得再美,賞花人不在,也是不行的。於是牡丹又漸漸枯萎了。: B+ }9 N# |5 j

' L& N" c" Q& F! Q/ p  應該賞花的人不在,不代表別人就是死的;夫君不在,不代表他的兄弟們就不懂花開時的絕美勝景。. y  N+ J# R% }: }3 p9 G! _

& c) D) y5 X6 k/ [/ u: ]# l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也許偷情才夠刺激,不知從何時起,夫君的兩個弟弟就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小院裏,明裏暗裏地對她挑來逗去。( h" L0 Y% i$ c& b9 |

8 G6 |7 g, h4 ?2 |* _9 T9 k- ~& j0 s  她可是從小便被教會要嚴守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被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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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k% |: {, ?, h8 s  可不管她怎麼躲,那兩個人總能交替著出現在她面前,又是淫詞又是豔語,把她臊得又羞又怒,卻對這兩個小叔子沒有辦法,若是告了公婆,反而會被罵做不守婦道、勾引小叔的淫蕩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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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q; `0 ~( Q+ i; E  P  一次,夫君的大弟竟要強行將她往床上按,她拼命掙扎,結果二弟進來了,她向他求救,以為他能救她,沒想到那兄弟二人竟是同樣禽獸,撲過來就幫著按她的腿。' J, `$ u% c$ {3 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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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喊啊,喊啊,喊得嗓子也啞了,她知道娘家給她帶來的丫鬟,必已被做了手腳,但她也知道至少隔壁的二房和三房肯定是能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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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4 v$ T. ~  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房梁上回蕩,她聽到顫動的木床在耳邊呻吟,但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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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來救她,可惜是在最不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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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7 l8 j5 [8 J  夫君的大弟辦完了事,二弟剛要爬上她的身體,門就被撞開了,氣得發抖的公婆站在門外,惡狠狠地看著小屋裏散發淫靡氣味的三個人。; s. Q8 ?' O2 @2 l. j+ L4 F

2 O3 B8 R. N# i+ m  “救救我……”她無力地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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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誰也沒聽到。$ ^+ E* f5 L9 w

6 k& }- U# `" {' u2 u  “反了!反了!一個淫婦就把你們都弄昏頭了!”婆婆扯散了頭髮,邊哭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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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就向床上的她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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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8 s; P/ d9 a  被父母的蒞臨嚇呆的兩個禽獸終於醒悟,叫道:“爹!娘!是這蕩婦她勾引……”4 G5 e( V+ \1 d

  L; B# }# C, X# f8 E8 r- L* m  拐杖不由分說地兜頭打下,那兩個禽獸套上衣服就倉皇逃竄,又被家丁們擋住。唯有她,無人理會,本就讓血流了滿床,又硬受了一拐,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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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這樣,公婆也好像嚇壞了似的,帶著人火速退了出去,把她娘家的丫鬟僕從都丟進小院裏,又鎖上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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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2 Q. C* `6 h# B& J  那門一鎖,就是三個月。, M7 a0 F% h' L8 W/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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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了嚴重的傷,且被關在這小院裏,沒有大夫來看,她的身體就很快地壞了下去。後來,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情,只記得自己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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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I' u3 l2 L  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偶爾她稍微清醒,就覺得丫鬟僕從們好像少了。4 N# d! a& o5 n0 Y0 \9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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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他們也許是逃走了吧,不知道是從哪裏逃走的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悄悄逃掉。* X6 S$ I2 `4 E( z6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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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捨不得夫君啊……對了,夫君呢?為什麼他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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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l7 i, z; u+ Z; y  終於有一天她清醒的時候,發現連最後一個丫鬟也不見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8 q) n( t* x3 Q5 j

+ h+ j+ Z7 D: b$ @! K$ }  她有些痛苦,又有些放鬆,因為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受罪了,再有罪她自己受就好了。) F! R) |' `3 t* {2 z/ A5 q. ?

- n, c1 a3 K0 q- c  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一日夜晚,她沐浴在月光下,慢慢地給自己梳頭。寒冷的夜裏,院中竟還有小白花開著,她就看著那些白花,口中輕輕地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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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只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也不怕,她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夫君必定明白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向公婆說清楚,讓兩個小叔子還她的名譽。/ s- h, V% J+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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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她明白,自己的貞節無論如何是回不來了,但她已做好了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準備,即使只能隔牆聽著隔壁夫君的聲音,聽著他與小妾們的歡鬧,即使今生都只能住在這裏,也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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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腳步聲經過小院門前,兩個男人低低說話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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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3 |, w  t8 W8 a$ W1 ?8 f  c. o% @  “喲,這裏怎麼陰風陣陣的,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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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時候沒人住以後,這兒就老這樣。”" d0 b1 O1 a# J

' z- }6 M5 B4 l: |  “我怎麼還聽得見人唱歌呢?”
+ s; v0 t! m$ e+ C; P$ d/ K
; J5 b3 E/ z" b9 F8 ^0 C  “別胡說!人嚇人嚇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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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V6 i8 Z! p) j/ ~  W  “是是是。不過我也聽說,當初的大少奶奶長得那個漂亮,人人都誇!結果誰知道是個狐媚子,大少爺又娶了兩房太太,她就忍不住了,嘻嘻……居然一下子勾搭兩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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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你光是聽說,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大少奶奶的腿啊,白得……嘻嘻……那眉,那眼,那身浪勁!連我都想爬上去……0 T  F2 c" v# m! l1 J5 p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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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嘻嘻……要不是當時就被老爺打死了,新大少奶奶還說要把她賞給我們……”+ i( |7 n, \; [- c4 k5 h7 S

/ e' P7 {6 c" N5 m: P$ o) a, q  說話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梳子,注意到上面已經被自己捏出了深深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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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Z1 l1 @2 F* l2 G  新的……大少奶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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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G# R4 r2 u  S5 m  月光,仍是又清又冷,冷得令人發顫。但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V6 D% G5 k# {5 G

3 m! T# t3 o/ Z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看著手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把梳子的呢?白色的,沒有裝飾,沒有刻花……對了,連梳齒都沒有的。! f" O9 L' q# r! z'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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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夫君不來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在睡覺,身體流水的時候,她也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梳頭,用這個梳子……不,這不是梳子,這是是一根人骨,我一直在用一根人骨在梳頭。$ E% c* Z3 c3 b, q5 l) V
  c' [4 U& T( B* |7 {
  可是,這是誰的骨頭呢?
2 M1 B5 K, _3 c; q8 H
; \' @! \0 e  O  I- G, o4 Z1 ]: a  月亮清涼幽深的光芒照在院角,她看看那裏,原本應有小白花的,小白花到哪兒去了呢?為什麼那裏只剩下一堆堆的人骨呢?
+ S$ `, X6 n9 u: [
6 B, x9 C+ U7 G  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些丫鬟和僕從其實根本就沒有走,他們都留下來了,留在這個小院裏,變成了小白花……& n/ `( z4 y2 G- v$ p6 ^2 ]: ~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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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不是小白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9 E' z, S8 H/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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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他們都吃了,都吃了……: m7 d# [/ d. @0 |' m- p

4 O- }4 N$ Z& p* k5 k% O0 L' A! |  她終於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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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5 m) V5 Y) l6 ]0 U6 k! Z' v  其實她當初就沒有逃過土匪的追擊,土匪一刀插進了她的背心。6 B+ _8 \5 Y% ^! O" X
8 Z+ S) p  Q1 l9 b
  送親的隊伍並不是在行進的時候被土匪追到,而是在湖邊休息的時候。所以她當時逃向的也不是活路,而是湖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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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砍到之後她又繼續地跑啊跑,一直跑到水裏,淹死在裏面。$ k0 Q/ ?! }# f+ X& c

) X6 i( @. s( O# B+ ]( `; F8 V  是了,是了,她早已死了很久,卻還心心念念地要嫁人,因為偷偷見過的夫君一面,那個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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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回到夫君身邊,她變成了吃人的鬼,每天每天,不知道吃了誰,然後,回來流水,把那個人的水都流掉,等待下一次的吃食。5 ^. F7 R, ~3 P& H  ^

. W1 w$ p/ G; ^  但付出這麼噁心的代價之後,最終她得到了什麼呢?第二次被弄死,然後一口一口吃掉身邊陪嫁的丫鬟僕從。) v8 M# K( Q. Z- G1 w! F, D

3 v" G: t- c- M6 w+ V, M2 Q3 [  她以為他們能給她作主的,她以為總有人能給她作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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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9 u1 o7 c3 H  但其實沒有,誰也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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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5:51 | 顯示全部樓層

8 @2 x# C+ s6 J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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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K5 ^0 y( C0 h5 W" Q& T3 Y  那天晚上的事,對所有生還的人來說都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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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w- ^: _$ |) X  二少爺和三少爺忽然瘋了,對著牆壁拼命下跪叩頭求饒,嘴裏喊著化做一灘水失蹤的大少奶奶的名字,一會兒,竟癱倒在地上。8 R6 i3 |- l: e: ]9 A* O. f2 E, m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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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們在一起的老爺和夫人趕快讓人去扶他們起來,才發現他們從七竅裏不斷地湧出血來,有個丫頭尖叫一聲,就見兩位少爺的身體從毛孔中往外噴血。: O+ |6 [) [2 P, V! @7 B

. R" n* X7 p, s0 ]- ~: ~  F5 ~  如果有人見過當初她“生病”的模樣的話,必定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惜,即使她生了那麼長時間的病,除了身邊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W8 I6 l! s+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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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全身噴血的是老爺,然後就是夫人……# b; l! x6 s8 y! X: w/ m% W

+ ^: I" i2 q7 t" L  那天晚上,好好的家裏變成了血池地獄,到處都是呻吟聲,到處都是新鮮噴發或正逐漸乾涸的鮮血。: q6 t0 P0 F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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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逃,逃不掉,逃到門口就要被硬生生地抓回去,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捏碎。只有幾個膽大敏捷的,爬牆竄了出去,才算保住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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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6 b. Q* k5 e4 v  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偌大的院落裏,只剩下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屍首,蒙著黏糊糊的血漿,間或有老鼠在屍首中間跑來跑去。- r. ~/ H* N% K: `; `; e

" O& e$ b2 j: W$ M  至於大少爺和他的新妻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兒去了,因為天亮以後,膽大的官差到那家看時,在大少爺房間只看到了一堆碎肉,誰也不知道那堆碎肉是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死了以後,誰都是一樣的了。% H; g0 a% S: _7 n7 K% J/ M$ f

% ]$ D( S! C: _  這整個宅子從此就變成了鬼屋,沒人敢住,沒人願意買,只要有人敢進去,那必定是活著進去死著出來,把繼承那家房產的親戚急得直跳腳。+ W; b/ t& K/ H" P

6 V; |0 M; A0 ]# [3 G9 g  幸虧後來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道人,讓人去撈出作怪的少奶奶的骸骨,埋在地基下,又蓋了一所房子,她才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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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壓著骸骨的房子轉了無數人的手,人們已經忘了它所代表的故事,只看到那骸骨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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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那棟房子,有人在上面又蓋了一座更漂亮的建築,然後又是鬥轉星移,兜兜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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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Q& k8 G  最終,那間房子變成了公寓,吸引著無數南來北往的客人進住——包括那些不是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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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講完了?”8 Y$ g- B3 N2 ^9 d9 }" p: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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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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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 L7 M. V  “真無聊。”溫樂源評論。# P6 t( ?, D"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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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死得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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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扭頭看著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你是說那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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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默認。' d9 ?. `3 q9 j* R1 `# P' |- R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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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正面呢?正面哪去了?別告訴我是變成水流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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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確是正想這麼說,“那些無聊的事你別管……這個故事你聽完了有什麼感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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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小學生學課文,學完了還要寫感想……”溫樂源不滿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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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O% g2 V8 `  i  馮小姐用鞋後跟踹了他一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活著的一輩子都是在等,等有人來幫我,有人來救我,有人能給我做點什麼……這在這世界上誰又靠得了誰?總有誰靠誰的想法才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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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不爽:“你難道是說我弟弟喜歡靠著我嗎?”" w! M, g  h* h' R  I8 C5 _

# Z. }3 I& P$ i( C1 u  “恰恰相反!”馮小姐陰沉地說,“不是他喜歡靠著你,而是你喜歡他靠著你!你喜歡當保護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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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S# U6 b9 Q, v/ [8 {  “你就喜歡這種變態角色滿足你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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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 r  D  m8 ]: K5 ]  溫樂源暴跳,“誰說的!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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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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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步步進逼,“難道你不是把外面所有的危險,都當成可能傷害他的東西?難道你不是把他好好藏在家裏,恨不得他連門兒都不出去?% F0 N7 U% r) Z* T"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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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候起,你就跟個變態似的,整天追在弟弟屁股後頭,弟弟長、弟弟短,弟弟發生點什麼事,你就跟天塌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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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 D+ T# w6 L1 }! Y  溫樂源有點理不順了:“我……我那是保護!”+ H% I0 [0 G9 g# t, ?+ e  }

/ |/ C  k8 J* [: F0 A# O  “保護?你那是過度保護!就跟保姆沒區別!”% J: s' g1 o+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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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還別不承認!難道你希望萬一你死了以後,還有其他人像你一樣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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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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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u+ H7 b" z4 s3 U  “既然事情關係到他,就讓他也參與,不要老是自個兒瞞著,到包不住了才抖出來,看以後沒了你他還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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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k0 p* ^1 Y9 e* r7 s. r; Z0 I  “……你今天的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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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誇獎。”) n6 G) H/ X, z

& i0 l1 i1 V: g: m' N1 W! J  “不過那個事……”溫樂源叼一根菸,啪地一聲點著,“我還是覺得他不知道為好,最好等我解決了……”  v0 l% j# I; x5 h  V2 N2 y

9 m6 `4 n. {* `* E" J  “因為會影響你‘好哥哥’的形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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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抱頭:“拜託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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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g: [: B4 o  j  馮小姐的聲音裏包含了無限鄙視:“你是當好哥哥當習慣了吧,生怕在他眼裏有你一點兒不好的形象……, I" E' F5 b3 g

$ S7 H$ a8 _" R  “是不是怕被他知道真相以後,那個‘本來就有瑕疵的所謂好哥哥’就更不值錢了?嗯?也對啊,其實當時都是你的錯……”3 i3 p3 E) b6 w& |4 P  F4 }

1 @, D4 ~0 g2 r; ^) Y9 h; f/ j  “馮!”陰老太太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一個塑膠袋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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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f% B8 Z5 T2 G, @; ^9 O* P  溫樂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麼感激她的出現,簡直就是解救他的天使啊——雖然皺紋多了點。5 a8 H! i) v6 x1 k6 k

' ~. g1 c2 q# a  “啊,老太太……我只是跟他玩玩……”馮小姐飄到她身邊一旋身,勾走了她手裏的塑膠袋,穿牆鑽入她房間。, W! o% e. m! w, g1 y

; b, S8 w4 K- x0 W  h9 m! h. F  陰老太太眯起眼睛,重重皺褶下渾濁的眼珠,微微閃著灼灼的光,“莫管她說啥!甭管啥決定也要你自己做哈,和我們莫關係。不過,不要把你弟弟當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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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 j% \$ i, e0 d/ P' C8 z2 z  “對不起,我知道了。”) U8 K: B* `4 L$ P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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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難得,溫樂源沒跟她爭辯,只老老實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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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 O8 s, U  J& q- [7 l* }/ _& V  大概被老太太用什麼辦法拖住,馮小姐沒有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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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B; L+ y+ P) l7 J! D+ Q+ a5 U  公寓裏仿佛只剩下溫樂源一個人,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可以聽見公寓外,很遠很遠地方的狗叫聲,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汽車聲與人類的嘈雜。& a8 ^7 n" ]1 \/ f" _: ?

( D. t2 D% Y/ v  s  口中噴出的白煙嫋嫋上升,他幾乎也能聽得到它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點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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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5 b0 n4 R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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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5 j1 t5 A8 }) z1 N6 q) w5 v: I; ]

0 N! v5 P6 c0 n1 d8 m( e9 i  哥!  J% D/ _4 _2 V7 q+ k$ f

. G' `$ Y6 }9 p" f  拉住!拉住!% \2 U# H+ t5 W4 o2 S5 |8 S$ z

2 q7 e/ R8 \# J/ W4 @, o# t( R" [5 f  哥!
3 v; ?4 W- k7 L6 r. O3 q2 [$ p/ F
  那小小的聲音,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呢?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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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6 B4 x) ^' P$ U

; S- E! m) E) O+ A- [  a2 q+ P  但他……還是沒有拉住。2 I: o- P6 E; F1 g" K$ u

: s+ ~# c% B- f/ e' P* ~' k; z  馮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意思他明白。其實他就是在把弟弟當成那個故事裏的女主角,愚蠢的、依賴的,等著別人來拯救。, X9 Q2 E9 P( T4 o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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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不是,他有自己的能力,他能夠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做出決定,能夠自己擺脫困境。% d# u- P4 J3 i0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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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在他的眼裏,弟弟仍然是那個躺在嬰兒車裏,一看到他就揚著四條腿……不對,是小小的四肢使勁晃,小嘴裏笑得嘎嘎的那個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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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明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闖蕩,總覺得前方到處都是陷阱,而自己的孩子仍然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M+ t* [& a. _1 D& h) [

) l: Z7 Z$ T8 v" _. l0 U  啊……這話當然不能讓樂灃聽見,否則豈止是死定了而已,至少也要被毆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N6 S& Y! c- P; @5 P0 O# _/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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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受控制地,腦子裏浮現出了過去的情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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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剛出生三天的新生嬰兒,惶惑驚恐的自己。' ^( @- O6 h& ]7 v, p) V

" L7 x% }  w7 z, E8 k: F  小小嬰兒逐漸長大,從除了吃就是睡的時代慢慢升級到會爬。4 x$ h9 J, \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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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歲的小小男生,被哥哥取笑說曾在飯桌上替他換尿布,立時又羞又怒,居然還會跟哥哥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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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 ?7 L3 n! S8 }/ j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殺傷力真小啊……感歎……如果弟弟能一直都那麼小就好了,欺負起來也更方便……咳咳……2 j. b- X( E! o4 n& `  [- q

' r: n3 ^$ O  }7 Y9 f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樓梯上跑下來,無聲地穿過溫樂源的身體,消失在牆角裏。. e: B8 [4 Q& V* }

8 W5 b/ j* w8 f& }( L9 j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走廊深處跑出來,向一個虛空的位置伸出手,好像拉著一個比他高很多的人一樣,消失在門外。2 ]8 H! P1 \6 {+ @

$ I& B+ h; n7 F  X- M6 B* o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從門外跑進來,奔向溫樂源,他伸出手,卻只接到一個像空氣一樣輕浮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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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多可愛的年齡,為什麼他就要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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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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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s: E6 ?+ \% V) A1 ^2 f1 @- y- ?  犯錯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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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被人捅了兩下,溫樂源回頭,發現溫樂灃一臉很不爽的樣子蹲踞在身後。& L8 ?) p' t6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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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想向你大哥我道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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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夢!”溫樂灃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幻想,“願賭服輸,誰讓你輸了還不服輸,非要幹一架才滿意!”  R9 p/ q+ c/ T( m9 m- H! P7 i

$ ?3 j% a/ ]( {9 \  “我不要洗碗……”溫樂源抱頭嗚咽。, x/ a- G9 A, U* W# T% }

+ r- V9 W; b8 L& Q% T# U  溫樂灃無聲歎氣。你是哥哥啊……什麼時候才能拿出點哥哥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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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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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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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7 E- Y8 `! s  如果是平時的溫樂灃,這會兒已經忍不住踹上去了,但今天他沒有,他很煩,非常煩,不想和他玩。6 c" M" [/ u+ N+ M

: g6 x) H+ ?3 q( Y* f  “我剛才,就坐在那裏的時候,做夢了。”# t$ B, {) c7 ~

9 R7 n& Z! \% c0 O4 s9 I  溫樂源愣住。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個在等待對方的反應,另一個已經忘了怎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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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M! y- H  菸頭的火光慢慢向後蔓延,最終燒到了手指,溫樂源被燙得全身一震,慌忙將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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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這個東西嘛,都做不了准的,”他狠狠地踩菸屁股的灰燼,就好像它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要麼是你自己腦袋的活動,要麼就是‘其他東西’在影響你,別在意,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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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說是什麼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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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1 e! M8 m# W; h2 r  “……啊,是啊,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就是做了惡夢似的嘛,別這樣,大不了從今天開始我給那老太太洗碗,我再也不會有怨言了,我發誓……”  W3 Z* s, s5 W/ {; P

! o7 U* ]) M9 K8 U' \" \  “是嗎?”溫樂灃抬眼看著轉過身不讓自己看他表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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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在緊張什麼?”1 x6 q, d: Y. T/ v9 h" n/ b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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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張什麼?哈哈哈哈……笑話!我緊張什麼……我能緊張什麼!我還有事先出門,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咱再討論……”( c; r) `& s7 U. T2 U4 L4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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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來,拍拍屁股,做出一副瀟灑的樣子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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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l- C1 n' j! X% Y* z. i  溫樂灃也不拉他,只低著頭淡淡地說:“就像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樣,總是夢到我好像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個很遠的什麼地方,周圍又黑又小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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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呼喊,發現我沒有嘴;我想去敲,卻發現我沒有手;我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我甚至都是不存在的。) P/ @4 N5 U  C& `

' h3 H7 g. Y& ]; L8 ]9 W1 w6 y0 h  “我周圍也不存在任何東西,可我就是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2 A4 r  l( U/ l" P) @( ^

7 _/ C' s9 S; l  溫樂源努力維持著臉上不自然的笑,一手去摸口袋,菸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空菸殼。他用力捏扁了那個空菸殼,又在手心將它用力揉成一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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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夢……只是夢嘛……如果你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去找老太太,說不定她能讓你別再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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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D& ^9 a/ p; l9 q5 m; e7 s  “今天那個夢不太一樣,”溫樂灃陰鬱地說,“今天的那個夢很舒服,我看到那個困著我的東西破了,上面有光,我可以通過光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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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手停住了,又忽然使上了巨大的勁道,硬把空菸殼揉成的團,按成了一張扁平的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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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你飛上去了?哈!恭喜你,羽化成仙了!好兆頭啊!”他打著哈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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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3 {3 D& D' h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那種冰冷是在禁制情緒之外的時候,從來沒有在“溫樂灃”這個人臉上出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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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6 l" Y! m4 b: g" g" Z! K, W  “溫樂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胡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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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笑不出來了,用力按著紙餅的手心更是加大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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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看看你,還能編到什麼時候去!”- C& q& Z% t& b  p/ ]8 v# b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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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0 {) @# `7 \: K9 w

: \) G  @2 w: H. d  他的步子有些怪,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蹲得時間太久的緣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蹲得太久的問題,而是他的雙腿正處於輕微的僵硬狀態,彎曲以後就很難伸直,伸直以後就很難彎曲。( z  n- l, v, Z0 T1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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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溫樂源怒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N- X# M- B! g  l' Z, o; b5 S, O% f

6 l- K  }6 E& H$ }: ?  “我的身體?”上了幾個臺階,溫樂灃困難地喘了一口氣,回過頭時,白淨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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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的身體怎麼樣了?肯定還和以前一樣基本上能動吧,別擔心,反正就快要羽化成仙了。”  v; t$ k6 ~7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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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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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6 i& I! y# y/ Z: ~  溫樂灃低頭一笑,眼前忽地一片昏花,蒼白的視界中,有一個人向他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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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7 S" s6 u3 R& d  你不說,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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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只有我自己最瞭解,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非常清楚。- f. ]5 ?; ]( X1 {8 h% k8 k

5 m& h7 J! ?# u+ R+ h  不要以為你騙得住我,在這件事上,你做的總是錯的。你不該隱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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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別自作聰明。我才是最後做決定的人。7 F% t5 ~2 [2 V/ g. w
6 L" Z. t8 O5 r3 b
  溫樂灃的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溫樂源忘了自己還有特異功能,只知道向他一路狂奔。然而等他過去,卻僅僅接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軀殼。$ J6 b4 U/ v+ n5 U( x& ~' X

3 y* v& P, b: |  溫樂灃的魂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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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Z3 @$ s2 p9 }9 C" i  等他去接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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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3 L/ `; O! {+ n( Y溫樂灃躺在床上,陰老太太跪在他的床周圍,一張一張貼著以黃裱紙和真正朱砂所畫的符咒,符咒貼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十八道,前後加起來竟足足有百多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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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u( W4 i9 c; Q1 G  溫樂源坐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必定不是什麼好表情。, p# [) n3 @4 j/ O( ]/ }

9 f% I" ^; _; x5 k' H  因為整個房間裏都是他負面情緒的壓力,剛才還有勁玩他的馮小姐,現在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 B% l6 V! {4 K  [% ]! x, z  Q

( t5 {  f6 [3 q  貼完最後一道,陰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動作,對她九十多歲的老身體實在有點為難,剛一起來就能聽得到她腰骨發出的哢噠哢噠聲,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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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哈!”陰老太太看著溫樂源死氣沉沉的模樣就來氣,“看你一張大便臉!他又不是不回來哈!你要死到啥時候才夠!”6 b& W- A1 R% a, [  p7 E

3 i- w7 A& A% d1 V# y  溫樂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怕……他回來就又走了……”; G4 }& L1 K" A

+ x, |7 i3 C3 V) @  陰老太太氣得真想踹他兩腳,“所以這不等著封他嗎?你以為我在幹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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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溫樂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簡直要揉掉一層頭皮才算,“可是我覺得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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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一把拎起他,開門,扔,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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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匡啷一串巨響,溫樂源從走廊這頭滾到了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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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G4 j& W- |6 e. c  “死老太婆你想怎樣!”* }3 m& d5 X# L" o, M; u0 W

( ?6 b% d* z% E6 V  很好,恢復精神了——雖然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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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z' B# Y' N- J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逐漸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裏緩緩下沉,只剩下最後一絲光線還在繼續掙扎。* j) M& C1 g4 J# B!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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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走到公寓門前,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寒風掠過,雞皮疙瘩唰地就集體起立了。9 _2 w5 s4 y4 x/ j7 p&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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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抖抖瑟瑟地回頭看去,身後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人,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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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K" j' u7 x- y4 @  胡果一路慘叫著逃進公寓裏去,公寓的大門在身後沉重地“砰”一聲關閉。公寓外的地面上,像海波一般漾起一陣震盪的波紋。( {2 z7 s7 j0 t) F

, M$ @( d3 H& O. a  “溫大哥!溫二哥!”胡果拍著自己隔壁的房門,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有鬼呀!有鬼呀!太陽還沒下去就有鬼呀!鬼造反了呀!”. d; Q# }7 G  ]0 r& t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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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裏面傳出溫樂源不耐煩的聲音,“讓我安靜會兒!否則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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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7 a* [8 ^) P) {! T  胡果哭得氣都上不來了:“可、可是我沒有在撒謊啊!這裏和以前感覺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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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溫樂源真的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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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A( B7 P3 e" w  胡果跌跌撞撞地竄回自己的房間,抱定一根笤帚作為武器,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_( Y1 ?5 s6 w9 b! L9 E( c

: d' O% h. ]% m/ c/ }; `  他覺得這不是錯覺,這個綠蔭公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總覺得陰,總覺得暗,覺得可怕,但從來沒有真正讓他恐怖到覺得噁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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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剛到門口時他就覺得不一樣,進來以後更加明顯,簡直就是有很黑很黑,黑到一摸就稠得黏到手上的那種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心頭像被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簡直喘不過氣來。( \! y" t# A8 @7 p) b/ h6 [*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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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溫大哥溫二哥都不管?這裏實在太恐怖了……他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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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蜷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三四床被子,把她本來就很小的身軀襯得更小。* H( Y1 l4 R; F; P9 z8 ^$ L+ [+ x

+ s* Y) f( J8 N# y1 p  從她在被窩縫隙中露出的圓圓小臉上,透出了一種非常病態的嫣紅,王先生摸摸她的額頭,明明應該是已經燒到燙手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一樣。; J& @+ i' [$ L

7 \/ B, e7 U7 a1 V  她已經在電褥上躺了很久,沒直接接觸到的部分是溫熱的,可她直接接觸的部分卻異常地冷,就像那裏的電熱絲集體罷工了一樣。- s1 I4 t1 [  t3 l3 Y- x4 c$ H# H

! X3 N$ [& U* h6 T) G! C  “你怎麼樣?”王先生擔心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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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噁心……好噁心……”女妖精低聲說,“我受不了了……”+ e" S- v- b( _/ c7 w1 Q

( O+ {' H, p) m" S( S/ L  “算了,我們不等了,現在就走。”王先生伸手要抱她,她把他推開。+ b0 r5 a- ]8 D- A*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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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兒子馬上就到了……咱們得等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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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8 A$ }  Y% [8 e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串巨響,一個年輕男子冒冒失失地一頭闖了進來:“爸!媽!你們怎麼樣!”$ l) G, }( O0 q! H/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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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道:“我沒感覺,不過你媽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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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撲到床邊,將女妖精輕鬆地拎起來背在背上,“我早就說過我討厭這種地方!你們怎麼就堅持要住在這兒啊!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看吧!今天噁心得我差點進不來!”. C0 |4 X+ T( E+ }) Y) Q- U

' i" _! ^9 K+ }; e8 }  女妖精無力地呻吟:“可是平時這裏的確不錯啊……別的地方哪有這裏乾淨……誰知道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1 o- \  o" R9 S$ d: U*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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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啦!別說話了!到我公司的房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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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工作就有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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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娘啊!你現在還管這個幹嘛!”+ ^% ], ^) m4 B" N( R1 g9 f

+ N1 G3 N2 K0 V% X  王先生隨便取了一件衣服搭在女妖精身上,父子兩個帶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女妖精迅速向樓下轉移。& u" z4 V& j/ B9 G/ z!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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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的背影站在一樓樓道裏,看到他們下來,讓出了一條通路。! t9 C$ ]4 W0 q6 }8 w  p

" o# S0 E2 C# J2 p- _/ h  “謝謝!”王先生匆忙地說。5 d! L- d  ~5 t' B%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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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客氣……”眼看著他們離開公寓,馮小姐轉而望向了走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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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透出了不太正常的顏色和暗光,就像不是水泥的一樣——也許像玻璃,也許像陶瓷,反正就是不像水泥做的。裏面有某種東西鑽來鑽去,透著若有若無的光,如同一場拙劣的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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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N+ [4 o: N8 s) r  陰老太太弓著腰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一步就要深深地喘一口氣,從房門口到樓梯口的短短距離,那沉重的呼吸和步伐簡直就要壓垮了她。7 q! u* g/ D9 @%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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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a: v1 D( D# }3 D* S%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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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該我問你哈。”陰老太太沉沉地喘息了幾聲,道,“我不得已動了你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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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p- C4 \6 d- P- Z$ y( r  “那不是正好嗎?”馮小姐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走開了,“我們都是被困在這裏的可憐人……”# s  Q  S9 {) m$ e2 q: a6 X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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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裏就發出“咕唧”一聲,水從鞋子裏漫出來,在樓梯上留下一個個潮濕的浮水印。& I- q4 M# d" S: g

$ v% r: x  q7 c- b  陰老太太望向剛才馮小姐所看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小小的走廊裏,悠長的歎息森森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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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i; L- u1 K; B: [  沉默者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手夾著兩隻貓,肩膀上臥著幾隻,頭上還趴著一隻,背後的背包上,也有幾隻貓仔擠擠挨挨地臥著。0 Z5 f2 L9 t( I# m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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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主人一邊和肩膀上的貓搏鬥,手裏還使勁拖著一隻肥貓的後腿往外走,那只肥貓殺豬一樣嚎叫,看來對出門這件事相當不滿。3 F: ^0 T6 t  n2 l&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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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向他更深地彎了一下腰。  u1 Y5 n. W; V% ^) O! B0 a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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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道:“這裏又要變得和二十年前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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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 I7 x; R- L  陰老太太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年輕,口音也變了:“是啊,所以還是請您離開一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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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的幫忙嗎?”+ Y2 X2 N& H' Y1 k) r/ ]4 _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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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咧開豁牙的嘴笑了笑:“這裏將有骯髒的東西,也許會傷害到您的。這種小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希望不會造成您的不便。”5 T* H8 x) }  f$ I6 i2 Y# J" I

. ], o' C, m! R# T2 h/ c7 T2 Z  “沒關係。”沉默者看了一眼她的房間,“那裏有一個小姐和她的兄弟,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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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再好不過,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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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W, F- O5 [  沉默者向門口走去,他身後的主人繼續一路與肥貓搏鬥著離開,一大群貓從他的房間顛兒顛兒地跑出來,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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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y+ ^; A( k& V  陰老太太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肥碩的三胞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撒腿就跟著貓軍團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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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被宋先生和宋昕從樓上架下來,胸口貼著符,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 F3 Z( X, X0 ?: l+ \  Z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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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我們走了!”三鬼轉眼間就消失在半開的門外。  P! I( \% k4 ~3 R0 R8 G: g

& e: ~& _7 V) h  胡果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逃下來,大喊著:“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沖出門外。+ f$ G1 h7 H; m# m8 n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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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住客們一個一個離開,陰老太太慢慢直起了身體,在臉上緩緩揉搓,她原本蒼老的臉龐上皺紋逐漸消失,整個人竟慢慢變得年輕起來。3 Y) e) \. F! _8 v0 s. j. {

8 |( M. b1 g6 b& Z9 {* @+ C  現在站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穿著老太太的斜襟大褂,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這組合不能不說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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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從懷裏取出一摞符咒,漫天撒開,符咒們飛旋散開,最後又直挺挺地落下,豎立在她周圍。* g6 |# W7 m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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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靜地命令道:“現在開始封鎖。沒人的去一個,有人的去兩個,202房間空下,其他全部封鎖。”: f, f+ [1 v+ M+ g$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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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符咒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樣,有幾個蹦達著跑向一樓走廊,每到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符咒奮力一躍,黏在門上,像滲透一樣消失在門板裏,若是有人的房間,就會自動有兩個符咒跳上去。而剩下的大部分符咒都一級一級地爬上了樓梯,向二樓進發。5 t$ ^# I/ ~' w!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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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V4 K# n4 K  溫樂灃仍躺在那裏沒有動過。除了身周的大符咒圈外,他的頭部所沖方向有一個稍小的符咒圈,溫樂源盤腿坐在裏面,眼睛盯著溫樂灃頭頂百會穴,一根接一根地抽菸。9 }' R3 N% P: D"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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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沒有開窗也沒有開門,連內屋和廁所的門都已經被封死,房間裏彌漫著濃厚嗆人的菸味,輕煙所佔據的位置,已經從房頂蔓延到了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位置,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還沒有尼古丁中毒也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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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0 h# F+ t+ D5 s) S5 o  最後一絲陽光掙扎著消失在地平線下,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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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陽光消失的一瞬間,公寓門前的空地上忽然破了一小塊,那塊小小的土地啪喳一聲塌陷下去,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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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那塊地方的破損,空地的其他地方也像約好了一樣,啪喳啪喳裂開了無數小小的縫隙,然後塌陷,無數黑色的小爪子都一個個從地底下鑽了出來。3 F0 ^8 {4 U! N! \! 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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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爪子們在地上掙扎,死命掙脫地面的束縛,刨開土壤或石頭,從裏面掙脫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像長著瘦長四肢的小外星人,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同樣的東西——至少一隻黑色的小爪子。& W- V" ]/ k0 r0 _: M, `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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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上樓,進入溫家兄弟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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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q# ^4 L! K0 H% D  繚繞的煙氣在她進來的同時,迅速地包繞了她的全身,但她仿佛毫無所覺,徑直走到溫樂源身邊道:“怎麼樣?有沒有效?他回來沒有?”4 |6 E" p2 Y+ d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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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問一句,溫樂源搖一次頭,“不行,不管怎麼叫,就是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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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F7 N4 H# w0 J2 |) ]  陰女士也有點急了,“怎麼會沒有回音呢?雖然這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畢竟出生年月日時都和他一模一樣,以前叫他都有反應啊!”: ~3 x1 \8 P3 i) W; k6 X) U

0 ?  {0 S/ H1 t& p' N2 Y6 A; g  溫樂源按住一直在突突突突地跳著疼的額頭,說:“我記得過去你曾說過的……三十年……是極限。: e. g  x% S6 E$ ?7 A

/ a# k1 F& `! w  p+ D“我那時候想,到了三十年再給他找新的身體也行,但現在看來……恐怕支撐不到那時候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這個身體能支撐二十年其實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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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E% f) e: j* F7 X  陰女士看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除了沒有躺在棺材裏之外,和死人沒有兩樣的溫樂灃,抿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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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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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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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問才對,但我總覺得那樣好像在責備你,畢竟那應該不完全是你的錯。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了。”/ L: M5 d: {/ A3 r0 J

: Y4 K6 Y3 Y( R0 M1 d* @, o" }  溫樂源吐出一口嫋嫋的菸氣:“你是想問,我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E: I  a6 A: }& f( {! z

8 }. F% g$ g$ v  “是,我還是覺得我必須知道。”3 U2 e  q/ R: N

  D6 P/ C7 n' q  d2 H* Q; F  溫樂源看了她很久,又低下頭抽煙:“姨婆,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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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 ~6 W* W; e9 M  陰女士加重語氣道:“但是這樣下去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也沒辦法出手弄他回來。”# p2 L  h& G/ r: s5 b

( z1 r' X" d! j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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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覺得那時候犯的錯誤太大,所以難以啟齒嗎?如果你覺得保持沉默更好,姨婆也不逼你,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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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H( P; r4 i, _5 c- \" q- R  又是長久的沉默,溫樂源一口接一口地抽著菸,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終,他還是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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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U5 h# v. j( ^7 I  “好……姨婆,我告訴你吧。其實,二十年前……”7 N4 z, j( J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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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月正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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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陰曆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但同時也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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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籠罩的視窗本應是朦朧的,美好的,但在這綠蔭公寓的窗上,卻映著張牙舞爪的奇異怪物,向屋內猙獰地擠來。1 I3 @  X- G* V1 `& V3 A

. y9 i+ v1 e% q, e, }7 ~  就在陰女士的精力被溫樂源吸引過去的瞬間,地上的溫樂灃猛地張開了眼睛。8 x! S6 g4 `7 S# [- h' m8 M( w

' @- a) t- T1 ?' ?& l/ V  “樂灃!”溫樂源當即忘了自己正在說什麼,驚喜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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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7 A! u; ~) k+ ^  溫樂灃的眼珠轉向他們。0 C- i" _3 ^& L# F"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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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看著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8 S' n$ A7 Z* E) |0 _6 v( N9 j8 j

( _1 D7 C2 @* v+ T5 R  “樂灃,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你到底上哪兒去了,真是嚇我一……”, i9 l0 ^0 x# M

& k( ^# l! Z5 D& u3 F" r5 c8 K  陰女士猛地按住了溫樂源伸向“溫樂灃”的手:“等一下!”0 L' _2 }$ R& O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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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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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仔細看看他的樣子!”9 C  b; k" \; C$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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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沒有開燈,卻有月光異常清明地照下來,正好將溫樂灃籠罩在光線裏。$ R7 h  E* Z4 u2 L) q% o' w

/ l+ O2 f$ u- i# E% K: @8 L3 z  藉著那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可以看得到溫樂灃的眼睛很黑很黑,黑得很不正常,而且完全不反光,這說明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散大了,現在他這個身體,分明就是“死的”。8 R+ n3 J) L2 H+ \4 `' J/ {% O! X: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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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陰老太太專門為“溫樂灃”處理過的身體,如果溫樂灃真的在這具身體裏,那這具身體的瞳孔就不應該散大,除非,在這具身體裏的,根本就不是溫樂灃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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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對溫樂源的呼喚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頭微微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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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8 _: y! B/ q( y  在它動手指的同時,整個房間驟然發生了劇烈的震盪,所有符咒無風自動,齊刷刷地掀起了一個角,又像被風吹過一樣落了回去。4 E% L0 q/ k0 R& W( D1 I% ~

* I( Q5 X% l7 Q8 s3 T  溫樂源額角的汗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滴到他自己的褲子上。; i3 R$ Z) i: \+ V

  Y  Q3 V# K$ J" m4 R; }, L  “怎麼會……怎麼會有別的東西進去!我明明看得好好的!”& p2 L' J  R4 K3 ?( c% g;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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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抓過他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給我冷靜!冷靜!你慌了對他沒一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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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又動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震盪。5 u- ^9 l! z1 T# X! r# n

, ?* i9 }" Y3 r- ^5 ?2 o  j  溫樂源和陰女士一個站不住,咚咚兩聲跌倒在地上。所有的符咒被掀起了兩個角,又慢慢地回落原處。1 S. d8 d2 U( b4 D

2 f* R' @0 X% l# f9 ^$ |- s! i. X6 L  那一跌對溫樂源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是年輕又身強體壯,雖然被震出符咒圈外,但在地上打了個滾後,他轉眼間就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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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1 L5 z5 x' y! Z8 W" \6 J) O  但陰女士可沒他這麼好運,就算外表是年輕人,內部也畢竟不年輕了,跌倒時反應不如溫樂源快,竟一頭碰在了牆上,頓時頭破血流。5 W1 r% ?- P7 T$ u4 B5 U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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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抬眼發現陰女士滿臉的血,大驚失色地扶住她:“姨婆!你怎麼樣!”0 v9 `. R4 B! `5 b3 E% z/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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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一手捂著出血的額頭,另一隻手在自己衣角下襬一撕,熟練地往腦袋上一纏,在腦後紮了個結。雖然還有點滲出,不過大部分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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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0 g3 I4 P' E! K! m9 D  “沒事。”陰女士看著又不再動彈的溫樂灃,慢慢地把溫樂源往外拉,“現在,我們小心點退出去,儘量不要碰到符咒,以免驚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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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w( d: |* ~* S) v  “可是樂灃……”$ s9 v3 z. h2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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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要考慮那些事,如果你也陷到裏面就誰也救不了了!”0 Z& I% _/ h+ @( P" j( X% e$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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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閉上嘴,和陰女士一起小心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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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靠在鎖緊的門兩邊,互相看了一眼。: l8 r' J$ f5 _9 X1 j5 q) T5 z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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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重新沖進去嗎?樂灃呢?”溫樂源問。0 S% z( X- s( A( c

( g) I. [0 H0 w$ p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失血的關係,陰女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當初是從哪弄到那個身體的?”- [( M1 Y+ n7 \1 J1 a

$ x7 _% V! ?  p2 o8 v  溫樂源愣了一下,道:“這個我早就忘了,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樂灃,快點讓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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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厲聲道:“我問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 K  x7 S) O2 T* C+ d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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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陣比前兩次更加劇烈的震盪,這次震盪不僅比之前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概有足足一分鐘左右,連牆壁和地板也在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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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U6 A* N2 b) }8 |8 A# z  溫樂源和陰女士非常困難才站穩身體,溫樂源已被激烈的震盪波,震得仿佛全身臟器都在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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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再震盪一次,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支持不住了。# }* a2 B& _$ d. u9 B"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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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告訴我!”陰女士咬牙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弄到的?從哪裏!……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也沒有關係,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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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Y+ d" \# O* A  “你當初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去太平間等是不是!你把還活著的小孩弄來了是不是!”# V9 d) B& I: P2 C! {

2 ^# s% `% V- K8 ]) X6 f+ d/ g  溫樂源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是打算默認了。9 C5 j! ?+ Q, o3 |"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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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呻吟一聲,捂住了自己仍在抽痛的額頭:“我的天哪……那孩子當時是活著的……我居然為一個活著的小孩做了還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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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H, p3 B% ^& ?  溫樂源爭辯:“怎麼能給樂灃用死人的東西!反正那孩子也病得快死了!我是物盡其用!”8 m- p- |. |3 g8 f7 ~! f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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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知道小灃對你很重要,但那孩子也是一條命啊!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他當時還是活著的,是我們把他弄死了啊!”; U, S& _5 V5 G6 y8 S* @

) V; L2 I  y* r6 [2 N& u* ~  “我不管!那孩子是我唯一找到的,和樂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只要樂灃活著,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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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2 Y: ]; D% q- T8 [  地板又開始震動,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並非迅猛而強烈的驟然震盪,而是一直持續的微小震動,從小到大,從地板蔓延到周圍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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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V4 Q) v# s, k% N, Y  202房間的門震得最為厲害,簡直就像要將它震開一樣,陰女士和溫樂源合力抓住門把手,努力與裏面的力量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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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V0 o! _! S% P* J& B* V! _  “你說管他去死……也對,”陰女士咬牙說,“反正那個人和我們家沒關係,是不是?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還魂術必須、絕對、只能……在屍體上做!$ _! {( C# n+ I# ]

7 F4 c" v1 _; l( n7 `  “這不是為了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還魂術需要的是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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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6 Y2 P4 V; s6 y+ ^) C  “不管他有多虛弱,活人就是活人,軀殼裏還有魂魄的!如果在這種軀殼上施展還魂術,在短期內還看不出異常,因為原本的靈魂會被還魂術壓制在最深層,又受新打入的魂魄影響而難以蘇醒,但總有一天……”2 F/ X8 f3 @: O7 S-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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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狠狠一震,兩人幾乎脫手。6 K2 t8 K- E. @+ H) Z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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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有一天被壓制的靈魂會醒過來,反噬的力量會把侵入的魂魄吃掉!就像這樣!就像你找不到樂灃這樣!你真是把小灃害得太徹底了啊!”. V+ A4 w# f8 _7 w" z* j1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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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臉上褪去了血色,甚而顯得有些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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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0 \+ o5 S; ~; e; e3 a1 |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8 ?% z" I! g2 G' z1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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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他現在已經……醒了!”- d! ~* n  d5 a0 R; F; S- E$ d

# E7 ?& y9 A0 O! c2 s  q& A  溫樂源腦中閃現出溫樂灃曾經說過的夢,原來那就是他的身體原本的靈魂在反噬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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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聽到弟弟的夢時起他就感到異常,但卻不肯相信這一點,所以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就算他後悔,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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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5 t: u3 F! b$ C  震動逐漸減弱,直到停止,不過這不代表攻擊就會停止,陰女士向溫樂源打了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握在門把上汗涔涔的手,小心地後退。# A& Y! a0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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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們即將退到樓梯口時,202的房門猛地一震,只聽轟的一聲,門板連同整個門框都像被炸藥衝擊到一般,碎得四分五裂,一股濃厚的煙氣從202房間滾滾而出,彌漫了整個樓道走廊。; d" H9 i: T9 S9 N$ i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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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散崩裂的木片,陰女士和溫樂源本能地舉手遮擋,飛散的碎屑逐漸消散之後,一個人影在煙塵的簇擁下,站在202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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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後面樓層的窗戶,對面的燈光透過視窗,映在地上。那個人的身軀僵硬卻堅定,在陰影與光線的交錯中,向他們搖搖擺擺地走來。/ g. m1 L2 Y  I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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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仍然是溫樂灃的臉……不,應該說是溫樂灃一直用的臉,因為那從剛開始就不屬於溫樂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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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 D- C7 ^7 N" W% P+ L& L  那張臉上毫無表情,瞳孔得似乎比之前散得更大了,簡直整個眼睛都只剩下了不反光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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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C& V$ z5 R. [/ n& ~7 Y  看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溫樂源低聲問:“……他究竟想幹什麼?報復嗎?”4 y0 I9 H7 w8 ?% S* `.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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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陰女士回答,“別說他當初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即便是成人,被壓制二十年後,他的大部分意識也會被消耗乾淨,現在他剩下的只有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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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K3 ^4 {. }5 M% \# P  “本能?”, S5 r7 q$ j& C

2 O  x! z& e0 t+ {  “消化掉壓制他的東西,然後離開可能壓制他的地方,收回被奪走的身體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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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3 Q9 g& X) S/ k4 \. G  聽到這樣的結論,溫樂源的心臟一陣緊縮。( v2 F6 A) F- |) R9 {* B2 ~/ g9 |

$ z' X% K* N7 r/ F4 y  “那……樂灃呢?樂灃呢?樂灃到哪兒去了?”- L1 g9 t2 k! l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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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正被他壓制住,消化吸收吧……”9 T: }9 S& I3 r- F# Q" q# ]

  C, Z/ f7 O. \  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他,找不到他,呼喚他也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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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X: h$ o; U3 y  溫樂源雙目猛睜,一股大力擊出,那個身體被某種很重的東西擊中,嗡的一聲,正面的空氣中現出無數波紋,身軀本身登登登後退幾步。$ a; r' J" l, G+ U+ l$ x* R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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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還想繼續攻擊,陰女士一把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服,低聲怒喝:“你瘋了!怎麼能攻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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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要攻擊他!”溫樂源也向她怒喝,“我要把他打出來!否則樂灃就被他消化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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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蠢材!”陰女士氣得直罵,“你以為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不但能把我們震出來還能受得住你的攻擊?就算被壓制二十年也沒這麼大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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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是在把小灃當成加油站!你給他的傷害越多,他就會越快地從小灃魂魄裏吸收力量!你這時候再攻擊他,難道不是在害死小灃嗎?”4 z1 h! p% \; z: b! e. K- 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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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醍醐灌頂,溫樂源心中一顫,終於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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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1 s6 K5 [. U9 v% {, K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看著又慢慢向這邊走來的身影,咬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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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2 N( \2 l$ y" {: `9 s! Q  “我們,先退下去……”- N" ~/ ~9 d7 h; |4 X

! B1 E& i, Y5 b& {* {  陰女士扯著不情願的溫樂源的臂膀,兩人小心地退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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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幫忙嗎?”馮小姐背對著他們站在下方的臺階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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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陰女士和溫樂源同時拒絕。( M; F( F  J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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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道:“我們要抵擋他都很費勁,你去擋他只會受傷而已。你先躲開,等一下不要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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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g5 A! j- c4 ?) k* B2 g  馮小姐聳了聳肩,消失了。" c' b1 ]7 \0 d7 n( V% }

( b2 T; P6 D8 ~6 i1 v7 B  陰女士和溫樂源迅速跑下樓梯,陰女士沖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幾小捆符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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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她將其中兩捆扔向溫樂源,溫樂源一手一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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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V; |4 S) e, m' W  “這是鎖縛咒,我已經封鎖了所有房間,他進不去的,所以我們現在要用它把所有可能的通路都鎖住,不准他踏出這門一步!只要他踏入封鎖中心,我們就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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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c! N0 ~! y+ t& b  “明白!”話音未落,溫樂源和陰女士已經以門為界,從兩邊開始快速地黏貼符咒。  R! t5 Z7 L5 b: `( V4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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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溫樂源繞了半圈,將手中最後一張符咒貼到樓梯最後一階上,陰女士也將最後兩張,貼上了走廊入口兩側的牆壁時,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並慢慢地往下走。* K1 H+ F; L0 s* L+ i/ u! ^

& ^' G) X1 d5 J. n6 u+ O. J  外面的燈光透入進來,隱藏了那個人的臉,只用淡淡的光線勾出了他的輪廓。9 ^+ f$ i6 E. v2 O' S8 \# I

0 O/ t0 L! b2 B9 [( p! B2 c  看著那個熟悉的輪廓,溫樂源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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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明是樂灃,那個身體已經有二十年都是樂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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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那時候都該死了!要不是樂灃,他現在這個身體肯定也腐成了一堆爛土!他憑什麼占著那身體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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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N1 V* o$ H+ H  那身體是屬於樂灃的!他既然已經是死靈,那就要有死靈的樣子,別給人添麻煩,馬上乖乖去見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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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溫樂源的表情,陰女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雖然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現在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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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能對別人的事說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一旦此事與自己有關就大不相同,對現在的溫樂源來說,不僅不存在“道理”這種東西,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快忘光了,現在跟他說,也根本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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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源,至少現在,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形勢所迫,她暫時也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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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3 {. u; q3 y' p, D  溫樂源洶湧放散的殺氣逐漸回收,只在身體周遭彌漫。; ?' A4 o8 x- w1 W)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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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會冷靜的,我就冷靜到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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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那些扭曲蠕動的影子凸了起來,像快要脫出一樣死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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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怎麼回事?”溫樂源的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詭異的情景,忍不住問。6 ^. q9 `( y/ O2 s

: M+ Z9 [4 N' ^/ x  “為了保護樂灃的身體,呼喚他的魂魄,我用的是比較冒險的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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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2 s0 z" Z/ W6 Q  陰女士眼睛盯著慢慢走下來的身影說,“它打亂了公寓的平衡,再加上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佔用了小灃的力量,剛才那幾震很厲害,小封鎖大都沒事,但很多重要封鎖都被震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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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f! O; N8 e  那個身體走下來,對守候在樓道口的兩人視若無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咒符封鎖的中心。; f& l5 z9 z6 Q. u& C

9 u1 b- E. ]) v" U0 {) Q1 L5 R  陰女士緊跟著他的步伐,嘴裏喃喃念叨:“好……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1 ]. F4 X9 P$ J"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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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身體堪堪走到與中心點隻差一步的位置上,卻忽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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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8 Y$ a* R0 J: {  溫樂源焦急萬分:“怎麼回事?就差一步,他怎麼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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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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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s3 V( U" f$ K7 z0 q# a  那個身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環顧四周之後,他終於找到了方向,回身,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 x. Z8 g4 r: N. C

( C. J$ \) J- F  j/ t  “糟糕……”陰女士的汗都下來了,“我怎麼會忘了這個?”2 ]- X& B" Y3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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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驚又怒:“你到底幹了什麼?他怎麼會被那裏吸引的!他不是活人嗎?”4 o6 i' b+ f0 ^* N' Z3 V7 H0 P

$ ]1 B$ ~) l2 F! ]. K4 L1 S7 G  “……你忘了嗎?他是死人!”* W. K* Q6 ~* `1 u

  y9 F" c1 N; d  沒錯,現在控制那個身體的,是被他們聯合謀殺的五歲的小孩,他的身體還活著,但魂魄已經死了。9 i) s9 N& k' R* M

! L2 _4 @6 L$ q# }  那個身體已經快要走出了封鎖的界限,如果任由他走下去,他的魂魄被弄走倒是無所謂,但他同時也會讓樂灃的魂魄被弄走,那才是最可怕的。) @; G1 n# V+ Y&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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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啟動封印!”溫樂源一掌拍上最後一張符咒,所有的封印都發出了細小的共鳴,金粉所繪的咒符上浮現出一層明亮的金光。: ]: Z  [- m,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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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想攔他都沒有攔住,急得直跺腳:“你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走到咒眼!這種東西怎麼能捆得住他!”# T$ b& M8 r% X3 o9 k,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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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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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x6 r. q3 b) D符咒上的金光逐漸大盛,如同一個個璀璨的金塊,金塊的邊緣又逐漸模糊,絞扭出無數道金色的絲線,劈啪飛旋著甩出,在空中互相交錯,最後如同織網一般,一根接一根地纏繞上那個人的身體,將他緊緊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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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別無選擇,只能按下另一邊的符咒。) i" I; l' S$ I' z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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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仰頭狂吼一聲,渾身肌肉暴漲,受他的力量作用,那些金線驟然勒緊,網狀的約束在他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後簡直是在將他的肉從網中擠出來!金線的一側愈發收緊,努力將那身體往封鎖中心的咒眼拽去。  n/ s+ J$ X0 A

' K6 }, z9 v- E9 N! F0 W  金線勒在那個身體上,簡直就像勒在溫樂源的心頭上一樣,每緊一分,溫樂源就覺得自己要痛得抽搐一下。7 f# {, v% e% f%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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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太緊了!要鬆一點!要鬆一點!樂灃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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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w+ i5 _) O$ J) I* U4 G8 x  陰女士按緊符咒,全身的能力都灌輸到符咒中與之對抗,聽到溫樂源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氣得不知道是該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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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4 R; P. R" j, ?$ n$ }  “樂灃樂灃樂灃樂灃!你心裏要真有你弟弟就不要這麼魯莽!都是你的錯!現在害得我們騎虎難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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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知理虧,也不敢和她爭辯,就只一隻手放在符咒上,挺大的個子在原地急得轉來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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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8 c9 p' T/ O' c0 x# ]' \  “我不知道是這麼痛的……你怎麼用這麼痛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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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真後悔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沒把他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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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1 |4 g2 |& s( S2 ~  “你白癡啊!我們現在真正在鎮壓的就是你弟弟!他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這陣勢的傷害已經很低了!如果再低怎麼可能鎮得住他!”/ {8 v, t  x7 j' x* P7 O$ t- v!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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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克盡職責地繼續拖拉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管這傷痕累累的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 H6 o2 v4 R/ e7 R& N- C,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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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體發出了受傷野獸的咆哮聲,整個公寓劇烈地震動起來,貼在牆上的咒符啪啪作響,溫樂源和陰女士拼命按壓住那兩張最重要的符咒,卻怎麼也按不住那可怕的震盪。" F- p; M. u- u4 |( M&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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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深處,傳來仿佛在回答這咆哮的轟鳴,那些凸起掙扎的東西越來越瘋狂地扭動,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它們的輪廓了——不是怪獸,更不是無形的怪物,而是人。人趴在牆後,拼命蠕動著,想掙脫那最後的束縛。  Z/ Y' j"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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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鬼流!/ u" M2 ^2 a: L9 _8 G) T0 a

# ~; B4 B# o% @) F  陰女士看看走廊深處,又看看這邊掙扎的野獸,猶豫一下,叫道:“小源!你能不能一個人壓住這裏!”' v5 h+ u7 ^# C0 i# V% J

( `, `4 c. A  n) x" h- x- C; y6 M  溫樂源一愣:“怎麼?”% T0 E" d8 H! r4 I- G$ o3 P

9 S2 r0 ]+ E& U# ^" C  陰女士一指那些扭曲著想掙扎出來的東西,“現在不能讓鬼流出來!非正常時刻的鬼流,比正常時刻的破壞更嚴重!我要先去堵那邊!你能不能支持一會兒?”0 w- M! f; E) c' Y. T9 F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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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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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對二十年前的事心有餘悸,但現在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給我在這裏努力支撐住!”* P1 ^5 n0 Y2 G" \4 V2 r/ Y2 E

9 {6 u7 \4 v5 t$ E. I1 V. M  溫樂源用很奇異的表情看了看她,又轉眼看看正在金線網中掙扎的人,終於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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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手中漏出巨大而強盛的光芒,她將那股光芒往符咒上一罩,如同一個燈罩般扣在上面,暫時壓住了符咒的波動。她小心地退開,然後快速跑向走廊深處。; y* D7 h! R7 ]; W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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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出來!加封!加封!”* d& \2 m  {0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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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強烈的光芒彌漫了她的周身,讓她的背影飄逸出塵、如同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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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的一聲,地板短暫地震動了四五秒左右,極強的震動擊中蠕動的牆壁,剛才還噁心地凸出的牆壁已經恢復了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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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5 h% v& O- K3 f8 g  陰女士收回力量,轉身想往回奔,卻聽得金線網中的人又是一陣痛苦的尖叫嘶吼,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就像失去了情人的劇痛。牆壁上的東西發出了應合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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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2 v8 ^3 a' m4 P2 y  陰女士覺得背後一痛,心裏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慢慢回頭,一隻鬼手從牆壁的破損處長長地鑽出來,擊中了她的背心。7 Y8 n, R) c  a.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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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手唰地收了回去,破洞瞬間修復,卻仍聽得到牆壁裏嘰嘰咕咕的詭異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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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P0 w$ s5 l. x0 e1 t( W! n! i  她噗地吐出一口血。8 b0 {- p  t1 P3 o

  N' `$ @2 @4 \( Y& O  溫樂源大驚:“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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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住你的地方!”她努力壓住翻湧的血氣,高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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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說這話已經有點晚了。被她所受的攻擊震驚,溫樂源手下力量微一停滯,被纏在金線網中的身體,趁機開始發瘋般地嚎叫掙扎。- l5 n) p! ?9 z3 e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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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線接二連三啪啪斷裂,符咒又震動起來,在牆壁上一張一張地剝脫,剝脫的符咒又導致了更多金線的斷裂,如此惡性循環,不消一會兒,只剩下溫樂源手中和陰女士罩住的兩張符咒,以及它們發出的金線還在,其他的金線早已斷裂無蹤了。
9 m0 a9 T8 L7 B5 v* b
# a- ]* [2 a" C/ G9 s  O  那個身體拖著僅剩的金線,又一步步走向那面對他而言,簡直有致命吸引力的牆壁。5 ~: G8 y9 E8 ]3 @1 E6 `- B
$ d4 l8 V& Y4 a, j) V* r4 A% K
  溫樂源急怒之下,不得不將符咒唰拉一聲揭下,貼在右手心中,把金線牢牢纏在手腕上,用力往回拉,同時將特異功能提高到最高點,向那個身體猛壓。
+ P- f8 @0 k8 n, k; N9 T1 F
9 t* u$ j5 v% m) }  受到溫樂源能力的灌注,符咒上的金線光芒驟然暴漲,從細細的一根化作男子手腕粗細,死死纏住了那個身體,不管那個身體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那根金線絲毫。% W2 |/ u0 n, E- c! a
2 @. Q7 {% W: M" u0 n+ I6 g% w
  但此刻也同時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身體竟是力大無窮的,溫樂源雖然同時用能力和符咒雙管齊下將他強行壓住,可也只能如此了,兩人基本上勢均力敵,那身體走不了,溫樂源也沒辦法將他拉回,兩人就如此互相消耗,看誰先抵不住,放鬆第一口氣。
5 N3 a# M, v; C/ `1 U9 N" D
4 }: ]( _+ V! l* j  陰女士跌跌撞撞地回到樓梯口,卻被那個正在與溫樂源僵持的身體擋住了去路,她無法接近自己的符咒,而與此同時,護在符咒上的“燈罩”卻在不斷衰減,金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上面的光芒不時閃閃爍爍。& k; c+ \% f$ H3 f9 c, a( U: [( x
2 x, e2 p% g1 R% a
  不要看她的金線仍是只有那麼一丁點細,其實它正是溫樂源能暫時與那個身體打個平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金線現在斷裂,那就不好說了。) m7 }! r) }1 ~9 P4 H

6 I+ j2 b9 H1 E  溫樂源一張黑臉已經掙成了絳紫色,他拉緊金線的手正在隱隱作痛,他知道陰女士被堵得過不來,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而陰女士過不來的話,他的處境就會越來越麻煩,如果再這麼下去,他十成十是輸定了。5 K7 e/ y7 W' P+ \

5 n: t- f2 z$ D/ g8 V  他輸了也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讓樂灃,和這個屬於樂灃的身體被吸到那個地方去!
# Q5 ]( q; V/ G; V* F: W
, u# |. Z: x/ Y  問題是……首先要怎麼解決這個僵局?* G" R$ C# e/ h* @3 U, D2 _
  n5 j2 ~" `1 C2 ]. @  t% s
  是不是可以突然鬆個手,然後在那個身體洩勁的時候把他猛地拉回來?溫樂源正在想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卻聽到身後有一個女性的聲音低低地說:“不,沒有必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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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一偏頭,一個黑影伴著絲絲冷風從他身邊擦過,一隻手出現在陰女士的符咒旁——沒有手腕也沒有胳膊,更沒有軀幹和頭顱,就那麼憑空一隻手。5 D9 Y8 }+ Q/ ?; `1 r5 \

5 ^! i" q0 c# b7 |8 p! v' G  那只手輕鬆地穿過符咒上的“燈罩”,手指在符咒上一按,“燈罩”的光芒乍然明亮,就像一盞燈被突然接上了大功率的燈泡一樣。6 v1 A! h# }7 f$ u. q( N
: G6 n! B/ q* `( U% Z
  那只手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又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但那光芒並沒有隨之消失,而是逐漸蔓延到了金線上,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強力,溫樂源只覺自己手中的壓力越來越輕,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個剛才還巍然不動的身體給拉了回來。
4 x1 \$ H8 c( |- [3 p/ d. }( J
* j- j/ H8 J7 w( g- d  那個身體在兩根金線的強拉硬扯中,不斷地痛苦哀嚎,溫樂源眉頭皺得很緊,手下卻堅定地拽著金線,就是不鬆手。4 K( {. o# P2 u2 x" Y5 c, _
, z* y: r2 P; V+ Y, A' W/ d
  強行將那具身體拽到身邊,溫樂源空出沒有貼符咒的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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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身體悲慘地號叫了一聲。溫樂灃一直用的是這個身體,聲音當然也和這具身體的一模一樣,溫樂源只覺心臟一顫,第二掌是說什麼也打不下去了。% J. f2 m, B9 ~8 B1 k8 Q

. Z" R4 D$ P, S0 M2 p$ r4 b4 |1 t+ d7 a  那具身體似乎看准了他的想法,在他手中猛地一掙,幾乎就要掙脫。溫樂源大怒,雙手往金線上一纏,狠狠將他拉回,一腳就踹上了那具身體的腰眼。* [6 J- r& @2 X) G$ _

: z2 m) k. U4 A3 W0 G( q  那具身體發出了更加淒慘的悲傷嚎叫,簡直就如同一個被冤枉的孩子一般可憐。1 V7 [. x9 i) g6 I: g

' g) w8 j7 F4 w3 ]" D- B  溫樂源這次再也不心慈手軟,拽起他,粗壯的拳頭一次次結結實實地砸上他的肚子。/ n5 U" g- d* c1 v2 n

2 u4 ?3 `  |9 e  “混蛋!你給我滾出來!放了樂灃!給我滾出來!快點放了樂灃!”
" q2 A: i; y' _  T5 D. M3 q& C+ U" q3 |3 \% t$ Z
  那具身體終於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成人的語氣,反而更像個小孩。
& p* Q" D: M% N
; V; t+ d& C9 I. d2 Z+ H/ V  “我不知道你說啥!媽媽!救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醫院!媽媽!有人打我!好疼!我不住醫院!媽媽……哇——”
& c6 @! s! y( ^; t" q" A& _" w' c4 C& Z  n+ C2 o9 H
  溫樂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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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6:39 | 顯示全部樓層

* `5 L" }1 R) G5 `' e. b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三章; j7 D! J7 @& }9 d; B- n

" M- G. C4 H( y3 w" Q$ r  M
. U  V6 x# z3 W  十歲左右的男孩躲在病房外,偷看病房裏幾近病危的五歲小孩。
' ^4 Q  z0 C( B8 R! _
. q. J1 t  \' O) T5 D3 `( s  那小孩渾身都插著管子,嘴上還戴著氧氣面罩,每次取下面罩,小孩就會說一句什麼話,由於他太虛弱,聲音特別小,十歲的男孩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個別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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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媽媽,我要回家。”1 b1 d: Z  e; |% l7 ~7 X' Y! J

2 Z& V' f7 M8 z  比如,“媽媽,我不住院。”5 w( c/ j9 m& R. J4 V

, u. I- z: K2 D, V) l! p; S" D: O  比如,“媽媽,我疼。”
" K5 ^- g2 t3 I& `
1 y+ {* t  Y3 D6 }% ~* C+ R/ V  比如,“媽媽,救命。”
  g, }$ p+ t" c4 [: r9 X" A0 D' F6 ~4 ]( Y: X
  男孩就那樣聽著,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一點走到生命盡頭。
9 A* _, j; \' h9 ]/ C& \1 ?  F8 u; c
  可是,男孩的耐心還是被一次次的搶救和一次次的垂危磨光了,當他偷聽到醫生給小孩的媽媽說,“孩子陷入深度昏迷,可能馬上就不行了”的時候,連再等一下都來不及,就用床單包起已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從窗戶飛走。
( _* l! W" e" c: Y$ z  q
9 i: _5 @) T2 M& N0 t+ [  “媽媽!救命!媽媽!媽媽!我疼呀……”" v5 m# i3 T3 G- |; u, R9 M. R6 G

& l7 l" _2 x! j" i  溫樂源拽著他的領子,卻再也打不下去,心中翻騰的另一種情緒,讓他不禁心痛如絞。: G& [; d$ c, e  \

$ Y/ a/ @! r  ]* e" x! s  他,溫樂源,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家人能掏心挖肺,卻可以對外人寒冷如冰。他可以為溫樂灃的小傷跳腳,卻能眼看著別人去死而不動聲色。, ^$ h1 j5 K8 X- W; v: L

9 \$ \; f* u+ [7 l- r/ M8 C  其實這個世界上誰又不是這樣呢?就像馮小姐的公婆,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即使花心、即使強姦大嫂也是好的;可兒媳是外人,即使被強姦也是她誘惑的,肯定是她不對,死了也可以不用理。, q6 O+ i+ h& c, t% _

( f- T4 i$ Q5 d! x* x  然而,他在此刻,面對著所謂“搶了自己弟弟身體的魂魄”,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2 D  Q* K1 ~$ t6 O
& n; s/ f% `' w( a  不是因為那裏面還有溫樂灃,而是那淒慘的呼喚引發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他眼中,現在正在淒慘呼喚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別人的軀體”而已,而是一直被他壓在記憶最深處,一直拒絕去回憶的東西。0 o. _( H. K- K# J

8 l3 m& ^5 [5 @- Z7 s8 K9 G  哥!
- m$ z+ D( h. y# H8 U( S1 W
9 q/ o6 n5 P/ A& ^! S+ r  你抓住我!. }- z0 a. }- t9 E  U

4 \# Y" u3 K3 ]' `2 w# G  哥!4 c# ]- E) I, m# Z
/ o2 L" _! x6 L6 y
  跑呀!
6 B9 K3 _* q, O+ E' P, y) {) @, q/ @" v1 m! T) O1 [
  哥!
5 o  K. s1 b# j" Q" Q; m: A  d* p
  你抓住我!3 J& T& q6 s& V3 Z1 C, J1 m+ S: z
, \8 U) B' L7 H% C2 _$ F9 |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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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y% x. u' h5 u! A. K  抓住呀!; p. t: n) j. K9 Y
. E' l7 B5 x1 c$ _4 d$ D
  人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什麼都能做。比如即使死去也堅持要嫁給丈夫;比如為了自己已死的弟弟,去活生生弄死別人家的孩子。
8 `" K2 z% j$ ~/ r% t6 O. a+ c5 P" a1 d" [. ~
  人為了自己,同樣什麼都能做。比如為了一己私憤,不僅殺了罪魁禍首,連無辜者也殺;或比如為了自己能活著,也能放開剛才還發誓絕不鬆開的手指。
2 `' P$ Z$ F0 V: L/ |7 @
: @& ]" u5 q: E" r7 d1 u7 p6 {0 h  為了這樣的目的,若是需要“別人”為此做出犧牲,那必定是爽快的,毫不猶豫的。即使有猶豫,也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別人受到傷害的心情,而是害怕自己的罪惡感。* u) a  N9 w1 o& ], l8 ~! M( o8 a
7 r+ N; v8 W) X  |
  人就是如此自私,人不自私,又怎能將別的東西當作食物,把其他的生靈作為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說,人若是不自私,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本,也正是如此,人才能從遠古時代繁衍到現在。
" s7 o' O6 I- L8 R# g+ i+ l$ w+ b3 f# V8 I9 Z
  自私是本能,但,人不能只靠本能活著。, M8 ?. l3 z5 m

: O2 k! h/ K8 A' L% {+ i: u  溫樂源看著那個大哭的身體,有些不知所措。
+ ^: A0 ~4 `; n3 f  c9 _
4 v! o: U9 H: `2 ^  其實他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早就沒有意識了,在多年靈魂與靈魂的消磨中,那個五歲孩子的意識,早已消磨得幾乎只剩渣滓,現在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印象最深時候的最後記憶,是他曾經活著,現在只剩部分在活著的唯一證據。; q  F: p1 c  r! g7 A; m; _6 U

( e2 S" G- w, u, y  b  溫樂源二十年前殺了他一次,二十年後,他正在殺他第二次。5 C  h- s& x4 @7 p
  N5 \2 g. x$ K  R% S& \& V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從有記憶以來他最後悔的只有一次,卻不是殺了這孩子的一次。' B  {2 I+ g  H

8 B5 x( B+ ^' U  k7 [4 [  q  z  可現在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那孩子每叫一聲“媽媽”,每訴說一次“好疼”,他就會想起被他包在床單裏,那張蒼白而消瘦的小臉。
& Z) l% u! W7 V4 Y* P, P9 D
& H* ~1 z4 e7 j4 _* L0 l" Y, }, p  這孩子是他殺的。
9 [1 d; L1 T- [2 ]7 g, g6 w7 Q
! g. c" p6 \: K) F0 B) ]  ]  確實是。) W  o# F! D$ l; _

% G1 ]. [& k! R" g" m  他為了讓沒有身體的樂灃復活,已經什麼都不顧了,要救他,即使代價是一條命,只要不是樂灃的命就行!, R* ~& M; V2 i! G9 a2 Q4 ~. u* J

7 K+ c2 E9 p$ h4 ], l/ f  所以在十歲那年,他害了兩個人,奪走了一條命。% m* z" C* _, Y  c
% m) r$ g5 ?% f4 d; u
  這個孩子的命。6 Q- H: q. h" B' Z7 P: c3 X! a

7 r+ C$ H, H5 t5 p9 D7 A  “……你叫什麼名字?”溫樂源問。
$ V6 l7 {' Z4 A
# G2 O8 V1 x2 A+ ^! u# D3 T, b  那個身體哭得直抽,不過還是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媽媽……”$ v9 z" H( p. W6 ]4 m& M

7 `; [! r0 t/ [; c6 C, \  “你很疼嗎?哪裏疼?”  |6 ^1 [$ }7 X+ v

0 I  s6 Y: F# m+ Q: S, s" g$ {  那身體把手放在胸口,仍哭著說:“這裏疼,疼啊……”
; Y/ L5 _8 y& z6 @
) ]1 b* K( X7 n  被吃掉的溫樂灃的魂魄在那個位置,只要他還在掙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會一直疼,直到把他吸收乾淨為止。
: [/ u( q: G$ P: `3 v- Y( ]3 X. m+ B4 ^  V: A9 u
  這是說……樂灃暫時還沒有重大的危險,大概只是被吃掉了一部分,不過都不是重要的部分,可以修補回來。- t- X, Q' \: @4 D4 Q
' ~; w, P0 {' I6 S) J  C
  溫樂源溫和地笑了,他儘量讓自己兇神惡煞的臉變得和藹可親,“你很疼是嗎?讓叔叔看看行不行呢?”9 D6 b2 W" Q/ G8 E  `$ y* x

* ~) `6 e, Y- C4 g& E) p: \& n  那身體猶豫很久,終於點頭,在他面前稍微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7 f, H( i( Z1 f$ M
' y& g" l3 R0 C7 \  那個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像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東西從胸腔壁凸出來,像一顆心臟般在腔壁上有力地跳動,將附近的肋骨也擠得變了形。
" u) H  [* b1 c9 Z
: a& S8 Z$ s8 r+ b6 T6 T! [  溫樂源用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以及他凸出的“心臟”,那表情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憐憫,也似乎是嫌惡。5 S- s4 O( @" X& i

" _# h6 ^3 ]% L+ {  h0 K+ f8 r; A- B  他痛恨這個孩子,這一點已經無需隱瞞。
8 u7 x7 |' L( ?8 G; \
! A# w, `/ R; J( j2 a! r  \' G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D) A" o/ ?' H9 |

* X3 d& _. p  l/ P$ p$ {  他一掌擊上那個身體的胸口,五指深深插入他的肉中,掌心正巧貼上“心臟”的位置,順著拍擊的力量狠狠一按,將那個凸出的東西強行按回他的胸腔內,那個身體的胸口處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5 m0 v7 @1 O9 |" S, A% F
  g( P6 A% e- j
  那身體痛得狂吼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厲叫,從靈魂之內而外振盪著痛苦的嘶號,慘烈得簡直連魂魄都能撕碎。
: L! l3 y( R9 O* O( T8 p
' b/ T  t, s! w9 w" X  那個魂魄也的確被撕碎了。
# Q* o7 {/ \' q- Q" ?1 h3 i. J7 ]! }' c9 c/ r
  那個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一邊哭,一邊嚎叫一邊嘔吐。
6 \5 r( C2 ]1 N, l
0 [8 g/ v/ ~4 \: x& k2 j  “媽媽,我不死,媽媽,我不死,媽媽……”
" w4 [, ]" Y! {# _2 C2 m
# W% W6 ^8 Z2 p) U$ O; c  紅紅黑黑的東西裏面糾纏著透明的靈魂碎片,一起被他吐了出來。/ v4 Q2 q8 K2 S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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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死,媽媽……”孩子喃喃自語,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終於不動了。1 g* N' [! m3 Y+ z+ V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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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溫樂灃的身體,翻過來。5 p$ g' e$ j; |! ~4 Y: ^

6 I; Q& L) H: Q& h/ q  溫樂灃的身體仍是清醒的,卻與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那副熟悉的表情,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在明明白白地訴說著一件事——溫樂灃,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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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卻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他疲憊地看著終於清醒的弟弟,說:“你終於醒了。”
! A: Y: G5 h) h- s# u# [1 v
; M' w2 I9 e! I  z6 ]  溫樂灃冷冷地看著他,胸口被他打出凹陷的地方正在慢慢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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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3 [8 P- T) A, F- e' N& j2 w* t3 ^* g: k" G7 V
  溫樂源躲避著他的目光,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像是要抽菸,卻最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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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C" y. M  b9 j  “哥,我的身體是哪兒來的?”9 @! n& W3 H# Z8 Q5 P0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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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強笑,看見溫樂灃的表情,那笑就僵在了臉上。# ]. @/ A! D, b. ]

+ s) T1 \% v: ~- V1 x. j; ]  m2 h  “哥,你到底把那孩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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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的?0 V0 L+ S3 \7 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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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怎麼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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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k  T6 S* A8 z  “哥……”7 Z9 w% t  b# A4 g& \5 b/ P! O3 ~4 E

! `: @" t: ?4 a% a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溫樂源沉下了臉,高聲說,“我就是這麼卑鄙!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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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G' k0 Q5 q, e0 d! g# I. h  “你難道是第一次知道我這麼卑鄙嗎?不是吧?現在說這話你不嫌太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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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向他的表情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翻了個身,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坐在溫樂源對面,有些虛弱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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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W6 k1 g  S1 e  “哥……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你向他舉起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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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冷笑:“我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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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我們和強暴馮小姐的那兩個禽獸,究竟有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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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 b; f: e# r8 N0 h  F$ K

/ F! n* K' g( i5 Z  ——媽媽,好疼,媽媽,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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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我……”: |3 U! T*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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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救命……
9 I2 g5 K0 a3 `. k7 I4 C0 i! S9 \; A
6 y9 d8 W4 C4 K  “是這蕩婦她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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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t' P+ _- V1 j6 j8 z  ——真是非常抱歉,你已經死了。
# |, }" E3 q' W# \# U' T" m
  x2 D) e% W4 V$ N5 s9 n: q0 O7 g; x  明明同樣都是搶劫,一個搶劫了那個可憐女人的貞節,一個搶劫了那孩子的命。& N3 E4 b: P" D: X# Q, s( E5 R

+ k! B; G: D& ?2 v# ^* o0 T  明明都是同樣惡劣,一個推託責任,另一個強要自己不合理的行為變成合理。: X; G+ Q" Z2 ]6 Z, |
! Z! k$ p% R' h% c  A$ _$ i
  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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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 L( D! V4 F  R7 C5 n- H

; X9 @3 R: g; ]2 i4 L7 Z' S  “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的,也許是那時候實在太小,我只記得身體死掉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了新的身體,然後我發現我的靈魂,比任何時候都容易掉出來,也比別人更裸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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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T' @7 W" p$ a( e  “姨婆說,我用了別人的死體,不過我的死體特別好,比別的死體都容易活,而且難以腐壞,我信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死體好,而是我用的根本就不是死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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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o* z- O  “你夠了沒有!”溫樂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世界上老實人能活得下去嗎?就因為我不是老實人,所以你才能安安全全活到現在!你想為他打抱不平,就先問問你自己!真正用了這副身體二十年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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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二十年裏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嗎?不可能吧?其實你就是故意在忽略對不對?總之你就當那孩子已經死了,反正那時候也病危了,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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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1 b# Z8 d$ {7 Q1 k& |' z  溫樂灃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周圍,好像想找誰似的,卻什麼也沒找到。: }5 ?6 x8 E& S( H1 E6 X6 L5 t

7 z* I. ?6 W% r( J8 \% _/ n; i  “……姨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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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愣,環視四周,陰女士符咒上的光圈已經消失,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所站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周圍也哪兒都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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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才還在這兒!”溫樂源站起來,順勢把仍有些腿軟的溫樂灃也拉起來,“是不是回房間去了?”0 z. @& }. a, ["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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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不,她根本就沒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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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0 \2 _# n9 ?. |% F: f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隱隱的嚎叫,腳下也傳來細細的震動。也許是震動發出的嚎叫,也許是嚎叫引發的震動,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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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的臉色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好。然後他們同時看向同一個地方——剛才那面曾伸出過鬼手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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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陰女士明明已經用她的力量壓住了牆壁的蠕動,但現在不知道是蠕動的力量增強了還是她的力量減弱了,總之那些東西又開始在牆壁中亂竄,像要把牆壁擠破一樣在裏面互相糾纏,拼命扭動。
% U+ H: m/ p5 [3 y5 Q* ^: k1 {1 y2 R' u( f2 z- l+ @, c, h9 Z
  “姨婆……不可能會在那裏的……”溫樂灃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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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R% r0 Z. d* Q9 g2 ~  “……她很可能會在裏面。”溫樂源低聲說。$ j; g$ u1 l' u) E8 N( N  ]1 M

, ?/ j! s; r/ `2 k) k  溫樂灃覺得溫樂源全身都在顫抖,從骨頭到外皮,都在細細微微地顫動,如同地面的微震,細小卻恐怖。8 M, D6 l9 @- U. z+ F8 @7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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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說:“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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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D6 z, K; U  溫樂源努力阻止著自己的驚恐,但並不怎麼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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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溫樂灃扭過頭,脖子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彎度,他指著溫樂源,連指甲也顯得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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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害怕什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你為什麼會害怕?哥……你眼裏看著這些,究竟心裏在想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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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6 @8 v0 d, P/ \2 r5 X) x  溫樂源低頭,忽然發現溫樂灃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了,他的嘴咧到了耳朵後頭去,手指甲長得簡直有他的前臂那麼長,尖尖地頂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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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大叫一聲,一巴掌打上溫樂灃的臉。* |& }/ C/ B2 @9 u

" m& @/ J$ u/ {! c; [6 y. _' f  “你是什麼東西!”8 o8 u' E# \7 Y/ d$ d. v8 w

+ Y( s6 k4 W7 K# M3 f0 @  “溫樂灃”稍微歪倒了些,卻是瘋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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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明明你弟弟就在這裏,你覺得我長得像什麼東西呢?”; G5 q# Y8 s  w, |4 x( B  b!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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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心都冷了:“你……你不是樂灃!”: K. F# S: r0 u( G4 O: M7 e1 r1 M

+ g$ U0 b5 T* l  “溫樂灃”大笑:“那你可以看看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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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怒吼:“你是誰!你怎麼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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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p0 c2 V! x" e( b! \& e  那鬼憐憫地笑:“你在說什麼呢?為什麼認不出你弟弟我啊?我都一直在這裏的……”: k- a- L. w5 P( b4 T" Y, ^6 d3 |

4 }; c3 m2 L% W; P  整個公寓忽然大幅度地上下震動起來,就像一艘在波浪中上下搖擺的小舟,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撞了幾步之後,終於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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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r" p% ]# f; C  走廊深處的牆壁上發生了嚴重的扭曲,伴著仿佛是很厚很重的布被撕開一樣的聲音,牆壁被強行撕開了無數條縫隙,有異常濃稠的黑氣和無數不明物體鑽了出來。* N+ R! v7 b3 h; B- h( G-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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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手足冰涼,不知何時就流了一身冷冷黏黏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很噁心的感覺。# W0 D5 b% B" Q0 h

6 H; O9 q  W& o  “啊,是鬼流啊……”“溫樂灃”觀望著那些從縫隙中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忘了的話,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唉呀,其實你還記得吧,那時候已經不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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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T9 X, @7 B: ~( ?  牆壁轟然破裂,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東西從破口中洶湧而出,溫樂源用手一攔,將那個還在絮絮叨叨的“溫樂灃”扛在肩上,向門口跑去。" i# d+ r& e$ _3 m% C, N

+ P# B. c2 Z& Q& t. m& ^# y  “別跑啦,你跑也跑不掉的,是不是?還記得那時候嘛,你一開門,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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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0 u) G8 i+ S5 B' h  溫樂源嘩地拉開門,門外,一片黑沉沉的東西完全擋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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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是無數的小怪物,有的像海星、有的像章魚,有的什麼都不像,但每一個身上都長著小小的鬼爪,鬼爪間互相緊緊牽抓著,小小的鬼怪們互相勾結,成了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整個公寓罩在了網中。8 x- q0 \. k; ?2 U. X% _

  E  U- |! B$ G" }0 I+ J* ]5 A  鬼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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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鬼網!, e/ q4 F% I2 w7 x: K- M

" I% ^5 ]5 L2 ~8 U% ]+ a9 T  哥!0 S$ v: k+ W& ^% F

6 i# |1 a. p" _1 W  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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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q; {6 H; i  哥!7 c# c8 \+ Y, w5 s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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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不去!6 ]! u# r  V&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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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X9 f& U8 |, M9 p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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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牆而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向他們湧來,一路翻滾著骯髒的黑液和腐敗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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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和鬼節才會出現的鬼流,看起來是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其本質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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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r/ X0 o3 y, ]8 r  七月十五。6 ^; L# H9 T- a7 h2 Y" E! U
$ F& v5 G+ @. b7 ?& X
  鬼府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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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u$ G5 R/ `  有仇報仇。$ Y) `! D' R, f3 J' Y

4 C- z; x5 D1 Q# @, o  有怨報怨。
* H7 L- {2 l$ Z* p! Z# s4 r+ z8 K2 y; L( ~  V3 o% x
  鬼流是鬼府一年一次的開門大赦,是正常的地下與地上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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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H4 j  o; t  但這並不是正常時間的鬼流,而是“惡鬼流”,那些心懷惡念的鬼魂,等待著活人的召喚,一旦召喚的力量和它們想要出來的力量實在太強,就會在本該只有七月十五才打開的鬼流大門上擠破一個洞,結果……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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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抓住溫樂灃,兩人一躍而起,避過了那些髒汙的浪花,然後順勢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通往二樓的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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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噁心的東西帶著可怕的嗥叫拼命翻滾,想要增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由於公寓外織結的鬼網,阻住惡鬼流往外部擴張的欲望,那些東西就只好打著旋兒找其他的路子。於是只見那些黑色的東西從一樓開始努力上升,像洪水一樣越漲越高,溫樂源皺著眉頭,拉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樂灃,一鼓作氣往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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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幹點什麼呢?”身後的“溫樂灃”幾乎是狡猾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其實你還記得很清楚吧,那時候的選擇是不是還記憶猶新?有點懷念吧?是不是想再來一次,嗯?”( L# m6 G9 W; `1 s2 Y$ k
) k3 Z* \% o, f+ i5 @5 Q
  溫樂源眼前一黑,差點在樓梯上跌倒。+ }9 A; Z7 c" ^6 n4 @9 @

" M9 [) |0 b3 r  他回身,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在一片烏黑液體的襯托下,笑得幾乎有點恐怖的溫樂灃。2 I9 H  y" o1 J% c; ?) a

* T) g, p7 u9 x) f/ u3 l( ?  “是你……那個時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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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怎麼了?”: k8 `" t9 J2 j*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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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7:36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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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第四章: ]6 \/ I$ B2 x* b.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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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公寓周圍的地基是不可以亂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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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的兩個男孩不知怎的,竟挖開了公寓外東南角的土壤,從地洞裏拉出了一團肉。那團肉異常柔軟,拿在手裏還會動,刺激它的時候,它還會發出細細的“哇哇”聲。. j5 D" Q( z, c) t8 C  A7 S

7 _1 _) C! \$ ?" }- e% S  大男孩用石頭砸它,小男孩拿樹枝戳它,而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對著什麼東西,做怎樣可怕的事情。) H' e4 [8 u7 G, k' w8 v! S* F6 w

9 A- R, `+ @4 _( a  那是“太歲”,是這個屬於鬼怪所在的公寓,封鎖不好的東西,所用的“器具”。他們動了太歲,打破了封鎖,因而導致了極壞的結果。$ R3 G& E" [  C. y5 v' y+ m' B

/ f& L, h7 Q7 i8 m) r  “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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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啊!快跑!不要回頭!帶著你弟弟跑啊!”- N! n5 E6 D6 I% q6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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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上面去!”) {) g, ]" e6 K: G$ m0 a* d2 h9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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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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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液鋪天蓋地,在記憶中呼嘯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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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男孩拼命地跑,那些東西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死死追隨,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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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一些的男孩跑著跑著絆了一下,重重跪倒在地上,碰破了膝蓋上的皮,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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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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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6 |) V+ z" u" D) f  大一些的男孩早已爬得很高,聽到弟弟的哭聲,又不得不折回來,粗暴地把弟弟拽起來背在背上,又往上跑去。* {# E% h6 [' e* z# o; b

2 C" ?" B) j+ J9 j. d/ z  鬼怪們在黑液裏浮浮沉沉,像在油鍋裏一樣翻翻滾滾,它們伸出斷臂殘肢,使勁兒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兄弟二人,對它們而言,他們的身體是絕對的美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唐僧肉的功效。7 v# Q+ u  {. {( L6 C' s/ [

. c: n7 ~1 b) F5 w5 w) T  大一些的男孩終究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那時候他的特異功能還沒有完全開發,只比一個普通的小孩強一點點而已,再加上背上還背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已經拼上了命去跑,卻只能稍微延長他們被抓住的時間而已。5 {, E6 \7 o% C5 f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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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男孩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沉重的呼吸回蕩在耳邊,腿沉得像灌了鉛,嗓子眼裏幹得冒火,胸口簡直要炸了。' m. x1 a  ~/ X8 P5 v! [% F

2 V9 \. J9 }, ]  終於爬上了天臺的樓梯,他鼓起身上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腿,一步幾階地向上狂奔,飛撲到天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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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天臺也並非安全的地方,鬼網已經完全罩住整個公寓,站在天臺上,只能看得到鬼網織成的黑色天空,他們只能從鬼爪與鬼爪間的交錯中,看到掛著稀疏星辰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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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緊拽著“溫樂灃”的手腕大跨步地在樓梯上奔跑,他的個子比溫樂灃高,腿比溫樂灃長,身體也比溫樂灃壯,他隨隨便便邁出一步就是溫樂灃的一步半,溫樂灃基本上是被他橫拖豎拽地往上拉著走。3 @) y4 Z" ^# K% f/ J& g

. T( E, L7 }4 }: d* c7 _  他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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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B: ]9 P0 }  他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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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他們還沒有力量,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逃跑。  B+ V+ g% o# e$ Q9 Z*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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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大了,他們擁有了力量,卻還是被惡鬼流追得滿世界跑。  a: ~6 [- m- C; f+ w$ S# r, N' m

6 S: c* j, A2 f, D* a  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就是一個慢慢成熟的過程,也有人說所謂人的成長,其實根本就是狗屁,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你小到你老,一步沒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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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其實說得也沒錯,過去吃人是為了生存,現在也一樣,唯一變化的只有吃的方法,從鮮血淋漓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兵不血刃,本質上沒有區別。& z  t% o, X. V: {; Q

1 ~# @) f. u  T* l4 E# d  溫樂灃說不知道他們和欺負馮小姐的禽獸有什麼區別,他說得沒錯,他們並沒有區別。溫樂源知道自己和那些從禽獸進化到衣冠禽獸的東西沒兩樣,不管經過多久,不管外麵包了多金壁輝煌的皮,內部也一樣,臭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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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跑那麼快,拽死我啦!”“溫樂灃”呻吟,不過聽得出是在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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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拽著他也的確很累,溫樂源稍稍停下腳步,將他拎起來背到背上,又繼續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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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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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J; ?" ~" U3 {4 q2 X, n5 d  “哥!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 l( `2 _2 U5 @# z+ F% E+ E; w: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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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背著幼小的弟弟撲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地下的惡鬼流被鬼網圍住出不去,只好洶湧著往上蔓延,而身後的惡鬼流從樓梯間噴湧而出,向他們瘋狂席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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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3 r# b1 Y) a+ }2 [  大男孩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上鬼網,順著網爬到最高處,老太太也曾說過,惡鬼流是上不了最高處的,到了某個頂點它就不可能再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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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1 T* g- ]& m! }8 _- I3 T2 L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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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看看鬼網與天臺欄杆的距離,如果沒有弟弟的話,他就可以跳上去,可有弟弟在身後,他是怎麼也跳不過去的。- @; e8 E" x* E2 z7 p& c8 ?+ |

( R. Y/ `9 `' s+ [2 h; l. j1 o  如果把弟弟先扔過去……還是不行,鬼網一直在不停浮動,弟弟還小,根本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固定好自己,固定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很有可能他剛把他放上去,他就被惡鬼流拉走了。! d1 h- y, T) h- L4 \) I$ c
- Z/ ]- N% d$ k2 j: {
  散發著噁心味道與顏色的惡鬼流越來越近了,大男孩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和弟弟做出一個選擇——兩個人,或者,一個人。$ W1 ~( Q- Z) D) @4 Y0 K
) S. [( ]- N1 b/ C+ P' w/ {
  又是天臺,又是那個欄杆上,溫樂源往下看,只能看得到上漲的滔滔鬼水,往後看,只能看得到呼嘯撲追的鬼流。, y, m5 [& U. V. W1 J5 `
, X1 ]  d6 q% }, v8 t
  “還是那道選擇題。”“溫樂灃”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笑,用戲謔的語氣說,“一,或者二。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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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逃走。; x) O  w; I! I6 W/ W, ?3 I*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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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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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留下。& a0 o2 m6 S, n: g. w& P+ 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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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兩個人都被留下。: t- U0 @  S0 U' o7 s; d* ~( r
3 f' g# ]% z7 M' r( ^4 n: l
  還是小時候一樣,非男非女,非成熟非幼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大叫:一還是二!一還是二!一還是二……- }/ G* d# d0 V+ l& N

) @3 r/ h( N9 j7 p8 w2 r* E  溫樂源的選擇永遠都是二,但他的能力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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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W# p- R- y, S  大一點的男孩將弟弟放在欄杆上,讓他拼命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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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這裏等我,我跳過去就伸手來拉你,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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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含著眼淚使勁點頭。8 B1 b; S6 ^7 K$ U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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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從欄杆上一躍而過,撲到鬼網上,回頭來拉弟弟,“把手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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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N# E/ J7 N  “我”字在嘴裏打了個滾,沒有喊出來。4 H6 {5 V$ x7 E; c+ D7 j& P2 k/ R

" x# @" R1 \9 M% @( e! c" R+ O! j  弟弟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扒住欄杆不放,而他的身後,無數大大小小、完整的、不完整的鬼都在使勁扯著他的腳,要把他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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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的速度減慢了,但仍是在漲,終究會漫過那孩子小小的身體,把他整個兒淹沒在裏面。* ~% A" d- `: W$ J;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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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吧!
% s1 O/ A/ u0 ]( ~, A5 `5 i
+ Y' j: b% ^; }. m* M  鬼流的聲音中,瘋狂的大呼,也可能只是微細的蚊鳴——在耳邊不斷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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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 c+ ?  K& I  G5 U- @4 {

- ~! S$ ?! s$ W  你必須做出選擇!5 C% a3 ^6 A; c!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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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 E1 P7 w$ ^  {, D# d* E2 q% L#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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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須放棄!( ], r8 Q8 f) m

& `- e0 g" X2 |3 ^0 D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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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 g* r7 k  孩子一直沉默著掙扎,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發現哥哥在看他,才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p2 _9 p, B9 y: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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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沒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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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被抓住起,他就沒有求救,之後也沒有。* G# z+ w( {* e+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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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每當溫樂源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會在一瞬間心痛如絞,簡直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錯覺。8 a7 l2 M% |% i& u+ J'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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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歲的小孩,胖胖的小手扒在欄杆上,欄杆都被扒得出現了細小的裂縫。儘管是那麼強的求生欲望,卻沒有求救。1 D- q4 H4 `, r% T$ S

, m* t- j9 C5 v! V/ i+ e  大男孩努力向孩子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抓住我!抓住我啊!伸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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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在哭,卻沒有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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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我!”4 Z. n# y" w  H6 f7 x

7 R+ a/ s9 ~' o$ S( C  這就是他的選擇,二,只能是二!或者二人都走,或者二人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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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J4 y" s, `" o; f7 G4 O& U  必須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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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g, g! |% F7 g, O- E- Z& {& J  孩子拼命掙扎,卻扒緊了欄杆的邊緣,怎麼也不肯向他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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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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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i: |" I7 G9 h, k/ `  只剩下一點點!只要一點點!: f5 x5 {( |; f! }

1 h# @5 k5 @# A  快伸手啊!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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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努力地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但弟弟在涕淚交流中,卻怎麼也不肯合作,也許他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 n% T  @3 n8 H' K$ H  _) g

. N* e2 t4 F$ r& Q) E) D  更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明白一旦他伸出手,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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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仍在努力,甚至可以說在拼命,但還是不夠,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如果他能跳回欄杆上的話,也許還有拉回孩子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他在猶豫——有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鬼網是他能活下去的依靠,是不是有必要放開這裏去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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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仍在猶豫的時候,更多的鬼手抓住了孩子的腳,孩子的手,一點一點被從欄杆上拉開,欄杆上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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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 a# y! z% N  弟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最終沒有忍住自己的求生欲望,在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大喊了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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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 i/ q" ^/ f  “樂灃!”# w1 k' q# y1 B7 B0 X! L& ^. E7 l

9 F$ J* P) u, p% N: Y- o  大男孩一蹬鬼網,撲向欄杆,在孩子即將在惡鬼流中滅頂的那一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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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R+ u& A2 x% q" R  他強行把孩子從惡鬼流中拉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又跳上鬼網。快速地往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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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P% r5 L# P: s5 T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上面就沒事了!我們馬上就沒事了!”. C( _( q" M' T  Z/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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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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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與其說在安慰弟弟,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7 Q3 Y4 \$ V) g5 u& @* J3 a: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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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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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N2 a/ {4 l2 f9 q2 @: {  “樂灃你別怕,姨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就真的沒事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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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T7 Q' C- S% I  u  “哥……我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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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 j* C/ h2 t3 e- F* H9 t4 q  `  大男孩在那一刻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小孩那麼輕,那麼輕,輕得,幾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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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幹了什麼?他到底對弟弟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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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0 I! Q; K8 j# ^( @- k0 f  他深呼吸,聽到了自己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聲音;他慢慢回頭,聽到了自己頸椎摩擦間哢哢的聲響。" Q/ Q6 |+ X% V- A( Y

  m3 ?$ g4 d" J, ?  他望向下方,那個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逃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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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C! m* D" t2 k* L  惡鬼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後退,孩子的軀殼在噁心的波浪中翻滾起伏,惡鬼們就像在爭搶一根肉骨頭一樣,一邊撕打,一邊竭力分食那小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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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b) H4 C- W2 r( Q7 s+ ?8 Q; w3 D  惡鬼流還沒來得及完全退出天臺,小小的身體就已經千瘡百孔,沒幾秒鐘,就完全陷入了惡鬼流中,再也不見蹤影。7 j9 v! x; J7 |2 G% s+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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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嘶吼一聲,從距離天臺還有十米的位置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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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  [! {' e% e  “你們這群壞蛋!把我弟弟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9 ~: M* e0 X% t" u* [9 r/ x

% {' p- ~: d* T  K& t  大男孩抱著孩子透明的魂魄,拼命追隨正在迅速消失的惡鬼流,但他只能看得到遠遠的地方,那些黑色的液體一閃而逝的尾巴,再也找不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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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 x; }% t) Y) H# P" r: J  惡鬼流並不作亂,它們只是在找祭品,一旦有了祭品,它們就會快速離開,就像這樣。: A( H  z4 k% e: ^( o) Q5 X

3 e# ?& Y4 x: W2 V8 A' j$ u+ K  五歲的孩子,溫樂灃的身體。; w! L6 `( ]+ [% I) [" \! 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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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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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S: x; z: W5 u6 q# G+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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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男孩死命地追著,追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惡鬼流漸漸消失,無影無蹤。# L" F% ]4 R+ y- D

" x1 c" B" C! X  這個十歲的男孩子,此生頭一次明白束手無策的意思,在那一瞬間,他總算明白一個錯誤沒有補救,那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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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臺階上,看著懷裏已經沒有任何觸感的小小魂魄,忽然抱緊他,失聲痛哭。7 y/ x0 x) }% e1 W

: J% w1 u! W6 S! s6 U" ]1 G  這世上,沒有誰能靠誰一輩子,有很多事,你都會被迫親自面對,自己解決。如果你沒有力量、沒有能力,什麼都沒有,那你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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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0 j1 r& P# o1 d9 n0 ^; h% R  一還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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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二。. l: w" q% N3 A# {# C8 c0 N+ m( e

6 D- j, I- M/ q4 A- W% ^- ]0 Z  卻沒有能力實現那見鬼的二!$ m6 t$ q% r. ~( f& T, y.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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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就不該在那種危險的時刻,把弟弟放在欄杆上!他早就該知道的!惡鬼流的速度那麼快,肯定會追得上的!但是只要他爬上鬼網,那至少他一個人能活!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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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死了弟弟。0 _2 R* g+ H  S+ b% L* e

9 g! e/ W+ T5 @# w+ p  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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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乖乖的小弟弟,至死也沒有求救的弟弟。8 p+ |3 t5 q2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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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溫樂源抓住“溫樂灃”的衣領,怒吼道,“我犯了一次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不管你是誰,你要敢傷害樂灃,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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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你們強奪了我的身體,現在居然說不會放過我!哈哈哈哈……”% r/ t( h1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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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愣住。0 i) a# u- l# W9 F! ^) S9 r9 ]

' M; g3 k$ E' I9 m( g# f9 }: J  他死了……6 |9 r& Y1 c; ?" z+ v9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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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該死了……# f- _3 }* m/ E# [& e& m# W! n

3 f9 p0 c6 b$ L, V  所以……給樂灃吧!/ l6 y' {, C/ U3 R  n

* N( {2 s7 J+ K) z  把那個身體給樂灃!讓樂灃活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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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的那場惡鬼流與現在重疊,鋪天蓋地向他壓來。& L# j! @) d1 E, a8 B' Z

  ?' \- q" Z# U2 |6 @+ @- @  不可能的……他已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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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7 f, I/ g* X  溫樂源猛地拽起“溫樂灃”的領子,高高飛上鬼網頂端,如同一隻蜘蛛,手腳並用地掛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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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找不到“祭品”,只能洶湧而出,白白地拍在鬼網上,又被鬼網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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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再次回頭看“溫樂灃”,那張熟悉的臉看起來竟那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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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溫樂源搖頭,“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孩,那個小孩已經被打散了!魂魄的碎片怎麼可能還有意識?不是你!”5 g* A. N% A3 r

- g4 d$ H  x# t- ^; K  “溫樂灃”憐憫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呢?要承認這件事並不難吧?”他的手放在胸口,異常惡意地說。) Y& f9 X) X3 p7 V)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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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死也是死在這個軀殼裏,我碎掉的魂魄就黏在這個身體內部,軀殼給我力量,你弟弟的魂魄也在給我力量!你們休想把我這麼輕鬆就攆走!”2 k; z+ C- [3 K+ m; N. Y)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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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驚又怒。7 @6 W# k9 u2 ?% ?7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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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還完整的那個魂魄,他也只是在靠那一股被強行壓制二十年的怨氣才能反制溫樂灃,更何況他現在連完整的魂魄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堆缺東缺西的碎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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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靠什麼來控制的這個身體?溫樂灃,又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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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 ?' G" o8 ]8 ^; J  而且,他又是怎麼獲得新的意識的?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沒有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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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 A; Y9 P) @  不,他還是有意識的!0 [! A" _9 A  z7 G'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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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突然想起,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身體的確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他們越打,這個身體的意識就越強,甚至到剛才,他甚至都有了五歲時最後的記憶!$ V3 W! W1 d) B' ^  o! _;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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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他的魂魄成熟化……是逆行的!不正確的還魂術給了他怪異的能量,不僅讓他有了反抗溫樂灃的資本,甚至讓他的魂魄成熟!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些靈魂的殘片,他仍然能夠與溫樂灃對抗!8 d  U4 c# z2 B( V

5 |# F: ?% U- C6 Y: y$ H/ h- V  這全都是……溫樂源一個人的錯誤導致的結果!+ X* r& y4 Y$ a2 o% k! A: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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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已經完全佔領了天臺,在上面拍起巨大的鬼浪,藉著鬼浪的高度,那些惡鬼們就像妄圖摘取葡萄的狐狸一樣,一次一次往上蹦,它們的鬼爪一次又一次碰到“溫樂灃”的身體,又因後力不濟而頹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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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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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0 }! v5 F6 d% ^; ^' ?8 D  “溫樂灃”大笑:“這是我的身體,我愛怎麼樣關你什麼事!”7 P1 t! W; E' s  j0 ~

- N9 ]& Q2 ?3 Q, A5 [/ L) b3 ?  手下的身體驀地變得死沉死沉,溫樂源立刻使出能力,從上方和下方同時努力托住,才沒有失手鬆開。" L; N( g3 T; T% _$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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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重量還好,但那個該死的魂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讓重量不斷疊加遞增,他拉住他的那只手已經感覺到撕扯般的劇痛,而他的特異能力已經用到了最高限,怎麼也不能更進一步了。; Y' }& h3 D' ~. t+ |* u8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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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沉了!”溫樂源的額上汗流如注,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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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網受不了他們重量的拉力,從溫樂源拉住的那個地方,自外向內凹陷出了一個洞。4 h7 E- r, X/ ]/ P  k0 F2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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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我要去死!”$ q  m) M. p, p

- e. z& s4 k# a5 f- F  “溫樂灃”笑得異常歡快,“你們已經租用了二十年,卻沒有給過我半分錢或祭品,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只要收回我的‘本金’,隨便你們怎麼樣!”& \0 I0 S: H5 H4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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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就是在要這個身體做祭!) a* p# s9 t) F- x( I8 r

: f. U  W. P& ^0 Y, s  溫樂源心中的怒氣也如同鬼浪一般翻滾,一波高過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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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0 O- ]8 T- w7 H! o" U  是他的錯!他不該為了弟弟卻枉顧其他人的性命!他不該在那個孩子死前,就把他帶走做了還魂術!他不該白白地讓那個魂魄在身體裏被壓制二十年!6 v$ U1 H3 r$ {3 `) ^

, W2 j+ s7 T: d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死了!再死一回又怎麼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佔用這個身體妄圖殺死樂灃……這就是死罪!# w9 [/ `! a+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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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激怒他是沒有好處的。6 I' O' H% M$ v, M1 P5 y& B! o

5 L7 r% i1 S/ `( D  “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溫樂源儘量平靜地對他說,“你正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如果這個身體掉下去,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g, v8 R( L; q8 C6 ^/ s

1 J0 ]3 s* D' r4 A+ t  “不要說樂灃,就算是你,你以為你能抵擋惡鬼流嗎?你以為你掉下去只會被它們同化嗎?那絕不可能!就憑你的力量,在惡鬼流裏只配當一份下等套餐!永不超生!”7 E. s4 d2 ?, C1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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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溫樂灃”居然很同意他的說法,“我不過就是一份下等套餐,也許你弟弟會是一份上等套餐,這真讓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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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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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p8 {0 [/ P  @: t6 g+ L1 R3 b, P  “溫樂灃”詭異地笑著,繼續說:“不過對於食物來說,是上等還是下等對它們而言沒有區別,反正最後也是要被吃掉的,不管是變成垃圾也好,排泄物也好……”9 b* Y  a, \$ M& t6 }9 l8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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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有點恍然,直到現在他才似乎明白了“溫樂灃”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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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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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 I7 b. @0 f  “沒錯。”回答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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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平靜地看著他,問:“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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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眯著眼睛笑了,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溫樂灃臉上過的惡意笑容:“我要你死。”' z) J. I1 c: _$ f3 Z3 p) L

8 p3 p  }4 V1 E! |* P! F3 B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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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Q; F7 Z2 N9 e! W  溫樂源如釋重負。" q/ t4 z. x0 B. ?5 J9 n/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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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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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 A3 v  }2 p. S0 w! D; i2 D&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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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只是要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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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9 v! P* H+ \. O$ d- G  是了,也應當如此,當初就是他搶走了那孩子的身體,害了那孩子,把也許還有救的他壓在這個身體裏,整整二十年。; j+ T; b/ p6 ^* ?9 `% ^9 n  x, A: G

& Y* h2 C0 ]. e" {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這個軀體,反正這種靈魂殘片我也不想要了,你一死,我就到閻王爺那裏去,只要在那裏,我就能恢復。+ S% w( N6 P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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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我會忘了現在的事,喝了孟婆湯,把現在的事全部忘記,重新做一個人——你以為我喜歡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能恢復了,你覺得值不值?”" [, ?, Z/ s2 q&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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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當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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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d8 w9 P- P0 g' E* i2 x4 p  這孩子應該來找他報復,這很正常。只是他死掉就可以讓弟弟繼續活下去,那這個代價太物超所值了。7 ]5 @; n! j% F' z( F

. j& U0 ]( |) C7 Q$ v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那很好。抓住鬼網。”+ ~2 K$ @/ N5 P: I" o+ g2 e( a

* I: X/ d1 ^4 B/ ?0 @5 Q  “溫樂灃”死沉死沉的多餘重量瞬間消失,和剛才比起來,他現在的重量簡直就像羽毛一樣。溫樂源像蕩秋千似的拉著溫樂灃,一、二、三,甩到了鬼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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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H4 t. t; \& G% N! y' j  “溫樂灃”四肢並用,抓緊了鬼網。% N) G$ z4 }0 O* j9 [2 I

! H' d3 S; Z; y/ r  “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一點……”溫樂源說,“我死了,不代表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到時你如果不放棄這具身體,我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抓住你,把你剩下的殘片都撕碎,扔到惡鬼流裏去!”& u; H5 l9 c! l"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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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仰頭看著他,“那是自然了,你不放心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吃了我……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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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鬼網外的天空。( D% Y3 h. v0 X" J8 O" y# H

8 X: P0 X1 L8 l6 h8 F" h  黑沉沉的天,為什麼看不到星星呢?明明都該在那裏的,為什麼不在了呢?8 g  c. b& ^0 W+ n/ D% r7 K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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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樂灃被拖下鬼流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五歲孩子的眼睛,和三十歲男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又有什麼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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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2 U- I# _; t  其實世界本身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只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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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b2 @7 r" v  五歲的孩子,眼睛還是明亮的,乾淨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 ]7 e! H- j! b5 z, f. c

" Y; ]2 s6 B4 d- }2 [  而三十歲的男人,眼睛卻被染得烏黑,即使看著這個明亮的世界,也只會感到一如黑夜。- J6 F/ y1 m1 E3 G; R8 [3 p  i

9 B+ s: M& K- _$ Q  A  他害了兩個孩子,謀殺了兩條命,讓兩雙清澈的眼睛,都染滿了髒汙的東西,或許還毀了那孩子家人的一切,只是一死的話,實在太便宜了。5 f9 h9 ]0 [- _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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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樂灃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溫樂源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說,“不過……你哥哥這種卑鄙小人,死了真是活該哪……以後不要老像現在這麼心軟了,很多時候心軟都沒好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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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今後能好好活下去,給我娶個漂亮的弟媳婦,生一群活潑的臭小子……行了,就這些……自己保重吧,你老哥沒辦法再保護你了,再見。”- C( s0 Z. r9 z& {! I!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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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鬼網的手,慢慢,慢慢地鬆開。, D4 d7 R* X. A2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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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強壯的身體從鬼網上剝離出來,直直地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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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緊緊扒住欄杆,小臉漲得通紅的孩子。7 X; w2 L7 f2 J* J6 ]. [

; ?; i4 ^$ o5 N+ e  真心的懺悔?呸!那是不可能的!真他媽的不甘心啊……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孩……殺他個徹底……再也活不過來!如果弟弟不是“人質”的話,他現在會非常樂意補殺那一刀!如果,弟弟沒有變成“人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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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根本就沒有懺悔過,因為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除了對弟弟的傷害,他從來不認為他有犯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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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一個明明該死的小孩,居然要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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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那孩子死的時候,也像他一樣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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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W; m2 q0 c% [% Y- S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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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叫,那聲音很熟悉,好像聽了很多遍,那麼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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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可不該耳熟才對呀,那個又不是樂灃,而是另外一個人,就算用了同一個身體,語氣也……% [2 S2 M2 `7 l* t- Z

2 f. {( T0 {/ r$ u; t6 g, P& n  一個影子自上方弧形飛下,狠狠從側面撞到了溫樂源的腰,溫樂源痛得嚎叫一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從後面勒住腋下,向另一個方向弧形飛了上去。9 Q7 v, O& ?6 ?. u' |

4 Q) k) n% H$ [! {' x+ A% V  “哥!你瘋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背後怒駡,“魂魄殘片的話也信!你真的不要命了!”& p% |1 X% p% W) H.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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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悅盈滿了溫樂源的胸腔,他不禁仰天長笑:“樂灃!你居然出來了!多難得啊,你居然有不需要靠你老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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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H' \% G' s, X, C- c0 H8 ]  溫樂灃將他狠狠推撞在鬼網上,溫樂源的臉被扣在鬼網上,擠得整個兒變了形狀。/ x4 w  h5 d9 h$ ^; Q6 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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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就不需要對我歉疚!也用不著你為我犧牲什麼!”溫樂灃在半空中飄浮著,生氣地對掛在鬼網上的兄長吼。7 \) \6 w9 \6 _8 g( N+ d

4 B4 u9 c1 d6 r  “我不是馮小姐!我不需要別人來救,我也不會等著、靠著別人救!逃得過那些東西是我幸運,逃不過那些東西就算我倒楣!這是我的命,死了也不會埋怨誰。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的犧牲我還看不上眼!”1 U6 W& B# w. F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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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溫樂灃一眼,傷心地趴在了網上,“弟弟啊,我好、好傷心,好、好失望啊……我就說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弟弟哪去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二十年你不只魂魄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身體,連性格也越來越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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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y2 F- {) u1 G. X/ }) l0 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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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臭哥哥!居然這麼會推託責任!把他的好脾氣完全磨乾淨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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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U# I( p$ |, i  “不過……”溫樂源臉一變,氣宇軒昂地道,“我現在又有了和那個死魂打的動力了!你回去吧!我會把你的身體搶回來的!我現在就打敗他給你看!”, [6 a/ Z$ H  T7 D4 k( `

$ q1 _' o. \: O0 \  溫樂灃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回身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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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g8 {4 e! @; Y( n% x8 v; g  “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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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9 e  b8 q5 B; L) u  “哥,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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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臉沉了下來,“算了?怎麼能算了?那個死人搶了你的身體,我們要搶回來才是!”7 P) a! ~* u' i9 ]* t3 ?

4 S4 F  H0 z% B: V  溫樂灃無力地歎了一聲:“哥,你忘了嗎?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搶我的身體,而是我們搶了他的身體啊。”" [# x4 j, J: h( |8 i) {) w: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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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溫樂源理直氣壯地說,“這個身體你用了二十年,他才用了五年,這個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他沒有資格和你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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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有些憤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難道說被搶了身體的是我,我無力去搶回來就是活該嗎?等我有能力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擁有的時間比我長,我就反而變成強盜了?”$ q! {$ Y  R4 w3 O2 A& ]. 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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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氣得直抓頭,“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如果用死人器官做完移植,死人抗議了,就該再給他還回去?沒門!”& r, I/ t. m6 }2 k* g

2 B3 {7 c; j# S. Q" @( p  “哥!”溫樂灃也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你別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他沒死啊!是我們殺了他!他本來還沒死啊!”$ P1 a+ L8 ]5 R2 X

5 G/ O' h% M; c; j  溫樂源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於是不再爭辯,而是惡狠狠地望向同樣掛在鬼網上的“溫樂灃”。他會搶回來的,不管別人說什麼,這是他給弟弟準備的身體,就算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想要回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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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樂灃”嘲笑地對他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心裏在計畫什麼東西,不過,你不會成功的。”) a) L  }: u* O& K7 b4 I  F

3 e8 n+ _+ u! M/ z( \  溫樂源道:“你要麼乖乖把身體留下來;要麼去死,然後把身體留下來。”. k0 g/ ]7 s& H3 @"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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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越升越高,再過一會兒,就算他們能爬到頂點也逃不過去了。溫樂源有點著急,但溫樂灃卻不著急,“溫樂灃”更不著急,反倒顯得好整以暇。' |+ O8 o9 K. P

, L% v) p% j& c, `  “我可覺得我沒必要放棄,”“溫樂灃”說,“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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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吼:“你不想被惡鬼流咬成渣滓,就快點把身體留下來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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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0 V% F. T) r1 R: @+ t, f0 P  “溫樂灃”仍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道:“現在還威脅我啊?剛才你不是還很英勇地說要去死嗎?其實只要你死了我就把這身體給你弟弟,可你為什麼不死呢?剛才說的都不算了啊?”6 D" J) s" i1 v, m

$ O/ Y& i0 k) X3 S  溫樂源心中憤恨滿溢。誰沒有求生的本能呢?英勇是英勇,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被溫樂灃阻止之後,他就一點兒也不想死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吧?哪知道這個混蛋就抓住不放了……1 ?2 q1 K3 F  n' Z6 ]; ^) G

5 b9 G. d/ ~/ g7 Q* u  _4 `2 l  面對這一切,溫樂灃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反而平靜地插話:“你走吧,這個身體是你的,很抱歉強佔了二十年,對不起。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拿走吧。”* n# K" d4 b4 k5 o5 g; r; c/ V) H- U7 {

5 j) k% |5 w/ a: I# t" }  溫樂源一把抓住實體化的溫樂灃,氣得使勁晃他:“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那是你的身體!我絕不允許別人強佔!喂!那個混蛋!你要是敢把他的身體據為己有,我就殺了你!聽到沒有!”/ |# J' T  m*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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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溫樂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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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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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的身體,不管他死還是活,這都是他的身體,溫樂源不僅搶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s! F- T9 J% h8 [$ v3 z

; N3 D; F& G. ^. U; X  如果這事發生在溫樂灃以外的人身上,溫樂源有的是大道理跟對方說,肯定一口氣把對方說得想去死,乖乖把身體還回來才算完。" w8 @' u3 k! ~( K4 S0 W

6 ~) `/ w4 @% A1 ^1 u* l  v$ i  但這事關溫樂灃,他滿腦子只有溫樂灃的利益,從來不去考慮對方,只覺得對方死了為何還要抱著軀殼不放,又小氣又自私,不為別人著想!與其這麼浪費,還真不如被他殺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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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5 {  H6 a% N# V+ C0 Y9 ]: {  沒錯,他是這麼想的,就算世界天崩地裂了也好,就算別人因此活不下去了也好,只要“自己人”沒事,又管他幹什麼?( S# Y1 _7 Q: b! j, }% S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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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是否也這麼想過?是否也曾如此自私,而且自私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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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身體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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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3 k$ ]$ N, g7 m溫樂源大叫一聲,向墜落的身體伸出一隻手去,只要他的特異能力能趕上,他就有辦法把他拉上來——那個魂魄丟了也沒關係,只要把那個身體拉上來,管他是死還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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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 f8 G0 ^- r$ o' Q  溫樂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特異能力封在手心裏,不准他使用。+ s+ X0 q6 O+ r

5 \/ {' T. q- |2 O2 T  “樂灃!你幹什麼!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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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 D0 F. E$ L  “哥!算了吧!算了吧!”) X( _6 ^* `' W6 G! a* G1 Y

- \( A* }4 v6 j. u  t+ V( o2 s  ]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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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了!算了吧!”1 r& z+ j4 ]$ ^6 v) Q

6 \) K; d) w; ?7 I$ W) o  “快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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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Y$ g4 [$ G" C3 \  溫樂源目眥盡裂,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溫樂灃的身體,消失在滔滔黑液裏,連翻滾一下都沒有,就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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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流中發出歡快的呼聲,就像突然出現時一樣,那些東西又以極快的速度後退,高度很快就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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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L) e6 Y8 B+ m  溫樂源突然放開了鬼網,整個人向還未完全消失的惡鬼流中撲去。他一定要搶回樂灃的身體!舍了這個身體也可以,但一定要搶回他的身體!  h4 q0 J5 q) F5 I6 z! D/ Z# J1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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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他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小的、乖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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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x$ M, P1 c; b' y+ K$ X  但第二次……他不會再讓事情發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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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6 K, m$ v  他一定要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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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的魂魄從後面死死地拖住他,任他怎麼掙扎也不放開,兄弟二人整個兒懸在半空之中。! k3 s8 v/ A& p

% Y4 o/ p$ v# C  Z' l  “哥!夠了!你讓他死吧!哥你不用再內疚了!我不需要身體,你別再害人了!哥!夠了!放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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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S& Y, R+ y& y5 B+ [* N" V  惡鬼流終於消失了,天臺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惡鬼,沒有那些噁心的液體,也沒有溫樂灃。溫樂灃的身體,真的不可能再找回來了——不管是哪個都一樣。! y5 d+ \0 E6 r9 @% ~9 D+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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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二人降落在天臺上,看著已經完成任務的鬼網從頂端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溫樂源覺得,自己幾乎也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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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自己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他會保護好弟弟,絕不再讓過去重演。, K, s8 c3 ^" B. z- s' o

' a' M: i/ L) ?" o  然而不管誓言多麼好聽,一切重演的第二次,他仍是沒有保護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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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還是二?0 ^% F- E, ^" u% T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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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了二,卻一個也沒得到。4 e0 c/ l0 C- n* n/ O: z! R0 n

& o  w% ?, I- a& t* z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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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z* C6 ]1 g, }7 @  溫樂源回身,狠狠地給了溫樂灃一巴掌。溫樂灃被打得整個人都歪到了一邊去。3 `2 v* ^9 y9 S* F9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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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溫樂源低聲,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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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溫樂灃掏出他身上的手帕之前,他沒有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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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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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v: s3 `0 _6 f: u  他那一巴掌並沒有用上法力,所以溫樂灃沒有感覺到疼,他只是痛苦地看著溫樂源,仿佛溫樂源的表情就已讓他比挨揍更痛。8 }0 z9 o0 N4 S3 R, M- o" q

' y1 l5 y2 Z+ V  Z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嗎?”溫樂源抱著頭,努力想隱藏自己的眼淚,卻並不成功。  T% [8 j: x0 m6 c; E

6 i4 s. K4 W8 i: y( ~9 l  “我用了兩年……整整兩年……才等到那個身體!不是每個身體都適合你的啊!可是他就是不死……他就是不死……我已經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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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又沒有辦法長時間保存你,再這麼下去你連魂魄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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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p/ M) X; @& r  “多少次,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去殺了他……我能等到那時候已經是奇跡了!你明白嗎?我已經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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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e$ k4 j" \  “可是你呢!一句‘讓他死’就結束了嗎?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算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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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聽我說……”溫樂灃緊緊拉住溫樂源的衣服,聲音中溢滿矛盾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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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見過兄長落淚,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模樣,他知道今天的事很深地傷害了溫樂源,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同時,他也不認為溫樂源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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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2 P3 A3 r8 L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是他的,他有權支配,也有權隨便對它怎麼樣……不管是給我用也好,隨便埋掉腐爛也好,還是……送給惡鬼流做為祭品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沒辦法干涉也無權干涉……”5 k1 T" b. J5 B& _: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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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的身體!”溫樂源暴吼,“我不管那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東西!但現在是你的!而他死了!我只要保護你就行!他是我家人嗎?不是吧!那我管他幹什麼!管他去死!”! z7 P+ x3 a9 r) Y/ ~( P$ ^% A

8 y$ R- I$ ?7 Y  陰森森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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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8 v5 W  K( L' Q1 [/ q$ ^  溫樂源的雙眼早已不再落淚,卻仍然充滿紅色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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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半透明的身體在他面前輕輕隨風而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撕裂、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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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如果當初被抓走吃掉的是你,你會高興看到我為你去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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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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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4 M& i, A8 P6 D4 L" \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看到我跟惡鬼一樣,去和一個本來就該擁有那個身體的人,搶奪身體嗎?你會喜歡我這麼胡攪蠻纏,只為了搶一個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嗎?而這一切居然是為了你!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希望我這麼幹嗎?”, V# l1 \% Z. x2 Z' \% m

, W8 J' b( E+ x, ?1 M0 p  溫樂源仍是無語。但溫樂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會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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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B* P" o9 S, b0 ~# Z" n  就像他不想看到溫樂源作惡一樣,溫樂源自然也不會想看到他作惡,作惡的報應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很多事一開個頭就會無止盡地繼續下去,如果不想被糾纏到惡念和惡念所生的惡念裏,那就必須儘快斬斷!0 l0 g7 M5 d3 n* g4 j. W: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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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希望我變成惡鬼,我也不希望你變成惡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互的。所以……哥,身體的事,我們還可以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4 }4 w  }7 J4 a" d# U6 O

1 ^- E  U$ T" h' S" v% k) F) b8 ^  “經過那個身體二十多年的保存,我現在就算幾天沒有身體也沒關係了,而且對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麼挑……哥,你放過他吧……”# S; ?) J' {$ e&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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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了他一眼,又無奈地看著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0 k+ l4 h# m4 a. t8 ]8 u7 q7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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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還能對他怎麼樣?他都沒了啊……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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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q  O+ R, Q+ K' A7 X  他一邊搖著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公寓裏去,他弓著高大的身體,整個人顯得疲憊已極,似乎當時便老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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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3 y; C  x  陰女士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全身濕透,衣服上還掛著一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馮小姐背對著她,站在她對面。' R7 d% b. t5 F% K1 k

/ D7 ]; E7 y; Z. |8 m  她們一同看著鬼網崩潰,奇形怪狀的小鬼們紛紛落到地上,鑽回土壤裏。5 P. t% b3 g0 X0 K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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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樣?”馮小姐問。$ g" U7 c. V+ Q5 N  w

4 a: [* Y% a2 P" @  “莫事哈……”乍看起來的確沒事,但仔細看看就會發覺,原來陰女士的臉居然在漸漸蒼老,正在逐漸變回原來老太太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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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r$ a1 ^- I; D/ @  “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死掉的呢?”馮小姐問,“如果不是惡鬼流不吃你,可能連我也發現不了啊……”- c* H2 j# n# m' s2 U2 t$ o4 k+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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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老太太靜了一下,笑起來。# f$ I& O+ u. _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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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哈,有的時候,人能為自己去害別人;有的時候,卻能為別人來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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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的很矛盾。”馮小姐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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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哈……”陰老太太閉上眼睛,橘皮一樣的臉,扯開一個蒼老疲憊的笑容,“還魂術不是沒有代價……但你能讓小源當活死人莫?他當然願意,不過不行……反正我已經老嘍,爛了……就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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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快解脫了。”2 n# ~! C+ X9 o7 i"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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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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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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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E; @, ~; o+ x) k  a  “放心……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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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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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G; A' e/ ]% O9 k  一隻貓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前爪抬起,扒在她的腿上,很溫柔地叫了她一聲。3 M8 B+ x1 w4 _) N$ m) d& g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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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許多的貓陸陸續續地從各處跑來,扒上了她的腿和肩背。1 b$ Q5 Q8 k+ c;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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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從黑暗中浮現出輪廓,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撫上她蒼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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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終於解脫了。”沉默者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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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望著沒有星月的黑沉天空,感覺大風穿過她透明的身體。) H: B( |' x, L, }2 Q%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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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48:58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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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小姐講故事到二十年往事 終章# A: n- g- K8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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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 Z2 @" _, u3 Q) I3 T  何玉提著一堆菜,費力地走上樓梯。9 O  Q2 V$ v- n/ N) w- l: z

; y7 I8 K! a/ G  宋先生迎下來,幫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分擔走。, ~4 x+ L' }, Z; e1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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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何玉感激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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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9 R1 p' {$ |  “這些真的很重……這位先生,你也是才來的租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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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d7 A* G/ t" c9 j9 i, K  宋先生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我不是這裏的租客,我是住在這裏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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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8 b, m4 X7 W/ `  Z. H  “啊,這樣啊……”" L* S% i" ], ^2 W' n

9 S/ m) u1 f0 U/ t7 r. S" I; P  其實何玉並不明白“住在這裏等人”和“租客”之間有什麼區別,但出於禮貌,她沒有追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追問,有一些事,只需要繼續做下去,答案自己就會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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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q( T. w9 `& ]0 r* C/ D$ n  “這幾天都麻煩您了,每次都專門跑上去……請問您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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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I6 X8 Q, U% X' p' G: v5 }  “……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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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我去世的丈夫也姓宋……”$ F- a7 o5 O$ v4 _8 z

" Q4 B* _) `" v7 L$ ^; ~  “是啊,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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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但他覺得事情應該是在逐漸好轉,所以他不著急,就在這裏,和兒子一起慢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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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者的門匡當一聲打開,沉默者拎著三隻貓扔了出來,反手又關門。- y$ x% ]. h/ R. [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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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扔出來的三個傢伙嗷嗷嗚嗚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G! Q  [$ D& m, f+ \

5 a: {3 z! c. j/ P2 l  “我早就說過我的房子不是你們爭地盤的地方!再這麼幹就閹了你們!”沉默者在房中怒吼。$ j' Q& y, j0 _# |

7 B# y/ r( C5 ^3 v8 Y  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聽懂了沒有,總之它們顯得有些害怕,沖回門口用它們尖利的爪子在門上狠狠地撓,那咯吱咯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3 m' |! L' R# `* V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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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罷了,它們三個居然還學會了高音三重唱,那破鑼一樣的聲音高低應和著,讓人心裏撓抓得恨不能撲上去掐斷它們的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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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沉默者的主人陪著笑臉把門打開,“它們也都知道錯了嘛,別就這麼趕出去呀。來來來,你們三個小霸王快住手,別把門抓壞了,不然讓老太太看到你們又得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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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M8 L& ?8 n  三個霸王正想趁機溜進去,門又匡當一聲狠狠關上,差點兒夾住最前面的霸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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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不準進來就不准進來!給我站在外面不准動!用不著老太太懲罰,我今天非要讓它們記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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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c4 Z+ [# u2 y# O! v0 o2 i  三個霸王好像聽懂了,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口,果然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  p6 I3 n4 @. @: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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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永利打著呵欠從自己房間出來,手裏夾著公事包,身上的西服皺得亂七八糟。. U/ N# E, c* V+ X! }) z2 ]) F* H'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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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今天到底星期幾啊……老闆那個神經病怎麼現在叫……”# G, c/ |, }' F+ x  r1 ^

2 |8 B/ J$ o/ E" n& j  “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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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Y9 h/ t# t5 A. ^  w; S! ]4 z  “哦,謝謝。老闆果然是神經病……”0 W2 |; F  N7 Q

) U* s6 F0 C& p, _1 ]  他走出門去……又疑惑地退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 f  j% `8 r- j& ^+ i,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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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是誰回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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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挽著一個嬌小女孩的手,一邊低頭在她耳邊講笑話,一邊趁機在她身上吃豆腐,很自然地,立刻就被打得齜牙咧嘴。8 }3 @1 ]; v* e4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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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很可惜,女孩子的力氣不夠大,打這麼一次只讓他維持五秒的君子,那傢伙很快就又故態復萌。, v2 @( M& p3 a) i

" h" Z- ~) z( w  “……所以啊,我當時就大喊一聲:‘你們住手!’那些壞蛋都嚇壞了,轉身就跑……你看,我果然洗刷了上次的恥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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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嬌笑:“笨蛋,上次是在車裏呀,這次可是大馬路呢。那麼多人,誰敢不放的?”8 N; i) J) ~6 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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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一定啊,就像上回電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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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M( g/ _- o' s1 ]2 P: h, z0 `; R  陰風飄過……0 R* n2 E" b4 D% l1 E! T

4 r6 C' E9 ^' O4 T3 M4 V6 ~; C  “你這些無聊的英雄故事說了一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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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黑影一閃而逝……9 }; K3 {9 I8 ]( h- G)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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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愣了兩秒鐘,慘叫一聲就往樓上逃。逃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拉上那女孩,光速逃回他的小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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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呀——”. I; q% C. |- d, K5 s, l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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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聲淒絕的吼叫在公寓裏回蕩,回蕩……繞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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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9 s' D4 z2 S; L  “……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呢。”飄來飄去的馮小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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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坐在樓梯臺階上的宋昕,像小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你老這麼嚇唬他,他當然會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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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j7 J8 r: I+ {1 T$ I: b  王先生慘叫著一路跑下來,手裏還拉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妻子的腳還在半空中飄著,好像是他速度太快了的樣子。$ q1 ^( \7 ]: w0 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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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到底是誰把鬧鐘按掉的!今天可是畫展最後一天!不出席不行的呀——”* q- [- Q6 U. R. r6 e4 S$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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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女妖精慵懶地打了個呵欠,身體還在半空飄著,“人家好想睡嘛……就把鬧鐘弄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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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t2 Y1 _' X9 q  王先生忽然停住,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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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s: }/ L( p' Q  女妖精一激靈,睡眼惺忪的模樣當即變得異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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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然後王先生什麼也沒說,拉著她又轉身撒腿跑掉,他如同怒吼般的叮嚀遠遠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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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你說!你這個該死的妖精!給我把精神拿出來,你可是這次畫展的女主人!對!就像這樣!……”, d- z6 f& ?, y( v$ U( |

. S. |0 Z" o: ~* k  ***9 g, ]( V5 @, f

& ^2 P; {$ X2 q* ^7 F  電線杆上原本的招租廣告被撕掉,貼上了新的廣告,不過看起來新舊廣告間沒有多大的區別。7 t! ^5 J3 P0 q  D+ j
* K3 I, h0 b& F5 O4 G# Y' y
  綠蔭公寓招租:每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和衛浴設備,家俱全套,每月四百元,滿足條件者價格可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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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址:興慶路208號,從火車站坐8路汽車四站即到。
1 a. _3 |9 u! m5 j; O# G
  Z% w: d: r2 E" V6 N# Z) E  電話:84758697 聯繫人: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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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變的,只有落款。: a+ }( M- L;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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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完廣告的年輕人看了看紙上奇醜無比的字,皺了皺眉頭,又笑了一下,好像在說“反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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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B& S5 Z4 S) H# K7 c: R  他轉身,輕快地往綠蔭公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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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這個笨蛋!怎麼又把‘滿足條件’寫上去了!別人八成還以為我們招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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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T, ~+ z" h  ?  “啊呀呀,有什麼關係,有美麗的小姐那自然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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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i1 g+ v1 ^6 ?( R6 F/ V  “……色狼。”1 y4 y' g& m. U! g' p' G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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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居然敢罵你哥哥是色狼!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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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可憐的單身男人經過那個年輕人身邊,忽然發現對方竟又是怒吼、又是咬牙切齒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和他自己說話!不由驚恐萬分地摸出自己的手機,偷偷按下110……" n' x" c# `2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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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了從某些地方跑出來的病人,仍在繼續和身體裏的某人爭吵,並且有戰爭升級的意思。$ S: K6 Z. @) K! o4 L* h* V*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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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貓威風凜凜地蹲坐在綠蔭公寓的門口,享受著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正午陽光,一個老太太坐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給它梳毛。3 f' i, n" ^9 I; c

& {6 F8 M4 x0 X9 L! l( W8 ]  那個和自己爭吵的傢伙,幾乎是跳著腳出現在小巷口,吼得聲音都變了。; {! y1 Q: q6 h/ ?( [* V9 x

. h6 C' q# Q* B7 _: ~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笑起來,在貓脖子上抓一抓,身影就漸漸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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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b9 O2 u( f  “大毛?怎麼又坐到這兒了?走走走,回家,準備吃飯了。對了,今天還要給老太太上供,畢竟她都是為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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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難得,你居然有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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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說什麼!”: \( o! u0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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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鬈發的女子和那個人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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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 T* b# A" K& |6 _* E  那個人發現是她,忙叫道:“等一下,楚小姐。”2 \, m9 p4 Q) a'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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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回過頭來,微笑著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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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8 M4 d. _$ p, N  @" i* e0 t  “你……還是要搬走嗎?”+ P' m9 G/ X9 w: 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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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點了點頭。5 ]. l% N# e2 V  T: u) X

% u* X1 q# i: s: ]  p! ~" ?" `  “換了地方,你就能忘得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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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笑了,那笑容非常甜美,讓看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陣暖意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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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為不管換到哪裏都忘不掉,所以,才放心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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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那個人也笑了。) r# ^8 C* K* q- O0 M+ f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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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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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也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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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身影慢慢離去,那個人看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街口。, p2 S" b6 e8 U) b. s8 g

$ K# h! p8 ]; c0 V  X2 Z  “哥……你覺得,愛情的保值期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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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 M. R$ f1 }  “嗨,這個……這個你還需要問我?你自己還不知道?多簡單的問題啊!”- A8 c3 y% v4 g,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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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這麼高難度的問題的確不該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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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又想打架是吧!”4 n8 n+ H# z% N7 J" |* f8 |4 @8 L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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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咪親熱地偎在仍吵個不停的他腳邊,和他你儂我儂地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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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5 O9 Y' P6 M  公寓的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厚重,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1 z+ t) ?; D# R5 `3 {( M( x

# j% ?5 \. G* }( s  老太太坐在公寓外,望著樹葉中漏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
- P  H) W% I" v4 b  無論在哪裏,祝你幸福。- y/ b; r8 C* C, b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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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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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公寓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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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5-7-2007 20:50:41 | 顯示全部樓層

1 t/ O" B  d% Q. o* r( Y' e7 I後記( S/ s" B- l2 R3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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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o! ]  r% J/ `: s/ h
  當顫抖著打上“全劇終”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就像那六月裏飄雪……不對……是狂風暴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動!跳草裙舞中〉鬼怪公寓,我總共寫了一年又兩個月,總共三十九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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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9 e$ w1 X7 A  在寫這本書期間,我得到了許許多多人的幫助和支持,比如穆風,比如熊子,比如永恆明日,比如莫凡,黎瑞兒……還有其他很多我已經叫不上名字的朋友們,都在不斷地給我關心和鼓勵,讓我這種敲多一點字就想死的懶人能夠把這個故事寫下去,一直到結束。
3 S3 N- |$ Q- {% k& @
! C9 r: t% Z8 M2 }1 C) o' ?; Y  另外還需要感謝的,是鮮鮮文化的編輯,思穎和番茄。^-^因為是第一次出驚悚推理類的書,我簡直是又興奮又激動,都不知道怎麼樣好了,在很多方面都很亂來,這也毛病那也毛病的,導致第一本的出書時間一拖再拖……有像我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作者嗎?沒有吧?
* ?1 A5 N. B3 V4 s
3 ], j* L0 g( g! P7 B0 w  非常感謝兩位編輯給我的耐心,在我打滾撒潑胡鬧的時候,給予我足夠的理解,並在其中找到中間點,讓大家都滿意,而且番茄還不是管驚悚這一片兒的編輯……也被我抓住折騰來折騰去的……這個……的確很辛苦……汗……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改的!〈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冷汗……〉關於蚊子小姐和瓢蟲小姐的故事,這個也許會有人看著眼熟,這其實是我穿了馬甲在某站新開的連載《神妖一窩》〈後改名《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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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P. h) e9 H( X3 K0 I, Q  當時寫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麼,寫著寫著,我就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按照《鬼怪公寓》的套路來寫,而且寫完以後怎麼想都應該是和《鬼怪公寓》同宗的故事才對,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0 m6 V9 |- r$ v4 d# a8 {+ j$ z

5 p* Z3 i" B" o& u- C% j  n  我最煩的就是寫同樣題材的東西,尤其是思想上一致的玩意,比如《變態靈異學園》寫的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每個人都是變態,每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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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麼《鬼怪公寓》就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貌似〉的地方,每個人都很正常〈貌似〉,每個故事都要有意義〈貌似〉,基本上按照悲劇套路〈貌似〉來寫……( y5 F) u: u9 Z" @& P9 E# w
% a  O( g; v) M3 T+ T3 U3 M
  如果再讓我寫一個《變態靈異學園》,或者再讓我寫一個《鬼怪公寓》,那不如就讓我自殺吧!〈繩子呢?我上吊的繩子哪兒去了?〉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那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的設定很有趣,實在讓人難以割捨,我打算用來繼續寫別的類別〉,於是就併入《鬼怪公寓》中,成為溫樂灃出差時發生的事〈當然是經過了修改的〉。; q: u, L$ ^9 [( W9 q6 H

/ z' E; z4 U$ r! Z  關於馮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寫馮小姐的時候,手裏都忍不住會打成“陰小姐”,打完以後發現沒有這個詞,才想起來根本沒有陰小姐這個人……為什麼呢……鬱悶……/ S) y6 T( ?. J- w1 n- L/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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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她,其實我以前是想寫一個比較長的故事的,後來又發現不適合,很容易導致喧賓奪主,所以就沒有這麼幹,只把她稍微提了一下。' Q$ m2 z" Z! x8 Q

- W) o' V6 L' h: W' M# V) N, G, @  不過大家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吧,她為何只有背影這一點我並沒有解釋,不過這個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是她不喜歡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是在腐爛的過程中,把半個身體給腐壞掉了……! i2 W0 u) M; U" Y

0 r5 D7 b3 T) w) B1 z8 k  不管怎麼樣,當初設定她的時候就沒打算設定清楚,只是很喜歡這個全是背影的鬼怪設定而已。& h% ^# h. B, ^7 _$ O3 c. f2 {$ ?( b

, K& d+ Q& \6 Z2 T. X& o2 x6 B  有朋友也問過她到底是什麼身分,我也說過她的身分和其他的鬼不太一樣,也許有些朋友看完了也沒明白……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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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整個綠蔭公寓就是建造在一個基本等同墳場的地方上,就是被馮小姐整個滅門的地方上,地基裏埋著的就是馮小姐的屍體,到了現在,其實馮小姐就成了這個公寓的“魂”。  I. X# I- G4 Y3 d0 S  z

) X) N8 f: L( q$ U- w3 ?5 ~  這個公寓容易招鬼,除了陰老太太的問題和鬼流的問題之外,她也是很重要的吸引力之一。8 ~, o( D* q  Y% T% V1 U# f

) R% g: S( ]* e# i  不過我為什麼不寫清楚呢?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啊……這種東西又和故事的發展沒有大的關係,再者,重要的只是她將夫家滅門的時候,用完,也就沒關係了吧……4 u% K$ K/ y4 U( \/ U; E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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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是鬼流。為什麼綠蔭公寓會有鬼流?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就像之前的蜚語蛇裏,女王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經理的所謂“負體”是什麼意思,還有沉默者裏,沉默者是什麼,他是如何成為沉默者的,這些我都不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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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R" _5 K4 X7 W2 h  這個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大家怎樣想,我是沒辦法干涉的,不過也無所謂,“一百個讀者的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再加上作者,那就有一百零一個”。" O7 w; Y"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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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怪公寓的結局,其實是寫到行屍就想好了的。溫樂灃的過去,還有他動不動就脫體的能力,在這最後一個故事裏都要講清楚,而且要給他一個結局,也要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結局,還要是整個綠蔭公寓的暫時結局——他們的故事還會繼續下去,大家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不管怎麼想都是很正常的,畢竟,鬼怪公寓完了,可溫樂源、溫樂灃、女妖精、楚紅等人還在,他們的故事還可以繼續下去,直到他們死。; V  k0 F3 Y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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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整個故事,也許有一些讀者會很不滿意,因為我完全沒有給兄弟二人安排女朋友啊、妻子啊、情人啊……甚至連曖昧點的,也只有女王蛇事件裏的任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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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個還是煙雨任平生姑娘的強烈要求……她一定要和溫樂源來上一段……那就來上一段吧……問題是我只喜歡寫別人相愛以後的故事,剛開始愛的故事怎麼寫啊……不會啊……於是就變成了大家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W( A8 b& D! d: F  Q) @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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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有女朋友,就算要弄一個有曖昧的,也讓我撓頭到死……饒了我吧!〈裹棉被打滾中〉在最後的部分,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個人終究讓自己的身體死掉,寧死也不給溫家兄弟。
9 ?: ?/ W% S$ b1 m0 k9 W9 n! q% L
, @6 H8 ~& ?$ ]  \& r7 h  而溫樂灃,沒有身體的魂魄其實已經是死了的,但溫樂源就是不承認,所以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和溫樂源共用一個身體,或者到溫樂源死,或者到溫樂源給他找到新的身體。7 m5 v6 f: a0 Z*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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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那個人要浪費自己的身體,寧可被鬼流吞掉也堅決不讓溫樂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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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9 [  Q& b& \3 u. c& F/ n  其實……大家可以想一想,不管他當初病得多重,多痛苦,不管醫生給他的父母說多少遍他可能已經不行了,但他那時候畢竟還是活著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說不定就在第二天,他的病就能好,說不定就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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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9 {' E. {/ e, x6 B  但溫樂源卻生生打散了他的期望,因為救人心切而徹底忽視了這個被害者的意願,他造成了那個人和他家人的終生遺憾,甚至可以說,他的葬禮都是沒有屍體的,也許只是個衣冠塚。這樣的人,你打算讓他為人奉獻嗎?
7 k) U  [! \6 F5 B( K% S6 V0 E7 E+ c  P& u2 T5 g
  不可能!6 ?) s  z: B3 E8 }8 N

5 l  Q% K3 g/ e/ I' y  他和溫家兄弟非親非故,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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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 H0 a) n8 ?  而在溫樂源來說也是一樣,溫樂灃是他弟弟,他當然要以弟弟為優先考慮,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要盯住,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過,既然醫生說那孩子不行了,那在十歲的他來說就等於真的不行了,那就沒有必要等他真的死掉再說,活著的身體更適合溫樂灃——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是把靈魂移植到另一個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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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o' D3 ~( m$ u  基本上,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他們不能要求別人為他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別人也是同樣,這是很簡單的平等道理,可是……如果事情是發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沒有理智了……往往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 i2 @( F8 }3 `; [; e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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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
( ~7 W; k9 e6 X1 B  M9 ^6 K" S6 n8 }
  鬼怪公寓,就到此告一段落,它的故事,也許以後還會繼續下去,也許就這麼永遠結束了,大家不用傷心〈有人傷心嗎?汗〉,也不用不舍〈有人不舍嗎?再汗〉,大家和公寓的住客們也許在下一個故事裏仍會見面,只不過……是不同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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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1 p' c8 J; [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蝙蝠在此無比地感激涕零!謝謝!
0 j  E3 f# }: v- p. l% n5 t! e* b" f7 F  o4 J3 r
  我的信箱?a href="mailto:Obflxt@163.com">Obflxt@163.com,如果大家還算喜歡我的故事,請與我聯絡,或者發現我的故事裏有什麼問題,希望能指出來,蝙蝠在此再三叩拜頓首!/ j' z3 @& z* x! h# r- r

0 h5 Z: M) M# m2 y4 \$ r$ w' e" s  謝謝!
. f$ U' g- h3 j( {6 W( x, p. U0 f4 ^$ B
  真的,非常感謝!3 k1 _; O8 R: ?) s  i

8 T/ ]8 M6 h- s6 M4 Z% w& A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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